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知道
知道
周末一幫朋友過來。
大家聚在樓頂天臺做露天燒烤，啤酒開了一罐又一罐。所有人挨個來灌陸承佑喝酒，慶祝他順利進了航天局。
陸承佑喝酒的同時眼睛在往尹若心那邊看，生怕這小丫頭趁他不備偷酒喝。
範瑩瑩把尹若心拉到了一邊，小聲在她耳邊說：“我懷疑這次我真中獎了，早上測的，兩條扛清晰得跟4K畫質似的。”
“你怎麽老遇上這種事。”
尹若心不理解。陸承佑每次的防護措施都很好，讓她形成了在做那種事時，男生肯定會戴套的片面觀念，不大明白既然不想生孩子，男人又為什麽會讓女人陷入懷孕這種危險境地裏。
“手給我，”她說：“我給你把把脈。”
“你不是說把不出來嗎？”
“最近看了幾本書，我覺得在古代，是真能靠脈象把出懷沒懷孕的。”尹若心把她一只手拉起來，靜下心聽她脈象。
範瑩瑩緊張地盯着她，大着舌頭問：“怎麽樣，有胎象嗎？”
“把不出來。”尹若心放棄了：“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查查吧，或者讓聞剛陪你去。”
“你說我要是真懷上了，要不要生？”範瑩瑩不像幾年前那樣排斥生孩子了，倒隐隐地有些期待：“我現在覺得，其實小孩挺可愛的，小胳膊小腿兒，粉嘟嘟軟軟乎乎的，抱在懷裏跟一團棉花似的，別提多窩心了。”
“或許吧。”尹若心對小嬰兒這種生物并不是很感興趣，也從沒有過想生孩子的念頭，不認為女人這輩子必須得生孩子才完整。
“那我就把孩子生下來？”範瑩瑩說着說着倒無比期待起來：“到時候我就讓我孩子認陸承佑當幹爸，讓他跟着陸承佑長長見識，将來也進航天局工作，好好給我們家光宗耀祖。不過陸承佑脾氣不大好，你得替我兒子多說幾句話，讓陸承佑一定要好好教他。”
“你怎麽知道是兒子？”
“我希望是兒子，不然生個女兒容易被欺負。”
“所以你就生個兒子去欺負別人家的女兒？”
“你這丫頭瞎說八道什麽呢。”範瑩瑩作勢去掐她的臉，鬧夠了以後順手拿了杯酒要喝。尹若心奪過來，說：“孕婦不能喝酒。”
“對對對，不能喝酒。”範瑩瑩愛惜地摸了摸肚子，又說一遍：“我有預感，這次應該真的是懷上了。”
尹若心突然意識到，原來大家早已經長大了。
從十八九歲的少年少女，成長為了二十五六歲的人。
明明時間過得很快，她卻依舊覺得中間的這七年太慢了。
她扭過頭，看向另一邊的陸承佑。
她一點兒都不喜歡十八歲到二十五歲中間的這段時光。
如果可以，她寧願永遠都不要回想起來。
她真正喜歡的，是從現在開始，是從此時此刻開始，跟陸承佑在一起的日子。
範瑩瑩翻了翻烤得差不多的羊肉串，撞撞她胳膊說：“你要是吃的話自己撒料啊。”
雖然醫生提醒過最好少吃太辛辣的東西，但尹若心就是管不住嘴，心裏默默地說：就偶爾吃一次，沒關系的。
她拿着辣椒粉，正要往烤肉上撒，陸承佑過來，把調味瓶拿走，看她一眼說：“忘了醫生的話了？”
尹若心有點兒委屈，但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發蔫地坐在一邊，沒有再吃過什麽東西。
陸承佑往串上撒了一點點辣椒粉，烤好後放進盤子裏給她端過來，拿了一串羊肉串給她，說：“不是不讓你吃辣的，可是不能太辣，我要是不看着你，你就該沒輕沒重地撒辣椒粉了。”
尹若心咬了口烤得外焦裏嫩的羊肉，肉香四溢在口腔裏，雖然沒有很辣，但味道也算不錯。
“我知道的，”她說：“以後我不吃特別辣的了。”
陸承佑笑着揉揉她頭發：“乖。”
大夥聚到很晚，最後幹脆在這邊留宿，下了樓在客廳裏橫七豎八找地方躺着，嘴裏說着醉話呼呼大睡。
尹若心在陸承佑身邊睡着了，人歪倒在沙發裏，頭枕在他腿上。
陸承佑低頭看她一眼，把手裏的酒杯放回茶幾，跟一邊還清醒着的聞剛和範瑩瑩打聲招呼，說：“我抱她去休息。”
剛抱着她起身，範瑩瑩叫住他，問：“阿惹現在睡覺還不關燈嗎？”
陸承佑停步：“你也知道她睡覺不關燈？”
“她跟我提過一次，”範瑩瑩說：“你知道她為什麽不關燈嗎？”
“為什麽？”
“她打聽到，監獄裏關押犯人的宿舍，晚上是不關燈的，會留一盞暗燈。”範瑩瑩告訴他：“她想體會你所經歷的生活。”
怎麽都沒有想到的一個原因。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陸承佑眼角倏地濕了，心裏滾過一陣鋪天蓋地的疼惜。
他低下頭，看向懷裏正在熟睡的尹若心。
那七年裏他在牢裏不得自由，而尹若心在牢外，其實也被困住了。
她因為他而畫地為牢。
陸承佑把尹若心抱進房間，輕輕擱在床上。
尹若心似乎在做噩夢，額上生出了細細的汗，眉頭皺着，唇上白了一片，不安地叫：“陸承佑。”
“我在這。”陸承佑把她亂抓的手握住，安慰她：“阿惹，你別怕。”
尹若心從夢裏掙紮着醒了過來，在看清眼前的陸承佑後，伸長胳膊把他抱住。
陸承佑揉着她頭發：“做噩夢了？”
“嗯，”她後怕地吸吸鼻子：“我夢見你又被關起來了。”
“是夢而已，不是真的。”陸承佑想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裏，怎麽疼都覺得不夠：“以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你放心。”
尹若心點點頭，抱着他不肯撒手。
“很晚了，你先睡，”他哄：“我身上有酒味，去洗個澡。”
“我要跟你一起。”
“好。”
陸承佑把她從床上抱起來。
進了浴室，把她放洗手臺上，幫她一顆顆地解扣子。
尹若心睜着眼睛怔怔看着他，直到他說：“不知道幫我脫衣裳？”
她臉上紅了紅，過去幾秒，伸出手，指尖碰到涼涼的皮帶扣。
好難解，光是觀察都用了很長時間。她身上都不着寸縷了，而她連一個皮帶都沒幫他弄開。
陸承佑兩只手撐在洗手臺沿，居高臨下把她罩在懷裏，低着頭眼神缱绻地将她看着。她急得脖子都紅了，為難地看他：“怎麽解不開嘛。”
最後一個軟軟的話音落下，陸承佑俯首封住她的唇。
她嗚嗚了兩聲，手上動作停住，眼睛閉上，除了承接他的吻外不知道還能做什麽。直到陸承佑把她的手指抓住，帶着重新摸到他的皮帶，摁開了一個暗扣。
很清脆的咔噠一聲。
她全副身心随着這一聲而漂浮起來，人被他抱着，兩條細瘦的腿盤在他腰間。
外面客廳裏躺了一地醉得七葷八素的人，隔着一扇門一堵牆，尹若心渾身被陸承佑吻了一遍，在他的動作下擰起眉頭，肩膀縮着，眼裏籠着一層濕潤的霧氣。
陸承佑剛開始還比較克制，凡事都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不肯有一絲半點弄傷她。
越到後面越有些失了分寸。
明顯感覺他比之前都更要激動，不明白是受到了什麽刺激。回想這段時間以來，明明也沒有發生什麽特殊的事。
她想開口問，但又說不出口，聲音連不成完整的句子。
感覺空氣都好稀薄。
陸承佑一只大手握着她的細腰，低頭堵住她的唇，嗓音炙熱沉啞：“寶寶，小點聲，別被人聽見。”
尹若心的指甲扣着他後背，抓出幾道細微的痕跡。
“那你輕點。”她說。
陸承佑貼着她耳際低語：“我盡量。”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
陸承佑終于盡興，把累得眼睛都睜不開的小姑娘抱回去。
屋裏燈還開着，他想到什麽，垂眸看着臂彎裏的人，喉結往下滾了滾，試探性地柔聲說：“阿惹，我們關了燈睡覺好不好？”
五秒鐘的時間後，尹若心輕輕地嗯了一聲。
陸承佑把燈關掉，在一室黑暗中把她摟住。
尹若心臉挨着他的胸膛，能聽到他規律沉穩的心跳聲。他一只手溫柔摩挲着她的臉，在一片黑暗裏認真告訴她：“阿惹，我不會再離開你，每天晚上都會摟着你睡覺。”
喉間哽了下，他咽下去，繼續說：“再也不會讓你開着燈等我回來了。”
尹若心鼻子一酸，意識到他應該是知道過去這七年裏，她總會開着一盞燈睡覺了。
她往他懷裏鑽了鑽，聞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沒有什麽能比跟他在一起的時光更幸福。
睡了一覺醒來，外面客廳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聞剛和範瑩瑩兩個人還在，自來熟地在開放式廚房那邊弄吃的。
陸承佑過去倒了杯溫水，加了蜂蜜攪開，叫在門口踟蹰不前的人：“過來。”
尹若心有些心虛，生怕昨晚那麽大動靜，其實外面的人都聽見了。她偷偷瞥了眼聞剛和範瑩瑩的表情，這倆人很自然地在讨論煎蛋到底是單面還是雙面好吃，并沒有什麽不懷好意的眼神。
她接過陸承佑遞來的水，小口小口抿着。
範瑩瑩走過來，盯着她貼了好幾個創可貼的頸下看了會兒，說：“昨晚戰況挺激烈啊。”
尹若心有些被嗆到，咳嗽了幾聲，陸承佑幫她輕輕拍背，說：“慢點兒喝。”又看向那邊的範瑩瑩：“知道就行了，非得說出來？”
範瑩瑩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男人，搖了搖頭啧啧幾聲：“早知道我就跟聞剛趴過去聽牆角了。”
“這房子隔音效果五級，”陸承佑遞了個滿不在意的眼神：“就是屋裏床塌了你都聽不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