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任哥
前任哥
孟子路這樣子一看就是剛下的戲，提着兩袋打包好的餐食，心情看上去十分和悅。
“你怎麽知道我的房號？”殷然問他。
孟子路大大方方進屋子裏，坐下，把袋子裏的餐食一盒一盒拿出來：“本來想打個電話問你的，剛巧碰到文導在點餐，我晚飯也沒吃兩口，想着去蹭一口吃的，過去問了才知道他是給你點的，說你之前拍戲時就很喜歡吃這家的菜。”
“那怎麽是你拿過來，文導人呢？”殷然關門前對外張望了兩眼，并未看到文梓灏的身影，于是門沒給徹底合上，留了個縫給他。
這家湘菜館的确是殷然拍《雲卷雲舒》時喜歡吃的，遺憾的是戲快殺青的時候她才發掘到這家店，而且當時生意十分火爆堂食總要排隊，其實也就吃過兩三回，沒想到文梓灏倒還記着。
孟子路随手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機，搜索到《雲卷雲舒》，發現觀看進度是最新一集已看99%之後，他往回退了兩集，從頭開始播放。
“你看自己的戲倒是積極哦。”孟子路把飯菜盒子都打開，還預留出來兩個位子，才回答她：“文導有個電話要講，過會兒來找我們。”
“還有一位是誰呀？”
門外傳來腳步聲，雖然門虛掩着沒上鎖，但來人還是禮貌地敲了門。
不是文梓灏。
殷然去開門，來的是一位生面孔，對方看上去和孟子路年紀相仿，氣質更偏向斯文書生，乍一看與幾年前的唐雲和還有幾分像。
“這是沈希文，付春生的扮演者，明天咱們有場戲，文導說提前介紹你們倆認識一下，省得到時候再花時間給你們做介紹了。”孟子路拽着沈希文在自己旁邊坐下，轉而給他介紹殷然。
“這是殷然，最近熱播劇《雲卷雲舒》的女主角，你不是唐雲和的粉絲嗎，這個劇你肯定看了吧？”剛好電視機裏正播放着唐雲和飾演的曲陽侯脫下官帽，辭官回家的劇情。
沈希文也不社恐，跟殷然介紹了幾部自己參與拍攝過的網劇，殷然雖然都沒看過，但隐約也聽過劇名，反正怎麽算她都算是後輩。
好酒好菜沒有酒，殷然還在思考要不要去酒店大堂拿些飲料上來，兩人已經開始吃上了。
“不等文導來了再開吃嗎？”殷然還讷讷地站着，連筷子都沒有拆開。
“他這個電話估計要打很久。”孟子路見她這麽拘束，幹脆幫她把餐具拆開，連同她的那盒米飯蓋子都幫她掀開，遞過去：“我來的時候文導就在打電話了，看樣子是在處理什麽糾紛，我看文導那個表情，總感覺這電話這麽說下去後面要吵起來的，你就別管他了，現在不吃一會兒菜都涼了。”
殷然扒拉了兩口，還是決定下樓去買個飲料，孟子路和沈希文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追劇，還是刻意哄殷然開心，竟真的盯着電視機投入得很，殷然不想打斷這兩人，自己拿着備用房卡出了門。
她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旁邊就是應急通道，殷然聽見人聲，不自覺得将走路聲放輕。并不是有意要偷聽，只是那說話的人不是別人偏偏是文梓灏。
電話那頭是個女聲，說什麽殷然聽不清楚，但文梓灏挂斷電話前的那句，卻原封不動地入了她的耳朵。
他說：“沁雅居的二樓可以暫時給你們住，但是切記，別碰我的東西。”
沁雅居是文梓灏住的別墅區。
他的房子，如今也有了新的客人。
是的，她殷然也只不過就是他家曾經的一個客人，第一次去那個房子時，文梓灏也曾對她說過同樣的話，他說：“別随便動我的東西，我不喜歡用的時候找不到。”
殷然拿着飲料回來的時候，文梓灏已經坐在了先前孟子路坐着的位置，電視劇切換了新的一集，那兩個人早已經吃完了收好了餐盒，等着文梓灏的下一步指示。
并未擡眼看她一眼，文梓灏伸手接過殷然遞上來的飲料，擰開瓶蓋，咽下去一大口，視線也跟着他們看向電視機。
“快大結局了，明天放超前點映，你們兩個每人18塊，不要給我吝啬。”文導發話，一只手端着餐盒，另一只手拿着筷子瘋狂往嘴裏輸送。
怎麽像餓死鬼投胎似的。
殷然遲疑了下，才在文梓灏旁邊坐下，拿起自己先前扒拉過的那盒飯繼續夾菜，舉止卻端莊許多，與文梓灏的狼吞虎咽形成鮮明對比。
不多時，文梓灏放下碗筷，視線才落到殷然身上：“殷然，劇本你應該順着看過一遍了吧，明天拍你的第一個鏡頭，後面緊跟着的就是唐吟和宋永峥初見的戲，你來說說看你是怎麽看的這場戲。”
适時地暫停了電視劇的播放，孟子路看着殷然一副飯都沒吃好就被點名提問的窘迫樣子，立馬站起來幫她打圓場：“咱們再給她五分鐘時間吃飯吧，文導你看她飯還在嘴裏都沒咽下去。”
沈希文屏住呼吸，注意力還全在電視劇的情節裏，恰逢這一段是殷然和唐雲和的親密戲，離接吻那塊兒已經沒有幾分鐘了，他還在期待着看完這一段之後來問問殷然拍吻戲的切身感受呢，根本無心聽文梓灏講戲。
文梓灏擡手：“你繼續吃你的，我就這麽一問，又不是要給你考試。”
明明還是她喜歡的那幾道菜，可今天卻怎麽都沒有胃口，也不是不餓，只是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殷然放下筷子，回憶了一下劇本裏對明天這場戲的描述。
《淩遲》是一部抗日諜戰片，大篇幅的都是抗戰、潛伏以及打鬥的戲，殷然飾演的唐吟是當時上海鼎鼎有名的富商之女，付春生和她是兒時一起長大的竹馬青梅，兩人在讀書時懵懂之餘互相欽慕，如果沒有接下來的戰争，他們或許會有一段極其美好的愛情。
可這部劇裏付春生這個角色前期戲份極少，畢竟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孟子路飾演的打虎少年宋永峥。
而宋永峥，也是付春生的摯友。
怎麽說呢，要把這部戲裏的感情線單拎出來，那他們三個，應該是妥妥的狗血三角戀情節。好在這是諜戰片，主角們的感情描寫都很隐晦保守，愛國、犧牲精神才是這部劇的主旋律。
這部劇的情節由日軍侵略我國主動挑起戰争拉開序幕，以宋永峥的視角打開，雖然宣傳時說的是群像戲，其實也可以說是圍繞孟子路的一部大男主戲。說起明天的這場戲，其實拍攝的難度并不在殷然，她的鏡頭不多，臺詞也只有簡單幾句，反倒是對孟子路更像是一種考驗。
劇中，唐吟赴港讀書前特地去往付春生家中同他道別，恰巧碰上宋永峥在付春生家裏和他一同看報，兩人談論起如今日軍想要攻占上海的狼子野心以及上海目前的艱難局勢，參軍的意願十分高漲，這時唐吟推門進來，她穿一身洋裝，戴了頂西式的帽子，露出姣好的面容，宋永峥只看了一眼，便記住了她的相貌。
後來唐吟換上普通的學生打扮，與父親在碼頭相擁分別，獨自上輪渡去往香港，再就是她和老戲骨秦海洋的對手戲了。
殷然擡眼與文梓灏對視，膽大地諷刺起來：“這麽晚才收工回來，累得背都挺不直了，還想着給前女友點外賣、講戲，真是用在世活菩薩評價都不為過。”
孟子路原本還在斟酌日後要以什麽口子為由，去聽聽文導口中和殷然之間的這段故事，沒成想當事人倒是一點都不避嫌，上趕着把這段戀情放到臺面上來當飯後點心。
文梓灏扶額，分手以來，殷然的演技有沒有長進他是渾然不知，但嘴毒的本領倒是健步如飛了。
“不是特地給你點的外賣，我晚上也忙得忘了吃飯，收工了發現早就沒有多餘的盒飯了，才想着點點吃的，打開美團劃到這家店的時候想起來你愛吃，才多點了你的那份，你別太自作多情了。”文梓灏看了眼旁邊吃瓜的兩人，還專門解釋了一番。
孟子路直接戳穿他：“文導，您那會兒可不是這樣說的。嘻嘻。”
文梓灏瞪他一眼：“……”
沈希文呆愣着，心裏想：不是，大哥您沒事惹他幹嘛？
殷然仿佛置身事外，又繞回到最開始的話題，說：“明天我的戲也不算多，也提前就熟悉了很多遍，其他我都不太擔心，只是有點緊張明天是頭一回跟秦海洋老師對戲，我演她女兒，可不能叫觀衆看出來我緊張，不然如何能讓觀衆相信我們是父女。”
見殷然真的是提前做過功課的，文梓灏也沒興趣繼續刁難，直說：“秦海洋老師私底下性格很好，拍戲也絲毫沒有架子，你也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演過他女兒的女演員多了去了，要麽你去看看人家怎麽演的。”
殷然順勢拿過來遙控器去換節目，也不管那兩人正看到了精彩的關頭，找了部秦海洋兩年前拍的民國劇，倒還真準備學習學習小花王雅若的演技。
沈希文心直口快：“大小姐你這換臺真是手比眼快呀，我這還等着看接下來你和唐影帝的吻戲呢。”
孟子路比他會看人眼色，立刻就拉着沈希文往門外退：“文導只叫你過來做個自我介紹，別的可沒允許你給自己加戲，這時間也不早了，明天一大早就有你的鏡頭要拍，我看你還是趕緊回自己房間，想看什麽随你看。”
沈希文：“……”
待這兩個蹭飯的人都走了，文梓灏立馬就換了一副面孔，他挑眉看殷然，提醒她：“你和唐雲和的這段吻戲已經登上熱搜前三了，自己上網看看吧。”
殷然讷讷地掏出手機來，打開微博，“段舍黎夫婦吻戲真的盡力了”的詞條赫然引入眼簾。殷然一臉茫然地向文梓灏投去探尋的目光，文梓灏忍俊不禁：“你自己點開看看。”
陰晴圓缺都是命：據說當時拍這場吻戲的時候，唐雲和的老婆就站在邊上盯着看呢。
那又怎樣：who care？前任哥也在攝像機那盯着看呢。
Aooopoop:當着自己另一半的面跟其他人拍吻戲，他們真的盡力了……
再往下翻。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營銷號，特意把這段吻戲和殷然文梓灏官宣分手時被扒出來的那段接吻視頻剪輯到一起做對比，diss殷然演技平平吻戲全然不夠投入，比起來唐影帝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殷然七看八看，最後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網友們給文梓灏起的新名字：前任哥。
殷然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還好意思笑？”文梓灏沉聲道：“全網都在罵你演技差，還有心情笑呢。”
“你不也在笑嘛，罵我演技差和罵你挑演員眼光差，有什麽分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