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4章
林少錫輕輕推開門, 靠在那，邊拆領帶邊看房裏親親熱熱兩人，就沒見過楊枝這麽粘人撒嬌的時候。
真是開了眼了。
楊枝知道羞, 松開邱瑞華, 還沒邁出去呢, 兜兜裏被塞了兩張卡, 老太太趕人：“你們倆該幹嘛幹嘛，趕緊走。”
邱瑞華年輕時在鍋爐幹重體力，一雙手老鷹似的鉗着楊枝, 一直拎到門口才松開, 家門砰地關上，沒再給她的小貓兒膩歪的機會。
楊枝吭哧吭哧爬進車裏，兜兜裏兩張卡還給林少錫，一板一眼：“我不要！”
這也太區別對待了, 剛剛那麽粘人的小貓，到他這換了副面孔。
林少錫靠在方向盤上：“撒個嬌我看看。”
楊枝：“反正我不要這個。”
“你撒個嬌, 我幫你收着。”
“少錫哥。”楊枝不跟他開玩笑, “這些東西邱邱姨攢了一輩子，我不能要, 我希望我們是平等的。”
林少錫眉尾擡了擡, 平等？哪不平等了？
楊枝很喜歡他這樣, 怕自己失控, 扭開臉，不看他。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老太太會難過？”林少錫問。
“為什麽？”楊枝不理解。
“因為你分得太清楚, 我們是一家人。”林少錫跟着嚴肅起來，說, “楊枝你別對我劃線，我們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不是什麽契約夫妻，白紙黑字生怕有人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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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枝默默消化他的話，林少錫把車開出電廠，路上遇見熟悉的伯伯，停下來打招呼，人家看見他們倆在一起，笑着問：“什麽時候請伯伯吃喜糖啊？”
林少錫：“先請您抽支煙。”
等車開到醫院，楊枝還是把兩張卡遞給林少錫，她說：“少錫哥，卡你拿着，我們是一家人，給我就是給你，你是一家之主，你管錢。”
林少錫：“我們家都是我媽管錢。”
其實在蔣家也是楊美秀掌家的。
但楊枝不肯，還說：“今天的禮金，我也是要還給你的，你給我點時間。”
林少錫有點不高興，那些錢，楊枝一個小醫生怎麽拿？她有多節省他都是看着的。
楊枝自然有她的打算，她知道林少錫不高興，可這是她的底線。
好像每次惹他生氣都是在這裏，楊枝決定以後要換個地方，但一想到結婚後就不住這裏了，心裏細細密密地熱起來，站在車邊朝林少錫揮手，叮囑他慢慢開。
楊枝這人洗車一如洗床單的風格，空氣清新劑不要錢似的，林少錫聞着味道，瞧着窗邊的女孩，心就軟了，探頭跟她講：“我去三寶那坐坐。”
“那也要慢慢開，魚魚姐說三寶哥開車好快。”
“你們倆差不了幾天。”林少錫怕她被人騙。
楊枝：“葉于說差一天也是姐，我也願意喊她姐。”
林少錫就不怎麽想走了：“你們加微信了？”
“恩！”
“楊枝你當初加我微信跟要了你命似的。”
“楊小枝。”楊枝一本正經糾正，生怕他再翻舊賬，蹬蹬蹬跑了。
林少錫吐出一口濁氣，進門讓三寶給他來杯冰的。
他是有點留學英美那幫人的講究的，不混韓圈，早幾年壓根不知道什麽冰美，看韓裔往熱美式裏加冰塊都覺得辣眼睛，後來身邊的人喝得多了，也能接受，但自己沒嘗過。
三寶一聽，趕緊給他多兩個濃縮，小太監般端到跟前，張口就是：“小枝呢？”
“送回去了。”
三寶憤怒：“林少錫你怎麽也不知道約人看個電影？”
少錫掀掀眼皮：“再待一起得吵架。”
三寶繼續憤怒：“你倆才在一起多久啊就吵架？你就不懂學學我？我從來都不跟魚魚吵架，都是她單方面制裁我！”
“你還挺驕傲？”
“嗯啊！”
少錫不理他，灌了兩口，透心涼。
三寶：“到底怎麽回事？”
“小丫頭太有主意。”
他不會詳細說這裏頭的東西，兩個人在一起得磨合，他明白，但這事違背了他的處事原則。
撇開這些，林少錫質問三寶：“你女朋友讓楊枝喊她姐，我比你大幾個月，往後從哪邊論？”
三寶：“？”
林少錫拍拍三寶：“哥們要結婚了。”
三寶崩潰了。
三寶的心路歷程是——
我錯過了什麽？不是這老孔雀暗戳戳喜歡小枝妹妹嗎？
林少錫你是禽獸嗎你們才認識幾天啊！！！
也挺好，快刀斬亂麻。
我肯定是伴郎！
嗚嗚嗚人家要給老嚴打電話！
林少錫踢他：“你現在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三寶：“勞資感動的要哭了！”
少錫：“憋回去。”
三寶：“憋！”
另一邊，楊枝盤腿坐在她的小窩裏，把僅有的工資卡掏出來，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庫，金額不多，用的地方卻不少，她謹慎安排起來。
找了一個白班，下午七點交接完，揣着小包去了趟商場。
她很少來這種地方，來之前做過一點攻略，花裏胡哨的牌子不要，穩紮穩打逛了幾個老牌子金店，每家店都周道都客氣，進門先端水，楊枝喝了一肚子水後，終于選好了自己想要的款式，難得大氣一回：“刷卡，打包！”
然後給林少錫發消息：【少錫哥，你明天忙嗎？要來我這裏吃飯嗎？】
林少錫盯着那顆小貓頭：【吃食堂？】
楊枝發了個點頭的表情包。
林少錫：【等着吧，我帶東西過去。】
楊枝莫名覺得不能讓他再停樓下，自己早早先下去，林少錫的車剛拐彎她就不讓進了，準備把自己塞進去。
“不是去你那吃飯？”
其實楊枝壓根沒想讓他上樓，那麽小的地方，怕他擠着難受。她都想好了，就去三寶哥店裏，說不定還能碰見魚魚姐。
林少錫讓她上車，默默把車開進去停好，說了聲：“就咱倆自己吃。”
楊枝噢噢點頭，小媳婦似的跟在他身後，看他拎着兩大袋子東西，肩寬腿長，後背微微有些褶皺，心裏那點小波瀾又起來了，一進門先踮起腳給他擦汗，兩人挨得很近，她認真專注，像是那天洗車，要這人幹幹爽爽才罷休。
林少錫的手幾次擡起來，想護住她搖搖晃晃的腰，最後都沒放上去。
再次來這裏，林少錫發現屋裏有了點變化，桌子上有一束幹花，有上次八道瀑布用立拍得拍的幾張照片，其中有一張把他拍進去了，他就站在她身邊。
“你喜歡花麽？”少錫問。
楊枝說喜歡，但鮮花太脆弱了。
少錫摸了摸那朵顏色已經不豔麗的幹花。
楊枝說：“是病人送的，他痊愈出院了，我們都為他高興。”
“婚禮你想用什麽花？”他冷不丁提了一句。
楊枝不太懂，想說沒有也行，但她今天的重點不是這個，神神秘秘去翻枕頭，把東西攥手裏，盤腿坐在床上，朝少錫招手。
林少錫靠在那扇小窗邊，似乎也是畫中的一部分，弄不明白小丫頭想幹什麽，好一會兒才過去，先是禮貌地立在床邊，被楊枝拉了一下，才坐上去。
要是挺直腰背的話腦袋能撞到上鋪的床板，只能朝楊枝傾過半截身子。
“少錫哥，你攤開手。”
林少錫依言照做。
女孩像一只擁有很多很多小魚幹的小貓兒，獻寶般将小魚幹送給她最重要的人——
林少錫的掌心裏多了一枚金燦燦的戒指。
很樸實的款式，沒有鑽，沒有寶石，圓圓一圈，刻了簡單的紋路。
楊枝說：“我這人俗氣，挑了好久，還是喜歡金子。”
林少錫頓覺手沉得不像話。
楊枝朝他笑：“別的我都可以不要，但結婚，戒指是一定要的，我能力有限，只能送你這個，你喜歡嗎？”
林少錫壓根不看戒指，盯着楊枝這人，她送什麽都喜歡。
“你喜歡就好。”楊枝攤開自己的手，那裏還躺着一枚戒指，紋路一樣，小了一圈。
她開心極了：“少錫哥，這對戒指我請客！”
林少錫跟着笑了起來。
她是說什麽都不肯收別人一丁點好處的姑娘，她是連老太太都能拒絕的姑娘，她算的那麽清楚，卻細心準備了這樣一份禮物。
算啦……
林少錫拉起她的手，為她帶上戒指。
算啦……還計較什麽。
楊枝學着他的樣子，也為他帶上戒指。
算啦……都順着她吧。
邱瑞華和楊美秀一起挑的好日子，這一天，林少錫帶着楊枝去民政局領了兩個紅本本。
晴空萬裏，楊枝一襲紅裙，本就是火熱的女孩，這麽一打扮更顯出幾分嬌俏，規規矩矩坐在等候大廳，再次翻看包裏的證件。
林少錫盯着她好一會兒，覺得脖子和耳垂都空了點。
楊枝的耳朵有福氣，耳垂肉嘟嘟的，兩枚耳洞也喜人，小芝麻粒似的。
他小聲問她什麽時候打的耳洞。
現場太過莊嚴，楊枝貼着他的手臂，聲音很小：“小時候在鄉下奶奶用針紮的。”
“疼麽？”
“不記得了。”
她說完想退開，林少錫忽然伸手摟住她，這麽單臂摟緊，沒松開。
周圍的人有這樣的舉動稀松平常，但于這兩個馬上就是夫妻的男女來說，絕對是不同的。
這似乎是一種領了證，合格上崗後的特權。
是林少錫給自己定的規矩。
楊枝亦柔軟地放松自己，靠在他懷裏。
他們很快辦完了手續。
鋼印這麽一敲，兩個人的人生就糾纏到了一起。
原本，他們只是在小時候見過幾次，不太熟的鄰居而已。
楊枝将紅本本鄭重地放進包包裏，生怕有一丁點折角，林少錫牽着她，走着走着，手忽然動了動，順着指縫鑽進去，一點一點，成了十指相扣的樣子。
楊枝随他走了幾步，盯着兩人交纏的手，倏爾停下。
林少錫回頭看，見身後的國旗襯着烈豔的楊枝，她仰着頭，堅定又果敢：“少錫哥，我是個知道把幸福抓住的人，只要你不後悔，我就不後悔。”
“我不後悔。”林少錫在這莊嚴的大堂裏，低頭，側臉，無比真摯地吻了吻楊枝的臉頰。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