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罪臣風雲,昭陽布局
罪臣風雲,昭陽布局
長壽宮重怒之下,周府被查封,以江山事大為由,太皇太後親自派人查封,府內現黃金千金,更增周複受賄之罪。
周複被關于洛陽太守所造監牢。
周複是趙煥與王藏的好友,來來去去,世事重演,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蒼祝派人查探,洛陽太守卻死于非命,其監牢罪犯更是空無一人。
但聞探子報,洛陽太守生時清點周複族人時,有一人漏網,乃周複之女周辰。
不待蒼祝下令,卓安自薦全力追捕。周複之女周辰的通緝令随即布滿大平全城。
洛陽城正值初夏,清晨朝暮一色,日月同天,一身素衫女子,戴帷帽面紗穿梭于人流中,她壓低了頭,看到城牆上的通緝令,心生憐憫。
此日正值出殡,又是洛陽太守更替,已是人潮紛湧,素衫女子轉身,面前卻擋了一人,她只到那人的肩膀處,透着帷帽,也只見他的衣淡藍之色微泛白,恰如白雲與藍天交彙之處。
他拿着一本書錄,以筆量着她的身長。
“讓開!”女子呵道。
“趙姑娘。”那量着她身長的人放下筆和錄,露出了真容。少年英睿,若見故人般一笑,白淨的臉上雙目清潤,無驚無駭,只有一份好奇,一份關切。
趙蔓芝驚異,竟是吏府的嚴秉之。
她下意識地上提了面紗,可是她根本未露出真容。她也覺奇怪,這個嚴吏長到底是怎麽認出她的。
“我見人就過目不忘。”嚴秉之道。
“你認錯人了。”趙蔓芝不認她的身份,就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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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秉之仍擋着她,“我有要事和你說。”
嚴秉之一臉嚴肅,趙蔓芝想他人一根筋,功夫也不怎麽好,又沒随身的幫手,就随嚴秉之去了。
到一僻靜河岸處,趙蔓芝仍未摘下帷帽,她并不想露出面容,叫嚴秉之識得她。
河水清澈,照出一身素衣,也顯清秀麗人,素衫與山間寧靜相容,片刻之中,依山依水,人也相靜。
嚴秉之還在拿筆量着她的身長,又看着他的筆錄,比對着他腦海裏那夜的刺客。
嚴秉之遲遲沒開口,趙蔓芝等得不耐煩了,“你到底有何事?”
“我只是例行公務來查洛陽太守一案,沒想到見到了你,”嚴秉之轉過身,又皺眉觀摩起來,“三年了,長得高了,功夫也變好了。李國舅為什麽要讓你會功夫。”
“你是想打探李國舅吧。”趙蔓芝轉身,嚴秉之伸手一攔,趙蔓芝回手一擰嚴秉之的手腕,他手中的筆也拿持不住,落下了地。
“筆,我的筆!”嚴秉之大喊。他拾之不得,只能看着那筆滾落下石,落到溪水間,溪水一沖,筆墨皆散,暈出一道墨流,嚴秉之垂了嘴角,心痛不已。
趙蔓芝不知嚴秉之在為筆心急,只煩他今日擋道,還想從她這裏探些事,“你找到的那些真相,還不是全部。李國舅也只是你們陛下的棋子。”
嚴秉之的手骨痛得很,可身痛不及心痛。他的筆掉了,在山水間躺着,他的那些筆錄就停了,他的腦子也就停了。
他記不了此刻,只有三年前的那些筆墨躍然而出。
“當年帶你去南湖的官兵就是李合指使的。”嚴秉之道。那一夜他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趙蔓芝打暈了。
一言猶如冰霜凍身,趙蔓芝手指微屈,心口重跳,“你胡說。”
“他們身上有大量黃金,黃金所鑄純度不夠,是私鑄所造。李合私下就有私鑄黃金的工坊,純度與官兵身上所找到的黃金一致,那時候我還叫他因此獲罪。”
嚴秉之方才還是個聰明面孔,現在一回頭,委委屈屈的就像傻子。幾分怪她打落了他的筆,又幾分憐憫她。
三年前筆墨下可憐的趙蔓芝已經與他認為不同。她更可憐了,她被李合騙了。
嚴秉之看不出趙蔓芝是何神情,但她擰着他手腕的手已經松開。
嚴秉之立刻走向溪水,拿起他的筆。他甩了甩筆上多餘的水,把筆豪捏了捏。就在這當口,他就像變了個人,眼神變得精銳,不像個傻子了。
他猜出了趙蔓芝來洛陽的原因。周司監的事和她父親的事如出一轍。
“周司監的事跨過了吏府,但一些事實是抹不去的。李合當時位居中郎将,深知各路武将,至今在宮中舊部不少。聖泉宮祭堂把守之人是李國舅的部下,九卿又向馮太尉馬首是瞻。不管朱奉常在裏頭布置了什麽,想必他們也不會管。”嚴秉之獨立山水間,手持筆錄,一身正氣淩然。
這番話實也驚煞趙蔓芝,可她仍然不願承認她此時的動搖,“國舅怎麽會與他們聯手,一定是……”但趙蔓芝又能尋到什麽理由,她苦衷嗎?什麽苦衷能讓李國舅做陷害忠良的事。
“你還是太小看李國舅。既然遠不到反目成仇,又各懷目的,聯手又何妨,”嚴秉之飛速寫着什麽,功夫并不怎麽好的嚴吏長在這時多有威懾人心之态,“我不窺人心,但根據三年前的筆錄,可知李合撒謊成性,颠倒黑白,唯利趨從。”
趙蔓芝臉色幾分蒼白,“我不信他是這樣的人。”
嚴秉之一筆抵在眉心,擡眼道,“他當年想做丞相。”
一時有若驚雷刺耳,趙蔓芝回想當年朝政種種,更喘不過氣。
待回神,見山林之中但有一車馬密行,所往方向乃是旬安。
今時之洛陽,何人會去旬安。
世事輪轉,周複就如當年的趙煥,或是章家明面上的警示,亦或是君王手中的一枚棄子。
然趙蔓芝已經有一種感覺,有一個人隐藏深處,他不僅害死了她父親,也親自把周複推向了死路。
那個人,又會是嚴秉之說的那個人嗎?
深林叢鳥飛過,靜谧的陽光灑滿大地,趙蔓芝好似看不到光亮。她想尋覓真相,卻對真相心懷恐懼。
夏至,雷雨來襲,宮中人影匆忙,宮人低語近日怪事,說那新來的侍醫妙手回春,整個醫館治不好的将死之人,竟被他一藥而醒,生龍活虎。
還說他有獨道良方,将長壽宮的姑姑們治地氣色紅潤。說太皇太後大喜,許他開藥論道。
戲言過耳,棋盤之上早已一子一子地落下。
棋局初定,蕭如絲輕收一子,“将死之人竟能回春,百裏扶央到底是用了什麽玄機。”
“他慣用的手段罷了。一帖毒藥一帖解藥罷了,順便借了周蘭的毒,給皇祖母最信任的陳侍醫一份厲害,他自然不敢診出來,只能說這人生了重病。”
“這百裏扶央果真了不得,巫士的毒能解,害人的毒也能制,”蕭如絲笑逐顏開,淺淺的胭脂浮在臉頰,顯得氣色亮人,“長壽宮這會兒可謂春風得意。”
蒼婧将一子落于正中,修長的指甲抵在棋上也不松動,“卓安自薦之事,可有你參與其中。”
“妾身本來想放個消息給周複的夫人,可惜啊,到底太皇太後厲害,把人藏得沒了影。只好悄悄透露給了卓安,助周辰逃出旬安。”
“卓家乃開國之臣,滿門榮耀,他怎會為了一個女子棄了卓家。”
“周複之女周辰,善歌舞,好織藝,曾在妾身的壽宴上一曲驚鴻,那一曲驚了佳人,也驚了俊才。”
蒼婧恍然,“那麽你苦心拖延時日,是為了什麽?”
蕭如絲不曾言明,只道 “公主可還記得回門那日掉出的射偶?滿朝傳聞都說是章家幹的,”蕭如絲稍稍嘆息,增了不少愁色,落了一子,“他們會咽下這口氣?長公主昔年對妾身掉以輕心,如今耿耿于懷,若是打算以臣子與後妃勾結,大行巫蠱之罪加于妾身,那妾身及其親眷,包括公主,都會被置之死地。”
蒼婧愕然,這是一步極險之棋,“到時候陛下也只能舍了周複,舍了你,還有本宮。”蒼婧直推棋子而上,正對着蕭如絲的一步。
“在這之前,長公主定然要用一人來做她的棋。”
蒼婧沉眼思量半刻,“周辰是她的棋,也會是你的棋。”
蕭如絲拿起案上涼了的藥,一口飲盡,聞着味道就是極苦,蕭如絲飲罷仍是笑逐顏開,“也便看看這卓安能有多少情分,日後興許他對妾身有用,”蕭如絲撫過棋子,圓大的杏眼竟有幾分淩冽,“譬如太後那樣,抓住別人的軟肋。”
蒼婧收了十指,懲忿冷目起身離席,嬌妍身姿化入細雨之中,雙肩直顫,“太後要的不是什麽軟肋,她是要讓所有人痛苦。”
蕭如絲并不懼怕,只把一子悄然落下,“這皇城裏鬥來鬥去,像我這般人兩處不讨好,最容易成為第一個被她們宰殺的。”
華衣轉動,金搖墜眉,似一抹朱砂紅血,蒼婧踱步在蕭如絲身側,“你的反擊,本宮看起來幫不了什麽忙,你沒有把本宮算進來。”
“公主不宜插手此事,”蕭如絲直膝而起,袅袅纖腰配上廣袖,宛若鳳鳥展翅,“這件事我一人即可。從這一步開始,妾身與周辰,也是一命相連。”
“你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蒼婧闊步而來,眼前的棋局驚了她,蕭如絲已經贏了一子。
“公主覺得妾身能下一盤好棋嗎?”蕭如絲含笑道。
“你這棋兇險,就算贏了也不一定掙得來好結果。”
“難道公主今日情神不定,舉棋難安,還不承認自己輸了。”蕭如絲倔強道。
蒼婧擡手低掩了發,“我只是沒睡好。”
“公主許多日子不敢從聖泉宮行跡,是故意在躲誰吧。”
蒼婧垂首,避開蕭如絲尖銳的目光。
她躲的人莫過蕭青。
近來夢中多驚醒,皆是他之身影,明知是夢是幻,仍為一夢心悸。
飲茶時,有相思,食飯時,亦相思。揮之不去,從來是他。
程時一語驚起心中擾,她只想忘記他,想試着證明,她心裏的都不是愛。
可越想忘記,就越是記起。她失敗了,因為失敗,索性不如不見。
蕭如絲見蒼婧目光閃躲,嘴角不禁一垂,轉頭見庭外的一雙人,不免也為自神傷。
遠眺而去,馮千嬌正倚在蒼祝的肩上低泣,那驕傲之狀更勝蕭如絲幾分?馮千嬌所選之處可不是正對泰時殿,仿佛在宣示,她是他唯一的妻。
蕭如絲十分低落,“正逢朱明出事,旬安城卻發現一處溫泉,長公主親自下令建造清河行宮,一獻陛下。這一讨好,陛下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耐着性子給了皇後一點垂憐。”
蒼婧一捋了袖,并無多少奇怪,“那是因為她是皇後,不管姑母是什麽時候挖好的溫泉,陛下在這時候都得接受。”
“皇後憑太皇太後和長公主保後位,陛下又希望我為他沖鋒陷陣。那好啊,反正她做不了一世的皇後,”蕭如絲惱道,她輕觸小腹,愁腸百結,“妾身只要有一個孩子,這一局就可大勝。”
蒼婧一眼掃過案上的藥,那藥莫不是……催孕之藥!
她扼住蕭如絲的胳膊,“這就是你說的時日,你要用你的孩子來換你的高位。”
庭外的人影烙在了蕭如絲眼中,也烙進了她的心裏。
蕭如絲愈覺得酸楚,直至無法自勝落寞,才轉頭離開,争風吃醋終是難逃,她故做了一番無情精明之人,清醒着笑道,“高位可不止是一個孩子能換來的。我長姐那個夫家死了許久,她以前是外妾,我想給她張羅個好人家。前幾日她來宮裏看我,我與她閑走遇到了一人,長姐很是中意,妾身也覺得他是極好的人選,”蕭如絲斟上甜漿,推向蒼婧,“楊賀。”
暗沉的屋內仿佛一寂,蒼婧的目色被掩蓋的透徹,“你為何突然要與楊賀聯姻,他不過是個宮中馬官。”
“我長姐看上他,我要讓她如願。她當了別人的外妾是為了幫母親帶大我和妹妹,是她教會了我人窮不能志短。沒有她,我就和我那哥哥妹妹一樣不争氣,大字不識幾個。
她夫家後來死了,她因沒個名分沒個兒女什麽也沒分到,她後來告訴我,我不能做外妾,”蕭如絲記挂往日恩情,目中稍有柔暖,又看向蒼婧,這份同樣的柔暖停留在蒼婧身上片刻,但蕭如絲很快藏了起來, “當然最重要的是長姐眼光不錯,楊賀乃廣平候之子,亦做過陛下的太傅。如今他雖為馬官,但實也是大材小用。若是得志,也可大有作為。”
話語間盡是蕭如絲的躊躇滿志,蒼婧神思兩兩地舉起杯皿。想蕭如絲如今一心入主鳳栖宮迎鳳榻,走一步而知百步,卻不知是否會如當年的容美人,一招毀棋。
蒼婧輕搖杯皿,面露傷愁憐懷之意,“楊賀确實有所才智。可惜啊,陷奪嫡之争而使妻子被容美人所害,英姿一生就此喪志,邋遢過日。你選他,根本是招死棋。”
“公主怎麽知道他妻是為容美人所害,而不是別人,”蕭如絲颔垂一抿芳漿,朦胧霧氣中是蕭如絲極為明亮的瞳,“公主理應比妾身清楚,他的妻子死在了宮裏,事後容美人被誅。楊賀又在家中遇刺,死裏逃生後陛下有意讓他為相,他以力不從心為由推辭還鄉,陛下就讓他做了太仆去養馬,之後他得以安生。”
蒼婧的手肘生生抵上幾案,兩指撐着下巴漠然而視,若有似無的哀怆浮在眉梢,“因為皇位,他死了妻子,因為相位,他差點連自己都保不住,貪生怕死之徒罷了,”瞠然之間蒼婧的臂腕一直,目無光彩,“我勸你不要招惹他。”
“公主這般忌憚,難不成與他有些淵源。”蕭如絲試探一問。
“父皇曾賜他一把劍,恐有危難之刻宮中大難,便憑此劍可調動父皇留下的暗兵。雖然是防危難之刻,可到底陛下對此頗為不安,”甜酒不足以抹去蒼婧口舌中的苦澀,蒼婧淺嘗後便放下了,“你說是不是該有所忌憚。”
蕭如絲心存狐疑,似乎比起這把劍,提及楊賀,更像是蒼婧生命裏的一道舊疤。
再望庭外花園,已是無人,空留花香。
一身皇袍在歸宮後揚手一退,扔在地上。王全在後立刻撿起,聞到了皇袍上的香味,馬上吩咐宮人,“拿件新的衣裳,點上香薰。”
這一朝從花園回來,王全一路心驚膽跳,皇後酷愛的香,濃烈甜膩,人聞了覺得嗆鼻。蒼祝一聞不僅嗆鼻,久而久之還頭疼。
自帝後成婚以來,王全就和鳳栖宮的女官說過,這些香陛下聞了難受。
然皇後從未打算棄之,反愈演愈烈。今朝王全眼看着蒼祝忍耐許久,到了宮裏才退了外袍。
聖泉宮的宮人都忙忙碌碌,一支香薰染上星火,怎奈香薰還沒來得及散開,王全吓白了臉,跑去宮人那一敲額,先行潑水滅了去,“誰讓你點這香了。”
宮人不知何錯,跪地摸着額,“這是皇後送來的。”
“換蕭美人備的那盒。”王全低聲道。
宮人面露難色,“皇後把宮裏的香都換成她的了。”
如此,正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王全已尋不得辦法去緩解蒼祝的頭疼了。
內殿又是一聲急喚,“王全!”
王全應了一聲,随後對宮人吩咐,“那就別點了,陛下聞了頭疼。”
王全入內殿,蒼祝在太陽穴塗着薄荷制成的草藥膏,雙眼淺閉,已是頭疼不堪。
他問王全,“皇後最讨厭什麽?”
“橘子。”王全道。宮人都知,皇後最讨厭橘子了,無論是橘子皮的香味還是橘子肉的味道,皇後都覺得反胃惡心。
“那就給她送橘子,說是朕賞的。”蒼祝令道。
王全愣了片刻,“這怕是……”
“怕什麽,問起來就說朕喜歡吃橘子。”蒼祝又把草藥膏放到鼻下聞了聞,這才提了神。
白鷺高歌于青天,朱明之事似已煙消雲散,宮內似又恢複了平靜。
即便風平浪靜背後,都是在等待卓安的歸來。所有人在憋着一口氣,等着最後的浪潮。
蕭如絲又喝了很多天的藥,終是下定了決心,拿出來針線一針一針地開始繡。
她必須給自己證明一回,她的希望是真切的。
約莫幾日,泰時殿便出了事端,殿內出現了詛咒蕭如絲的射偶。衆口莫過說是皇後妒忌。
可太皇太後馬上下了封口令,宮裏也出了另一種聲音,皇後即便再嫉恨,她的母親也不會讓皇後在此刻壞此大局。
只有一個人會攪此渾水,以賊喊捉賊的手段賭上一回。
“皇後無需擔憂,長公主自會收拾那個賤人。”清寒道。
馮千嬌根本無心聽這些謀劃,她只記得蒼祝懷抱蕭如絲安慰的樣子,是那麽的在乎。
“母親總是這樣說,那樣說,每回說的,在他那裏都是兩回事,母親是不是在騙我。”馮千嬌回想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突然對一些事失去了信心。
“長公主怎麽會騙皇後,皇後是長公主的心肝寶貝。”清寒安慰着。
鳳栖宮堆滿了橘子,味道散也散不去,清寒令着宮人手腳麻利點,趕緊把橘子都丢出去。
宮人一個個來回奔波,橘子圓圓的,滾落到了地上,掉到了馮千嬌的腳邊。
馮千嬌随腳一踢,“是母親跟我說,陛下喜歡我,他喜歡我的一切。那為什麽我喜歡的香,他不喜歡,他喜歡的橘子我不喜歡。”馮千嬌苦問着。
清寒趕緊開了窗,把橘子扔出去,“那不一樣。是陛下親口和長公主說他要娶你的,而且陛下也和皇後說過他喜歡你。可是香啊橘子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為什麽?”
清寒解釋不清這些馮千嬌在意的尋常之事。她拿起扇子,把馮千嬌面前的橘子味散了些,可也一時心有餘力不足。
馮千嬌聽了嬌媚一蹙,“他确實和我說過他喜歡我,但沒有像喜歡蕭如絲那樣喜歡我,”馮千嬌确信如此,并且也起了擔憂, “如果我殺她,他會恨我的。”
清寒蹲下身,扇子在馮千嬌眼前扇着,“皇後,你怕這個幹什麽?有長公主和太皇太後,陛下不敢拿你怎麽樣。就是因為陛下喜歡那個賤人,才不能留她。”
“可是,她也不能有孩子,”馮千嬌忽然輕笑一聲,清寒一直以為她不知的,一時不知如何慰藉,然馮千嬌倒是松了眉頭,“她昔日的主人是陛下的長姐,陛下怎麽會讓她有孩子呢。我又何必非要殺她讓他記恨我,還是讓母親不要動手了。”
馮千嬌從來不知,為何她與蒼祝會變成這樣。明明成婚那日,蒼祝是很高興的,在喝下那杯酒之前,他都是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