第55章 白鼠2
第五十五章白鼠2
據左嶺奇調查來看，大約半月前在國都都城中的一處染坊最開始出現疫病。而它的源頭是國都外一個叫餘屋的村子。
之所以這麽判斷是根據染坊最先死掉的那位臨工，此人極有可能是這村裏的人。
據兩個孩子回憶，他們所在的村中發病前并未有什麽怪事，只是說起有個受了情傷的哥哥告訴大家要去國都找活計，而他走後不久大家便陸陸續續開始發病。
米娅聽到這兒有些疑惑道：“這兩個孩子可是認出了那已經死去的臨工是他們村中之人？”
左嶺奇搖了搖頭道：“此次病情凡死者皆是幹枯蜷縮之态，根本無法辨別，不過這兩個孩子有提到那上國都務工之人右手是罕見的天生六指，而那死去的臨工幾乎符合這一特點。”
“幾乎？”李淵蹙眉。
“陛下，那屍骨右手有一指是斷骨，除去此指，還有完好無損的五指。”左嶺奇回答道。
米娅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屍骨可還在？”
“為阻隔傳播，這具屍骨很早就被焚燒了。”左嶺奇實話實說，這一切行動也是遵照了此前舊例。
米娅眉頭輕蹙，這好不容易探到一點的線索又斷了。
透過簾子，兩個小孩蜷縮在角落艱難進食。
李淵見米娅神色晦暗，微微揮手屏退了左嶺奇。
“姐姐不用過于擔心，這些孩子不過是有些精氣受損，身體機能并未受損，而且他們體內對此疫病有免疫屏障，能吃下東西就已經在逐漸恢複了。”李淵說罷，擡步準備朝外走去。
米娅趕緊扯了扯李淵的袖口，輕聲道：“淵兒，能麻煩将唐醫生找來麽？”
李淵眸中一道涼意劃過，米娅在一旁道：“此事極可能關聯到白鼠，正好他接觸過這生物，說不定能提供些什麽線索。”
Advertisement
屋內光線有些黯淡，米娅看不清他的面容，不過能感覺到身邊氣壓似在變低。
米娅有些猶豫，硬着頭皮輕輕握着他修長的手指，朝他靠近，碧色眸子帶着絲嬌意：“淵兒。”
李淵淡淡道：“姐姐現在态度不會又是再騙我吧？”
米娅一窒，但很快眼前空間扭曲出一條通道，裏頭有人被推着跌跌撞撞的出了來。
唐興明已經換了一身裝束，穿着一襲褐紅色的錦袍，不過頭發因為過短而顯得同這個時代的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李淵未看他一眼，起身朝外而去。
米娅有些失笑，她愈發覺得李淵就像一個包子，外頭雖然吹涼了摸着不燙，但裏頭的餡還是熱火的。
唐興明才是最在狀況外的人，他下意識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毫發無損。
他剛剛還在同其他兩人探讨實驗室被偷物品的情況，只覺肩頭不知被誰猛拍了一下，下一秒便出現在了米娅面前。
米娅趕緊向他解釋了一番目前的狀況。
唐醫生點了點頭，這段時日的變化比他過往整個人生都精彩，他已經沒什麽接受不了的了，只趕緊拉開簾子，朝兩個孩子走去。
米娅正要提醒他當心，可又立刻想起他身體裏有能量，芯片運轉正常，比自己的狀況可是好上太多。
唐興明醫生當久了，面對病患不自覺就嚴肅了起來。
米娅跟在他身後，借着屋外透進的微光，終是看清了兩個小孩的模樣。
男孩和女孩看起來很小，身體也很瘦弱，米娅想起了米粒，也不知道現在他一切是否都好。
唐興明檢查完畢後，同李淵的結論相差無幾，他醫藥方面的知識庫很是淵博，竟寫出了一副中藥的方子，可以加速孩子們身體的好轉。
之後他又同米娅去見了一些生病的人，這次他很确定的說道：“他們血液中确實含有白鼠特有的分泌物，雖然通過不同的人傳播開來已經變革了幾代，但源頭數據大概率同白鼠體內固有的一致。”
“這麽看來白鼠應該是在這個星球某個角落安居了下來。也許就在附近。”米娅喃喃道。
但唐興明卻搖了搖頭：“你之前說你見到赤蛛附身于人活着，可白鼠不行。他們之所以叫‘白鼠’源于他們是在晶體星上一座白色荒島所發現的，通體也是雪白的顏色，沒錯，它們是晶體星的土著生物，而且生性同老鼠很像。他們怕光、怕人，對一切陌生的事物感到恐懼，而一旦他們覺得害怕和恐懼便會不由自主的自殺式爆炸。”
“當初捕獲它們用了麻醉手段，而且保存它們也是模拟的它們自身生活的環境。醫學界一直想要複刻它們體內的特有的遺傳鏈條，但只要移出體內，活性存活不了一個時辰。”
他繼續道：“你想想，有這樣的特性，它們落入這個星球後所要面對的陌生環境，不可能還堅持到現在。再有就是，同這種生物直接接觸是不會感染上它們體內病菌的。跨物種傳播，它們必須通過血液相交。”
“血液？”米娅低垂着眸子，腦子裏雜亂無章的閃過許多畫面。
米娅又将此前一次疫病爆發，患者症狀描述了一遍。
“有趣，聽你描述，那是初代感染顯著的症狀。剛剛我還覺得這病毒疊代的迅速，這麽一來就很是合情合理了。”
米娅眉頭緊蹙。
赤蛛已死，卻仍然有人在失去精氣。
白鼠不可能獨自生存，傳播又需要血液相融，但它卻頻頻出現，甚至在此前複國一戰中起了加速前朝衰亡的作用，那麽它現在出現又是有什麽目的？
“米小姐，你可有什麽想法？畢竟你在這兒的時間最長，知曉得情況比我們都多。”
米娅擡眸，碧色眸子透着肅然，她對着唐興明道：“當初偷盜飛船的人還有存活，他們還在這個星球上。”
“我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遇見了雅達蘭，那時她奄奄一息，懷裏還抱着她同古人類一起生的孩子。”
“什麽？”唐興明大驚，且不說她是否違反了晶體星的法則，單是她身體能自然分娩已經令他很是吃驚了。
“當時我也很震驚，她告訴我飛船在臨近類地球時解體，她父親将她放進彈射倉中才躲過一劫，那時我以為只有她還活着。”米娅開始整理現有的情況。
“可後來我見到附身于人的赤蛛，還有現在這些因白鼠而死的普通人。”
米娅繼續道：“她對我肯定是有所隐瞞。”甚至，當年她所謂懷裏的孩子便是“國寶”一事也是假的，不過是想讓她保住自己的孩子罷了。
可米娅現在生不出什麽怨氣，當她也初嘗人類感情後，她自然也明白“私心”二字是什麽意思。
米娅其實一直猜測會不會還有晶體星叛徒在這個星球上，但一直不敢确認。
赤蛛當時也說過他并沒有致人于死地，可能是有些黑刺沒控制好，其實也有可能被致死的那些黑刺根本不是他的。
一切都是人為，是晶體星叛徒的計劃。
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現在問題就是，他們有誰，他們有何目的？”米娅喃喃道。
不知不覺天色竟開始暗沉下來，陣陣狂風，裹着夏日悶熱，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兩人讨論完畢，只是一個晃神，唐興明又被扭曲空間裏的一只手給抓了回去。
米娅還未來得及說再會，人已經消失無蹤了。
她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沉沉道：“怎麽，姐姐很是不舍？”
米娅輕嘆口氣，轉過身，很是自然的拉着他的手道：“我餓了，想吃鮮肉馄炖。”
李淵扭開空間，米娅卻搖了搖頭道：“我想走走，你不願陪我？”
李淵未在說什麽，牽着她朝外走去。
李淵不喜唐醫生，米娅自然能感覺得到。剛剛他想必也是靠什麽在一旁看着，她才不信他那麽大度放她和唐醫生私自相處。
米娅勾了勾唇角，想起雅達蘭垂危時的言語，一時又陷入沉思當中。
“你對蘭妃，還有什麽印象麽？”路上，米娅忍不住問出了聲。
“李成帝頗為寵愛的妃子，平日裏倒是不怎麽高調，不過自她有了孩子，心思自然也起了些變化。”李淵語調平平。
“其他呢？”米娅追問道。
“我并不了解她，她是後宮妃嫔，我是皇子，平日裏也未有什麽交集。”
“那時覺得她藏得深，無甚根基卻能在後宮安然無恙甚至晉為貴妃，果然，她并非常人。”
李淵看了一眼米娅，繼續道：“你曾說米粒是你的任務，看來尋找你們所謂的‘國寶’才是任務。”
果然，剛剛的對話都被他聽了去。
米娅也不再遮掩，直白道：“我在藍色晶體星不過是組織裏一名普通文職人員，那時組織派出探測類地球的飛船被劫持，而被組織定為國寶的晶體能量石也被他們盜走，長官随後委派我前往調查并帶回國寶。其實這個任務怎麽都落不到我的頭上才是，可當時應該還有其他緊急情況，長官派我出任務，我便帶着裝備駕駛飛船朝指定的方向行進。”
“最後靠近地球時被引力擾亂了停泊方位，砸進了一處村莊，還好沒砸到人，還遇到了一群求子的老百姓。”
米娅想起那時情景就有些想笑，那時她還覺得衆人是什麽未進化完全的野人，未曾想到現在竟覺得他們可愛的緊。
兩人一路悠哉走來已經快靠近城門。
米娅遠遠瞧見不少人都撐着傘，才驚覺此時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可神奇的是，這些雨水并未有一滴落在她的身上，竟像雨霧一般自頭頂呈弧形自周身散落開來。
“這...這是什麽原理？”米娅好奇。
“調節了身邊空氣些許密度罷了。”
米娅擡頭望着霧氣，伸出手摸了摸那些冰涼的水霧。
眸子裏是毫無防備的清澈，就像他們從未分開過一般。
也許是米娅神情太過柔和，也許是她自然而然握緊他的手讓他心生柔軟，不知怎的他道：“回宮用膳吧，米粒想必想你的緊。”
米娅怔怔看着他，之後眉眼彎彎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