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沈伽黎望着南流景交給他的禮品盒,和自己那只一模一樣,陷入沉思。
他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車鑰匙在哪個盒子,嬰兒玩具套盒又在哪,至于南斐遙交給他的盒子,他都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
沈岚清感動的甚至開始磕巴:“哥、哥哥,哪個是你的?”
沈伽黎懶得細想了,兩個盒子一起送入他手:“貴的那個是南流……我老公的,便宜的那個是我的。”
“我老公”仨字,牙縫裏擠出來的。
沈岚清已經迫不及待拆開了其中一只禮品盒。
一只看起來就十分廉價的紙盒包裹着兩只面目可怖的外國嬰兒。
沈岚清手指一頓,笑容瞬間消失。
臺下霎時一片嘩然。
“天啊,這玩意兒糊弄糊弄小孩還行,沈伽黎大腦沒問題吧。”
“真丢人,我都沒眼看了。”
沈岚清的母親擡手扶額,絕望地低下頭。
臭傻逼,只會給他丢臉。
嘲諷聲、挪逾聲不絕于耳,嗡嗡嗡的,像村頭旱廁蒼蠅開大會。
沈岚清垂着頭,聲音透出幾分落寞:“哥哥,在你眼裏,我很像幼稚的小朋友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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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伽黎心道:提出當衆拆禮物的才是兒童行為。
沈伽黎想解釋,但又覺得麻煩。
如果這樣能讓這小子離他遠一點,他願意做這個帶惡人。
“是。”沈伽黎不可置否。
“呵呵。”沈岚清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笑。
他緩緩擡頭,臉頰卻猶如燙熟的蝦子,紅得厲害。
沈伽黎猜測他下一秒是不是就要黑化覺醒。
“哥哥!”但出乎意料的,沈岚清一頭紮住他懷中,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腰,勒的他幾乎要窒息。
“我願意做哥哥眼中永遠的小朋友!而且哥哥的小朋友只能有我一個,別人別肖想!”
沈伽黎:?
饒了我吧。這劇情怎麽跟坐了火箭一樣瘋狂跑偏?說好的小少爺被羞辱導致黑化,說好的主角攻禍水東引當衆拆穿炮灰陰謀呢?
“我真的特別特別想要這個嬰兒玩具套盒,但是跑了很多店都沒買到,網上也只剩預售款,最快也要年底發貨,哥哥你從哪買到的啊。”沈岚清抱着盒子,雙手顫抖。
沈伽黎終于回憶起,原文主角沈岚清單純天真,愛好:迷你玩具。
沈伽黎緩緩嘆了口氣:“家前邊商場買的……”
“好厲害!”沈岚清大力擁抱他,“哥哥你真的好厲害,你竟然都會在商場買東西了!你一定很愛我,所以連我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沈伽黎:……
衆人:………
沈伽黎:能說本來是想買來自己玩的麽。
沈岚清倏然望着臺下,努力克制住激動,問道母親:“媽媽,我可以搞個喜愛禮物排行麽?”
母親真想求他別說了,但他可是流落在外二十年之久的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除了順着他還能咋辦呢。
“随你吧……”
話音剛落,沈岚清迫不及待舉起嬰兒玩具套盒:“是哥哥送我的禮物,當之無愧第一名!各位想近距離欣賞麽,那麽就從第一桌依次傳看,但是要小心,千萬不要弄壞。”
臺下客人腳趾瘋狂蜷縮,試圖摳出一套大別墅,笑得尴尬:“那就讓我們……開開眼吧……”
沈岚清又喊來服務生給每位賓客發放濕巾,要他們仔細擦過手之後才能觸碰玩具。
賓客:……
所以他們為什麽要在這挨個傳看一個嬰兒玩具套盒?
我是誰,我在哪。
沉默,是王維詩裏的沉默。
到最後,沈岚清才想起來還有南流景送的禮物。
他拆開瞧了一眼,便讓家裏傭人送去儲物間放好。
是一塊江詩丹頓全鑽手表。
但,那不重要,他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禮物,所以江詩丹頓全鑽手表在他眼裏不過廢鐵一塊。
一直到宴會結束,沈岚清始終寶貝一樣抱着他的嬰兒玩具套盒,還因為某個親戚在傳看過程中不小心在盒子表面劃了道不易察覺的小口子,和這位親戚抱怨了半天。
宴會結束,賓客們滿臉虛弱依次離席。
沈伽黎和南流景也要回家,在門口等李叔開車過來。
養父宮源帶着沈岚清趕來了。
李叔恰好開車過來了。
沈伽黎火速上車,從來沒有這麽快過,拍着前座後背:“李叔,快開車。”
李叔看了眼後視鏡:“可是宮先生和岚清小少爺……”
沈伽黎捂着心口,開始大喘氣:“我有心髒病,再不走,幫我叫120也行。”
李叔連忙踩下油門,一腳轟出去十幾米,剩父子二人互相抱頭,一個喊着“我的好黎黎”,另一個哭訴着“我的好哥哥”,咬唇跺腳,滿心不舍。
視線中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後,剛才還一副命不久矣模樣的沈伽黎一秒痊愈,斜斜歪靠着車窗開始閉目養神。
一旁的南流景輕輕拂去膝間細灰,聲音森寒:“你倒挺會演。”
沈伽黎從來沒在外面待過這麽長時間,虛弱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幹脆用腦電波回應他:謝謝誇獎,如果你想學,另尋高明。
“說起來,我準備的限量款跑車,怎麽就變成手表了呢。”南流景目視前方,白皙的手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膝蓋。
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
如果是之前那種做不好飯洗不好衣服的小事,沈伽黎倒是可以說自己懶、廢物,但這次不一樣,涉及到錢財,而且是巨額,南流景不信他還有這個膽子坦誠。
四千多萬的車,足以讓他牢底坐穿。
南流景的腦海中浮現出沈伽黎痛哭流涕、跪在他面前一副悔不當初的可笑模樣。
沈伽黎:“我調包了。”
語氣理直氣壯又帶着那麽絲真誠。
南流景的幻想戛然而止。
南流景:???
“你倒是坦誠。”他陰鸷笑道,“調包的理由,說。”
給人送上法庭,倒不至于,但可以留着慢慢折磨。
“嫉妒。”沈伽黎不好全盤托出是南斐遙的計劃,事情敗露,南斐遙肯定也要上門找他茬,應付一個南流景就已經很累,兄弟倆要是齊上陣,他可能要化作小氣球,原地爆炸。
“嫉妒?”南流景蹙眉,不解。
又在耍什麽小花招。
“你是我老公,衣服都沒給我買過一件,送別人禮物倒是出手闊綽,所以我嫉妒。”
“哦,衣服都沒給你買過是麽。”南流景冷笑,“李叔,掉頭,去商場。”
沈伽黎:……
饒了我,求求你。
南流景終于看到了他期盼中沈伽黎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模樣,但卻是買衣服。
他本以為像沈伽黎這種愛慕虛榮的人聽到買衣服,必然要好話說盡給他捏腰捶腿,但這人哭什麽。
沈伽黎紅着眼眶,唇線抿成了憂郁的波浪線。
好累啊,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渾身上下每塊肌肉都在叫嚣痛苦。
對于讨厭光線和視線的喪批來說,出門是一種折磨。
尤其是在面對琳琅滿目的衣服時,自己沒有一點興趣,但同來的人卻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勒令自己一件件換給他看。
服裝專櫃裏,沈伽黎不知第幾次從試衣間走出來。
沉重的衣服壓得他直不起腰。
李叔也不知第幾次眼前一亮,伸着大拇指誇贊:“沈先生真是行走的衣裳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并非阿谀奉承,全是真心。
在他眼裏,沈伽黎縱使有萬般不好,但顏值卻能一個打十個,真想見見他的生母,一定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沈伽黎換衣服的時候,李叔的目光落在對面化妝品專櫃,門口挂着當代最紅女明星白薇的代言照。
雖然白薇已經年過四十,但和那些新生代小花站在一起依然不遑多讓,大氣典雅,傾國傾城,無論何時都能成為鏡頭中的焦點。
如果是沈伽黎的生母,大概也是這種級別吧。
沈伽黎又換了一套出來。
鵝黃色的輕薄襯衫,領口有小雛菊的領飾,搭配天藍暗紋兔耳結絲巾,幹淨的淺色牛仔褲,渾身洋溢着朝氣蓬勃。
如果他的表情不那麽喪的話。
櫃姐忍不住拍手稱贊:“先生穿這一身簡直太合适了,像風中拂動的小雛菊一樣。”
另一櫃姐跟着附和道:“特別是您站在這個角度,和對面的白薇站在同一水平線上,不說大家都以為您和他是娘倆呢。”
沈伽黎尴尬癌要犯了。
要誇就好好誇,和別人像娘倆什麽的,他媽的在天之靈聽到會傷心的。
沒罵人。
南流景見他始終興致缺缺,壞心思暗暗浮上心頭。
他道:“去隔壁專櫃看看。”
沈伽黎趕緊抱過自己試過的衣服:“這些就行,我很喜歡。”
南流景掏出卡遞給櫃姐:“結賬。”
沈伽黎暗暗松了口氣。
但出門後,被強行帶到了隔壁專櫃……
他還沒來得及犯喪病,愕然愣住。
雖然但是,為何是洛麗塔洋裝?
果然,反派都是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