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很一般
你很一般
姚曼書和林牧送默默到雲傳門口，等了殷然十幾分鐘才見到人。殷然剛結束最後一門考試，戴了頂黑色針織帽，長款的羽絨服到膝蓋的位置，急匆匆往校門口跑。
姚曼書看到她這身打扮，立刻就笑了：“你這是準備穿這身回葉城了？”
殷然點頭：“你還不知道我媽這個人麽，生怕我凍死在雲城，我如果再穿平時那些衣服回家，免不了唠叨幾日呢。”
“你們晚上的高鐵，出發前記得帶默默吃點東西，四個小時呢，小孩子餓得快。”林牧從裏面探出頭來，把默默的書包遞給殷然。
“姐~”默默下車，蹦跶着用自己的小靴子使勁兒踩地面上的那一小片積雪。
是昨夜下的雪，靜悄悄的。
怕耽誤時間，他們沒有多停留，殷然牽着默默，問他：“晚上想吃什麽？”
默默眼珠子轉了轉，嬉笑着問：“肯德基可以嗎？”
“當然！”殷然跟他擊掌。
外面風大，殷然帶默默回宿舍，哄着他睡了個午覺，又給他看了兩集動畫片，才到晚飯時間。殷然拉了個中號的行李箱，把默默的書包給他自己背上，又順走了簡昭幾包小零食，牽着小淘氣包去校門外不遠處的KFC。
手抓着行李箱，難免就被凍得通紅，殷然伸手去拉KFC的門，卻有人在身後先一步拉開了門。
那只手骨節分明，因為常年撸鐵，手掌粗糙還有老繭，兩人手觸碰的一瞬間，默默突然高聲喊道：“爸爸。”
殷然回頭，才看到文梓灏身邊的邢凱。
“你們怎麽來了？”殷然不看文梓灏，牽着默默的那只手緊了緊，眼神直直地看向邢凱。
邢凱表情悠閑，還挂着笑，調侃她：“生疏了，現在連一句姨父也不叫了。”
默默打斷自己親爹接下來的胡言亂語，嘟囔着：“我要跟我姐趕緊吃晚飯去趕高鐵了，爸爸再見，文叔叔再見。”說着就拽着殷然走進去，往點單臺沖。
邢凱幾步追上來，拉住邢默，笑容突然就沒了，他蹲下來，有點難以置信：“默默，這麽久沒見老爸，你不想我嗎？”
默默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催着殷然點單：“姐，我要吃香辣堡，還要吃兩個大雞腿，還有可樂我也要！”
“好啦，我知道啦。”殷然跟點單員點完單，正要付錢，被文梓灏搶了先。
文梓灏全身裹在一件黑色大衣裏，也戴了頂帽子，深灰色，款式和殷然的也有些相似，又系了條藏藍色的圍巾，遮擋住小半張臉，所以才沒被人認出來。
“那邊有座。”文梓灏拉了下邢凱，示意他大庭廣衆之下他的行為過于惹人注目，應該低調一些。
邢凱一把抱起邢默，走過去坐下，按着他的肩膀不讓他亂動，問他：“你是白眼兒狼是不是，這麽快就親爹都不要了？”
默默撅起個嘴，說：“你不是去國外了嗎，跟那個醜阿姨一起。”
“誰跟你亂說的，你媽？”邢凱斜殷然一眼，意思很明顯。
“才不是，”默默轉過頭去不看邢凱：“很久之前那個醜阿姨來學校接過我，我沒跟她走，她說她是爸爸你的朋友，我對比過了，和那些照片上是同一個人。”
“什麽照片？”邢凱顯然不知道這件事，轉身問殷然。
殷然瞪他一眼：“有一段時間，家裏經常收到莫名其妙的快遞，是你和那個女人的照片，默默拆過幾次快遞，他都看見了。”
“姚曼書請私人偵探調查我？”邢凱震驚。
“不是小姨。”
“那是誰？”邢凱顯然不信。
“應該是你們公司裏的人，或者是你生意上得罪了什麽人。”殷然本來都不想和邢凱這個人說話了，道貌岸然是他這個人最好的形容詞，虧她曾經還羨慕過他和姚曼書的愛情故事。
邢凱眼睛裏閃過一瞬的猜測，随後是文梓灏從前臺端過來他們點的餐，邢凱身體終于放松下來，坐在邢默身邊看他吃得歡快。
邢凱解釋：“爸爸跟那個阿姨只是同事關系。”
邢默擡頭斜他一眼，冷冷道：“你說是同事我就要信嗎？”
這一盆涼水澆下來，邢凱自信心大為受挫，知道邢默調皮，但沒想到他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這個老爸。
見狀，文梓灏眼神示意殷然跟自己走，給這父子二人一點單獨空間讓他倆好好聊聊，殷然立刻心領神會，說自己有東西落在宿舍了需要回去取一下。
外面又開始飄起雪花，文梓灏拉住殷然：“下雪了，你等我去拿把傘。”
殷然穿的很多，冷倒是不冷，文梓灏應該是回車裏拿傘，幾分鐘後再出現時手裏還多出一杯奶茶，他把奶茶遞給殷然：“熱的，我剛才看你沒有點飲料。”
“我現在不太經常喝飲料，奶茶也是，不健康還容易致痘。”
“那你拿着暖手吧。”
文梓灏問她是不是真的有東西落在宿舍了，殷然搖頭，兩人沿着學校外的林蔭路走了會兒，殷然問他：“《淩遲》是過完年就開拍了吧？”
“是。”
“那我在家待到元宵節過完再進組吧，反正前期也沒我的戲。”
文梓灏一直撐着傘，他骨節分明的手握着傘柄，卻好像只是扶着，絲毫沒有用力。兩人沒有對視，兩人的身高差，殷然不特意擡頭看他，視線便恰好落在他的手上。
文梓灏點頭：“你晚幾天也沒關系，但那會兒《雲卷雲舒》快結局了，按目前的熱度來看，你起碼可以小火一把，估計你到時候行程很難低調，自己注意下別洩密了。”
《淩遲》這部劇的女主角色，起初殷然是不感興趣的。恰巧那時候《雲卷雲舒》剛殺青，她和文梓灏正處在濃情蜜意的階段，大學室友聚會的局，文梓灏就帶了殷然一起，邢凱也帶了姚曼書，大家面面相觑才發現事先文梓灏原來壓根就不知道殷然和姚曼書的這層關系。
“我記得早前在雲貝山莊大家都見過然然的啊。”姚曼書不解。
“那天我有事沒去。”文梓灏只字未提那天他曾出現在現場的事情。
殷然回想起那天在洗手間外撞見他和陸琳馨的畫面，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缺席自己好兄弟的生日宴，還那麽生氣地砸了她的手機，但不管怎麽說，都不難看出陸琳馨這個人對文梓灏的影響。
小姑娘想到這些就有些不悅，适時聊起文梓灏的下一部戲，說起劇中幾個配角都是實力派老戲骨，殷然還真就對這個故事起了興趣，看她興致勃勃詢問劇情，姚曼書順水推舟地提議：“你這部戲女一號不是還沒定麽，不如讓然然試試看，戲份不多又能跟前輩學習，就當是積累口碑了。”
文梓灏這才仔細思考起殷然與女一號唐吟的适配度的确很高，最後還真就同殷然的經紀公司簽了合同，讓她來出演這個重要的女性角色。
畢竟題材是央視推薦，《淩遲》網審剛通過的時候，就有不少年輕小花毛遂自薦過想要出演唐吟這個角色，甚至有兩個專拍校園青春片的小花甘願零片酬出演，只為轉型換個好點的口碑。文梓灏不願把這部劇變成資本家們的武器，也不願被當成某些演員洗白的工具，都一一拒絕了。現在要是突然間對外公布最終人選，怕給殷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于是文梓灏決定這部戲前期就秘密拍攝，暫不透露具體的幾位演員，等戲殺青了，木已成舟了也就沒事了。
稀裏糊塗就接了這部人人眼紅的戲，殷然也沒想到。如今開拍在即，雖然她和文梓灏的關系已經變了，但是她想要成為一名好演員的初心卻一直沒變。
沒話找話地又說了些，文梓灏說：“往回走吧，他倆聊完了。”
殷然跟着，自說自話一般開口道：“默默現在一時間還不能接受家裏的變故，對邢凱抵觸是在所難免的，他不會願意去爺爺奶奶那裏過年的。小姨把默默交給我我也要盡心負責的，我最多答應你們過完年給你們一天讓他去給爺爺奶奶拜個年，畢竟也是親孫子，老人家肯定很惦記。”
“那你爸媽那邊？”
“我會做他們的思想工作，這你就別擔心了。”
到最後邢凱也沒能說服邢默跟自己回老家過年，一副哀默心痛的鬼樣子送姐弟倆去高鐵站，等兩人進了站了又給殷然發消息讓她到家了報下平安。殷然雖對邢凱出軌這件事情也深惡痛絕，但她畢竟是晚輩，也不好站在姚曼書的位置上譴責他什麽，以前邢凱也沒少對她這個外甥女提攜照顧，想了想，殷然跟他說話的語氣也轉變回禮貌。
文梓灏把殷然的提議跟邢凱說了，兩個人改為正月初四去葉城，邢凱問他：“今年又是自己一個人過年？”
文梓灏懶得回答他。
“要不然跟我一塊兒上我家過年去吧，剛好今年家裏冷清，你要去了，我爸媽肯定裝也會裝得開心一點。”
“我就不去了。”文梓灏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伸手問邢凱要煙。
邢凱開車，讓他自己從他口袋裏拿。
點煙的動作熟稔，文梓灏将煙遞到嘴邊，他很少抽煙，平日裏因為工作的事酒局不少，單是飲酒對身體的傷害就已經不小，所以他一向克制不去抽煙。
“徐導回國了，那幾天我要陪他跑幾個應酬。”
邢凱不再接話，轉而問他和殷然的情況。
文梓灏抽到一半的煙，聽到他的問題，差一點沒嗆住，他掐了煙，翻開副駕駛前的鏡子，審視了半晌自己這張原本都可以去做演員的帥臉，問邢凱：“到底什麽原因，才會讓一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你的小姑娘，穿上衣服就不認人的？”
邢凱斜他一眼，想憋笑，卻沒忍住，他不懷好意地視線下移：“還能有什麽原因，說明————你、很、一、般。”
“滾。”文梓灏冷箭一般的眼神殺過來：“你才一般。”
邢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