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酒後真言
酒後真言。
翌日傍晚,朱老爺子的壽宴如期而至。
老人膝下無子,唯一的外孫女性子內向,鮮少露面,反倒是遠道而來的牧洲整晚陪伴他左右,代他敬酒替他擋酒,他也有意幫助牧洲擴寬北城的人際關系網,便于他之後的工作能順利展開。
妮娜選了處順眼的角落喝悶酒,眼巴巴盯着某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交際場上左右逢源的正經模樣,他明明是個小鎮背景的創業人,可面對這種場合竟絲毫不怯場,甚至還能游刃有餘的與人談笑風生。
她悶氣未消,暗戳戳灌了自己兩杯純的,眼前的視野逐漸變得恍惚不清。
半醉半醒間,她看見朱爺爺帶着他走向一個穿酒紅色晚禮服的女人,他們禮貌握手,舉杯暢飲。
女人紅唇妖豔,大長腿又白又細,微笑的角度很标準,同小鎮渣男簡直如出一轍。
呸。
蛇鼠一窩,一丘之貉。
小姑娘移開目光,猛地扯掉頭上的蝴蝶結,低頭盯着乖乖女的配飾,嘴邊揚起自嘲的笑。
她不要當什麽假惺惺的淑女,她就要當朱妮娜,她就是要盡情宣洩盡情鬧騰,即算全世界都不喜歡她,她也會好好地愛自己。
臭男人有什麽了不起的?
誰愛要誰要去,她才不稀罕。
牧洲陪着老人喝完一整圈酒,好不容易脫身,會場裏裏外外找了個遍,某個姑娘跟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不見。
他匆忙跑去會場外,找到擰着瓶酒坐在秋千上晃蕩的舒杭。
“看見妮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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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虎深陷愛情無法自拔,平時不喝酒的人也忍不住想嘗嘗酒精的苦,指了指人工湖方向,抱着酒瓶子嘆息,“好像往那邊去了...”
“一個人?”
“嗯。”
“你怎麽不攔着她?”
“她說要去透透氣,不讓我跟。”
牧洲胸腔發緊,滿腦子都是那個涼風習習的人工湖。
空無一人的鬼地方,她獨身跑去那裏做什麽,男人忍不住聯想些亂七八糟的恐怖畫面,迎着黑夜裏呼嘯的寒風肆意狂奔。
等他一鼓作氣跑到湖邊,在路燈的指引下,找到石階處縮成一團的妮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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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喝了不少酒,走近能嗅到微醺的酒氣,搖頭晃腦念念有詞,手臂環住緊閉的雙膝,歪頭靠着膝蓋,另一手随意摸尋地面碎石,随着一道優美的抛物線,“咚”,石頭墜進湖裏,漾開淺淺水波。
“死牧洲,臭牧洲,殺千刀的狗男人,不要臉的大騙子...”
小姑娘罵得太入神,完全沒聽見身後瞧瞧逼近的腳步聲,直到路燈拉長男人修長的身影,覆蓋她小小的輪廓。
“坐這裏不冷嗎?”
身後倏地響起男人的聲音,妮娜心頭猛顫,故作淡然地回頭瞄了眼,嘴硬輕哼:“關你什麽事。”
“背地裏罵多沒意思,我人都來了,幹脆當面罵個痛快。”
男人低聲提議,妮娜噘嘴不理他,摸了塊更大的石頭往湖裏扔。
他走下石階,停在她上面那格,也不管私人訂制的西服有多貴,不将就地坐下,岔開的長腿分居她身子兩側,強勢包裹的姿勢。
“喂,你幹什麽?”
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包圍,身後就是他滾燙的胸腔,熱氣環繞,冰冷的空氣都變得燥熱起來。
“別動。”
牧洲按住她的肩,忽略她軟綿無力的抵抗,低頭看她凍到發紅的手,他心疼地長嘆,裹在手心細心搓熱,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這麽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幹別的不行,糟蹋自己身體倒是花樣挺多。”
“少啰嗦。”
妮娜懶得掙紮,手腳已然凍麻,直到這時才感受到丁點溫度,身體一熱,腦子也容易發脹,說些不該說的醉話。
“你來這裏幹什麽?”
她陰陽怪氣地說:“朱爺爺不是給你介紹溫柔體貼的長腿美女,你還不趕緊去多多表現,人家要是看上你,你就是小鎮渣男上岸,夫憑妻貴的上門女婿,前途一片光明。”
男人微愣,聽懂她話裏的意思,大概猜到她情緒大變的原因,唇邊溢出一串低緩的笑音,聽得她耳根發燙。
“你笑什麽?”
“我跟朱爺爺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妮娜心頭發虛,硬着嗓子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你嗓門那麽大。”
“聽了一半就跑,也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直接扣上帽子就要判我死刑?”
耳邊的質問聲隐約透着一絲無辜,熱氣灼燙她的耳尖,她不舒服的瑟縮,冷言冷語地劃清界限,“我只是覺得爺爺說的沒錯,我們根本就不适合,你需要的那種姑娘我打死都做不到,我想要的東西你也給不了,我們與其這麽不清不楚地糾纏下去,不如...”
她聲音倏然停了,心跳也漏了幾拍。
身後的男人突然用力抱住她,拉開西裝外套包裹緊,雙臂在她胸前交錯,下颌貼着她細細的肩膀,呼出濃郁誘人的酒氣。
“妮娜。”
他沉沉嘆了聲,有些無奈,無奈的有些好笑,“我是不是...說得不夠清楚?””
火熱簇擁裹緊,她腦子更糊了,“什麽?”
牧洲垂眼,面色略顯羞意,說話間脖子都紅了,“你別看我好像什麽都懂,可事實上我沒有追過女人,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哪種方式,明明告訴自己要慢一點,還是會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
她失魂地眨眨眼,心跳聲瞬間爆炸。
“前幾天我一直在外面應酬,每天都要喝很多酒,喝醉了倒在酒店房間,無數次想給你發微信,可我不敢...”
說到這裏,他自嘲地笑了笑,“怕你看到信息會煩,不開心就把我拉黑。”
“我那晚只想回來看你一眼,我應該要克制的,可見到你腦子就不受控了,把你弄疼了,對不起。”
“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他秒變深情男的理由。
男人低低地笑,“你覺得我醉了?”
“我不知道。”
他抱緊她,微啞的聲音全散在風裏,每個字符燃着熾熱火光,“朱妮娜,你聽清楚了,我對溫柔的大長腿沒興趣,我就喜歡脾氣暴躁的短腿兔子,随便她怎麽鬧都行,我多的是耐心去哄。”
妮娜神色落寞的垂眼,“剛開始都說得很好聽,後來...”
“我不擅長說承諾的話,我覺得那些廢話毫無意義。”
他打斷她的話,戳穿她的疑慮,“我只會告訴你,在你之後,我沒再碰過其他女人。”
她稍顯詫異,唇瓣微張,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人為什麽會選擇忠誠。”
“..為什麽?”
“因為一旦心動,其他地方就會自動封印,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解封。”
他輕聲笑,親昵的吻她耳朵,“比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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