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K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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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過去了，整整一周，張佳沒有出現過，也沒有給林安發任何信息，宛如人間蒸發。
林安跟以往一樣，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上課，下課，吃飯，睡覺，家教賺錢，一樣都沒落下。
時間是固定的，精力是可分配的，只要把二十四小時填滿，便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些自尋煩惱的事情。
傍晚，風很涼爽。林安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
原來校道是這麽安靜的嗎，安靜得連樹葉的沙沙聲都聽得一清二楚，以前可沒那麽靜。
以前……耳邊總是叽叽喳喳響個不停，無論大事小事，刮風下雨，晴天陰天，總沒個清淨。當時覺得吵鬧，現在，反而覺得靜得有些不習慣。
習慣了嗎？或許吧。
正想着，張佳迎面走來，林安沒有故意避開，更沒有掉頭就走，而是，當做看不見。
“林安。”張佳叫住她。
林安停下，看着張佳，眼裏沒有一絲情感，“你好，有什麽事嗎？”
張佳失笑，情緒有些低落，“我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陌生了？”
“也許，我們一直都很陌生。”林安說。她确實這麽覺得，眼前這個人，可能自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
“有時間？我想跟你聊聊。”
“好，你想去哪兒聊，你師姐喜歡的那家店？”林安幾乎以肯定的語氣說着。
“……”
張佳面色有些慘白，似乎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小花園吧，那邊有個亭子。”
林安和張佳來到亭子，兩人面對面坐着，比起普通朋友之間的閑聊，他們的氛圍更像談判。
“你想說什麽。”林安先開口。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給機會你再耍我一遍嗎？”
張佳沒想到林安态度會這麽堅決，小聲地說，“你以前，不會這麽說話。”
“你以前，也不會這麽對我。”林安忽然想到什麽，冷笑一聲，“不對，你以前還是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只是我瞎，沒看透。”
“安安，可以給個解釋機會嗎？”張佳姿态放得很低，“我不騙你，我想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講清楚。”
“你說。”林安面無表情，心裏卻隐隐希望能有個好理由或是好借口出現，讓這一切變得合理。
“那天晚上，我是去見了念秋，她跟我說，我們兩個還有可能。”張佳懊悔不已，“我承認，我之前是喜歡她，也追過她。她從來沒答應過我，每次找我也只是想找我幫忙。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還是會經常想起她。所以，當她說她要考慮我，我以為她真的對我有一點感情，我也清楚那是唯一的機會，錯過以後肯定不會再有。”
“所以你選擇抛下我？是不是連送我去校醫室都是耽誤你時間？”
“……對不起。我也是去了才知道，被她耍了。”
“被她耍了，然後回來找我，我是備胎？”
“不是……不是。”
“呵……原來你這麽喜歡她。”林安回想起開學，兩人初見的那天，那些對話顯得異常可笑，“怪不得，怪不得來追我，就因為我跟你那位師姐長得像？”
張佳傻愣住，像被戳中了秘密，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答案顯而易見，林安的心更冷了，那些好聽的話，送給她的禮物，全是別有用心。
“什麽折紙星星，什麽玫瑰花，都是假的。等我下課，陪我跑步，陪我跨年，陪我去海洋館，下雨送我回宿舍，全是你追我的手段？步步為營，精心設下陷阱，就等着我跳進去，成為你的備胎。”
“不，不是這樣的。”張佳試圖挽回，“一開始，我确實覺得你跟念秋有兩分像，但後來發現，你們完全是兩個人，外貌，性格，愛好，都不一樣。接觸久了，我對你真的有産生感情，那些禮物真的是為你一個人準備的！”
林安不再相信這些披着蜜糖的假話，她現在只想确認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被人跟蹤那晚，你是不是也是因為那位師姐才來救的我？”林安聲音有些哽咽，“是，還是，不是？”
“不是。”張佳語氣平靜了很多，是知道自己沒有一點勝算後的平靜，“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你，我都會去救。”
林安昂起頭，絕對不讓眼淚落下。她将眼淚憋回去後，重新看向張佳，“謝謝你。”
“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嗎？”林安問。她想離開了。
“喜歡你這件事，是真的。”
“還重要嗎？”
“重要。”
“不重要了。”林安笑着說出口，紅紅的眼睛裝滿淚水，她這次很争氣，沒有讓淚水溢出眼眶。
天空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
湖面泛起漣漪，樹上的花被一陣又一陣的微風吹落，搖搖晃晃落入湖中，任由雨點拍打。
這次，她帶傘了。
沿着橋面往回走，林安看了一眼旁邊的湖水，只有自己的影子，顯得有點冷清。
或許從頭到尾，都只有自己一個人罷了。
回宿舍的路不算遠，可往往越不想看到什麽，上天便故意安排什麽出現在眼前。
路的另一邊是一對情侶，男生很積極，盡說些有趣的笑話逗女生笑，還把傘往女生那邊傾斜。女生對男生似乎也有意，往他身上靠，不希望他淋雨。兩人對視，保持着最甜的暧昧，心照不宣。
林安撐傘繼續往前走，跟他們擦身而過，忽而升起一股落寞。
可能，這世界上根本不會有人只為自己而來。幸福，向來與她無關，歡聲笑語，與她無關，愛，與她無關。
唯有支離破碎，永無止境的孤獨，與她有關。
雨越下越大，可見度慢慢降低，四周的人腳步加快，都想跑到最近的建築避雨。
林安把傘壓下，什麽也不想看，反正快到宿舍樓下，淋點雨就淋點雨吧，她沒那個心情跑。
走了十幾步，林安看到有個人正對着自己的方向站着，由于傘壓得比較低，沒看到是誰。
林安繞過他，沒多久又有個人站在自己面前，穿着跟剛剛擋她的人一樣。擡起頭，愣住。
江庭？
怎麽會……
“你怎麽來了？”林安問。
“來找你玩。”江庭拿出一張紙巾遞給林安，“雨挺大的，臉上沾了不少水，擦擦？”
“……好。”林安明白江庭的意思，接過紙巾，把眼角的眼淚擦幹。
“天氣不好，看來今天逛不成校園了。”江庭略帶遺憾地說，“要不你先回宿舍？我回酒店。”
那麽遠來找她，讓他直接回酒店似乎不太好，林安想了想，說：“去唱K嗎？”
“可以。”
林安記得附近有家歌房的音質還不錯，之前跟許夢夏去過，當時許夢夏跟社團的人去唱K沒唱爽，第二天就包下最大的那間房，拉着林安兩人去高聲歌唱。
進了房間，林安收到葉蓁發來的信息：安安！你唱K居然不叫我！哼！
她怎麽知道……難道……
林安看向江庭，江庭知道她想問什麽，便直接說，“張揚也來了。”
果然……既然大家都認識，不如叫過來一起玩。
“我叫他們過來，你介意嗎？”林安問。
“不介意。”江庭回，仿佛提前知道般淡定又平和地坐着。
“好，那我叫他們過來。”林安邊說邊打字，江庭盯着她看了幾秒，像是在思考什麽，随後走到點歌臺，“我來給你唱首歌，要好好聽哦。”
“好啊，還沒聽過你唱歌呢。”林安乖巧坐在沙發上，期待江庭的歌聲。
蔡旻佑——我可以。
這首歌挺好聽的，不知道江庭會唱得怎樣呢，他的聲線很柔和，應該很适合。
“寄沒有地址的信~這樣的情緒有種距離~”
好聽！
他的聲音純淨沒有顆粒感，歌聲比起單純的唱，更多的像是在講故事，或者将想說的話娓娓道來。
林安看着屏幕，靜靜聽仙樂環繞。
江庭時不時看向林安，觀察她的微表情，可惜，她身上似乎有個無形的盾牌，将每一句歌詞都反彈回來。
……
四分鐘的時間很短，直到最後一句唱完，林安還是沒聽出來。江庭只能在心中嘆氣，她真的看不到自己嗎？
“唱得好好聽！”林安轉頭，表示肯定，他唱歌真的太好聽了，“你要是參加學校的唱歌比賽，一定能第一！”
“學校有很多隐藏高手，我只是不走調而已。”
“我覺得你唱得好好。”他是她見過的最會唱歌的人，這點不用懷疑，“以後要多唱歌，發揮長處，我記得你還會樂器，簡直是捕獲少女芳心的獵手。”
“是嗎？你會喜歡這樣的男生嗎？”江庭嘴巴的反應比大腦快一步，将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是說，如果有一個男生又會唱歌又會彈琴，你會喜歡嗎？”
“喜歡啊。”林安沒作過多的思考，直接說，“多才多藝，誰會不喜歡呢，這種人在哪裏都很受歡迎吧。”反而像她這種普通人，才是最透明的。
“那你為什麽……”江庭囔囔着。
歌房的音量很大，林安只看到江庭嘴巴在動，沒聽清說了什麽，問：“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到，伴奏聲太大了。”
江庭繼續推動，說：“我說，你可以看看身邊的人，在你身邊，有很喜歡你的人。”
林安以為江庭是看出來她哭過，才說這些話安慰她，“嗯，葉蓁、許夢夏，還有你，你們都對我挺好的。我沒事，放心。”
她沒有看江庭，只是看着大大的屏幕，“我現在一心只想賺錢，念書，把該考的證都考了，以後找份好工作，讓我媽能過得好點。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再花費時間了。”
江庭聽出來她的意思，把麥克風遞過去，“輪到你了。”
“我唱歌一般，不要笑我。”
“走調笑兩聲。”
“……走調也不許笑。”
“就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