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敦煌飛天
敦煌飛天
晚間,氣溫見涼,月光透過烏雲,照射下來,窗外的竹子印着黑影落到紗窗上,外頭的風起的正大,黑影也被吹的搖搖晃晃。
在外奔走了一天,霄浔回到房間內倒頭就趴在床上開始打滾。
許淩替他關好門窗,點好燈,剛準備回去洗個澡時,就被霄浔叫住:“你睡哪裏啊,裏面還是外面。”
許淩皺了皺眉,不太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我去北屋睡。”
“邬寐和我說,我倆都那個了,以後都得一起睡。”他從床上爬起,伸出手指撓撓頭,有些難以直接說出口。
許淩一聽又是那人說,他微眯着眼看着霄浔,郁悶的問道:“那小丫頭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也沒什麽吧。”霄浔細細回想了他之前的說給他的話:“就……讓我們以後一起睡。”
“你知道一起睡是什麽意思嗎?”許淩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頭,那噬心蠱該不會把他腦子也吞了吧,怎麽傻乎乎的?
“不就是,躺在一起休息嗎?”霄浔疑惑的看着他,心裏卻犯了難,難道我說的不對?
“……”
許淩無奈的搖搖頭,長嘆了口氣。
到底是我太污了還是他太單純了?
“哦對,我們還沒洗澡!邬寐也說了,我們要一起洗。”
“哈?”
許淩無語。
這女人到底都教他了些什麽啊?還有他這……當真什麽都不懂?
許淩站在原地,糾結了半天才終于出聲說道:“你難道不覺得我們一起洗澡會很奇怪嗎?”
“啊?”霄浔不理解,為什麽一起洗澡會很奇怪?難道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算了。”許淩看着他那樣子,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
“我先回房了。”說完就準備推開房門。
“等等,你別走。”霄浔見他要走,立馬沖上前,伸手包住了他的腰:“我沒你睡不安穩。”
許淩推門的手愣在原地,被他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一驚,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
你當真什麽都不懂嗎?
他不由疑惑。
院子裏有一間房是專門用來沐浴的,裏面分為好幾個小房間。
霄浔散着頭發全身□□的躺在浴桶,水面上漂浮着許多花瓣,除了肩膀以上的部位其他地方基本看不見。
“許淩,你加這麽多花瓣幹什麽,熏得我有些頭疼了。”霄浔伸手拿起浴桶裏的一片花瓣,放在手裏細細端詳,忍不住的問道。
許淩蹲在他身後,正給他搓着頭發,此刻的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裏衣,長發也散落在肩頭,他聞言輕咳一聲,胡說八道的說了句:“你都多久沒洗了,身上多難聞,自己不清楚嗎?”
“不會吧。”他擡起自己的手臂湊到身上仔細的聞了聞,疑惑的的說道:“不臭啊,我昏迷的那段時候,你沒給我洗過澡嗎?”
“怎麽會?”許淩抿了抿唇,眼神飄忽,低聲呢喃道:“你那和現在又不一樣。”
霄浔此刻正玩着水花,許淩說了什麽也沒聽的很清楚,等到想要聽他說的時候,他卻閉了嘴。
霄浔也沒什麽好聊的,今日做了半天的馬車,又因為查案而跑上跑下,此刻泡在浴桶裏早已經困得要命。
眼皮漸漸耷拉下來不多時,就已經完全閉上。
沒多久,許淩洗好頭發了,在後面叫了好幾聲霄浔,都沒回應,還以為他又出了什麽事情,結果回頭望向他的正臉的時候,發現他竟然累到睡着了。
他搖頭輕笑,将他從水裏撈起,伸手拿一旁的衣服給他包裹住身體。
“看來今天晚上沒我你也睡得着。”
翌日一早,許淩和霄浔吃過早膳後,就根據昨天晚上捕頭給的消息去走了城中大小十幾家藥鋪。
但他們查到的那些草藥,基本在治病的方子上面很少看見,雖有單用的,但一個月內的賬上記載都沒有連續出現這幾種藥,而且一般的藥鋪很少會買這些草藥,因此查起來也十分困難。
他們走遍了城中的所有藥鋪,但卻什麽線索都沒有。
“兇手會不會是分開買的?”霄浔走不動了,他趴在茶館的桌子上,苦着臉道。
“有可能,但奇怪的是我看那些賬簿,基本上都沒怎麽流出很多,買這些藥的本就只有那麽幾家藥鋪有。”許淩将本子揣在懷裏,坐到他身前默默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剛将茶送進嘴裏,苦澀的味道瞬間傳遍全身,他差點一口将這茶水噴了出來。
“這茶怎麽這麽苦。”許淩将茶咽下去後,皺着眉道。
“有茶喝就不錯了。”霄浔将茶一飲而盡,喘了口氣,繼續說道:“這些藥材只同時出現在一種毒裏。
許淩一聽這話,緩緩向四處張望了一遍,才慢慢靠到霄浔身邊問道:“什麽毒裏?”
“南疆毒經裏正好記載了一種毒,叫夜夢蠱,它還有個美名,叫醉生夢死,服用此毒之人會瞬間昏睡,在夢裏做美夢,這美夢做完之日,就是人斷氣之時。”
霄浔低頭在許淩耳邊悄聲說道。
許淩一聽到這本書,就感覺十分熟悉,好像在哪裏看到過,他想了半天才終于記起來了:“這不是邬寐給你的毒經嗎?你什麽時候看過的?我怎麽沒看到?”
“你出去拿早膳的時候,我抽空翻了翻裏面的幻毒篇,就正好看到了。”霄浔對他輕輕一笑。
“這麽短的時間你都能記住?”許淩伸手算了算,很是驚訝的問道。
他出去拿早膳也總共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嗯……以前和師傅學藥理,經常被強拉着記一些方子和藥材名稱,後來慢慢熟悉後基本看兩遍就記住了。”
許淩聽到這話瞬間覺得自己好廢,他剛學探案那會兒,幾千字的理論知識,他能背上一個多月,就算是後面記性變好了,至少也需十天半個月。
就在他們聊天的這會功夫,捕頭氣喘籲籲的從人群堆裏跑了過來。
“仵作……仵作那邊有新發現。”
他來不及坐下喝口茶水緩緩,話說完後,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
文家二公子文峥,是城中還算排的上榜的畫師,這人是個纨绔子弟,經常游走于城中的青樓。
仵作在細查屍體的時候卻發現,他懷裏還塞着一塊紅梅手帕,手帕的布料是平常青樓女子所用,上面繡着的紅梅卻不是青樓裏慣用的,上面的針腳也不是很規整好,不像是繡娘們繡的,看着倒像是自己親手繡的。
許淩得了這條線索重要後,片刻也不敢耽誤,轉身就拉着霄浔去了青樓。
白日的青樓裏客人并不多,他們向裏面的花娘打聽了當日接待的那個人後,就直接掏出銀子約了那人。
“你錢很多?這可是兩百兩啊。”霄浔見他二話不說就直接掏出兩百兩,整個都驚掉了下巴,他知道他有錢,但也沒見有人這樣花的啊!
“辦案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才區區兩百兩而已。”
“闊綽!”霄浔在心底默默點點頭,随後就跟着他來到了那位□□的房間內。
他剛一推開門,裏面的脂粉起瞬間鋪面而來,就算霄浔已經用袖子遮住了口鼻,但還是差點被這氣味熏昏了頭。
“怎麽了?”許淩進了門,見他一直站在門口不進來,有些疑惑的問道:“身體不舒服嗎?”
“我常年聞藥,鼻子比一般人靈敏,這裏胭脂水粉氣太重了,聞着不舒服。”霄浔站在門口說道:“你去問吧,我就在這裏等你。”
許淩擔心的點頭,往裏走時還不忘回頭看了他一眼。
“公子此番前來,應當不只是為了奴家而來的吧。”一個身穿紅紫色長裙的女子正躺在軟塌上,他身姿妖豔,身上的長裙透着他的身體若隐若現,格外動人。
許淩只是簡單的瞟了一眼,轉過身,背對着她坐在裏桌上。
“公子想問什麽?”她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許淩見她如此直接,也不好多說什麽,拿出本子就開始問道:“姑娘最後一次見到文峥,是什麽時候。”
“前天,他來我這喝了杯酒,就直接走了。”她淡淡回道,從一旁的花瓶裏拿出一只,放在鼻尖上聞了聞,便開始伸手扯上面的花瓣:“公子不會以為,是我殺了他吧。”
“那你當日可否送過他一個紅梅手帕?”
“是。”她如實回道。
“這紅梅手帕,是你自己突然想繡的嗎?”
“不是,之前瞧見過一副《雪夜紅梅圖》,覺得上面的紅梅好看,才繡的。”她将扯下的花瓣丢在地上,漫不經心的回答着許淩的問題。
“《雪夜紅梅圖》你是在哪裏瞧見的,還記得嗎?”許淩皺眉,停下手裏的筆,繼續問道。
“就在城西的最後一個巷子裏,那裏有個小畫館,裏面的畫作基本都是曲婳的作品,還有其他的《月下牡丹圖》《淮陽初雪圖》等,公子若感興趣可以去看看。”說着,手裏的花也漸漸被他扯完,只剩下一個花蕊。
城西最末的一個小巷子裏,四周都不透光,但好在日頭正往西邊靠,此刻正好從頂上将巷子照亮。
許淩和霄浔來到這裏的時候,四周寂靜的很,就算這裏不常來人,但也不至于會如此。
霄浔剛和許淩踏進來時,就覺得此處很是不對勁,他皺着眉更在許淩的身後,緩緩走向前面的那個畫館。
“咻!”
一只長箭突然對着許淩破空而來。
霄浔回頭一看,只見一只長箭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對着許淩的胸口而來。
他來不急細想,下意識的轉身擋在他面前。
許淩背後突然被撞的吃痛,他剛想問他怎麽了,一個回眸,就瞥見霄浔捂着受傷的左肩緩緩倒在了他面前。
他剛順着箭的方向看去,卻只見到了一個逃走的黑影。
他看着面色煞白,左肩還在不斷湧出獻血的霄浔一時間慌了神,正想着将箭拔出來時,卻發現上面布滿倒刺,若是強行拔出,定然會勾起周邊的血肉一起帶出。
霄浔大喘着粗氣,艱難的移了移身體将自己靠在許淩身上能夠舒服些。
“這箭不好拔,等會你用布塞住我的嘴,我自己動手。”
許淩聞言立馬将他扶起,着急的問道:“這箭上全是倒刺,你自己能行嗎?”
“放心,我是藥師,而且從小傷勢愈合的就快,頂多就是疼一下,不會有問題的。”他有氣無力的笑着說道。
許淩确實不擅給人拔箭,而他是藥師,自己拔箭确實是目前唯一的選擇,而且這流出來的血是暗紅色,就說明這箭上已經淬了毒。
他不敢再耽擱,剛想找布的時候卻發現初了一塊手帕好像并沒有什麽能夠讓他咬着的東西。
沒辦法的他,伸出手脫掉護腕,将手帕蓋到自己手臂上後,遞到了霄浔面前。
“咬吧。”
霄浔看了他一眼,将手臂推開,出聲拒絕:“我這一口咬下去,你這手臂就要留疤的。”
“留就留,你先咬着拔箭。”許淩不在乎手臂上會不會留疤,也不在乎他這一口咬下去到底有多疼。
霄浔躊躇不決,但箭上的毒素已經慢慢流淌在他體內,若是再不拔箭,毒素再深入,就麻煩了。
随着一聲沉悶的痛苦聲,帶着血肉的箭枝終于被拔了出來。
随着箭出來的那一刻,霄浔身上的傷口也在自己慢慢愈合起來。
許淩看到這番場景,忽然想起之前霄浔自己捅自己的時候,傷口那麽深,卻也在他轉眼間就愈合了。
他疑惑的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就是體質從小特殊,傷口愈合是常人的好幾倍。”他輕咳了咳,扶着還隐隐作痛的肩膀,緩緩起身說道:“快去畫館裏看看,那人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裏面定然發生了什麽。”
許淩伸出手扶着他,讓他大半個身體靠在自己身上。
畫館的門被推開,果然不出霄浔所料,裏面充斥着很濃的血腥味,屋子裏并無打鬥痕跡,但卻躺着個無頭女屍體,而這女屍體的身側,正放着那副《雪夜紅梅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