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周如意是開玩笑的,但許聞松認真了,還有了反應。
僅剩呼吸的靜谧中,許聞松愣愣地注視他。
迅速蔓延、充斥空調房的燥熱像滿溢的開水,周如意清晰感覺到有東西杵着腿側,木頭一樣硬邦邦的,與唇舌不同,一觸即離。
“對,對不起……”
許聞松神色慌張,手足無措地往後退,漫上淚水的眼眸不敢直視,左右顧盼,閃着膽怯而異樣的光,呼吸急促又沉重。
“對不起,Kalyan,我……”許聞松越退越遠,羞赧不已,“我可能,還,沒,沒辦法……回應,這個。”
周如意早已經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許聞松誤以為他因為被拒絕後難過,聲音顫顫巍巍的,解釋道:“Kalyan,我不是拒絕你的意思,我是覺得,你……最好,不要這麽早,接觸這些。”
看他還是無動于衷,許聞松又找補道:“你……如果只是好奇的話,我,我可以給你,上一節生理課,那個對你,還有我,還太早了……”
周如意想說他是開玩笑的,又怕許聞松覺得輕浮,于是幹巴巴地應了一聲:“嗯……”
他現在沒什麽渴求的。試探出許聞松身體正常,喜歡他,會對他有想法,就夠了。
或許是因為不了解,他沒感受到接吻時那樣的面紅耳赤。從許聞松的反應來看,這似乎是一件很難以啓齒的事,他不太能感覺到。但有一點好奇,人要怎樣才能發得出視頻裏那種聲音,有了反應後該怎麽做,慢慢冷卻?
他知道該怎麽生孩子,卻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該怎樣應對。
周如意不敢問許聞松,他看起來很難受。
許聞松眼角有淚花,像在發高燒,全身都燒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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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Kalyan。”他攥着半蓋在身上的薄毯,垂下眼眸,近乎乞求,軟着嗓音怯怯地問,“你……能先閉一下眼睛嗎?”
周如意順從地閉上了眼。等床鋪彈高,腳步聲遠去,衛生間傳來關門落鎖的聲音,才睜開眼。那個轉角沒有透出光亮。
他有點擔心許聞松,因為自己那個時候也很害怕,想把身體擠進牆縫裏。
但這種事他又幫不上忙,許聞松會怎麽處理他也不知道,只能坐在外面等。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許聞松剛剛的模樣,像朵軟軟的火燒雲,可愛得往下滲水。
這個想法太奇怪,他立即勒令自己想象,臉頰像有火在燙。
等了一會兒,衛生間沒有任何動靜,仿若無人。
周如意擡起手臂看時間,剛點亮屏幕,上面就跳出兩串心率和四個字。
他的心率在一百零五上下,許聞松的心率從一百一十七,不斷往上漲,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六、一百三十……如同緊密的鼓點向上飙升。
周如意似乎意識到什麽,緊盯着這串數字。
它踩下油門,速度迅速直線上升,仿佛沒有盡頭。卻像生命一樣,抵達最頂峰後,漸漸慢了下來,走向衰老。
一百六十二。
他從沒見過這麽高的心率。
手表數據對這個心率的推算是:心率過速。
周如意心中猜測許聞松是在裏面發洩了,就像他第一次夢遺的那個夜晚,又不敢篤定,因為他這方面知識貧瘠,想象不出該怎樣做。
他搖搖腦袋,甩掉這些難以理解,同時令人羞澀的東西,擔心起許聞松會不出猝死,繼續看着數字。
心率已經慢慢降到了正常數值,但許聞松還是沒出來。
他抱着膝蓋等待良久,耐不住下床走到衛生間門口,裏面仍然沒有開燈,傳出細微的流水聲。
擡手敲了敲門:“許……聞松?”
“嗯。”
許聞松以日常的平靜語調回應,接着打開門,拍亮頂燈。
他們同時被這刺眼的光閃得眯起眼睛,很快适應過來,一高一矮四目相對。
周如意看着許聞松紅潮未褪的臉,朦胧的眼眸,想起那個晚上,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原本擔心的話成了哽住喉嚨的兇器。
許聞松同樣沉默地看着他,忽然伸出一只手,牽起他的手掌,誠懇地問:“Kalyan,我可以抱你嗎?”
周如意沒明白,但自己從前就說過随便抱,這一次主動張開手環住了他的腰,感覺到這具身體木材一樣僵硬,很快又松懈下來。
“嗯……”許聞松的聲音仿若夢間呓語,“只有在擁抱的時候,我才敢确定你的心情。Kalyan,你沒有生氣真是太好了。”
周如意內心觸動,嗫嚅道:“我又不是什麽事都會生氣,就算會臭臉,也不是真的生氣,你老是這麽怕我幹嘛……顯得我很矯情。”
許聞松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抱歉。”
“別道歉。”周如意扯着他的衣服,努力把蠻橫的語氣改成溫柔,“有什麽好道歉的,聽起來像我在欺負你一樣。”
“抱……”許聞松突然意識到這個說話習慣根深蒂固,忍不住笑了,“那我以後改說別的?”
“這也要問?”周如意一秒現出原形,不耐煩道,“除了道歉,想說什麽就說,我又不是要八股取士。”
許聞松神色訝異:“哈哈,你的比喻好神奇。”
“你教的。”
“原來我的教學水平這麽差嗎?”
“哼。”
周如意松開許聞松,開始找東西洗漱。
許聞松從後抱住他,像只長臂猴玩具挂在背上,不管是彎腰還是走動,都緊緊貼着。站定時,胸膛緊貼背骨,臉蛋貼上頸側,濕熱的鼻息撲灑肌膚。
周如意像在照顧孩子,想兇他兩句,又舍不得,只得無奈道:“癢。”
許聞松埋着腦袋,聲音悶悶的:“可以稍微親一會嗎?我刷過牙了。”
周如意一邊洗臉一邊說:“我沒有。”
許聞松誠心發問:“為什麽不先刷牙呢?”
“刷牙犯困,忘記洗臉。”
“好可愛……”
“什麽你都說可愛。”
“你就是周可愛啊。”
周如意一時語塞。
他洗臉洗了很長時間,許聞松被電話叫走,回來時已經忘了要接吻的事。
“周如溯催我們下去吃早飯。”
“嗯。”
周如意刷完牙,回卧室找了套衣服準備換,許聞松還在門口看他。
“看什麽?出去。”
許聞松對他的驅逐無動于衷,目光失神,專注地看着他:“Kalyan,我突然有種感覺。”
因為這副模樣,周如意難得耐下性子:“嗯。”
許聞松神情真摯:“你知道嗎,人會記得很多事情,但鮮少在回憶的時候切身體會到當時的情緒。”
“只有在偶然的一個瞬間,心裏會産生一種執念,就是确信自己永遠記得這一秒,确信在未來每一次回憶時,都能身臨其境。”
“你剛剛看向我的那一瞬間,我就确信我會永遠記得這一眼,永遠記得我的确信。”
周如意沉默地仰視他,不知為何,心髒像有千萬股熱流奔湧,仿佛現在就是未來,此時此刻就是數年前的那一瞬間。
這是個很浪漫的說法,也是個很悲情的說法。
對于長遠的感情,那一瞬間一定是越釀越醇香的美酒,對深愛卻離散的人來說,卻是如同□□的毒藥。
周如意首先是感動,其次是隐約的憂慮。
萬一他和許聞松最後分開了……
不會的。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許聞松無所不能。
聽過那段對話後,周如意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周如溯和随長安。
知曉這兩個人的關系後,他們的一切互動都變得不正常起來,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能和愛情挂上鈎。
周如意出門看到随長安走路踉跄了一下,下意識覺得是和周如溯Make love到後半夜,導致精神狀态不佳。
看到周如溯對着随長安笑,就覺得他們在密謀什麽時候借着出差機會,逃到國外偷偷結婚。
徹底變成別人的戀愛觀察員了。
吃早餐時,周如意敏銳察覺到周如溯在以探尋的目光打量他。
他心虛地撇開臉,緊接着覺得自己太明顯,轉回去瞪周如溯,卻發現這個人正在笑,挨着随長安笑,一副洞察秋毫的模樣。
“……”
周如意懶得理會他。
飯後,周樂和許聞松去準備釣魚用具,随長安和周如溯是一起往民宿走的,沒多久周如溯就一個人回來了。
周如意看着笑容明媚的周如溯朝這邊走來,心道不妙,回頭尋找那兩個人的身影,沒瞧見半個人影,起身想逃跑。
“跑什麽跑。”
周如溯從後面拉住他的衣領。
周如意被一路拽着到民宿後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
周如溯松開他,坐到長椅上,仍然在嬉皮笑臉:“跑什麽呀,又不是惡鬼索命。哥哥單純想跟你說幾句話,談談心,這麽久不見,你一點都不想念哥哥?”
周如意不想說話。
周如溯拍拍身邊:“來,坐,寶寶,坐這兒。”
周如意滿臉嫌惡:“你是不是有病。”
周如溯冷起臉:“我數到三。”
周如意一動不動。
“不坐我就扛着你喊三圈周如意五歲還尿床。”
周如意坐下來,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你怎麽知道。”周如溯攬過他的肩膀,莞爾一笑,“我就是有病啊。”
“……”
“跟哥哥說,昨晚聽到什麽了?”
周如意沒想到周如溯會這麽直白。
本着“兄友弟恭”和這麽多年的兄弟情誼,他同樣直言不諱:“你和随長安Have sex。”
周如溯驚了一下,然後開始笑:“你真是童言無忌啊。”
“還有,你求婚失敗。”
“哇,你戳到我的痛處了,好傷心啊,但是我們早就結婚了。”
“哈?”
“不想和你說。”
“嘁。”
周如溯突然嘆了口氣,似笑非笑地說:“你差不多也看完了,我就想問問你,有什麽看法。”
周如意以牙還牙:“不想和你說。”
周如溯想治他簡直易如反掌:“三……”
“沒有看法。”
“什麽叫沒有看法?”
“就是沒有看法。”
“二……”
“啧。”周如意不得已說出了內心的想法,“沒什麽好說的,你想跟誰在一起跟誰,不違法誰也管不着。”
周如溯笑着拍拍他的腦袋:“真難得啊小如意,會說話了。”
周如意無視他的明嘲暗諷,繼續說:“你要對随長安好一點,你這麽混蛋,他那麽正經,別逼着他跟你Have sex。”
“真笨啊。”周如溯楊着眉毛說,“僅憑一句話就認定我是輕浮男了嗎?你怎麽不想想,如果不是你情我願,這個戀愛怎麽能談成呢?”
對哦。周如意恍然大悟。
“我懶得跟你說這些。”周如溯一擺手,忽地問,“對了,許聞松舔到你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