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試探
第43章 試探
第二天, 季雨笙他們出發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劉奎坐在前面，正要馭馬開路, 突然有個人坐在了他身邊。
他轉頭去看，怎麽看怎麽感覺這人熟悉。
畢竟以前只看過眼睛, 沒看過全臉。
劉奎正在狐疑，對方開口了，“看什麽看, 泥腿子。”
“你你你，”确認了聲音的劉奎受到了驚吓, 差點摔下馬車, “你怎麽在這兒？”
還有這副普通人打扮是怎麽回事, 若他沒記錯的話, 他們似乎有特殊的要求，這般大刺刺毫無遮掩的出現在人前……這位怕不是被逐出門派了吧？
“累了, 借下車坐坐。”
劉奎，“？？？”
季雨笙聽到聲音掀開車簾探出頭看出現的陌生人, 也驚訝的很。因為這冷冰冰的聲音她還有點印象, 這不是昨天那個黑衣人嗎？
季雨笙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你這是收拾了一番, 準備近距離跟蹤嗎？”
黑衣人，不, 應該是槐影一本正經的點了下頭。
劉奎想了想, 別有深意地看着他道, “你倒是很大膽啊？”
“過獎過獎。”槐影默默地想, 他不大膽能怎麽樣？
一想到那兩個人都知道自己在跟蹤了，而自己還裹着一身難受的黑衣, 食不果腹夜不能寐的跟着跑就傻得要死，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跟着，反正杜遠昕看起來也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假如要動手，他在哪都逃不掉。
想清楚這個，他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既能貼身跟蹤，又能好吃好住，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說起來，你是為了什麽跟蹤我們？”季雨笙打量他，他這也不像是要殺人的樣子啊？
這都暴露真容了，那殺不了的話也逃不掉了。
果然還是狗仔隊的吧！
那天就遇到個模仿者，今天再來個狂熱粉絲什麽的，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說。”槐影說。
“……”這還搞神秘？“那你叫什麽總能說吧？”
“槐影。”
“你要跟我們多久？”
“不定。”
“……”
“咳，不用問了。”劉奎道，“他們是一般都不吭聲，只動手，問是問不出來的。”這些殺手們丢命都不會丢消息，這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季雨笙只得放棄詢問，放下車簾子坐了進去，問杜遠昕，“你說，咱們要不要收點車費什麽的？”他這算是坐順風車了吧？而且還這麽不配合回答問題。
杜遠昕道，“随你。”
坐在車前聽到的槐影開始猶豫了，心想莫不是上了賊船，對方要獅子大開口？
季雨笙想了想還揣在懷裏的一大堆銀票，到現在還沒花出去，便道，“算了，錢太多了，沒地方花，他愛坐坐吧。”
槐影，“……”
這萬惡的有錢人！
*
就這般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五天後，他們竟然又回到了柳鎮。
等劉奎發現號稱武林第一殺手的槐影都開始懷疑人生時，他終于覺得自己圓滿了。
沒錯，身為江湖第一人的杜遠昕竟然天天陪着季姑娘不務正業，游山玩水！
說好的去西疆呢？說好的拿采藥當幌子呢？
“沒認錯人吧？”槐影開始琢磨要不要試試杜遠昕真假，畢竟連武林盟主都有冒充的。
杜遠昕的邪門兒處就在于，你永遠感覺不到他是不是有內功，真被冒充了也分辨不出真假。
但又不敢輕易去試，試出假的沒什麽，真的試了就是個死。
“應該錯不了。”劉奎道。
槐影皺眉，還是有點懷疑。
劉奎看他那模樣，嘴角浮現一絲壞笑，“如果你真想小試一下真假，你就靠季姑娘近點。”
“什麽？”槐影沒懂。
“只要你靠近季姑娘低于一臂的距離……”劉奎想了想，又道，“算了，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就距離遠點，盯着季姑娘多看幾眼。”
“？”槐影深刻懷疑劉奎是在給他挖坑。
但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明知道是個坑，但總是忍不住瞟過去一眼。
于是正午一起用飯時，在他看向季雨笙的第三次，眉心猛地一跳，身體瞬間繃緊了。
“你在幹什麽？”杜遠昕問。
槐影額際滲出了冷汗，瞳孔放大，看着杜遠昕的雙眼俱是震驚。
武林大會時他并未在場，但他曾聽說杜遠昕大殺四方，并且在之後以一人之力橫掃胡金玉滿門，也料定他必定武功高強，只是沒想到強成這個樣子。
他也從未想到，以他現在的修為在杜遠昕面前別說反擊，竟然反應都無法做到。
感到生命飽受威脅的恐懼同時，槐影還深受打擊，陷入了嚴重自我懷疑。
“怎麽了？”季雨笙察覺氣氛不對，擡頭看了杜遠昕一眼，夾了一塊魚肉放在了杜遠昕碟子裏，“嘗嘗這個魚，做的很鮮嫩，味道不錯。”
季雨笙只說了兩句話，槐影猛然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驟輕，他控制不住咳了幾聲，喉中一股腥甜。
他沒說話，連飯也不吃了，直接起身，出去了。
杜遠昕有些後悔那天沒将這個礙眼的家夥除了，這會兒弄死他肯定會影響笙笙胃口。
季雨笙狐疑看了槐影一眼，“這家夥鬧什麽別扭？”還甩臉子不吃飯了。
“……”劉奎倒是在心裏幸災樂禍了一下，他就是慫恿了下，沒想到這小子還真上套了。
接下來幾天，槐影又恢複暗中默默跟蹤。
杜遠昕無視他，季雨笙不知道他存在，劉奎卻是明白，槐影懷疑人生了。
江湖中，若說其他人的名號都多少有點虛誇成分，那槐影就是實打實的靠實力說話。
如果跟之前的杜遠昕對上，還真說不好誰勝誰負，如今碾壓式絲毫沒有反抗餘力的局面，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總會面對的。
*
出了柳鎮往前就是洛安縣，這裏距離七谷鎮很近。
重回洛安縣，季雨笙突然想起當初在這裏遇見的阿鶴和阿裘，想來當初她還懷疑二人有問題，如今看來，估計是被杜遠昕威脅了。
想到這些，季雨笙轉頭看了杜遠昕一眼。
對她的事情都格外敏感的杜遠昕很快問道，“怎麽了？”
“你，咳，你有點像反派角色啊。”
正在喝水的劉奎直接噴了，他看了看杜遠昕，欲言又止。
“為什麽這麽說？”杜遠昕問。
“就，長得有點像。”季雨笙想了想，真覺得杜遠昕的一切表現很像反派角色，這顏值，這武力值，再加上他的某些性格特點，活脫脫以前小說中的反派男二。
“……”杜遠昕問，“長什麽樣的才算名門正派？”
“濃眉大眼，剛毅方正。”季雨笙說，“做事剛直不阿，一臉正氣。”
劉奎壞心眼又冒出來了，“這麽說不具體，季姑娘有什麽例子嗎？”
季雨笙想了想，道，“周姑娘一看就是名門正派的，哦，對，還有那位戴面具的。”
“戴面具的……你總不會是說鐘離吧？”他哪裏跟正派擦邊了？
“不是不是，是……”季雨笙回憶，那天他是怎麽報名號來着？
“賀州寒？”劉奎回憶着江湖中戴面具的人物。
“對對，就是他。”季雨笙說，“還有那天下跪那個。”
“傅家主肯定不是了，那是戚玉林？”
季雨笙點點頭。
“……”劉奎無言。還真是，這幾個都是相當當的正派人物，毫無非議的那種。
“你喜歡正派？”杜遠昕問。
季雨笙誠實點點頭，一般人都喜歡名門正派吧，不過，她看了一眼杜遠昕，彎着眼睛笑了。
杜遠昕忽然轉頭對劉奎道，“你出去。”
“啊？”劉奎愣了下。
“聽不懂？”
劉奎連忙起身出去了。盡管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但他知道，命更重要。
劉奎一出去，杜遠昕就把季雨笙抱進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因為他比較高，她坐他腿上正好平視，杜遠昕親了親她，“剛才想說什麽？”
因為距離很近，二人氣息交融，季雨笙紅着臉，支支吾吾沒回答。
“嗯？”杜遠昕又親了她一下。
因為季雨笙上心的緣故，最近沒少打聽杜遠昕的事，再加上以前多多少少聽說的一些關于他的傳聞，又想到她初遇他時的模樣，已經大概可以拼湊出他經歷了什麽。
心中忽然有些酸酸的。
他曾經是那麽光明磊落、風光霁月的江湖公子，竟然遭到那樣的對待，遭受了那麽多劫難，硬生生被逼成了反派模樣。
因此，哪怕知道他殺了不少人，哪怕知道他背着她一定做了不少事，她本以為自己會很在意，甚至會去阻止。
可她突然發覺，她舍不得他受委屈。
舍不得用自己的道德觀去約束他，舍不得他壓抑心中的仇恨，她只想讓他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活着。
她雖然是個不願傷人的性子，甚至可以說有點聖母心，可那些，都抵不過他的意願。
他心中有恨也好，有怒也罷，她都不舍他勉強自己。
所以一直以來，他做什麽，只要他願意，她都無條件支持。
季雨笙回抱住杜遠昕，将頭靠在他肩膀，小聲道，“無論正派反派，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杜遠昕一怔。
季雨笙以為他沒聽清，便又道，“我只希望你開心，所以不管做什麽事，只要是你，我都……”
剩下的話已然消失在唇齒間，季雨笙推推搡搡還想繼續說話，可杜遠昕現在只想把她吃了！
一直以來，他都在半強迫的推着她往前走，可她現在不僅給了回應，還給了他最大的包容。
她怎麽可以這麽好。
她怎麽可以，這麽讓他放不下。
季雨笙也沒想到，她就是說了幾句話，結果一晚上沒能休息成，還導致本就拖拉的行程又往後推遲了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