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
第 68 章
男子單人少年組比賽昨天結束,那三個嫌疑人不見蹤跡,楚琪洋也失蹤了,既沒有坐飛機回國,也沒回主辦方準備的旅館。
警察正滿城尋人。
賽事組找到了Alexander,正接受審問。
國內也同樣亂成了一鍋粥。
楚家被嚴查之後,發現不僅有偷漏稅的行為,還有向海外和偏遠地區販賣女性的重大嫌疑,目前正在進行深度調查。
楚家地位岌岌可危,與之合作過的企業也都被卷入其中,給暮春市商界帶來了不小動蕩,唯獨首富周家像只鎮宅的石獅子,巋然不動。
周如意奪冠的詞條在新聞上高居不下,關于楚琪洋的事還沒傳出去。
上午,昨晚的醫生來幫他包紮傷口,打破傷風。
周如意和賽事組其中一位工作人員進行了對話,對方承諾Alexander會被撤職,但只能等到比賽徹底結束才會公開,不然會影響選手心态。
好在Alexander只是他們這組的評委,沒有禍害其他選手,至于已經評了的分,會由其他評委一起商讨決斷。
無論怎麽決斷,他的冠軍都不會丢,這是分數的壓制。
實話說,Alexander的分數有沒有都沒什麽區別,他每次打的分數都因為是最高或者最低分被劃掉了。這麽喜歡走極端的賭狗評委,早該被發現的。
為了配合調查,他們只能和學校繼續請假。
許聞松本來想出門幫忙調查,被周如意拉了回來。
“你是重要證人,亂跑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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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早點找到謀害你的人。”
“急什麽?比賽都結束了,他們構不成威脅了,遲早會找到的。”
“……好吧。”
看許聞松妥協時溫順的眉眼,周如意心一動,仰頭親了親他的嘴角,又往他懷裏靠。
“睡一會兒吧。”
許聞松握住他的手,搖搖頭:“沒關系,我不困。”
周如意開出了這幾天的第一句玩笑:“我說,你哄我睡覺。”
“啊?”
許聞松愣了一下,然後驚訝地笑起來,摟着腰往他脖子上蹭,和以往一樣的逗孩子語氣:“你這幾天怎麽這麽黏人呀?”
周如意臉頰微紅,嘴巴卻仍然直率:“你不喜歡?”
“喜歡。”許聞松把臉埋進頸窩,弱弱地說,“但我更習慣你害羞得支支吾吾然後兇我的樣子。”
周如意平靜地說出結合上一次猜測得出的結論:“你喜歡一驚一乍的正太。”
“我喜歡你。”
許聞松的回答只字未變。
“我不是正太。”
“一般來說,八到十五歲的男生都可以稱作正太。 ”
周如意撇開臉,嘟囔道:“很快就不是了。”
許聞松湊過來親他,笑嘻嘻地說:“不是也沒關系,我還挺希望你快點長大的。”
周如意上身後仰,捂住他的嘴巴,挑起眉毛,戳穿他的壞心思:“然後你就能明目張膽變态了?”
許聞松兩只眼睛下彎像月牙,亮晶晶的,誠懇地眨了眨。
“我現在也沒有收斂呀。”
“變态。”
許聞松被罵之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卻還是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夾着聲音撒嬌道:“小如意……你都好久沒叫我小許了……”
“不叫。”
許聞松越是撒嬌,周如意越是不會輕易答應。
“Kalyan……”
許聞松一個勁喊他的名字,一聲比一聲甜。
周如意聽得耳朵都快流出蜜糖來了。他紅着臉,扭捏地喊了一聲:“小,許。”
“汪汪,汪。”
許聞松應聲而吠。
“……”
周如意無語凝噎。沒想到,許聞松的當狗技術又提升了。再這樣下去,他懷疑以後就算是喊全名,許聞松也會這樣叫。
“哈哈,你的表情好可愛。”
許聞松湊過來,試探性地親了他一口,然後深吻。
小憩過後,警察打來了電話,說他們分別在火車站和小旅館找到了楚琪洋和三個嫌疑人。
周如意還處于比較茫然的狀态,或許是因為剛睡醒,又或許是因為不知該怎麽面對楚琪洋。
他不希望江月白的事情被深扒,不想讓已經自由的她再次被流言蜚語包圍。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楚琪洋的動機一定會和他的種種一起被曝光。江月白的離去就是動機之一。
“走吧。”
許聞松為他系好圍巾、紮好鞋帶、戴好帽子。轉身背對着他屈下膝蓋。
周如意早上看了醫生拍的照片才知道,他的傷口是兩個差不多一厘米深的窟窿,很容易大出血,得把腳裹成粽子才能止血,鞋都穿不進去。
所以他這次沒有逞強,乖乖讓許聞松背着。
“這裏的雪,和暮春市一樣厚呢。”
周如意看不到許聞松的表情,只聽他有些感慨地說,随之也附和:“嗯。”
同保镖抵達警局,随長安正站在門口綠植邊等待。
許聞松背着周如意走到綠植前,打了聲招呼:“午好,随博士。”
“嗯。”
随長安看了一眼周如意的腳,轉身推開門。
大抵是案子少,警局并不繁忙,不少年紀較長的警員躺在資料堆裏午睡,只有幾個年輕警察抱着東西到處走,發出窸窸窣窣的小動靜。
昨晚出現過的警察助理把他們帶到一間會客室,一邊倒茶一邊說:“天真冷啊,先生們,先喝杯熱茶吧。”
“謝謝。”許聞松喝了口茶,開門見山地問,“嫌疑人呢?”
小助理結巴了一會兒,才說:“呃……他們,睡着了。因為那四個人昨晚一直在外面奔走,早上被抓回來的時候,還哭了幾個小時,現在哭不動了,累得睡着了。”
“……”
周如意無話可說。
許聞松忍俊不禁:“你們的茶是不是有安眠藥?”
“怎麽可能……他們真的是哭着哭着睡着了,前輩們是固定這個時候要小睡一會兒的。”
“那他們交代什麽了嗎?”
“全交代了。那三個人是收了楚琪洋的錢。楚琪洋負責把Kalyan叫出去,那三個一個負責把鞋放進更衣間,一個布置左腳機關,一個布置右腳。還有楚琪洋承認了錄音內容。”
随長安有些疑惑:“這麽快?”
小助理笑道:“畢竟只是幾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嘛。”
許聞松思索片刻,猜測道:“有可能是看了國內的新聞,知道家裏出事了,不承認也沒有後臺支撐他打官司了吧。”
小助理贊同地說:“對啊,主動坦白認錯,改過自新,才是他們最好的出路。”
周如意突然開口問:“他坦白動機了嗎?”
“他說是因為嫉妒你的成績。”
“就這樣?”
“你們還有別的舊恨?”
“……沒有。”
“對了,Hasson警長說你來之後補充一下昨天被拉出去後的具體情況和談話內容,那個樓梯間沒有監控,如果跟楚琪洋坦白的對不上,還要繼續審問他。”
“嗯。”
周如意蹙起眉頭,思緒飄遠。
随長安放下茶杯,面無表情地問:“處理方法呢?”
小助理看他的表情,又開始結巴:“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聽Hasson警長說,那三個幫兇會被警告賠償,楚琪洋雖然是真兇,但是認錯态度良好,如果你們願意和解的話……也是警告和賠償……”
“哦。”随長安冷漠地說,“那就不和解,打官司吧,讓他在你們局裏安家。”
“別呀……這個案子本來就沒這麽複雜……最多就是行政處罰了……先生,你們要是打官司的話,我們也只能把楚琪洋移交給你們國家的警察了。”
“好。”
随長安這趟就是為了打官司來的,對他來說,在國內打官司的确比在這裏好辦。
周如意卻搖了搖頭,平靜地說:“不用了,和解吧。”
許聞松和随長安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周如意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清,又很重,重得毋庸置疑:“等他醒了,我跟他說幾句話,如果他對我的仇恨還是很重,再考慮打官司吧。”
許聞松無奈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心軟會吃苦頭的。”
周如意的确心軟了。
如果這些事發生在許聞松或是比較親近的人身上,他一定會讓對方血債血償。
但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覺得無關緊要。
因為楚琪洋家裏已經出了事,那些不可饒恕的壞事都是他家裏人幹的,他沒欺負過江月白,也沒把江月白牽扯進來,計劃的綁架、污蔑也都沒有實現,腳傷還沒嚴重到雙腳殘廢。
最主要的原因是,楚琪洋把他拉出去吵架的時候,最後那句語氣擔憂的“你不會要死了吧”,讓他覺得楚琪洋還有良知。
他想和楚琪洋最後說幾句話,如果他的心軟能讓楚琪洋重新回到正軌,很值當。
沒過多久,小助理被叫走了,回來的時候推了一個輪椅,嘿嘿地笑着說:“許先生總是背着Kalyan,不太方便吧,我把這個輪椅暫時借給你們,如果你們要購買的話,三百英鎊就夠了。”
許聞松看着這個明顯很破舊,不知道又幾百個坐過的輪椅,微笑道:“你去搶銀行吧。”
随長安現場跟小助理說起了發條:“欺騙消費者……”
小助理立馬慫巴巴地說:“別別別,先生們,我開玩笑的……我們快走吧。”
三個人推着他前往會議室。
楚琪洋和一名警官坐在裏面。
穿着日常服裝,卸下了濃重的舞臺妝,沒了發膠,挑染綠色的頭發亂糟糟塌在腦門上,臉色蒼白,眼圈紅腫,看得出來的确流浪了一晚上,哭了很久。
周如意被推到對面。“Kalyan來了。”警官說完,楚琪洋慢慢擡起頭,看到他的輪椅和纏滿紗布的腳時,呆住了。
警官問:“需要我們回避嗎?”
“嗯。”
周如意點了點頭,接着看到許聞松滿臉怨氣地看着楚琪洋,定定站着不願離開的樣子,覺得好笑,又想到他內心有多自責,笑不出來。
他拉了拉許聞松的手,輕聲說:“沒事,就幾句話,有監控,還有你站在外面,不會有事的。”
“嗯……”
許聞松極不情願地離開了。
會議室內只剩他們兩個人面面相觑。
周如意神态從容,平靜地看着他。
楚琪洋盯着他的腳看了一會兒,發出沙啞的聲音:“你腿斷了?”
周如意面不改色反駁:“你腿斷了。”
楚琪洋沉默片刻,又問:“你昨天怎麽跳完的?”
周如意才不想說是因為媽媽,于是編瞎話道:“受到你的鼓舞。”
“什麽?”
“你越看我不爽,我越想拿冠軍。”
“要是你跳完殘疾了呢?”
“那就殘疾吧。”
“……”
楚琪洋再度沉默。
周如意再看他,完全沒有昨天的戾氣,像個比他年紀還小的初中生,大概是被家裏的事打擊到本就不堅強的心靈,渾身冰刺都融化了。
他抿了抿唇,直白地說:“我可以和你和解,但你回國後還是會被抓起來審問。”
“我知道。”
楚琪洋蹙起眉頭,深吸一口氣,又吐了出來,像是對家裏人失望透頂。
然後擡起頭問:“你昨天不是說要把我踩在腳下嗎?為什麽放過我?”
“我嫌打官司麻煩。”周如意冷笑一聲,“再說了,我又不是白白放過你。”
楚琪洋小聲地說:“我沒有錢了。”
“誰要你的錢。”
“那你要什麽?”
“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別成為我的下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