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7章
楊枝是真不需要擔心,說半小時就半小時,等林少錫被老嚴這王八蛋灌到一半量,她已經能和黃甜葉于挽着胳膊唱歌了。
好家夥,一首《青藏高原》唱得林少錫想報警。
把那兩個女瘋子抓起來,把楊枝揣兜裏藏着。
他莫名想喊她,于是喊了。
“楊枝。”
小姑娘猛地回頭,找他,找到了,揪着眉毛,給他做口型:“楊小枝。”
林少錫說不清是酒醉人還是人自醉,心口發熱。
他問老嚴:“她剛進醫院是什麽樣的?”
老嚴說:“沒在意。”
沒有根基的住院醫一抓一大把。
少錫問:“她那時不敢跟你說話吧?”
老嚴點點頭。
林少錫沒再問下去。
楊枝是怎麽克服面對生人的恐懼,一點點把自己剝出來,在科室混成今天這幅局面,他不忍心知道細節。
“心疼了?”老嚴咬着鴨脖,“你小子動個凡心哥們比自己結婚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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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錫與他碰了碰杯,這次沒否認。
三寶是個會疼人的,掐着葉于封麥休息的時機喊人上了一道四川大廚的拿手菜,椒麻的香味溢滿整個房間。
老嚴招呼姑娘們:“歇歇吧,沒人跟你們搶,吃完再唱。”
黃甜直接坐老嚴腿上,三寶讓出位置,自己蹲葉于腳邊,楊枝看了看,乖乖巧巧,成了林少錫身邊一只小青蛙。
他微微傾身,似乎是從後邊擁着她,提醒:“裙子。”
楊枝提着心趕緊看看走沒走光,白生生半截小腿露在裙擺外,林少錫不知什麽時候拿的外套,輕輕搭在她身上,幾乎能整個遮住。
護好她了,維持那個姿勢沒變,一下記不起別的,也想嘗嘗那盆跳水蛙。
楊枝立馬擋住他的筷子:“少錫哥,你吃花椒過敏。”
他聽了,默默放下筷子。
彼此之間的默契是旁人沒有的。
三寶怪叫:“喲!”
老嚴:“什麽情況吶你倆。”
楊枝問:“你們不知道嗎?少錫哥不能吃花椒。”
三寶和老嚴确實不記得有這件事,這麽一提,還真是很少見林少錫吃川菜。
但他從來沒對他們透露過。
三寶和老嚴朝少錫要說法,楊枝扯扯他表帶,擔心:“是不是喝醉了?”
“有點。”
“還喝嗎?”楊枝關切,卻不會出聲阻攔,因為這是林少錫的局。
林少錫原話問老嚴。
老嚴扭頭看黃甜。
黃甜本是做主的人,卻幽幽向楊枝讨教:“喝麽?”
楊枝莫名,又只好仰頭望着她少錫哥。
林少錫端着酒杯和老嚴碰了碰。
有的男人喝了酒很醜,有的男人卻恰好相反。
林少錫這人,平日裏清清爽爽,沾了酒,像是甜甜圈沾上一層白霜糖,散發着誘人的味道。
楊枝離他最近,很有點沒見過世面的局促,內心感慨——
我少錫哥,真好看啊!
孔雀開屏能不好看麽?老嚴與黃甜同時促狹地笑了。
楊枝毫無察覺,抱着外套微微站起來些,看看桌上有什麽能吃的,把那盆噴香的蛙挪走,拉過來一碟香鹵毛豆,扒了殼,粒粒小青豆子送他手裏,催促:“少錫哥,你吃。”
三寶:“人家也要!”
老嚴:“人家……”
黃甜直接用筷子敲他:“給我正常點!”
楊枝被吓壞了,一世英名嚴大佬怎麽這樣呢?好可怕啊!
她往少錫身邊挨了挨,林少錫當着這麽多人面,往她嘴邊遞了一粒豆。
所有人屏息,楊枝卻沒領悟,伸手接過,這才放嘴裏,嚼吧嚼吧,覺得味道不錯,興致勃勃要再給少錫哥剝一捧。
“小枝。”林少錫忽然這麽喚她。
楊枝耳朵癢癢的,扭回頭,幾乎蹭到他嘴唇,他禮貌地退開些許,眼瞳染着醉意,目光鎖着她,問:“等會兒回電廠好不好?”
她在身邊了,就想再見見老太太,缺一不可。
從前不知道,心裏能這麽滿足。
楊枝想都沒想就答應,趁機笑他:“少錫哥,你怎麽喝了酒就找媽媽,這是什麽酒品?白爺爺家的小孫孫晚上都會自己睡了。”
“好男人的酒品。”
她也不知道他究竟醉沒醉,覺得今晚的林少錫有點不一樣。
在座各位倒是泰然。
老嚴:“他說他是好男人。”
三寶:“比我差點。”
黃甜:“男朋友是這種酒品你就愛了吧。”
葉于:“小枝你愛嗎?”
楊枝:“我很認真問一下,你們是不是都醉了?”
林少錫擡手搭着額,半遮住眉骨,淡淡笑了。
最後散的時候,林少錫是自己走出去的,相比老嚴和三寶的醉态,楊枝為他感到自豪。
她亦步亦趨跟着,林少錫醉了還記得,停下來,直接拉住手。
他的掌心滾燙,關心全在臉上,盯着那雙小高跟:“慢慢走,小心點。”
楊枝踮了踮腳,能挨到少錫鼻下,有些隐隐的小得意。
小姑娘手長腳長和林少錫站在一起,真真賞心悅目,老嚴:“小張還是不能比的,老林除了年紀大點,其他都很完美。”
林少錫一記眼刀,老嚴膩着黃甜,不肯改口。
一夥人就此散開,紛紛與身邊的人講:“好久沒這麽開心了。”
林少錫斜靠在副駕,看楊枝站在車下把鞋脫了,光着腳踩上來,坐在他原本的座椅上伸長腳丫子,試了試能不能踩到剎車,然後扣上安全帶,一臉要去炸碉堡的嚴肅。
“少錫哥你買全險了嗎?”
“恩。”林少錫有點犯懶,不愛說話。
“真不用自己賠吧?”
“走着。”
楊枝這才把注意力放方向盤上,學着怎麽開燈,哪是轉向,調整後視鏡。
不經意間,看見了她被蔣歡扯壞的發圈,都已經過去很久了,還留在車上。楊枝想問問他,一回頭,發現他鼻尖有汗,眼睛微微阖着,領口扯開了兩粒紐扣。
洋酒燒人,楊枝翻包,把手機鑰匙都翻出來,在最底下撈出一包濕紙巾,抽了一張遞過去。
林少錫微微睜眼,掃過淩亂的中控臺,看見一片女生特殊時期使用的東西。
他又閉上眼,身體燥熱,扯了扯領子,鎖骨那片全是酒精燒出來的紅色。
楊枝說:“少錫哥,你把這個貼脖子上,會舒服點。”
他不肯動。
“那,那我幫你?”
他沒拒絕。
楊枝小心地将紙巾展開,在林少錫的注視下,伸到領子與皮膚中間,輕輕貼在了男人動脈鼓脹的頸側。
又濕又涼的觸感令人平靜,林少錫摘了手表随意放在臺子上,看楊枝烏龜般把車開出去。
他微微往那邊斜一點就能看見她的腳趾,四個圓滾滾的腳趾頭踩着油門,大拇指漏在外頭,兀自翹得老高。
像她這人,活着有奔頭,為自己搏個前程。
這一路的街景又與老太太生日那天不同。那天的夜是缤紛的,現在是令人眷戀的。
到電廠時家屬區的窗戶全是黑的,楊枝關了大燈,就着路燈在花圃邊找到一個位置,地方有點窄,她摸車的機會少,試了兩把沒進去,扭頭看林少錫,見他似乎睡着了,放松了些,再試了試,這就穩穩進去了。
下了車,不穿鞋,就這麽繞過去拉車門,壓着嗓子:“少錫哥,回家啦。”
林少錫問她:“鞋呢?”
“太黑了,我怕摔。”
她似乎覺得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但林少錫沒有遇見過能為他脫下鞋的女孩。
他牽住她,亦或是她攙着他,兩人上了樓,感應燈打亮了彼此的臉和身體,他們緊緊相依,到了家,怕打擾邱瑞華,沒人主動開燈,暧昧的空氣凝固在周圍,看不見彼此時,很多突然冒出來的情緒和感知才是真的。
楊枝先松開林少錫的胳膊,但是他沒松開她。
他的嗓子被酒燒得很啞:“別走了。”
楊枝說:“我,我打個車。”
“太晚。”林少錫關上門,“我不放心。”
他指了指卧室:“你進去睡,我打地鋪。”
楊枝的腳趾頭用力摳着地板,一時沒說話。
林少錫逗她:“怕什麽?怕我?”
小姑娘較勁:“沒怕!”
說完小貓一樣踩着肉墊子進去了。
少錫跟着她,邊走邊刷開手機,人靠在卧室門邊,低頭問:“缺什麽?我叫人送。”
楊枝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缺。
關于女孩生理期這方面他也拿不準,幹脆不多問。
這個夜裏,楊枝起來過兩回,第一回墊腳尖出來,人就蹲在林少錫腦袋邊的五鬥櫃,拉開櫃子拿她需要的東西。
包裝袋窸窸窣窣的,林少錫醒着。
再次确定,這家,确實是讓小貓兒占了,櫃子裏有什麽她比他清楚。
第二回,天微微亮,楊枝出來喝水,在廚房冒出一顆小腦瓜,巴巴看着客廳地上睡着的男人,擔心他睡不好。
就這麽看了好久,确定他能睡着,往人家手邊放了一杯涼白開。
剛要離開,小腳趾被夏毯纏住,順着她行走的力道掰了一下,能掰骨折那種,楊枝嗷一聲跌下去,跌在裝睡的男人身上。
手,摁着不能碰的地方,這個時間,那裏生龍活虎的。
楊枝是個醫生,她知道那是什麽,也知道自己應該鎮定,但是,她做不到。
她就這麽舉着占了林少錫便宜的手掌,企圖逃跑。
就在這時,林少錫睜開眼,一把拉住了這只手。
微微用力,女孩再次倒下去,倒在他懷裏。
他直接撈起楊枝的腳丫子,問她:“哪裏疼?”
楊枝臉爆紅:“少,少錫哥對不……”
林少錫捏着小拇指:“這兒?”
楊枝咬着嘴巴,眼裏一汪水,羞恥得說不出話。
林少錫借着天光,辨出那抹嘴唇的顏色,想親她,但他喝了酒,不夠正式,腰下退開一些,把人扶坐起來,沒讓走,一邊給她揉腳,一邊用毯子遮住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