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源，緣
第一章:源，緣
♂“時至今日，我依舊在幻想有一天能夠和你重逢。
看看你現在是不是長得更高了，比之前更漂亮了。
之前的那些美好回憶，也只能回憶了。
當我踏上「星河號」運載火箭時，我就已經注定回不去了。
我有些後悔。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部手機，請把她交給生活在地球上的程遙。”
編輯完這條短信後，我将手機放回衣服口袋。
透過駕駛室的玻璃看向艙外，除了原本機甲的碎片之外，還有很多小行星在我的周圍。
而離我最近的，是一顆巨大的行星，天王星。
而我所在的機甲，失去動力後也早已經成為天王星的衛星之一。
能照到這裏的太陽光已經微乎其微，如果不是有備用電池，我早就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了。即使如此，我還是每天只開幾個小時的燈，盡量節省電。
剛剛經歷一場戰鬥，我們一共七人所駕駛的「阿爾莫斯」號巨型進擊型機甲已經解體。
除了我以外的六人全部陣亡。
目前，所有的物資加在一起一共可以讓我生存十個月，而電力會在六個月後用盡，到那時，氧氣系統就會關閉，我就只能死在裏面。
唯一的希望便是等待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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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失效，來自孤獨的折磨，無時無刻不在摧殘着我的意志。
而使我一直堅持下來的，是我心中的一個幻想。
……
2096年。(4年前）
大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了。
在重要的城市，A市，也看不到以往的那樣人山人海。
盡管今天晴空萬裏，不過人們的心裏似乎并不開心。
我們學生可不管那麽多。
早上六點三十分。我騎着自行車來到路上。
沒有了交通阻塞，心情也好了許多。
如今的馬路上，除了時不時有幾輛運載貨物的軍用卡車之外。很少能見到私家車了。
因為那一條消息，一切都變了。
來自遙遠星球的Y人發現了地球，進行了幾次小規模的攻擊。
它們人數衆多，幾萬艘戰艦停在太陽系外，在等待着什麽信號。
這是一次人類的災難，來自外星文明，來自未知的災難。
為了保衛家園，人類組建了「自衛軍」。
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修造了千餘艘戰艦及百餘架重型機甲。
向前線戰事一直不順利，死亡人數每天都在上漲，不過五年，招募義務兵的年齡就降到了十八歲。
而我，今天正是十八歲。
騎着自行車，來一個寬闊的十字路口，在路邊，站着一個背着書包，四處張望的少女。
“程遙！”我騎着車來到她的身邊。
她一回身，看到了我。
我很喜歡她那披肩的頭發
“白耀星！”
“上車。”
她沒有絲毫遲遲，坐在車子後面，雙手抱住我的腰。
“坐穩了。”我說道。
朝着學校的方向行進。
每天，我都會騎車送她去上學。
在這個一片混亂的時代，她估計是我最好的夥伴了。
也是我心目中的伴侶。
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
一直騎到一座橋上。
下面的河水突然開始翻騰
動靜很大，就連橋體都有些晃動
她坐在後面，抱得更緊了一些。
“怎麽了？是地震嗎？”
我拉住剎車，車子停在路邊。
“放心，哪有什麽地震。來，我帶你看看。”
說着，我們下了車，牽着她的手來到橋邊。
震動還在繼續。
“看下面。”我指着下面的河水說。
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下面竟然升起了一個巨大的平臺，平臺周圍停着幾艘小船，從上面下來幾十人在清掃平臺。
“這…這麽大的平臺！”
“是啊，這裏也變成發射臺了。”
“發射臺？”她疑惑地問道。
“每發射一次機甲，就會産生巨大的熱量，如果不建在水面上，恐怕這周圍都會被烤化的。”
看着這麽大的一條河流，我搖了搖頭。
“只不過，這麽大一條河，也只能經得起一次發射，之後就會幹涸的。”
她的手搭在橋邊的圍欄上，看着下面。
“只好欣賞一下這最後的風景了。”
她的神情有些憂傷。
我從她的身後将她抱住，她也沒有反抗，回頭有向我。
“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嗯。”
…
學校裏，依舊是學生們無悠無慮的樂園。
如今，學歷已經變得不那麽重要，人們的重心，都放在了保衛家園上。
父母都希望培養孩子上戰場，為人類做出巨大貢獻。不得不說，這些人的思想絕悟與幾十年前的人們相比，還是很高尚的。
我與他們不一樣。
人類的存亡和我有什麽關系？我自己一個人又能改變什麽呢？
我只想這麽一直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就足夠了。
班級裏的同學們一個個喊着自己的志向，說什麽飛向太空，拯救人類。切，他們願意的話，那就随他們去吧。
我和她并不是一個年級，而且我比她大了兩歲，不過每次我們都會很默契地配合。
趁着老師不注意，我從後門偷偷溜走，像我這樣的差生，就算是光明正大地出去，估計他也不會管。
來到外面，沿着校園裏的石磚路一直往北走，那裏是高一個教學樓。
程遙就在一樓的一年一班，并且坐在靠窗位置。
我大聲咳嗽了幾聲。
站在這裏，可以清浙地看到她向我這裏看了一眼，随後又站了起來，像是和老師說了些什麽，然後便離開了座位。
我轉身看了看周圍。
以前都不曾注意，校園的風景也是這麽美。只不過，我可能沒多少機會看到了。
就在昨天夜間，我收到了一條來自國家自衛軍總局的消息。
義務兵的年齡已經壓到了18歲。
對方讓我在學校內等待，我會與學校內所有已滿18歲的人一起出發。
五月六日出發，前往酒泉發射中心。
今天是五月三日。
我心裏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麽。
但，我沒有告訴她。
也許是生不逢時，注意無法與她最終在一起。
也曾絕望過。
我不想傷她的心。
很快，她就從樓門口跑了出來，朝着我這裏跑來。
她的臉上滿足笑容，可我的心裏，是一陣絞痛。
也許是我臉上的愁容顯露了出來。
“你怎麽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臉上擠出笑容。
“沒，沒什麽。”
站起身，拉住她的手。
“走，帶你玩去。”
“好呀好呀！去哪裏啊？”
我想了一下。
“不如，去水上公園吧。”
那裏，是我們定情的地方，雖然誰都沒能說出口，但心意，互相都明白。
“好啊。”
學校大門口，裏面的老保安正昏昏預睡，趁着他不注意，我們兩個從大門的縫中鑽了出去，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成功逃出去後，我們心中都有還竊喜。
現在的馬路上，連出租車都變得校為稀有，還好公園距離學校并不遠，我們兩個徒步前往就可以了。
沿着馬路，看着她一直在我前面蹦蹦跳跳，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而當她回頭的時候，我卻只能用笑容遮蓋。
就這麽一直走。
前面出現了一個便利店。她來到我身邊，拽着我的衣袖輕輕晃着，眼神中語露出乞求，讓人覺得有絲可憐。
我明白，她這是想吃雪糕了。
“少吃涼的，身體不好。”
“哎呀~”她拽着我的胳膊。
看着她的模樣，我笑道：
“怎麽？你自己不是有錢嗎？”
“嗯，你買的雪糕才最好吃。”
“好好好，我去買。”
她這才松開了手，笑着把我往便我店門口推。
站在這等我，我馬上出來。”我回頭對她說。
她點了點頭。
我拉開便利店的門。
“歡迎光臨”。電子感應器發出聲音。
裏面排列着許多貨架，上面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店老板就坐在門口右側的櫃臺後面，看年紀大有五十左右歲了，一只手拿着手串，另一只手正用毛巾擦拭。
“老板，冰櫃在哪裏啊？”我問道。
那人擡頭看了我一眼，随後又低頭去看他的手串。
“第二排貨櫃一直往前走到頭。”
“謝謝。”我坐了過去。
拿兩根雪糕，我又回到櫃臺前，那個老板還在擦手串。
我将雪糕放在櫃臺上，掏出手機問：
“一共多少錢？”
他看了一眼。
“四塊，付款碼在左邊。”
我掃到了他的收費碼，剛剛按了一個“4”。
“你…今年多大？”
我征了一下。
“呃，十八歲。
“十八。”他放下手中，有些若有所思。
“是不是要去服義務兵役啊？”
“嗯，”我點了點頭.
老板轉過身去。
“拿走吧，不收你錢了。”
“嗯？”
他嘆了一口氣，擡頭看着上面，我這時才發現，在上面還挂着一個小相框，裏面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很年輕，穿着一身軍裝。
“我兒子也是「自衛軍」的，前年就戰死了。”
“抱歉。”
“沒關系，唉，生不逢時啊。”
他從旁邊抽出一個塑料袋。
“「自衛軍」的戰死率高達99.5%，去了，基本就回不來了。”他将雪糕裝進袋子裏。
“孩子，加油吧。”
他将袋子遞給我。
“謝謝您。”
……
一邊吃着雪糕，一邊往前走。
前面終于到了水上公園。
“看！我們到了！”
她一只手拿着雪糕，另一只手正牽着我的右手。
“又不是沒來過。”
“不一樣，快來。”她帶着我一起跑進去。
我忘不了這種感覺。
時至今日，我依舊會回想當時被牽着跑的時候我的心情，似乎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了，她就像我的太陽，照亮了我。
只是，我是太陽遠去了。
靠着駕駛室的窗戶，看着外面。
機甲已經随着天王星的引力轉了一圈，現在已經到了天王星的陽面。
可以看到太陽了。
只不過，那是一個小光點。
地球就在那個方向。
我擡起頭。
窗戶上貼着她的照片。
或許，她正在地球上好好生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