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求親
求親
許知月自動摒棄那些嘈雜的聲音,從容坐下,如今除了這樣,她又能怎麽辦?
她又不會彈古筝!
她深呼吸一口,擡起一只手,先淺試了兩個音,随後将雙手輕輕放在琴鍵上,十指舞動,如林間輕盈夢幻般的精靈,曼妙的音節自她指尖流出,竟是與方才琪莎公主所彈的曲子分毫不差。
雖說曲調與琪莎公主的一模一樣,可細聽卻又能感覺兩者之間有着不一樣的感覺,琪莎公主所彈的曲子,每一個音符都恰到好處,仿佛演練了千百遍那般一絲不茍,雖是動聽,但多少少了些情義,而許知月則不然,波瀾壯闊的樂譜中,自有一份充滿生機的活潑于其中。
一曲終了,如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許知月優雅起身,嘴角微揚,從容的接受來自各方的打量,贊賞以及嫉妒。
她的目光掃到許知潔那邊,自他入場當起翻譯開始,一向嚴肅的臉上,半分笑意也沒有露過,此刻見許知月大放異彩,他也難得的笑了笑,倒是将不少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小姐們給看癡了。
許知月朝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視線一轉,又看到了一旁一直專注的看着她的趙毅,看到他探究的目光,許知月那才剛翹起來的虛榮心,立馬就萎了。
糟糕,好像有些得得意忘形了,他該不會起疑了吧?
許知月轉過頭去,不敢再繼續看他。
“你當真沒學過鋼琴?”琪莎公主方才回過神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許知月。
“是啊,豫王妃說從未學過此琴,可從前怎麽從未聽說豫王妃還有這過目不忘的本事?”見事與願違,高坐在上的皇後自然是要來尋她不快的。
許知月默默嘆了口氣,從容回道,“回皇後娘娘,知柔從前确實從未學過此琴,只不過方才見公主彈奏此琴,知柔亦是十分感興趣,便用心記了一下公主的指法,淺淺一試,也未曾想到,竟是能學到這麽多,想必一定是公主彈得太好了,才讓知柔心動至此。”
許知柔确實從未學過此琴嘛,學過鋼琴的是許知月啊,所以,她這也不算是說謊,許知月在心裏如是想道。
皇後被噎了一下,正想繼續找茬,皇帝卻是先開了口,“哈哈哈,豫王妃彈得實在不錯,不負第一才女的盛名啊。不過朕也不大懂得這鋼琴,不如就請琪莎公主來評價一番如何啊?”
被點名的琪莎公主收起臉上的震驚,屈膝行了一禮,開口道,“豫王妃的這一曲彈得十分好,在我們國家,很多學了十年之久的人,也不一定能有王妃的這技藝,豫王妃不過看着我彈了一遍便學會了,恐怕只有天才才能做到了。”琪莎公主由衷的誇贊。
許知月在心裏默默的吐了吐舌頭,她從六歲就開始學鋼琴了,可不就是學了十年之久?
“既然豫王妃彈完了鋼琴,是不是也該來彈一彈這秦筝呢?”
琪莎公主興奮又帶了點挑釁的聲音響起,瞬間讓許知月那顆沉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
這個她是真不會啊!
“是啊,所謂禮尚往來,豫王妃也該是讓琪莎公主見識一下咱們的樂器的彈奏之法才是!”皇後再次開口。
許知月僵了僵,餘光瞥見趙毅的目光始終跟随着她,她更加心虛了。
完了,要不她裝暈吧!
許知月握緊腰間的玉佩,僵硬的走到琴邊坐下,她的額角在這料峭春寒的夜裏,滲出了幾滴心虛的冷汗。
她擡手撫在琴弦上,暈嗎?暈吧!
她用餘光尋找适合暈倒的位置,忽然間,一陣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她瞬間放松了下來。
趙毅的目光始終緊緊的跟随着許知月,明明方才走過去的時候還十分的僵硬,臉上的表情也不大自然,可這會兒卻又變得十分從容了。
她輕輕撥動琴弦,一曲《香山射鼓》自她指尖傾瀉而出,與方才演奏鋼琴曲的明媚活潑不同,此刻彈奏《香山射鼓》,她卻是變得沉穩娴雅了。
趙毅看向對面的許知潔,他的臉上照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認真的看着殿中正在表演的許知月,神情無異,可另一處的林氏卻不同了,她明顯松了一口氣,繼而又欣慰的看着她的女兒。
她為何會松一口氣?只這麽一會兒,他的王妃又為何有着如此明顯的變化?
見趙毅專注的看着他的王妃,眼睛都不帶眨的,趙沛廷壯着膽子調侃道,“小皇嬸果然厲害呀,不過小皇叔,你用得着看得這麽專注嗎?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我看的是我自己的妻子,有何不可?”趙毅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趙沛廷被噎了一下,無話可回的他,只好閉嘴專心看表演了。
一曲結束,衆人對她自是贊不絕口,什麽不愧是第一才女,什麽人間仙樂等等,一堆贊美之詞不要錢似的往外溢出來。
許知月淡然自若的起身,先是對着上首的皇帝行了一禮,随後才轉身,對着還有些呆怔的琪莎公主,柔聲說道,“學琴不是什麽難事,卻也是那麽不簡單,說到底不過是講究兩個詞。一個是天分,另一個便是勤勞了,所謂天道酬勤,公主于這天分上,自是不必多說,只要公主多加練習,這琴自然也就能學好了。”
說完,許知月朝她溫婉一笑,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小皇嬸好厲害,不愧是我小皇嬸!”許知月甫一坐下,一旁的趙沛廷便一臉興奮的湊了過來。
“謝謝!”許知月朝他微微一點頭。
趙沛廷原本還要再說點什麽恭賀她的話,卻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端莊正經弄得不知該怎麽說了。
而她身旁的趙毅,從她方才回來開始,視線便也只落在她身上,半刻也不曾離開過。
“他怎麽還在看着你啊,該不會是起疑了吧!”被這視線盯得十分不自在的許知月,渾身不自在的開口。
當然,此時除去許知柔以外,別人是聽不見她的聲音的。
沒錯,就在剛才許知月将手搭在琴弦上的一瞬間,她終于成功的将許知柔給召喚回來了。
許知柔十分坦然的回道,“放心吧,即便他起疑了,也是沒有證據的,只要咱們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真相的。”
“我倒不是怕他發現真相,我是怕他懷疑我是鬼上身,把咱兩抓去燒死啊!”
“額,你想多了,即便他懷疑你是鬼上身了,也不會對你怎麽樣的,至少明面上。”
許知柔頓了頓,又繼續道,“你以為一場婚姻僅僅只是兩個人的事麽,他想對你怎麽樣就怎麽樣?不可能的,婚姻乃是是兩個家族的事,背後牽扯的利益太多,他是絕不會讓你這根紐帶出事的,所以放心吧!”許知柔用意念在腦海裏面安慰她。
“我竟是不知,王妃何時擁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只看一眼便能學會一種從未見識過的樂器?”一旁一直未說話的趙毅忽然開口,微笑的看着她,一副對此事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是啊!小皇嬸你好厲害啊,方才彈的真是太好了!”趙沛廷也湊了一張大臉過來,一臉的興奮。
“過獎了,或許是我與這琴有緣吧!”許知月在心裏抓狂時,許知柔已經淡定從容的回了話了。
“是麽?”趙毅意味深長的回了兩個字,倒是也沒再多說什麽了。
“話說如今豫王妃這琴也彈完了,琪莎公主是否可以說出你的請求了?”在與使者團又東拉西扯的互相恭維了一番後,皇帝再次詢問起了琪莎方才的要求,只是這回卻不那麽熱絡了。
被點名的琪莎公主再次起身,視線往對面的大周的青年才俊那邊掃視了一圈,然後才十分自信的開口,“尊敬的皇帝陛下,琪莎真的非常喜歡大周的文化,因此想要嫁過來,一直留在大周,而琪莎一見到豫王殿下,便覺得一見傾心,豫王殿下儀表堂堂,令琪莎好生歡喜,因此琪莎想嫁與豫王為妻,不知皇帝陛下可否應允?”
此話一出,皇帝臉上的笑容立馬便僵住了,四下也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衆人同時也将視線都聚集到了豫王這一桌,想要看看兩人的反應。
只見兩人,豫王妃始終保持着得體的微笑,面上沒有一絲變化,而豫王殿下則始終是一副慵懶随意的态度,似乎根本不在意剛剛琪莎公主引起的轟動。
沒能如願以償的見到兩人失态的模樣,衆人不免有些失望,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琪莎公主身上。
“琪莎公主說笑了,豫王他早已娶妻,又如何能再迎娶公主?”皇帝再次開口,委婉的拒絕了她的請求。
“可是我看寧王殿下不是也取了兩位妻子嗎?只要能嫁給豫王,我也願意尊稱豫王妃一聲姐姐,更何況,豫王妃多才多藝,我嫁入豫王府,也能更好的向她讨教,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哇,這公主好不要臉啊,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靈魂被困住的許知月一臉的義憤填膺,着實是被她給氣到了。
“別氣,先看看再說吧!”許知柔默默安撫道。
“公主所言也有道理,此事不知豫王妃怎麽看啊!”皇帝還沒有開口,卻是一旁的太後先開了口。
好家夥,這種事不去問當事人,來問她做什麽?
她若是同意,那必然會與趙毅生了嫌隙,兩家的結盟勢必會被動搖,她若是不同意,那就是破壞兩國邦交,太後皇後一黨,便更有理由刁難她了。
衆人不約而同的都将視線聚集到了她身上,連同一旁的趙毅也不例外。
見她久未回答,趙毅收回視線,正要開口替她解困,卻是聽到身旁的她從容且堅定的開了口。
“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知柔不過一內宅婦人,此等大事自然是聽夫君的。”
總而言之,将鍋推出去就對了。
“既如此,那毅兒意下如何呢?”皇帝趕在太後開口前,連忙先開了口,只要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那就一切就都好說。
“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臣自是聽父皇安排。”趙毅直接抄襲了許知月的回答,他倒是不擔心皇帝會答應這門婚事,即便他真的答應了,他也有能力毀了這親事。
不明真相的衆人還以為豫王這是松口了,一時竟也不知是喜還是憂。
連許知柔也不例外,她轉過頭去,疑惑的看着他。
察覺到她的視線,趙毅轉過頭來,好心的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許知柔搖了搖頭,罷了,這也不是她該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