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學生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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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應沉去食堂吃飯，中途碰到三班一幫人迎面走過來。

上次的寸頭湊過來，嬉皮笑臉地說：“沉哥，怎麽在這吃飯啊？要不我們出去吃。”

應沉掠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不用，畢竟我和你不熟。”

成功被噎住了，他幹巴巴笑兩聲，這才看到應沉身後走過來的人，他依舊一身幹淨的校服，站在人群中很是紮眼，略微狹長的眼睛看過來，顯得有些冷。

闵景淺淺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應沉身上。

他穿着和自己一樣的校服，大大咧咧地敞着，裏面是一件單薄的黑色短袖。袖管卷起，露出細白的手腕。

九月末的天，将臨初冬，他還穿的這麽單薄。

馮昭看着闵景眼熟，隔離一會兒，才想起，說：“這是我們年級第一吧？！上次沒認出來，不好意思啊。”

他說着伸手去搭闵景的肩。

闵景不動聲色躲開，下一秒，身前橫着一條胳膊，應沉皺着眉看馮昭：“有事嗎？”

“啊？”馮昭愣了愣，說：“一起吃個飯呗。”

“不用了，”應沉回頭撇了一眼身後的闵景說：“他也不去。”

馮昭表情有些不自在，隔離幾秒，他笑笑說：“那再找機會。”

應沉沒理，他拍了下似乎在愣神的闵景，擡腳往食堂的方向走：“走了。”

闵景垂眼，默不作聲跟上。

馮昭站在原地，看着兩人的背影，牙根磨了磨，總覺得不太對勁。

“你跟他很熟？”

闵景語氣很淡。

應沉側頭，蹙眉：“你哪兒看出來的？”

“沒有。”闵景看着他，“就是好奇。”

應沉沉默了幾秒，鬼使神差地說：“我跟他不算認識。”

意識就是很不熟。

等他說完，應沉才反應過來他說這話有點向闵景解釋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

“知道了。”闵景說，“你和他不熟。”

應沉話沒說完，愣愣地點頭。

路旁的梧桐樹落下一片枯葉，偶爾有風吹過，飄來淡淡的薄荷香，夾雜着一絲苦澀。

應沉側頭，闵景近在咫尺。他似乎聞到了那股薄荷香的來源。

緊接着，他聽到男生沒什麽表情地問：“那我們熟嗎？”

他的語氣冷淡，像是随口一問。

應沉有些說不出話，他看着闵景清晰的側臉，不知作什麽反應。

很奇怪，他面對闵景時總會有這種似有似無的無措，這讓應沉有些煩躁。

闵景沒有聽到應沉的回答，也不急。他們走到食堂，成群結隊的學生，眼看後面走過來的人要撞上應沉的肩膀，闵景伸手攬了一下，應沉整個後背貼着他的胸膛。

闵景手滑下來，聽到男生說：“當然熟啊，我的同桌。”

應沉棕色的眼睛盛着細碎的笑意，闵景深深看了幾秒，仿佛又看到了很久沒有見過的烈陽。

*

下午上課，應沉被闵景叫醒，他一臉倦怠地揉了揉肩。闵景看着他有些泛紅的臉：“這節上數學。”

應沉從桌肚裏翻出一本嶄新的課本，随意翻了兩頁，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課本，應沉側頭對上闵景的眼睛。

他說：“這是上學期的課本。”

應沉：“……”

闵景遞給他一本書，附帶一只中性筆。

“這節課把這些做了，不會的可以問我。”

應沉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他哦了聲，捏着筆低頭看題。

班主任珊珊來遲，過了半節課，他讓學生自習。

應沉表情變得有些猙獰，他看着課本上一堆英文似的公式，完全沒有頭緒。

這他媽是人學的？？

他正要撂筆不學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按住了他的筆，闵景掃了眼男生空白的草稿紙，斟酌一下措辭，說：“沒有思路？”

應沉喉嚨裏擠出一個嗯。

接下來的半節課，闵景都在給他講題。他講題速度很是适合應沉這種零基礎的人聽，兩遍下來，應沉愣是聽懂了些。

“聽明白了嗎？”闵景說。

應沉點頭：“懂了。”

闵景把練習題推到應沉面前：“重新做一遍。”

應沉：“……”

晚自習放學，天已經完全黑了。應沉走出教室，發現闵景還站在走廊，他拎着書包，手裏拿着電手機，冷淡應道：“我知道了，這周末回去。”

應沉隔的不遠，似乎還能聽到手機那邊說了幾句話，闵景面無表情挂了電話。

不知什麽原因，明明闵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應沉能感覺到萦繞他周身的低氣壓，他心情可能不太好。

可能是因為那個電話？

闵景站在原地幾秒，應沉背着書包正想離開，走廊那邊的人忽然轉頭看過來。

應沉剛邁出去一步，和闵景四目相對。

應沉：“…好巧。”

闵景朝他走過來，淡淡嗯了一聲：“是好巧。”

應沉：“你要回家？”

闵景眼睫一片陰翳，他擡了擡眼皮，又嗯了一聲。

應沉覺得他現在應該不想說話，他說了句：“那我先走了。”

轉身，衣角被人拉住。應沉回頭，闵景低沉的聲音想在耳畔：“周末什麽時候有時間？”

“怎麽了？”

闵景看着他：“下周月考，趁周末給你補課。”

應沉想說，不用了，他根本不在意成績。

闵景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補充道：“順便拉近一下和同桌的關系。”

應沉：“……”

他成功被噎住說不出話了。

應沉立馬裝作一副很忙的樣子：“我盡量。”

闵景笑了笑，說：“好。”

不知什麽原因，應沉覺得闵景笑得有點勉強。可能是因為他平時跟個面癱臉似的，很少露出這種鮮活的表情。

*

應沉打車回了別墅，應天時竟然在家，他坐在客廳，端着一杯沏好的茶，身上的西裝還沒脫下來。

應沉喊了聲爸，正準備上樓。

“聽你媽說，你下周就要月考了。”應天時說，“要不要給你找個家教？你那點成績，哪有我當年的風範。”

應沉攥緊了五指，又放開。他要笑不笑道：“不用了，還得麻煩您寶貴的時間，我已經有老師了。”

應沉上樓，關上房門。

樓下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緊接着翟蘭慌慌張張的聲音響起：“怎麽了這是？你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總生氣…”

“小兔崽子，敢跟我置氣？！對你老子什麽态度？”

“行了，別說了……”

應沉戴上耳機，樓下那股動靜總算消退了些。

他打了會兒游戲，正要退出界面，一條消息彈出來——

M：今晚早點睡。

應沉：？

M：明天補課。

應沉：……

應沉：地址？

M：市圖書館。

應沉：幾點？

M：六點。

應沉：？？？

M：晨跑一小時。

應沉：……

應沉想拉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