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一直到第二天,許聞松還在拿這句話挑逗他。
一大早,許聞松把他從床上拉起來洗漱,全然無視他幽怨的眼神,叽裏咕嚕說了一堆話,然後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他朋友們的聚會。
周如意羞恥到淩晨兩點都沒睡着,甚至産生了拿個石頭給許聞松來一下讓他失憶的意圖。
許聞松這個人,一旦從他薄臉皮的豁口嘗到點甜頭,就逮着他不放。
坐上車,周如意還在專心致志研究那個紅包的解法。明明是紙質的外殼,卻要在開口設計個中英文混雜的機關鎖,也不怕他一生氣直接撕爛。
出租車司機外放他喜歡的搖滾樂,整個車廂都是重金屬的混響。
許聞松大概是嫌前面聲音太大,擠到他身邊,盯着他解謎。見他半天沒解開,頗為期待地說:“你再叫一聲,我教你解開好不好?”
周如意冷笑:“我為什麽不能直接撕開?”
許聞松表情微怔:“啊……”
“啊什麽啊。”周如意睨他一眼,見他又要賣慘,嘴比心先軟了,“開玩笑的。”
許聞松粲然一笑:“你舍不得嗎?”
“舍得。”
“你撕了也沒關系,我再折一個。”
“……”
周如意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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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是會糟蹋別人心意的人。
許聞松挨着他樂了一會兒,興高采烈地說:“你知道嗎,我昨天聽到你喊的那聲,又驚又喜,你居然對我撒嬌了,不可思議,還有,你撒嬌的時候超級無敵巨可愛。”
“……”
周如意害臊得想跳車。
許聞松還在揪着他不放:“我能問為什麽嗎?你什麽時候學會撒嬌的呀?”
周如意想躲,卻被許聞松一手攬回去,真誠炙熱的目光打在臉上。
他臉色通紅,支吾半天實在想不出理由,思來想去,選擇出賣罪魁禍首:“……周樂說,這麽叫你會把銀行卡密碼告訴我。”
許聞松愣了一下,啞然失笑,越笑越停不下來。
周如意心想自己昨晚還不如被那個臭小孩的加特林沖死。
“哈哈哈……”許聞松邊樂邊說,“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也不是不能把銀行卡送給你。”
周如意覺得莫名其妙:“我才不要。”
許聞松笑意未斂,好奇地問:“那你為什麽那樣叫我呀?”
周如意選擇閉口不言。他絕不可能說自己是為了測試許聞松有多大方撒的嬌。
“不願意說的話,那就是會讓你羞恥的理由?”許聞松一本正經地推理道,“你平時不會乖乖聽周樂話呀,難道是他脅迫你來問我的銀行卡?可是你這麽霸道,應該不會給他留把柄才對……難道,你也被偷拍□□威脅了?”
“……”
周如意第一次覺得許聞松腦子有病。
見許聞松還要繼續猜下去,他不耐煩地說:“我想叫就叫,你管我。”
“對哦。”許聞松恍然大悟,“你不管做什麽事都沒有理由。”
周如意臉色更爛了:“我又不是野蠻人。”
許聞松若有所思:“嗯……沒錯,你是蠻橫人,因為……‘蠻橫無理’。”
周如意仿佛置身北極:“你跟周如溯學什麽不好,非要學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不好笑嗎?”
“不。”
“可你明明笑了呀。”
“你眼拙。”
許聞松來之前沒說,他朋友住的地方是別墅,跟周家老宅差不多大的別墅。雖然地段和價格比老宅遜色幾分,但是看着比老宅宏偉一百倍。
更不可思議的是,大門錄着許聞松的指紋。
進門前,他扭過頭來問:“Kalyan,要錄指紋嗎?你以後要是找不到我,或者帶朋友來靜湳市玩,可以住在這。”
周如意沒明白。
他不可能遇到找不到許聞松或者無處可去的情況,也沒有除許聞松之外的朋友。而且,這個別墅是許聞松朋友的,又不是他的朋友,憑什麽錄他的指紋。
他冷漠拒絕:“不要。”
“好吧。”許聞松拉着他的手推門而入,“那我改天給你配一把這裏和家裏的鑰匙吧。”
周如意疑惑地問:“這是你的房子?”
“對呀。”
周如意的腳步釘在原地。
他知道許聞松的經濟條件不差,卻沒想到這麽富裕。
轉念一想,傳許聞松是窮小子的人但凡能查到這座別墅,就知道他跟這三個字完全不沾邊。
但是如果真查到了,他被包養的謠言可信度更高了。
現在又有一個新問題——許聞松的房産從何而來。既然有別墅住,為什麽還要住進擁擠的巷區裏。
沒等他想明白,許聞松自行解釋道:“我爺爺奶奶跟我爸媽關系不好,立遺囑的時候把所有遺産都給了我,包括這棟房子。”
“哦……”
“我把大部分可變現的資産捐了,還有幾處房産沒法變賣。這裏離市中心太遠,我和我爸媽平時不住這,住的都是我朋友,他們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自由職業者,有幾個是富二代離家出走,看着可能有點兇,但人都很善良的。”
周如意聽完之後,不禁感嘆,許聞松這個人真的很适合做朋友,難怪有這麽多朋友。
他們走進客廳,放下手裏的東西。周如意掃視一圈,裏面很空曠整潔,環顧一大圈看不到髒東西。看來許聞松的朋友們和他一樣愛幹淨。
許聞松摟着他的脖子走上樓梯:“走吧,他們應該在樓上玩游戲。”
周如意瞥了一眼他的胳膊,抱怨道:“重死了。”
“那我把你拎上去怎麽樣?”
“不怎麽樣。”
“慢點走,別摔了。”
“啧。你煩不煩。”
“啊……你嫌我煩了?”
“沒有。”
“你剛剛親口說的。”
“沒有。”
争執間,一道爽朗的笑聲從頭頂傳來。
周如意擡頭望去,見樓梯盡頭站着個跟許聞松差不多年紀差不多高的男人,剃板寸,模樣很像海賊王裏的索隆,在沒開空調的室內穿着短袖,露出個大花臂。
周如意給他起了個外號——花臂哥。
許聞松笑着擡起手:“早呀。”
“都快兩點了,大哥,你這也太慢了。”
花臂哥抱怨一句,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好啊小黃毛,你叫Kalyan是吧?許聞松這麽說的。我叫陳索隆,叫隆哥就好,哈哈。”
“……”
周如意喉嚨一哽。
還真是索隆。
他繃住嘴角,平淡地來了一句:“你好。”
許聞松看穿他的想法,竊笑之餘不忘問:“他們幾個還沒起?”
“我們可不是會賴床的人。”花臂哥帶領他們走進娛樂室,“一大早就在鬥地主呢。”
娛樂室裏人頭攢動,一直大白狗在角落裏睡覺,兩女兩男一邊哭一邊鬥地主,一個女生在旁邊拿本子記賬。從本子上紅紅的負數筆跡來看,這幾個人都輸光了底褲。
花臂哥出手制止:“別賭了別賭了,再賭報警了哦。”
衛衣哥強烈抗議:“我不,要搞就搞大的,下把我三輪之內必勝,你們就等着債上加債吧。”
“能有多大啊,一局兩毛錢,你都輸十六塊錢了,再打下去你明天吃什麽?”
“我當然吃你們的啊。”
“滾啊,出門喝西北風去。”
“……”
周如意嘆為觀止。向許聞松投去懷疑的目光。
許聞松在笑,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敲敲門召集大夥:“走了,下樓做午飯。”
這些人裏有看起來年紀比許聞松大不少的,有比他年紀小的,都很聽他的話。
“得得得,不打了,走,餓死了。”
“走咯!黑炭沖!”
“沖沖沖!”
周如意感覺許聞松像養了一窩鬧騰的寵物。
他們六個人裏有四個會做飯,吵吵嚷嚷地擠在開放式廚房裏忙活,剩下兩個不會的是花臂哥和衛衣哥。還有許聞松和他。
許聞松把他向他們都介紹了一遍後,和他并肩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自己帶來的牛奶一邊和他們聊天。
周如意融不進這個吵鬧的氛圍,一直安安靜靜地躲在許聞松身側,盯着路過的狗看。
這只狗身上毛很多很蓬松,體型比他蹲在地上還大,又白又軟,像個爆炸版的棉花糖,卻偏偏叫做黑炭。不得不說它的主人思維真的很跳躍。
黑炭逛了一圈,把所有人都蹭過一遍,發現沒人理它,就把目标改成了差不多體型毫無攻擊力的他,咧着嘴往他腿上撞。
周如意盯着它的眼睛,感覺似曾相識。
黑炭“嗚嗚”地哼着氣,像個小鑽頭頂他的腿。
他被可愛得心軟,俯低身子和它平視,試探性地摸了摸它的腦袋。見它不反抗,更大膽地揉起了下巴和身體。
黑炭乖巧地趴在他的腿上哈氣。
奶奶不允許家裏養寵物,也不允許往家裏帶寵物。他只在電子産品裏和別的小孩身邊見過寵物,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大只還這麽乖巧的寵物。
“好可愛呀。”
許聞松突然說。
周如意條件反射似的投去兇狠的眼神,看到三人的目光統一落在黑炭身上,猛然意識到許聞松說的是狗,不是他。
他繃了一會兒,沒繃住,羞恥得滿臉通紅。
好在頭發遮住臉頰,花臂哥和衛衣哥坐得遠看不見,很快就說到了別的話題。
唯一察覺的許聞松盯着他的番茄臉,仿若明鏡的眼睛彎成月牙,笑得一臉燦爛,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我就是在說你。”
“……”
周如意就知道他的第一感覺不會錯。
他惡狠狠地瞪許聞松:“你好煩。”
“對不起。”許聞松也意識到他幾次三番這麽挑逗他很輕佻,立馬改口,“我說錯了,其實我在說我自己,對不起。”
周如意滿臉不信:“你哪裏可愛了。”
“我覺得我的眼睛小得可愛。”
周如意看着他的保齡球狗狗眼,睜眼說瞎話:“小得跟綠豆一樣。”
“對吧,從小我爸就說我是王八眼。”
“不至于。”
周如意怕許聞松真信了他的反話自卑。
這時,做飯四缺二人組把飯菜端上桌,招呼他們吃飯。
許聞松起來的同時拍拍他的腦袋:“走吧。”
周如意剛摸了狗,轉身找衛生間洗手。
剛走到衛生間門口,就瞥見樓梯下的角落裏有兩道熟悉的身影。
做飯四人組中不知什麽時候消失的一男一女就站在暗角裏,親昵地抱着對方接吻,發出“啧啧”的口水聲。很輕微,但他聽得一清二楚。
周如意心想自己是撞了邪了到哪都能碰見情侶親嘴,親嘴有這麽好玩嗎。
這兩個人估計平時就很黏膩,就做飯這麽短時間都耐不住,趁着其他人都在忙的時候偷摸溜出來接吻。
其他人可能也都習慣了,吃飯時間沒一個人出來找。
周如意看了兩秒,徑自走進衛生間,把水龍頭擰到最大,刻意制造出動靜提醒他們。
他的做法很有效,出門時兩個人都回到了飯桌上。
坐到許聞松身邊時,那對情侶不約而同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在确認他有沒有看到剛剛的事。他垂着眼簾,裝作看不見。
做飯四人組其中一個紅裙姐突然開口:“你倆收斂一點,Kalyan才十四歲。要是下次碰上的是我,我就拿針給你倆嘴巴縫上。”
那對情侶羞澀地紅了臉。
周如意正想幸災樂禍,忽然感覺到頭頂上的重量,扭頭看身旁的許聞松。
許聞松把手放在他的頭上,莊重地念了一句:“伊玖拉斯,玖奧拉。”
“嗯?”
“消除記憶魔法。”
周如意莫名覺得許聞松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