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明人不說暗話,她是真沒見過這麽綠的人——清新綠色一身長裙,頭飾是綠色的,首飾是綠色的,鞋子也——哦,人現在跪着,鞋在裙子底下,不知道是不是綠的。
丹朱挑了挑眉,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好像在自己剛進門的時候突然反方向摔倒,結合正面對着的宋安……
傳說中的後院傾軋陷害戲碼?
哦豁!
不知道現在前排準備瓜子花生大西瓜還來得及嗎,她一臉端莊嚴正地走進來,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興味。
人群紛紛讓開一條道路,準備跪拜。
她直接揮手免了,近距離向着依舊跪坐在地上的男人看去。
有一說一,雖然打扮如同一朵奇葩,人卻是難得地不醜,配色甚至有種微妙的和諧感,可能是顏值能打。
嬌弱的小臉梨花帶雨,微蹙的黛眉可可憐憐,骨架纖細身姿小巧,卧在那裏小小一只,甚至感覺已經模糊了性別,無論男女,都會對他無限憐惜。
見丹朱停下腳步,他清漣的淚水無聲滴落,委屈地睜着眼睛不錯眼看來,滿含着信賴和期待,他凄凄切切,聲音哽咽:“王爺,是荷兒自己不小心……”
很難相信這是一個男人。
丹朱有點恍惚,差點去摸自己的臉——她竟然還沒有一個男人好看啊啊啊!
還好她瞬間回神,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宋安。
事後再回想,她覺得自己當時的心理是這樣的:地上這位太過嬌弱可憐貌美如花,她怕小哥哥會掉進小綠茶的陷阱,不可自拔愛上他!
e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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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當時,透過兩邊的人牆,宋安依舊穿着白衣,很襯他的風華無雙。一頭如墨般的烏黑長發垂在肩頭,身形颀長,無悲無喜,端端是可遠觀而不可亵玩。
似是眼前的争端與他無關一般。
他的雙眸深邃無波,輪廓棱角分明,哪怕身處人群中,也未起分毫波瀾,五官英挺而冷清,周身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冷冽氣息。
一切都化為了背景,丹朱心裏美滋滋地想:我的。
嘿嘿。
很想揮散周圍惱人的噪音,丹朱覺得自己現在身體好了很多,聽力都一級棒,甚至能聽到他們或泛酸氣或羨慕嫉妒或幸災樂禍的聲音。
有說荷侍君會把握時機的,有說宋安要倒大黴的。
煩人。
只是還不待她有所動作,人群中緩緩走出來一道身影。
真的是“緩緩”。
姿态高雅,聖潔無垢,如同浮世中的一抹微光,讓人已經忽視了他的外表,只覺搖曳生姿,步步生蓮。
同樣身着白色衣衫的男人天生的笑唇微啓,眼眸輕垂,不卑不亢,語音低緩道:“王爺,是宋小侍失手誤推了荷兒弟弟,荷兒風寒将将好,這才站之不穩,請王爺勿怪他殿前失儀。”
丹朱:……???
你這樣直接當面告我男人的狀真的好嗎?
還一告告倆——哦另一個不是我家的,你随意。
話說宋小侍是什麽鬼,你怎麽不說宋小寶呢。
你這損塞。
她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兩人,一個綠茶,一個白蓮花。
丹朱在心裏指指點點。
原主這後院真是卧虎藏龍啊!不過跟她也沒什麽關系,總有一天要給它依法取締喽。
丹朱也不欲跟這些人多打交道,她保持着聲線的平穩,學着宋安不喜不悲的表情看了一眼白蓮花:“你說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說了。”
然後意料之中看到蓮花面具崩裂,似乎還在反應不及話中的意思。
她內心暗爽,轉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臉上不動聲色:“荷……荷侍君對吧,既然蓮侍君也說了是你身體虛弱自己摔倒的,那就回去好好休養,非必要別再輕易出門。”
呵,想誣陷我男人,我看你們是真美。
想得美。
滿意看到綠茶蓮花同盟在瓦解的邊緣瘋狂掙紮,都精神恍惚不敢置信事态發展,丹朱微微一笑很傾城:“本殿乏了,你們先回去吧。”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離開,衆人都還在思索着,王爺對蓮侍君的最後一句話,到底是貶是褒呢?
……
“墩子,這怎麽回事?”
丹朱敏銳聽到有人進了同院子的其它房間——這院子不是先讓宋安住着嗎?
冰墩從“說得很好”頭腦風暴中強行被打斷,他三分不解其意三分莫名其妙四分說得很好看向丹朱:“啊?”
壓下想翻白眼的沖動,她直接揪着吉祥物出了房間。
不好給小哥哥聽見這些話——心有不祥預感的丹朱欲哭無淚。
“不是說讓宋安住進春瀾院嗎?”丹朱像做賊一般小小聲問。
“是啊。”冰墩肯定點頭。
“那這兒怎麽還有外人。”她指着另一端的房門。
“梅侍君……哦,梅侍君和幾個小侍也在春瀾院。”冰墩一看她指着的方向,答道。
丹朱:搖搖欲墜。
她僵硬轉頭看向宋安的房門,她家小哥哥會不會誤會啊!
不是,這麽大的事原主的記憶怎麽也不說一聲呢!
汪的一聲哭出來。
她的靈魂嘤嘤咬手帕哭哭,表面還在冷靜地解決問題:“離這裏最近的院子是哪裏?”
丹朱聲音充滿了無機質的冰冷,看向冰墩甚至掀起了一抹可怕的微笑,玉齒緊咬咯吱作響,只有氣流音頑強不屈流瀉而出:“要獨院,獨院懂嗎?”
冰墩:……主子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好可怕!看起來像是要吃了自己一般……嗚哇……
但是這麽一說,他也知道丹朱的意思了,頭腦高速運轉,小心翼翼回答:“冷院?”
他其實帶了點私心,明眼看着宋安就不是想後院争寵的人,估計像是當初的自己一樣,恨不得離那些侍君們遠遠的。
他當年就可想去冷院了,地處偏僻,幽深清靜,除了環境不是很好外完全符合自己的期待。
冷院?
丹朱努力回想,還真想起這麽個院子,記憶裏蕭蕭條條冷冷清清的,是離春瀾院不太遠,就是吧,加上主院,那就是一條直線的兩端。
遠沒邊了。
丹朱額頭青筋突突,要不是看冰墩圓溜溜的大眼睛喜慶,她沒準會學原主,直接點個棍杖套餐伺候。
冰墩突然抖了一下,他裹了裹衣服,有點冷。
然後就看到他最近一直摸不着心思的主子,眼睛發着幽怨綠光看向自己,聲音緊繃咬牙切齒,偏偏表情還是微笑那一挂的,目帶森寒一字一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說的‘近’是指離主、院、近。”
丹朱心裏磨刀霍霍,憂郁地想着:天涼了,該換管家了。
冰墩瞪圓了眼睛,危機之下腦瓜子都靈光了——他竟然猜到了主子的心思,可喜可賀!
他趕緊挺胸擡頭表情嚴謹:“冷杉院!”
不挑最貴的,就要最好的!
別看一字之差,區別可是天差地別了,冷杉院,號稱離王爺最近的地方,以前主子可是不讓任何人進去的,覺得是染指了自己的地盤。
甚至他曾猜測,那裏八成是準備給以後王君的院落。
丹朱腦海中晃了一圈倒是印象不深,但也大概知道方位的确很适合,她終于矜貴地點了下高傲的腦袋,以示認可。
她禮貌看向冰墩。
冰墩:……
丹朱:……
丹朱:“還愣着幹什麽,搬啊!”
冰墩恍然大悟,飛速逃離了現場,去安排下人收拾院落了。
丹朱被他離開激蕩起的空氣嗆了幾口,捂唇忍住,再度45度憂郁望天——要不,還是換管家吧?
.
雖說雷厲風行,但冷杉院畢竟空閑許久,擦洗掃灰就費些功夫,于是丹朱成功把宋安拐到主院用了午膳。
心裏美滋滋,第一次約會達成~
連帶看冰墩也順眼了幾分。
罷了,這吉祥物管家偶爾也能處,下次有機會再炒他鱿魚吧。
什麽都不知道的冰墩遠遠望着和諧相處的兩人,眼中全是老母親般的欣慰笑容:王爺她真的變了好多,更有人氣了,終于不用再時刻擔心挨板子啦!
……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院子清理到最後階段了,整體換新就能拎包入住,丹朱心裏還有點小遺憾。
不是古語有雲嘛,春宵一刻值千金,從此君王不早……
對了!
明天還要上朝去呢!
差點把這事忘了,明兒可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丹朱惆悵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默默先給小白牙先道了個歉:明天之後的你,再也不是之前的你了。
想想以後坊間傳聞,會在“逍遙王她生啖人肉”的基礎上再添一筆“逍遙王她生吃聖旨”,就覺得喵生艱難。
黯然神傷。
面上不禁帶出來幾分。
宋安不動聲色:“王爺有心事?”
此時兩人身處冷杉院涼亭,有茶有水,歲月靜美,有月下蛙鳴伴奏,還有不遠處侍從下人紛亂忙碌的腳步映襯,丹朱哪怕心有對未知的擔憂,也呈現着放松的狀态。
被磁性的聲音驚了驚,她反應過來後托腮看去,月夜裏的宋安美得驚人,浮光微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真是難以置信,世上竟然有這樣好看的人!
相處一天,她覺得心中沉沉浮浮,無不在時刻叫嚣着:如此這般面容俊雅身姿修長無一不喜無一不長在自己審美點上的佳人誰不抓住誰是狗!
丹朱的眼裏極快掠過一絲勢在必得——一定要得到他。
不但要得到他的人,還要得到他的心~
哪怕畫地為牢,哪怕小黑屋藏嬌,哪怕打斷腿腳鎖鏈捆綁……等等等等,這個大可不必。
丹朱清咳一聲抑制住一言不合就往暗黑風疾馳的思緒,掩飾了夜色下并不明顯的臉紅,轉移話題苦惱道:“的确有件事……對了!”
她眼睛突然一亮,像兩枚探照燈一般熒綠熒綠地看向了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