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節拆東牆補西牆
第二天傍晚，高睿在教學樓走廊叫住了準備回宿舍的尚琨。
尚琨不情願地停下腳步，抓耳撓腮地說：“睿哥，我下個月的生活費到了就還你，行不行？又不是巨款，你別急啊！”
“尚琨，我今天不是來催債的。”高睿義正言辭地說，“我只想提醒你，這學期開學到現在，你總共跟多少人借了多少錢，都花什麽地方了，心中有沒有本賬？我們都只是學生而已，每一分錢都是花着父母的，你自己必須有個掂量。你以前可不這樣，自從這個學期開學，像變了個人似的，到底發生什麽了？”
尚琨低下頭，沉默良久，才緩緩地說：“睿哥，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好的，只是需要時間。謝謝你的提醒。”說完他便神色匆匆地走了。
不祥的預感在高睿心中愈發強烈。
第二天早晨集合時，尚琨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錢塞給高睿：“不好意思，睿哥，這錢欠了你這麽久，現在還你。”
高睿接過來一看，全是零錢，心頭閃過一絲陰影：“你這錢是哪裏借的？”
“沒有啊，這是我這個月的生活費……”他自覺這話實在毫無說服力，便改了口，“你拿着就行了，管那麽多，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你腦袋被門夾了還是天天被這林豔琦灌迷魂藥了？”高睿氣得哭笑不得，“求求你快醒醒吧！”
“睿哥，你沒談過戀愛你不懂。”尚琨臉上浮現出癡迷的表情，“我愛琦琦，只要能讓她高興，叫我去死都可以。”
“你個蠢貨！”高睿咬牙切齒地說，“沒看到前車之鑒嗎，讓你死都可以？笨蛋，你就自掘墳墓吧！”她怕自己再說下去就控制不住要動手揍他了，轉身憤然離去。
尚琨回到宿舍，心情格外沉重。這幾天他開始變着法子躲林豔琦，他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已經吃不起飯了。高睿的話讓他産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小本子上越來越多的數字更是壓得他喘不過氣。我該怎麽辦，怎麽辦？他在心裏大聲地質問着自己，卻只聽到陣陣回聲。玩了會兒無聊的手機游戲，他慢吞吞地朝浴室走去，這是能夠避開林豔琦的最好去處。
尚琨輪到的更衣櫃正對着一根柱子，位置隐蔽。他打開櫃門，脫下衣服丢進櫃子，忽然想起手機還在褲兜裏，便想把它關掉，到時候就跟說林豔琦說沒電了。于是他又把長褲拉出來，褲子順勢帶出一個東西掉在了地上。他定睛一看，是一部諾基亞直板手機，趕緊撿了起來。手機看起來起碼有九成新，還是今年最新的型號，他猜起碼得值四五千吧。誰這麽粗心，這麽貴重的手機都會落在浴室裏？他想着順手又把手機放回了櫃子裏。
洗澡的時候，他忍不住想，這個手機的主人是誰呢，能用這麽高檔手機的人一定很有錢吧？要是還給他，他會怎麽感謝自己呢？要是能給點感謝費就好了。洗完澡出來，他發現諾基亞已經自動關機了，便把它和自己的手機一起放進褲兜，拖着腳步地回宿舍去了。
一進宿舍他就拿出自己的手機充電器想給諾基亞充電，一看才發現，人家的高檔手機和他的充電端口完全不一樣。他想了想，室友裏只有呂慶用的是比較新款的諾基亞，便自作主張打開他的抽屜把充電器翻了出來，然而還是對不上號。正發愁時，呂慶回來了，見尚琨趴在自己的抽屜上，奇怪地問：“你搞什麽呢？”
“你知道誰用最新的諾基亞嗎？”尚琨像見了救星似地問。他連對策都想好了，先從手機通訊錄裏找找有沒有熟人，然後打電話給對方，說手機在自己這裏，随時可以來拿，請酌情考慮感謝費。
呂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對門：“你去問問于毅。”
尚琨想起來了，于毅用的就是這款手機，只不過顏色不同。他興沖沖地跑到對門，只看到于毅正埋頭寫作業。他開門見山道：“你的手機充電器在哪裏？我要借用一下，很快就還！”
于毅頭也不擡：“我那充電器是專用的，其他型號都配不上的。”
“我知道，就借一會兒，熄燈前肯定還你！”尚琨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浴室撿到了手機，畢竟索要感謝費這種事太上不了臺面。
于毅終于正眼瞧他了：“你借錢換新手機了？”
“當然不是，你就別諷刺我了。”尚琨連連擺手。
于毅在抽屜裏翻了半天，忽然一拍腦袋：“充電器我借給別人了，下了選修課你再來吧。”
尚琨心中暗暗叫苦，卻也無可奈何，這貴重的手機多在他身上放一小時他就一小時不得安寧。
上課路上，尚琨到底還是被林豔琦逮了個正着。“你幹啥呢？手機竟然關機，要造反啦？”林豔琦狠狠擰了一把他的胳膊，疼得他呲牙咧嘴。
“洗澡去的時候沒電了，沒注意。”他按照預想的劇本先撒了個謊，糾結着要不要告訴她撿手機的事。
林豔琦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整天都想啥呢？”
尚琨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憋不住了。他把林豔琦拉到小花園的角落裏，壓低聲音把撿手機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林豔琦聽着，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過了好一會兒，她小聲問：“手機在哪？給我看看。”
尚琨環顧四周，确定沒有熟人，從褲兜裏掏出手機遞給了林豔琦。
林豔琦拿着手機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好家夥，聽說得5000多呢！”
尚琨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我們要他500塊感謝費不過分吧？”
林豔琦把手機還給尚琨，抿嘴一笑：“你自己看着辦。”
下了課，尚琨飛快地跑回宿舍樓，徑直沖進于毅寝室，迫不及待地拿走了書桌上的手機充電器，他仿佛看見了5張百元大鈔在他眼前飛舞。他正要給手機充電，沈躍然和張智亮進來了，他慌慌張張地把手機和充電器藏到了上鋪枕頭和被子之間的空檔裏。
沈躍然看到尚琨在寝室，頗感意外：“沒陪你的女王陛下？”
“我回來洗衣服。”他搪塞着，裝作去拿臉盆洗衣服。站在陽臺上，他清清楚楚地聽到張智亮說：“你認識管理系的陶敬之嗎？聽說這人下午在浴室丢了個特別貴的手機，何書記都知道了。”尚琨手一抖，臉盆“咣當”一聲砸在了地上，把大家吓了一跳。他的心徹底亂了，學生處何書記知道了會發生什麽事呢？恐懼瞬間占據了他的頭腦，他拼命地安慰自己，事情不會變得很糟糕的，只要趕快給手機充上電，能夠打電話，就不會有問題……他臉盆都沒顧上撿，回屋爬上床鋪，正要把手機從枕頭後面掏出來，寝室門被人重重推開，夏偉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身後跟着一臉茫然的呂慶和秦海洋。
尚琨在夏偉出現的一瞬間從床上上跳了下來，看着夏隊殺氣騰騰的樣子，他的心都快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了。
見317宿舍的人都齊了，夏偉面無表情地說：“你們都聽說了吧，今天下午我們年級有位同學在男浴室丢了一部諾基亞手機，你們中有誰撿到嗎？”
幾個人面面相觑，又都茫然地搖頭。尚琨也跟着搖頭，兩手汗涔涔的。
“哦，都沒撿到過？”夏隊的目光雷達般地掃過4個人的臉，“主動交代和被查出來的結果可是很不一樣的，你們都考慮清楚。”
寝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安靜地令人害怕。夏偉給他們留了1分鐘的考慮時間，時間到了，他對張智亮說：“叫他們進來吧！”
兩個戴着紅袖章的大隊糾察出現在寝室門口，一個拿着數碼相機，一個拿着筆記本。夏隊指着尚琨說：“就從他開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