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獻官李合,佩瑕入宮
獻官李合,佩瑕入宮
是日,蒼祝約見魯越使臣,調兵遣将需待七日。七日過後,必有大軍。
這一朝,蒼祝已下定決心,既然沒有路可選,那他讓別人也無路可選。
蒼祝于豐月宮請安,神思兩兩,不得興致,且道,“皇後之疾久矣,後宮之事終不能靠着皇祖母及姑母,朕思量得有一人代皇後掌後宮。母後認為誰合适?”
李溫頓也食之寡味,未料及蒼祝會把此事提出,實也有些措手不及。
“哀家也為此事操心,看這昭陽殿的蕭夫人身子弱,不便讓她操勞。”
蒼祝眉宇暗淡,“蕭夫人尚不懂這些,代理後宮,人心不平。縱觀後宮,兒臣實在苦惱。”
李溫見蒼祝無心将後宮大權交付于蕭如絲,心中大石落地。
李溫又委婉試探道, “皇兒若是這般思量,得選些新人入宮。可惜啊,當今丞相無女,不然還可出份力。”
“其實丞相不過是文臣之首,竟管些惱人的事,就算她有女兒,也鎮不住。”
李溫心口一懸,“如此說來,武官之首太尉,才是衆望所歸。但是他也沒有女兒啊。”
“母後替兒臣操心,兒臣亦為母後不平。舅父是被人坑騙了,總以丞相之位為為官之志。”
李溫眉目低落。思量着李合若不為相,做個太尉倒是更好。天下兵馬在握,又有何人再敢欺在李家頭上。
李溫心一動,蒼祝遂體貼了幾句, “朕實在不信舅父會與周複之死有瓜葛,定是被人誣陷。”
既然君心傾向,李溫心懷欣喜,“你舅父就是被冤枉的。”
“兒臣自覺虧欠舅父許久。若舅父得以無罪,兒臣必讓舅父位極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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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位極人臣。李溫按耐不住,嘴角一揚,亦是難得對蒼祝關懷幾句。
蒼祝只是微微應和,便別去。
李溫急喚女官前來,“快通知弟弟,讓他安排佩瑕入宮。他得好生把罪推到蒼慧身上。我們等待多時,是時候奪回本該屬于我們的一切了。”
同日,李合從煙花柳巷出來,當面遇上嚴秉之。
他兩眼淚極,猶如遇到救命稻草般抱上嚴秉之,當街痛哭流涕,“老夫受不了了。老夫冤枉啊!這都是長公主逼我做的!”
李合哭至氣喘籲籲,肝腸寸斷。嚴秉之一身衣袖被他老淚浸濕。
嚴秉之只是看着李合好一會兒,面無表情道, “李國舅,跟我去趟吏府。”
“不要叫我國舅,我一介草民,不敢當。”
嚴秉之為官數十載,見過不少耍賴之人,大多也和李合類似。內心巍然不動,押着李合去了吏府。
李合于吏府仍是哀訴,“那老菜皮看周複礙眼,以我身家性命要挾,我便讓舊部把周司監那鐘做了手腳。我也沒想她這樣毒辣,竟然逼死了周司監。
周司監他是我舊友,我愧對舊友啊,他埋怨我,我無話可說。”
李合說罷,雙膝跪地,哭訴了番周複。
而後,李合悲痛稍止,又滿腔怒火,“蒼慧那老菜皮陰狠狡詐,又來迫我誅殺蕭青。嚴吏長你是看到的,我躲她躲到了煙花柳巷,我平日是不去那種地方的。她連那種地方都不放過,還要來找我!”
嚴秉之仔細記錄李合之言,到此筆微停,“哦,原來國舅不是在躲我。”
“我哪敢躲您啊,嚴吏長對我有所誤會。”
嚴秉之埋頭記着,眼神冷冷,“我對李國舅沒什麽誤會。”
李合只覺那一絲不茍的吏長話中帶刀,素來與他相見,都不得什麽好臉色。
李合不知哪裏得罪過他,只是大嘆一聲,“我已經害了周司監一命,我真的不敢殺人。又奈何堂堂長公主以權相脅,我便只好假意聯絡舊部,特意囑托莫下狠手。蕭青方死裏逃生吶。”
嚴秉之冷酷道, “先前審問行刺之人,都道是奉長公主之命,未曾供出國舅。”
嚴秉之冷眼旁觀,李合愣了片刻,随即又是大哭,“他們也知我是無奈啊。”
李合的哭嚎沒有引來嚴秉之的慰問,李合擦了擦眼角,微微一瞥嚴秉之, “嚴吏長不相信?嚴吏長是不是對我有成見?”
嚴秉之觀着他的筆錄,筆錄一字字記錄了事實。也記下了人心,但真相總是藏匿得更深。
“李國舅說完了,換我審你了。”嚴秉之道。
李合一愣,他原以為和盤托出就結束了,可嚴秉之沒有放他回去的意思。
李合些許慌張,怕這嚴吏長別有手段,就想套些話,“三年來,嚴吏長一直在跟蹤我,到底對我有何成見?”
李合邊是試探,也邊是訴着三年來的苦悶。
嚴秉之冷冷道,“吏府案子多,特別是官吏王孫之案。李國舅又常是這些人的座上賓,我查案總是查到你。”
這般說着,嚴秉之就想起了三年來他追查趙大夫那一案,想起了李合把無辜者拖入深淵。
“嚴吏長,我們就把話說開吧,我府內的姬妾,奴仆都被你跟蹤有三年,搞得我府裏的人不敢出門。我的那些私宅、田契、行程,嚴吏長都盡在掌握。三年了,我整日只能待在府邸,不知嚴吏長到底要查什麽驚天大案,查了我三年。”
李合始終沒想明白,三年前趙煥一案已經了結了。嚴秉之就算查到也翻不了案,何以如此執着。
“那李國舅又心虛什麽,躲了我三年。”嚴秉之反問。
永遠板着臉的吏府吏長,素來難見情緒顯露。
但李合此刻分明感覺到了他的憤慨,“嚴吏長在生氣?”
嚴秉之轉了轉筆, “先從李國舅出生開始審吧。審審李國舅從出生以來都幹了什麽惡事。”
“你這是在磨時間,我不和你瞎論。”李合起身就要走,審訊的門卻是緊鎖。
“李國舅于先帝後三年出生,自小就被人說面黑貌醜。”嚴秉之按着他的筆錄念道。
李合頓時氣急,“你給我住嘴!”
嚴秉之沒有住嘴,他繼續念着,“李國舅因面黑貌醜,自認天命不凡。六歲爬上稻子谷,吆喝同村孩童參拜,被人踹下尿了褲子。十歲捧着一本《盤盂》雜記讀,學書中人追跑野狗,反被野狗追摔在陰溝裏了。十二歲讀孔孟之書,偷了隔壁大娘的雞。十三歲讀老子,刨了鄉間大爺的菜。到了十四歲熟讀百家之論,四處陪侍宴飲……”
這些李合都快記得的事,全被嚴秉之翻了出來。氣得李合當場面紅耳赤,攻心氣喘多回,“老夫從未見過你這般胡攪蠻纏之人!”
“李國舅以前愛去月庭閣專點紅眉兒。後來紅眉兒攀上了面貌俊郎、身材高大的豪強,那豪強不給李國舅面子,踹了李國舅大腿一腳。李國舅就去了春花樓,點了一位叫芳芳的姑娘,硬要叫她綠豆兒。但春花樓的價錢比月庭閣高,李國舅摳門錢沒帶夠,脫下的褲子又穿了回去,大腿根淤青都沒散。”
一聲拍案,李合氣得發抖, “你是找了紅眉兒還是綠豆兒!”
嚴秉之提筆間記:李國舅聽聞花樓事敗露,氣急敗壞。
“嚴秉之,你小子……”李合看了筆錄上那幾個字,恨之不能當場教訓他。
李合聽了一天一夜的醜事。嚴秉之鑽磨得細致,連個盹嚴秉之也沒讓他打。
在李合頭疼不止,滿臉焦躁時,嚴秉之問,“三年前,李國舅設宴宴請趙大夫、王大夫,席間以陛下之意迫二人寫下谏書。”
李合雙眼烏青,咬牙撐着,“揣摩聖意,為臣之道,在他們信與否。至于他們做什麽,與我何幹。”
嚴秉之不屑他之狡辯,複問,“那為何李國舅将二人谏書交于太皇太後?”
“你怎知我不是被太皇太後要挾。”
嚴秉之緊握筆,筆已顫,“你還帶走了一個人。”
李合微張着眼,“嚴吏長原來還在耿耿于懷趙大夫的案子。你有什麽證據說人是我帶走的?
當年已經說的很清楚,我所造黃金皆是獻給陛下,誰知道那些官兵怎麽搞到手的。
我的扳指丢在何處我都不知了。嚴吏長當年可是指了我酎金之罪,我不也交了真金抵罪。”
還是陳詞濫調,嚴秉之不服也不甘,“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李合疲倦地直起了身,“嚴吏長,你奈何不了我的,你只是內朝官。我是陛下的舅舅,太後的弟弟。你只懂法,不懂政。法是握在皇家的手心裏。”
嚴秉之不信這套理,“李國舅輕視律法,總有一天,我要你為法所治。”
李合譏笑,“嚴吏長,那你就等着看吧。像你這樣的蠻直之徒,在內朝待不了多久。”
話音止,筆亦落。李合畫押簽字,嚴秉之将審訊之筆錄呈至聖泉宮。
蒼祝看罷,應聲贊道,“嚴吏長不愧是秉公職守,一絲不茍,連老菜皮這稱呼都記下了。”
“以李國舅之行事手段,我遇他一字不敢漏。”嚴秉之禀報時,甚有些執拗。他那些東扯西扯的筆錄,自也悉數呈交于上。
蒼祝一眼看出,“你還在記挂當日趙煥一案。”
“當日之事,我不能明正案理。”嚴秉之多少還是不平不甘。
這碎碎念,蒼祝也聽到幾分。嚴秉之總是信奉他那套以法為治,方成大義。可他口中的律法在三年前就輸給了陰謀。
蒼祝眉梢一挑,“行了,這一案當初讓你接手,沒想到你還惦記至今。莫再計較往事,只管把長公主給朕好好審問。”
嚴秉之奉國主令,傳召蒼慧。
消息傳至長壽宮,章麗楚居于高塌,也是一覺驚醒。
嚴秉之連審蒼慧兩日,蒼慧閉口不談,卻也不得合眼。
而此時,豐月宮內佳人翩翩。女子着榮華玉衫,神情冷淡。她如初落凡塵,不屑深宮內院,毫無桃夭之喜。
唯有她,李溫,一人歡喜。
“君子佩玉,瑕為赤玉。就賞德玉殿,為美人。母後意下如何。”蒼祝握住酒觞,冷言道。
“佩瑕,還不謝恩。”李溫驕首而望。
李佩瑕形如枯木,舉手加額行叩拜之禮。
新人入宮即為美人,乃莫大恩寵。天子當夜召幸,乃喜上加喜。
李佩瑕心裏清楚,這全仗着太後顏面,她更清楚,事已至此,她應該徹底忘記她想要的自由,乖乖地做李家之女。
當蒼祝面無表情地來到德玉殿,李佩瑕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明明想要逃出去,去往自己的天地,卻還是被關在這座皇城裏。
“我沒有可能出去了,是嗎?”李佩瑕心底有一個答案,可她還是想從蒼祝這個君王的口中聽到。即便這個答案讓她徹底絕望。
紅燭閃動着微弱的光芒,身着喜服的女子本該是喜悅的。無論是否情願,這皇族的女子都知道該怎麽去生存。
怎奈李佩瑕胭脂沾了淚痕,兩頰的血色全部刷去,只有淚湧在眼裏。
蒼祝今日也沒有心神,只管一吹蠟燭,讓這屋裏的燈火滅去。好絕了外頭的耳目。
“這裏的人,有幾個甘願娶,又有幾個甘願嫁。娶誰不是娶,嫁誰不是嫁,母後曾教誨朕,做戲罷了,何必當真。”
蒼祝也不知是在寬慰她,還是寬慰自己。可這正是皇族真實的姻緣,什麽親上加親,什麽夫妻攜手,都只是利益的結合罷了。
一聲唏噓落在黑漆漆的屋內, “真可憐吶。”
“你說朕可憐?王侯将相,在高位者,就看選擇什麽。這宮裏的女人知道怎麽做戲,朕也習慣了怎麽去陪着演戲。是你還不懂,你選擇詐死換取自由,那就應該狠心絕情,而不是再度回來。你的心軟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蒼祝早已發現她是詐死,可他寧願她死了。那世上就少了一個太後牽制他的棋子,多了一個自由自在的人。
“陛下是說要像公主這樣嗎?”
李佩瑕似是故意提及,蒼祝冷顏不語。
“可即便像公主這樣,陛下還是怪她?錯的不是我們心狠不狠,而是你們容不下。”
這個皇城黑白颠倒,是非不過利弊取舍。不管怎麽做,她們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才是他們眼中最大的錯。李佩瑕不想隐忍,只想把這些虛僞全部撕開。
當然,她也得到了蒼祝的怒斥,“你是不想活命了嗎?”
李佩瑕失去了她渴望的人生,她的心卻也依然是自由的,“命,活不活也無所謂了。我回來,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陛下如今又娶了一個不想娶的人,疲于應付,不過不要緊,我已做好了死的準備。
今天他們稱心如意了,他們沉浸在快樂之中,可他們從來不知道我想要什麽。我看不慣他們為權位不擇手段,我厭惡他們粗鄙自私,我從小便發誓不要成為他們那樣的人。
如今,我唯有死,來完成我自己的願望。還請陛下告訴他們,害死我的人是他們。”
金簪從發上拔下,透着寒冽,李佩瑕握着簪子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蒼祝抓住她的手,将她手中之簪奪去。人人都在以命相搏,他看得太多了,可是他們根本不知,他們的命,不足以換來什麽。
“既然不想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就狠狠地讓他們向你磕頭認錯。你死了,他們還是這樣。他們還會再找另外一個女人進來,他們還是會像今天這樣慶賀。甚至連你是誰,都忘得幹幹淨淨。”
蒼祝此言刺痛了李佩瑕。
她一意孤行的求死,根本不會帶來什麽。讓他們知道害死她的人正是他們,也不會改變什麽。
她所增惡的人還是會不知悔改。她的死,除了自我的洩憤,就別無其他。那她連死都不甘心了。
李佩瑕眼中的淚幹了,露出了一抹厲色,“那麽,我就與陛下一起,讓他們向我們磕頭認錯。”
蒼祝見過許多官家女子,沒有一個像李佩瑕寧求死不求生。
李佩瑕說,她願意用她所有的時日,用她的一生去鬥争。而她這一生永遠不會侍寝,她不要成為皇族的女人,她只要成為自己。
她們都想成為自己,都想自由自在,蒼祝低低苦笑。那他呢?又是否可以成為自己。
第二日,蒼祝大行封賞,借着新得美人的緣由,賞後宮族親。
蒼祝還做了一個出格的封賞,封蕭青為侍中衛,掌內軍。
李溫正為新人歡喜,聽聞此封賞,滿是不解,“皇兒,你為何要賞那蕭青?”
封他侍中衛,那是把蕭青從李溫眼皮子底下抽開了。
李溫是萬沒有防備,本來這顆用來提防蒼婧的棋,竟一下被蒼祝移走了。
李溫原以為,即便蕭如絲手段再好,由着蒼婧的緣故,蕭家衆親也不會再有前程了。
“尋常政務之變,母後也需要過問嗎?”蒼祝不予理睬。
以國事搪塞,李溫暫且作罷,憂心忡忡道,“哀家是擔心,皇兒被他們哄騙了。”
在此晉升之日,可見宮中長閣處的侍中衛與朝陽并立。他佩劍在身,有骁勇大将之風貌,宮中人人皆道其前程似錦。
宮中突逢李美人,鳳栖宮眼看搖搖欲墜,長壽宮再難安座。
章麗楚下令,念及皇後無人照拂,将皇後移至長壽宮偏殿安置。
此舉一出,朝政動蕩,太尉馮莽首當其沖。章氏族親有諸侯封地者,皆練兵施壓。前朝後宮皆有沉重。
與蒼祝許諾魯越已過了三日,他也三日未至昭陽殿。
蕭如絲悠悠坐于殿內,執起一束紅玉髓手串,眺過蒼婧垂落的眼,"這幾日事多,陛下又收到一封邊境急報,我看得出他很不高興,但他也不說什麽。”
“東烏發兵,南侵魯越,邊境又有韓邪蠢蠢欲動,陛下此次必然要行一件大事。”蒼婧道。
蕭如絲流轉着雙目,唇貼着瓊漿不曾飲罷,“其實李美人來見我時,也是這麽說的。她還希望我能轉告公主,若公主可助陛下奪得虎符,既可讓公主與陛下之間嫌隙消除,也不枉忠誠良将生前之志。”
蒼婧恍惚,“這丫頭為何要對你說這些?”
“她和陛下達成了一個協議,作為同病相憐之人,與他一起對抗那些腐朽之人。她說她不是什麽美人,不是妃妾,只是一個人。”
蒼婧暗淡的唇輕輕一落,“對抗腐朽的皇族,這丫頭不知道她正在做一件傻事,一件要付出一生的傻事。”
“我想她已經決定用一生去做這件事了。”
蒼婧微怔,“太後為了李家能夠滿門榮耀不擇手段,上蒼偏偏叫李佩瑕生在李家,福禍安能知兮。”
“我會幫襯她的。”
這實在不是蕭如絲的作風,蒼婧不免遲疑道,“你會那麽好心?”
“皇後瘋癫,妾身已成章家的眼中釘,太後此時又不能讓李美人做出頭鳥。妾身與李美人走得近些,暫時得太後庇佑,也可保全自己。”
蒼婧的眼角微微一斂,似在怒,“你是想要趁此時機得一個孩子。你的身子受的住嗎。”
蕭如絲按着肚子無比憧憬,眉間卻愁色百般,“如果有一個孩子,哪怕是女孩,他也會高興的吧。我是他第一個孩子的母親,這一點我要留在他心裏。”
機關算盡,歹毒心腸,到頭來還不過是一介癡人。
蒼婧不禁幾分傷愁,拿起甜漿一品。不知怎的想起了鳳栖宮,一聲無言磋嘆,沉痛至極。
馮千嬌又何嘗不是癡傻之人,她至情至性,所思所量由心而發,即便驕縱,誰又能想到,她會瘋呢。
“妾身這幾日惶惶難安,我不知為何如此害怕。也許是因為我未曾親手毒瘋她,她卻自己瘋了。”
這是蕭如絲這幾日來,頭一回提及馮千嬌,流露出的并非作為勝利者的喜悅。
蕭如絲從來嫉恨馮千嬌,因為在她滿懷期待來到心悅之人身旁時,他喚的是馮千嬌的名。
蕭如絲在他的懷裏,聽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那個名字刺骨的疼。
蕭如絲想要贏過馮千嬌,想要成為蒼祝的妻子,對蕭如絲而言,那不能說取代。
取代,蕭如絲不屑,她要的是馮千嬌這個名字徹底從蒼祝口中消失。
但是蕭如絲沒想過要她瘋。
一個皇後,自己瘋掉了,蕭如絲聽說時,竟是害怕。
“侍醫說癔症,是有心結。心結一去,病便好。皇後久治不愈,但她也沒再見什麽人,心中之結到底是什麽?”蕭如絲喃喃問道。
“人在深宮,久治不愈,心結難去。那就是心結還在這深宮裏。”蒼婧一眼望向了宮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