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最近富有讨論性的熱搜好像特別多, 但十個熱搜八個離不開沈伽黎和幻海電子,從沈伽黎穿書至今,好像所有話題都在圍繞他以及身邊人展開, 掰着手指頭數數這話題也持續了八個月。
今天的熱搜除了于懷素和南斐遙雙雙入獄外, 熱度最高的當屬南流景筆直伫立于法院門口,雙腿修長勁健, 一點也不像在輪椅上度過二十多年的模樣。
在很多人的意識裏,就算經過治療重新站起來也要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的恢複期, 根本不可能像南流景這樣,雙腿一邁,含風帶雨。
噴子們實在無法接受, 他們喊南流景為“死癱子”喊了好多年, 突然有一天雙腿無恙出現在大衆視野,這個有錢又有顏的男人現在連最後的攻擊點都沒了。
只是當他們得知,南流景卧薪嘗膽二十三年只為等今天親手将仇敵送進監獄,不免對他多了一絲佩服。
噴他是因為他一出生, 大半資源為他傾斜, 他們氣不過眼紅罷了,但了解他後,對他的佩服又多了一絲懼意。
這個男人不好惹,實在是恐怖如斯。
也終于明白,無論網上怎麽造謠中傷他他都不露面發聲不是因為慫,而是因為對南流景而言,他們不過是入不了他眼的小家雀罷了。
曾經多少人羨慕南流景能娶到沈伽黎這種偉大神顏,今天就有多少人羨慕二人雙向奔赴。
【卧槽啊, 有沒有又老又醜還癱瘓的男人介紹給我,我願意開這個盲盒。】
【沈伽黎命真好, 随手一抽就是SSR,絕世歐皇。】
【各位還是洗洗睡吧,如果你們能像黎寶一樣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嫁給一個醜逼癱子,再來找開盲盒的資格吧。】
【好嗑,比藝人拉郎配好嗑多了,我就說嘛,南豐和南流景的生母都屬于顏值逆天類型,基因在這擺着,生出來的孩子也必然醜不到哪裏去。】
【悄悄問,小梨子能生麽?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倆人的孩子長啥樣了。】
【黎寶表示:可別霍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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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原本正月裏才出現的雪趕在十二月的最後一天灑滿大地辭舊迎新。
庭園裏的紅杉樹從小小的種子變成了細條的小樹苗,這是沈伽黎一直遺憾的事,今日也終于開枝散葉,長勢喜人。
但這件事和沈伽黎沒有半點功勞,他當初的确打算在庭園裏松松土埋下種子,但剛掏出樹種,手一抖撒了一地,撿樹種的過程中越撿越困,最後幹脆握着一把種子躺在廊沿上睡着了。
最終還是南流景自己松了土埋了種子,望着沈伽黎的睡顏覺得好笑:
“明明說要幫我彌補遺憾,到頭來還得我自己動手,你這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沈伽黎沒良心,今天下了大雪,南流景和李叔二人套着厚厚棉服在外面為小樹捆上麻繩取暖,沈伽黎則坐在溫暖屋內,捧着熱可可,窩在沙發裏惬意養神,看着二人跟勞工一樣忙得熱火朝天,還要陰陽怪氣一句嫌他們手腳不利索。
二人忙碌的身影看起來有些不真實,掩映在鵝毛大雪中。
沈伽黎擡頭怔怔望着簌簌而下的雪,忽然意識到,一年就這樣結束了。
原文劇情在大反派入獄後迎來了男主們的盛大婚禮,在一句“燈光下,二人雙手緊握,任憑千軍萬馬來襲也無法将他們分開”後徹底畫上了句點,自此以後,反派和炮灰的命運再無半點着墨,甚至更早一步畫上句點。
可可的溫熱透過杯壁沁入掌心,沈伽黎忽然覺得這個場景過于安靜,明明那麽好睡,卻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還能在這個世界看到多少次雪天,今年會不會是最後一次。
他明明實現了心願,得到了比八百萬更多的巨款,可以買下任意一塊豪華墓地,但還是覺得茫然,而一切茫然的來源就是對未來的未知。
思忖間,南流景進來了,他站在門邊拍打着衣服上頭發上的積雪,視線已經迫不及待來到沈伽黎這邊。
“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玩的。”南流景走到沈伽黎身邊,半蹲下身子仰頭笑望着他。
沈伽黎靜靜看着他,沒出聲。
南流景的身上散發着潮濕的寒氣,他牽起沈伽黎一只手,明顯感受到他被冰地縮了縮手指。
随即,沈伽黎手裏多了塊冰團。
他舉起一瞧,是只巴掌大小的小雪人,圓頭圓腦圓肚皮,兩顆石子做的眼睛看起來幾分憨态可掬。
“無聊,我又不是沒見過雪。”沈伽黎嘴上這樣說着,手裏卻悄悄攥緊了小雪人。
嘴上嫌棄着,心中卻不免驚訝。
原來南流景什麽都知道。
在原世界中,沈伽黎是地道的南方人,長到二十二歲間見過的雪景寥寥無幾,而且都是薄到一搓便無,他有先天性心髒病,冬季對他而言是個很難逾越的坎,寒冷會刺激誘發心衰、心肌梗死,因此每逢下雪天他都只能待在屋裏足不出戶。
每次看着小孩子們在雪地裏追逐嬉鬧堆起小小的雪人時,他都在想,雪是什麽感覺。
今天終于知道了,是寒涼的、濕潤的。
也是很快就會融化的。
他看着南流景拿進來的小雪人才不過短短幾分鐘就變了形,而且越來越小,忽然道:“放到冰箱裏吧。”
南流景笑他:“哪有人把雪人放進冰箱的。”
沈伽黎:“合理懷疑你在罵我不是人。”
南流景拉起他的手,輕聲道:“就算放進冰箱早晚有一天也會化掉,如果覺得遺憾,就靜靜享受當下,然後期待下一次重逢。”
沈伽黎還沒參透他的話中之意就被他拉到了庭園裏。
沈伽黎都做好了倒地送醫的準備,但出來後才發現其實沒那麽冷,原來媽媽說的下雪不冷化雪冷是真的。
他仰起頭,眼中盡是被寒風吹得漫無目的的雪花,洋洋灑灑,說不好下一秒就會飄去哪裏。
當它們落在頭發上衣服上時,萬物無聲,也沒有任何感覺。
南流景伫立在一邊,看着沈伽黎幾乎要與這天地間的雪白一片融為一體,薄薄的積雪堆在他的睫毛上,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以前看過的西幻電影鏡頭——神聖美麗的雪景中,總有人比這美景更加昳麗。
“沈伽黎。”南流景輕聲喊他。
原本以為兩人關系到了這種地步完全可以叫得更親昵,比如伽黎,黎黎,但南流景還是固執喊沈伽黎全名,或許他認為只有全部輕咬過每個字,才會确定沈伽黎全身上下每一處包括姓名都是屬于他的。
沈伽黎第一次感受到雪,沒心情搭理他,敷衍問:“幹嘛。”
“明年我們還一起看雪好麽。”
沈伽黎睫毛顫了顫,垂了眼:“好。”
“後年也一起看好麽。”
“好。”
“往後餘生,每一年都一起看好麽。”
“好……”
“你騙人。”南流景的表情忽的嚴肅。
沈伽黎:?
這人是被欺騙着長大的?怎麽誰的話都不信呢。
接着他就看見南流景從口袋裏扯住一張紙:“只怕你心裏想的是和猛男一起看雪吧。”
沈伽黎:???
他湊近一瞧,發現南流景拿的是一張宣傳單。
而且是人生後花園的宣傳單……
南流景指着宣傳單上肌肉炸裂的猛男,一副“我可是看過五百集柯南”的模樣道:“這是之前幫你收拾房間時在你抽屜裏發現的,我就說呢,你怎麽平白無故想要八百萬,你自己說,這個猛男哪裏值八百萬了?”
沈伽黎:……
他不好說,搔首弄姿的猛男旁邊突出一個爆炸對話框,裏面紅字加粗印着大大的“八百萬”。
旁邊其實還有一行不太顯眼的小字:
【買墓地即送紙紮猛男團,浪漫花園,愛在地下。】
見沈伽黎沉默了,南流景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好,軟了幾分:“如果你就喜歡這種長得像出租房房東的男人,我也不是不可以改變形象。”
又道:“我前幾天去查了你的賬戶餘額,兩億零四百萬,我本來不想說你,但你為了這種男人辛苦攢錢,有沒有想過他對你根本不是真心,只是為了你的錢。”
沈伽黎:………
南流景:“雖然我不是世界上唯一愛你的人,但我肯定不是為了你的錢。”
沈伽黎終于忍無可忍:“但凡你看一眼背面。”
南流景失落的表情戛然而止,立馬翻過來看了眼:
【錦繡家園,地下CBD,為您打造最完美的人生終點。】
底下還印着豪華大墓地的實景拍攝。
南流景确實沒看背面。
當日他幫沈伽黎收拾房間,一打開抽屜,碩大一猛男映入眼簾。
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為什麽沈伽黎天天中飽私囊擴充小金庫,為什麽懶到連飯都不吃的人願意為了一棵新鮮油麥菜跑到一百公裏外的郊區,為什麽沈伽黎從來不說喜歡他。
因為猛男。
為了這個野男人,他不惜在自己面前忍辱負重,還要花老公的錢養別的男人。
霎時間,醋海翻騰,怒火擊潰了理智,他甚至都不肯看一眼背面就跑去查了沈伽黎的賬戶。
南流景怔了半晌,語氣明顯底氣不足:“為什麽想買墓地,你才二十出頭而已。”
沈伽黎瞥了他一眼:“為了死後不用再聽你這種人啰嗦。”
心煩,長這麽大第一次欣賞雪景,如此美好的氛圍都毀在了南流景這張嘴上。
但即便如此,沈伽黎還是覺得這樣的南流景有點可愛。
為了複仇他能隐忍二十多年,可看到自己疑似有了野男人,這份忍耐只剩兩天。
在他心裏,自己一定非常重要吧。
罷了,給他點甜頭嘗嘗,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內心。
*
深夜,南流景獨坐落地窗前,單手托腮望着窗外的雪景,眉間深深蹙起。
李叔拿了件外套給他披上,輕聲叮囑着:“少爺,現在雪停了,晚上氣溫很低,不要坐在這裏了,回房間吧?”
李叔不敢問,他白天給紅杉樹捆麻繩時隐約聽到兩人在吵架,好像沈先生還說了句“為了不用再聽你這種人啰嗦”,貌似吵得很兇。
多少年沒見過少爺這種憂愁模樣了,面對任何事都游刃有餘的他好像第一次吃了癟。
雖然不是啥好事,但CP粉頭表示淺嗑一下。
沉默許久,南流景指着桌上一張宣傳單問李叔:“你覺得是我猛還是他更猛。”
李叔看了一眼:?
“恕我直言,少爺您問這問題難道不是自取其辱?您要是和這位打一架,不出十秒您就得跪在地上,掐着他的人中求他不要死。”
“這些人都是吃蛋.白.粉快速增肌,沒什麽實質用途。”
南流景嘆了口氣。
果然他就不該問,老頭子嘴裏向來吐不出什麽有用的。
漸漸的有些冷了,南流景讓李叔先去休息,自己轉身上了樓。
站在門口,房門虛掩着,他忽然沒心思考慮誰更猛這個問題,而是他不分青紅皂白懷疑沈伽黎,沈伽黎現在肯定還沒消氣。
躊躇許久,他擔心沈伽黎氣壞身體,小心翼翼推開房門進去,低着頭,一副認罪姿态。
沈伽黎在床上躺得筆直,更讓南流景心悸。
他沒睡,他掙着大眼直勾勾望着天花板。
當一個懶批放棄了睡覺時間,就代表事情很嚴重。
南流景這輩子沒和誰低過頭,但今天不低頭老婆就要跑。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你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有此類事情發生。”
等待沈伽黎回複的過程,南流景心跳直沖二百碼。
但沈伽黎并未回應他,依然保持那個動作不動聲色。
南流景急了,甚至有些口不擇言:“鍵盤或者榴蓮,只要你能消氣,我都可以跪。”
“你要怎麽補償我。”沈伽黎終于大發慈悲開了口。
南流景松了口氣。開了口就好,就代表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
“給你在市中心的觀瀾堂買套大平層,哪天你不開心不想見我就可以去那邊讨個清靜。”南流景十分誠懇,別說大平層,現在沈伽黎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摘。
沈伽黎冷哼一聲:“大平層多少錢。”
“兩千萬左右,比別墅更有升值空間,哪天你不開心可以賣了……”
南流景聲音越來越小,他發現沈伽黎皺了眉,臉色更加難看。
“兩千萬,哈,南流景,你可真行。”
南流景膽戰心驚:“哪裏不對麽……是嫌便宜?但晉海這邊最貴的房子也就觀瀾堂。”
沈伽黎猛地坐起身,瞪大的雙眼伴随着睫毛愠怒的輕顫。
南流景覺得自己完了,不知道哪句話又說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沈伽黎這種表情。
如果可以,他想哭着跪下求老婆不要走。
“你還記得你在沈岚清生日那天給他買了一輛價值四千萬的豪車麽。”沈伽黎哂笑道。
南流景:四千萬VS兩千萬。
懂了,他該以死謝罪了。
“你是不是喜歡沈岚清,送他那麽貴的車,還因為我調包禮物威脅我要送我去坐牢,理事會這麽重要的大事你都能拜托李叔替你參加,但一聽沈岚清過生日,腿肚子就麻了,迫不及待想去見他。”
“就這麽喜歡他?”
沈伽黎這一通靈魂質問仿佛連珠炮,平時說話不見他這麽快,可見因為這件事他有多委屈。
原文中南流景的确對純白天真的沈岚清瘋狂心動,最後要不是沈岚清他也不會露出破綻锒铛入獄。
南流景剛要開口解釋,忽然轉念一想。
不對,他這是在吃醋。
在吃我和沈岚清的醋。
他心裏有我,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刻,南流景的心中甜的卻如同灌了蜜。苦澀的表情中是無法克制的喜悅。
沈伽黎:“說話啊,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嘛。”
南流景:“你聽我解釋。”
沈伽黎:“我不聽。”
南流景上了床,雙手禁锢住沈伽黎來了個床咚。
既然被我抓到了小辮子,今天不聽也得聽。
他垂視着沈伽黎:“我是個壞男人。”
“不用做自我介紹,挺明顯的。”
“南斐遙搶走了我的家庭,搶走我的一切,所以我不甘心,我也想奪走他的一切,我知道他對沈岚清情有獨鐘,為了複仇我能忍二十多年,所以假裝自己喜歡一個根本不喜歡的人不是難事,我只是想讓南斐遙體會和我一樣的痛苦。”
沈伽黎:不愧是原文中三觀不正大反派。
“但幸好你出現了,雖然開始你是抱着毒害我的想法而來。”
沈伽黎:“我什麽時候要毒害你了,造謠要講證據,否則告你诽謗。”
南流景輕聲一笑:“都造謠了還要什麽證據。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那碗湯藥麽?裏面有兩味中藥同食會有劇毒。”
他抱緊沈伽黎,在他耳邊輕輕道:“不過現在,只要是你的,哪怕是毒藥我也照單全收。”
沈伽黎:“是于懷素讓我煮的,藥也是她準備的,但是我喝的……我怎麽沒死?”
南流景想告訴他,要不是自己多個心眼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但還是道:“因為命運不許你死,而是要你一輩子聽我啰嗦。”
沈伽黎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命運。
所以臨死之際穿進書裏遇見了南流景,也是命運的安排。
“現在還生氣麽。”南流景問。
“勉強不生了。”沈伽黎道。
南流景勾起唇角,燦然一笑:“折騰我這麽久,有沒有考慮過要付出什麽代價呢。”
沈伽黎,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