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的嘗試
新的嘗試
時間從來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它只按照既定的軌跡運轉，無聲地旁觀。
高中生活很快迎來尾聲，他們在淅淅瀝瀝的雨中奔赴人生的第一個考場，第一個轉折點。短短兩三天，幾張卷子，便能将數千萬人分成數量不等的小隊伍，不同隊伍進入不同大學，分叉路也由此開始。
小路千千萬，大路的終點卻只有一條，指向人生的歸處。
顏色各異的通知書下來，林安如願進入華海大學，幸運的是，她的好朋友葉蓁考上的那所學校離她那裏只有幾個公交站的距離，兩人可以經常見面。
葉蓁想要慶祝，拉着林安來到麥當勞，“今天我要大吃特吃，吃個痛快！”
葉蓁熟練地點了兩份套餐，林安掃了一圈，點了一個最想吃的套餐。
這個套餐她想吃很久了，但一直沒機會吃。在她只有幾歲的時候，她和何蘭心曾經過一次這裏，當時她想吃，正準備要跟何蘭心說卻被打斷。何蘭心拉住她的手，指着店面說這裏的東西不健康都是垃圾食品，以後都別吃。
在那之後，她沒有再提過這件事。就連今天葉蓁把她拉到這裏，她也只跟何蘭心說出去跟葉蓁逛街。
“真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我媽也說這些是垃圾食品，我就愛吃垃圾，香得很。我跟你說安安，做人不能太聽話，我都不知道偷吃多少回了，我媽一次都沒發現。”葉蓁嘚瑟地炫耀她高超的技巧，每次都能騙過家裏人。
林安淺笑，沒有回答，除了何蘭心不讓她來吃，還有一個原因是她存的錢基本用在買資料文具上，閑錢不多，她也舍不得花三十多塊錢來吃。現在錄取通知書到了，才下定決心吃一次滿足一下。
葉蓁忽然想起什麽，露出壞笑，眯起雙眼看着林安，“噢~我的安安寶貝，你之前喜歡的那個小男生是誰呀，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說說嘛~”
“陳羽。”林安平靜地說出他的名字。
“哦哦哦哦哦！！！他呀！揚揚提過幾次，這個人還可以。”
“揚揚？揚揚是誰？”
“嘻嘻嘻。”葉蓁突然有些羞澀，“安安，有件事我要跟你說，就是，你應該認識張揚吧，經常跟陳羽一起玩那個。”
“嗯，見過。”
“他……”葉蓁停頓了一下，“他，前幾天，跟我表白了。”
林安撐着手，看葉蓁這羞答答又扭捏的樣子，她已經猜到了答案，但依然假裝好奇問下去，“嗯，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我答應了。”
“哇哦！”
葉蓁把吸管插入杯子，吸了一口可樂，“本來是我告白的，後來，後來他說他們家有風俗就拒絕了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反正最後，他拿了一束花跟我告白，我就答應了。”
“風俗？”林安疑惑地回想，似乎沒聽過有類似的話，“他拿花給你的那天，跟你告白那天，是同一天嗎？”
“對，他還搞了一個場地，布置得很漂亮，很浪漫。”
“那天是他約你出來的？還是你約的他？”林安心中升起一個想法。
“他先約我出來的。那天我生日嘛，十八歲生日，跟自己喜歡的人告白，多好啊！他呢，拒絕又向我告白，什麽風俗嘛！他拒絕我，我都差點哭出來了！”
“我想我可能猜到什麽了。”
葉蓁嘴裏的雞塊還沒吞，着急地問，“什麽什麽？快說！在線等！”
“他那天做好準備打算向你告白，沒想到被你先說出來，他忽悠說他們那邊有個風俗，其實是拖延時間，然後帶你到早就計劃好的場地，向你告白。”林安将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葉蓁恍然大悟，匆忙咽下雞塊，“有道理！他有他的計劃，準備也是一切順利，沒想到被我攪黃了！我就說他當時怎麽那麽慌，我還以為是被我的表白吓到了呢，原來是破壞了他的計劃才慌的。什麽嘛！哼！”葉蓁嘴上嫌棄，但臉上的幸福越來越明顯，“算了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計較。”
“安安，那你現在還喜歡陳羽嗎？”葉蓁話鋒一轉，把話題轉到林安身上。
“沒有。”林安回道。
自從陳羽因為方舒才主動找她一次，她便知道要徹底放棄了，後來在學校雖然還經常碰見陳羽，但心裏确實也放下了。
葉蓁咬着吸管，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八卦，像是突然來了興致，興沖沖地問：“江庭呢？怎麽樣？有機會嗎？”
江庭？蓁蓁怎麽突然提起他？
“什麽怎麽樣？”
“就是，你們兩個有沒有機會，你們不是老在一起玩嗎？你對他有沒有什麽想法？”
想法？似乎沒有，江庭跟自己聊的大多是星星和學習有關的事情，相處模式更像朋友。
他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吧？
“我們只是朋友。”林安拿起雞翅，咬了一口，“好吃。”
“只是朋友嗎？真可惜，我覺得你們兩個挺适合的。”葉蓁吃着麥辣雞翅，有些惋惜，“他去哪所大學了呀，你知道嗎？”
“西成大學。”
“巧了，揚揚也在那。要不是我媽不想我去外省，我也報那邊的學校了。出去見見世面多好，大學在外面讀，以後還是會回來的嘛，也不知道我媽她怎麽想的。不過呢，也不差，現在有高鐵，兩個多小時就能到，我跟揚揚見一面還是容易的。”
葉蓁開始規劃以後的生活，“哼哼，這下我媽管不着我了，我要玩到三更半夜，吃各種好吃的，還要去參加社團認識多點帥哥美女，一有時間我就到處跑，想想都快樂！你呢，安安，你有什麽打算？”
“找兼職多賺點錢，聽說家教挺賺錢的。”林安只希望能通過自己的雙手把學雜費、生活費都交了，不用何蘭心操心。
“好吧，不過你也別把自己搞得太辛苦，趁我們這幾年還有時間，多出去走走，學生證還有優惠呢！不多用幾次多虧啊，是吧？”
“嗯，要是能攢下點錢，還能窮游。”
旅游瞬間點亮葉蓁的雙眼，她開始盤算去哪個城市，住多少天，有什麽好看的景點，哪條路線最好，說着說着拿起手機查詢，認真地做起了攻略。
被葉蓁積極的情緒帶動，林安不自覺也開始期待大學生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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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往華海大學的前兩天，江庭找林安出來見面。
林安跟着導航來到目的地，進店坐下。
這家店與其他裝修成複古或偏暗調的咖啡廳不同，這裏到處都擺放了綠色的小盆栽，桌椅用的是顏色較淺的木質材料，最中間那裏有一顆粗壯但沒有葉子的樹。空氣漂浮着淡淡的香味，跟店裏的音樂一樣舒緩，讓人感覺很舒服。
店裏的服務員把菜單拿來，熱情地給他們講述當季最熱門的幾款飲品以及甜品，江庭禮貌地說，“我們先看看，想好了再叫你。”
“好的。”服務員識趣地走開。
林安掃了一眼菜單，為她錢包爆哭。
這價格，一點都不親民！
林安局促地翻看，她還沒喝過咖啡，不知道自己會喜歡哪種，最後選了一個相對比較便宜的美式咖啡。
她看了看江庭，他點的是榛果拿鐵。
“要吃點小蛋糕嗎，這裏的蛋糕味道還不錯。”
蛋糕？林安瞥向那一頁，比前段時間跟葉蓁去吃的麥當勞套餐還貴一塊錢，“我不太喜歡吃蛋糕。”
“試一試，不然我手裏面的優惠券要浪費了，今天到期，目前點的總金額還沒達到。”江庭的神情看起來有些遺憾，“唉，想薅羊毛也不容易。”
“還差多少？”
江庭計算着，“我點完蛋糕，還差30塊錢，如果可以，你要點一份30以上的。”
“滿減嗎？”
“差不多，半價。”
聽起來确實便宜很多，但一份咖啡加蛋糕的半價也要38……林安咬咬牙，“點吧，不薅白不薅。”
“嗯，你選一個吧。這幾款味道比較甜，這邊的兩個甜度一般……”江庭耐心地介紹，還适當地給出意見，在他的推薦下，林安選好了一款小蛋糕。
江庭走到前臺處點單，結賬，對他來說仿佛跟吃飯喝水般平常。
林安環顧四周，有些不自在，如果不是江庭主動提出，自己恐怕是不會來這些地方。
潛意識裏，裝修精致、看上去便價格不菲的店自帶距離感，自動篩選目标人群，讓人難以接近。在這裏，內心的不适應、無措會被無限放大，即使表面鎮定，也絕對做不到從容。
從門口進來到坐下，到吃完離開，仿佛置身于開放的售貨架，店員和其他客人的眼光似乎都在通過表面的穿着來打量身價。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很難受，似乎時刻都在提醒林安，自己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看着江庭走回來坐到凳子上，從他身上顯露出的輕松和淡定中，林安更明顯地感受到自己內心的狼狽。
……
“你後天去學校？”江庭說。
“嗯，東西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坐大巴過去。”
“直達嗎？還是中途要轉車？”
“直達，同鄉師兄師姐訂的車，比較方便，到時候我把行李一放，睡一覺就過去了。”
“整理好東西，找個時間跟父母去飯堂吃飯，一天很快過去。”
“我爸媽他們不去。”
江庭頓住，見林安情緒沒有一點變化，繼續聽她說。
“我收拾東西很快的，能騰出不少時間熟悉學校，熟悉舍友。”
江庭猶豫了會，說：“那麽多東西，你一個人怎麽搬？”
“不多，兩個行李箱搞定，其他日用品到那邊再買。”林安計劃着，她早就想好當天路線。等下車，她就把行李箱拉到宿舍，收拾床位，出去吃飯，買日用品，再回來鋪床，搞定！“你呢？你怎麽去學校？”
“父母開車送我去，他們說想回母校看看。”
“母校？他們都是西成大學畢業嗎？”林安震驚，“那你豈不是他們的學弟？”
“對，我專業的老師現在跟他們還有聯系，我已經做好被審問的準備了。”江庭無奈，錄取結果出來的當天，他的專業老師給他父母打電話，說是會好好看住他，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慘，确實有點慘……
林安投過去一個同情的目光，江庭感慨道：“以後的生活，看來不太好過。”
“嚴師出高徒。”林安找了個理由安慰他，卻被江庭無情擊破，“我看是容易打小報告。”
林安沒忍住笑了出來，江庭跟着也笑了。
“如果可以，平時多拍點照片，我想看看你的學校長什麽樣子。”
“你要有時間過來，我帶你參觀都行。”林安脫口而出，江庭立刻給出了回應，“好啊！不能耍賴半路丢了我！我路癡。”
……
誰說這話她都信，除了江庭。
那天去爬山，爬到半山腰實在爬不動，江庭帶她走了近路，用幾乎一半的時間到山頂。當時她就覺得，這個人腦子裏一定藏了張地圖，那麽多彎彎繞繞都能準确找到最佳的那條路。
這樣的人居然說他自己是路癡？
不可信。
“你好，咖啡和甜品到了，請慢用。”服務員打斷兩人的談話，把東西放下，保持微笑，“有其他需要随時可以找我。”
“幫我拿兩包糖，謝謝。”
“好。”
林安不明白江庭為什麽要拿糖，她拿起吸管插入杯子，吸一口。
……
好苦！
這下終于知道為什麽要拿糖了。
服務員把兩包糖放到桌面，離開。
正當林安想要喊住服務員時，江庭把那兩包糖放到林安面前，說：“來點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