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是甜的。
周如意不敢說。
海奶奶家的田地使用權大都已經讓給了村裏人,最後留下來的只有三塊。畢竟她一個老人家,吃的不多,用的不多,幹不動的活都靠鄰裏鄰居幫忙。
插秧小隊人均熟手,種完正好到吃午飯的時間。
村長開着小三輪路過,順便打了個招呼:“大學生們!海奶奶叫你們回家吃飯!”
“诶!好!”
八個人匆匆上岸,拖泥帶水地往旁邊人身上蹭。尤其是那個要和許聞松決一死戰的男同學,沒給許聞松沾上泥也就算了,還弄得自己一身泥巴。
“看我,兄弟們,有沒有泥羅漢的感覺?帥不帥?”
“你別靠近我啊,我裏面穿的淺色。”
“貼貼。”
“滾。”
周如意看着他們打鬧,又看許聞松,他全身上下只有膝蓋上有點泥漬,戴個大草帽,笑嘻嘻的。
一想到他們用舌頭接過吻,他就臊得面紅耳赤。雖然那只是舔了一下,但是許聞松突然的主動讓他非常難為情。
“走吧。”
許聞松從身邊拎起裝水的筐子,順手擡高他的帽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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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意瞪他一眼,把帽檐壓低,試圖擋住羞赧的表情。
餘晌走在旁邊,看到他的臉色,關心道:“你是不是中暑了啊?我給你扇扇風?”她取下自己的草帽輕輕搖出風。
“沒事。”周如意不習慣陌生人的關懷,尤其是這麽溫柔的姐姐,臉更紅了,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道,“謝謝。”
餘晌驚喜地笑道:“真可愛啊,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
周如意想反駁,駁不出口。
左邊的許聞松給餘晌遞了一瓶水,扭頭問他:“要喝水嗎?”
周如意不明白,明明可以像對別人一樣直接把水遞過來,非要問一嘴。但轉念一想,他可能是在試探自己有沒有生氣。
周如意只是害羞,要說怨氣的話,是惱羞成怒。
他冷哼一聲,不回答,伸手往筐裏拿了瓶水。
許聞松急忙制止:“這瓶是我喝過的。”
“……”
他默默把水瓶放了回去,垂下腦袋裝死。
回到家,除了周如意,一夥人推推搡搡地拿水管往別人身上沖,淋得所有人渾身濕漉漉的,海奶奶出門催促他們洗澡。
周如意身上不髒,理所應當排在最後一個。
他坐在門口的小木凳上,看許聞松幫他們沖洗雨靴。
許聞松蹲在水池邊,半濕的頭發往下滴着水,從白皙的臉頰滑落地面,黑色短袖緊貼後背,顯現出突兀的肩胛骨,窄窄的腰。
他突然有些感激許聞松攔住他們沒把自己拉入戰局,他今天穿薄薄的白短袖,絕對一淋就透。
可幹坐在旁邊看他們玩鬧,有種強烈的格格不入的感覺。他不像許聞松開朗又貼心,也不喜歡主動找人聊天,無論許聞松怎樣在意他,他是多餘仍是個不争的事實。
悲哀之後,他僥幸地想,幸好有許聞松在意他。
許聞松洗完雨靴和手套,整齊劃一擺在院子裏晾曬。
扭頭看到他在發呆,走過來蹲下,問:“無聊了嗎?”
周如意下意識否認:“不。”
許聞松搬了個板凳坐到左邊,自顧自地說:“我們來玩個益智小游戲吧?我閉上眼,你用手随便比一個十以內的數字,我向你提出三個問題,然後準确猜出這個數字,三個問題你只能撒一次謊。”
周如意剛要問為什麽,許聞松已經閉上了眼。他迫不得已在心裏想了個數字——二。
“我要開始提問了。”
許聞松幾乎不經思索就問:“你現在開心嗎?”
周如意沒明白這個問題和游戲有什麽關系,但既然是許聞松準備的游戲,不論做什麽都是他的游戲玩法,他不想質疑。
他實話實說:“不。”
“你現在讨厭我嗎?”
他毫不猶豫:“讨厭。”
許聞松重複問:“你現在讨厭我嗎?”
按照游戲規則,周如意上個問題已經撒了謊,這個問題不能再撒謊。
他不是會因為一己私欲破壞游戲規則的人。只能不情不願地說:“不。”
許聞松笑了起來,自信滿滿地回答:“答案是二。”
周如意愣住了。
他很确信自己沒有透露過任何關于數字的信息,甚至沒有用手比出來。他呆看着許聞松,心想,總不能是什麽心理暗示或者讀心術吧。
許聞松睜開眼,期待地問:“我猜對了嗎?”
周如意很不想承認,又不忍心辜負他的期待,點了點頭。
“好耶。”許聞松給自己鼓了兩下掌,看他還是一臉疑惑,解釋道,“我是瞎猜的,沒想到真的蒙對了。”
“不信。”
“哈哈,其實是有一點點推理成分的。确定你沒有對我生氣之後,就覺得你大概率會選一個對我們來說比較有意義的數字,我之前說你是點數二,所以就猜了二。”
周如意的小心思被猜了個正着。裝作不屑道:“一點都不益智。”
許聞松直白地說:“這是為了哄你改的規則。”
周如意臉一紅,又感動又別扭地說:“我又沒生氣。”
許聞松歪頭凝視他的眼睛,懇切道:“我想哄你開心。”
“……”
周如意埋下臉不說話,不平穩的鼻息熱熱的撲在小臂上。
許聞松撐着下巴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開口:“要再來一次嗎?這次從一百個數字裏選,五個問題,可以撒兩次謊,準确猜出數字。誰贏了誰可以提一個要求。”
“不。”
周如意不信許聞松這次還是在哄他。如果是認真玩游戲,他絕對不是許聞松的對手。而且“提要求”這個獎勵已經沒有誘惑力了。
“那……”
許聞松還想再說,屋裏傳來海奶奶催他們洗澡的聲音。
“那我先去洗澡了,馬上回來。”
許聞松的馬上是一個小時。
周如意在這一個小時裏吃完午飯,巡視完雞圈,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了幾圈,看着天花板犯食困,看着看着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窗外的天紅彤彤,房間空空蕩蕩。
周如意還躺在原本的位置,身上蓋了一張毯子,滿身熱汗,茫茫然的眼珠子轉悠兩圈,清醒過來,坐起身打呵欠,想伸個懶腰。
剛擡起手,房門被推開,橙紅色的夕陽灑進門檻,許聞松看到他的這瞬間笑了。
周如意立即收回手,一起床就開始散發怨氣:“笑什麽笑。”
“抱歉。”許聞松還在樂,“我突然想起剛認識的時候,你從毛衣裏冒出來給我開門的畫面,那時候我不敢直接說你可愛,現在敢……”
周如意冷起臉威脅:“你敢?”
許聞松乖乖改口:“現在也不敢。”
“哼。”
周如意起來洗澡,跟着許聞松下樓吃晚飯。
其他人在計劃晚上和明天的活動。最後确定下來的行程是,晚上在家打牌,明天和海奶奶一起上山踏青,采茶葉。
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精力旺盛,時時刻刻都要找樂子。
周如意作為他們當中最年輕最有童心的人,不僅沒有精力,也提不起興趣。采茶還好,畢竟他還上過茶藝課。打牌之類的娛樂項目完全沒興趣。
許聞松卻說,要多嘗試新鮮事物。但也沒有硬拉着他融入人群,反倒自己脫離群衆來陪他。
周如意早早回了房間,洗漱完換了短褲趴在床上寫作業。
周如意看到天氣預報說靜湳市這幾天會很熱,他又是怕熱體質,所以專門帶了夏天的睡衣。果不其然,沒有空調的房間被太陽曬過熱得像桑拿房。
沒過多久,許聞松也回房間,帶着牙膏的薄荷味,關門躺上床閉眼:“早點睡,晚安。”
周如意以為許聞松在夢游。
正常來說,許聞松無論多困都會一副活力滿滿的樣子,先挑逗他幾句,把他哄睡着了再睡。今天很反常。但也有可能是今天幹活累到了。
周如意在心底給許聞松記下一筆賬,把作業收拾好放到椅子上,拉好窗簾免得明早被太陽曬醒,“啪嗒”一聲關燈,摸黑爬回床鋪。
昨晚太熱,兩個人隔着半米距離睡的。
今天也很熱。不知是天熱還是周如意心熱。
他閉上眼,腦袋裏都是許聞松親他的畫面——溫順的眉眼、綿軟的唇瓣、挑逗的舌尖、水蒸氣般的吐息。他們那麽明目張膽地在外面親嘴……
緊接着,他腦中湧現出一個隐秘的想法。像毒蛇咬過的口子,毒素随着血液迅速在體內流動,滲入心髒,麻痹神經。
這個大膽的想法困擾他的睡意,直到深夜腦袋仍然活躍。
許聞松睡着了,和那晚一樣,呼吸平緩如潺潺小溪。
周如意側身凝望他,心如鼓擂,那個想法越來越急迫。抱着被發現就怪許聞松主動的想法,他撐起小臂探近這張臉。
他繃緊身體,閉上眼,嘗試性地伸出舌尖,往唇縫舔了一下,像在舔冰淇淋,只嘗到了碎冰。不知足地向下探索,卻被牙拒之門外。
突然,他感覺到相交的鼻息亂了,立即縮回舌頭撤退。
一股突如其來的力攬着他的腰阻止撤退,把身體摁在胸脯上,擋住舌頭的牙齒一口咬住他的下唇,然後用舌頭纏起他的舌頭。
周如意從“許聞松醒了”的驚詫中醒悟,攥緊他心口的衣料,被卷入風暴似的熱情裏。
他們莽撞又青澀地用舌頭舔舐對方的舌頭,沒幾分鐘就喘不過來氣。
周如意渾身冒出薄汗,心跳像緊密的鼓點,水潤的藍眼睛亮亮的,既羞澀又誠實地看着他。
“Kalyan……”
許聞松喘了會兒氣,迷亂的眼眸對上他的目光,有些驚訝,而後心領神會。
“你喜歡嗎?”
許聞松直白地問。
周如意不說話,害臊地埋下臉。
“我可以親你嗎?”
許聞松又問。
周如意緩緩擡起頭,看到許聞松眼裏的戲谑,明白他這是又在調戲自己,前一秒還在坦率,這一秒來了氣,冷漠拒絕:“不可以。”
“好吧。”
許聞松笑道。
他們互相心知肚明沉默着。
周如意感覺到許聞松的右手搭上自己的大腿,身體敏感地一顫,正要罵人,那只手把自己那條岔進他兩腿間的腿擡了出來。
“……”
周如意想不起來自己這條腿是什麽時候壓進去的。他臉紅爆炸。羞愧地想:許聞松不會被壓壞吧?
許聞松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答道:“不疼。”
“……”
周如意腳趾蜷縮,摳着不存在的地板。心中質問:這種事你也要說出來?你有沒有臉?你怕不怕尴尬?你不怕尴尬我怕。
許聞松怕他內疚,貼心道:“沒事。”
周如意究極無敵巨尴尬,惱羞成怒,忍無可忍:“誰管你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