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暧昧
☆、暧昧
25
深夜。
周圍過于安靜, 仿佛連雪落下的聲音也能聽見。
霍清寒獨自坐在裴煙曾經的住處, 緩緩從煙盒裏抖出一根煙,咬在唇角,卻又好久都沒點燃。
五個月的時間,這兒依舊一塵不染,每天都有人打掃。
霍清寒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些什麽。
其實紀琰晚上說的也沒錯,他确實還挺傷心的, 真的就差掉眼淚了。
裴煙剛消失的那幾天, 他在想辦法找她, 紅了眼睛的發誓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裴煙給找出來。
但結果呢,結果就是, 他根本沒有她的一點消息。
她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他根本無從找起。他除了知道她的名字, 別的一無所知。
有時霍清寒也會問自己,裴煙既然鐵了心要從他的生活裏消失,那還有可能再回來麽?
還有可能麽?
他多希望,還有可能。
這段時間,霍清寒每天都很忙,顧着拍賣行這邊, 也要兼顧游戲公司那邊。
生活算是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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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充實了,就會有很少的時間去想讓他心肝脾肺腎都疼的那個人。
煙最後還是沒有點,被丢到茶幾上。
霍清寒側身往沙發上躺下,一只手枕着後腦,另只手橫擋在眼前。
他真的是恨死了裴煙, 要是讓他再見到,他絕對,絕對會弄死她。
可到底,有多恨,就有多想念。
想念,到頭來,還是比恨多一點。
城市另一端,裴煙歸置好行李,拿着平板在卧室床邊坐下。
這是她以前住的房子,多年沒有回來,這兒還是跟離開時一樣,沒什麽變化。
裴煙一面看平板上的文件,一面拿枕頭墊在腰後,神情認真。
忽然間,手機響起來。
這麽大半夜的,除了在國外有時差的蘇千尋,就不會再有別人在這個點打電話過來。
裴煙看也不用看,直接接起來。
“怎麽了?”
蘇千尋在電話那頭問:“你到了?”
“到了。”裴煙心思還在平板上,沒什麽起伏地應着。
“恭喜恭喜啊,終于要收網了。”
聽到蘇千尋這句話,裴煙定了定神,眼眸微亮,笑道:“現在還不是恭喜的時候吧。道阻且長。”
蘇千尋:“哎喲,您還真別跟小的客氣,就憑您這六親不認的狠心程度,霍清寒那條大魚還不遲早是你的。”
“誰六親不認誰狠心了,說人話。”
“我說的不就是人話麽,那次說走就走,完全沒多留一點考慮的時間。你對霍清寒心狠就算了,竟然還直接把我扔去住酒店。”
一提起那晚上的事,蘇千尋就怨言頗多,哼哼唧唧的。
裴煙自認當時過分了,跟她道歉:“是我不好,沒提早幫你安排,大半夜趕你去住酒店。”
“算了算了,這點小事,我一點都不care。”
“那你說個雞兒。”
“……裴煙,你還學會說髒話了你!”
裴煙不跟蘇千尋東拉西扯,放下平板,捏捏眉心,說:“我這邊很晚了,明早還有事,不跟你扯了。”
“唉,行吧,那我就繼續和寂寞作伴吧。”蘇千尋說得一股子傷春悲秋的味,聽起來格外可憐。
裴煙笑笑說:“既然這麽寂寞,就去找紀琰吧,一個人是寂寞,兩個就不是了。”
“阿呸,我一個人是寂寞,我和他兩個人就是吵吵吵吵吵。上回你三叔壽宴的帳我都還沒跟他算呢。”
蘇千尋說着說着就尖叫一聲,“——啊——”
裴煙被吓到,忙問:“怎麽了怎麽了?”
“沒,沒,就是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好像是紀琰生日。你那邊現在幾點?”
裴煙:“……”
真是服了,一驚一乍的,吓死她了。
她看看平板時間,說:“零點過五分。”
“我艹,晚了。算了算了,我這邊還沒到晚上,還來得及。就這樣吧,不打擾你睡覺,我去慰問一下狗崽子。”
“……”
蘇千尋說風就是雨,一下就挂了電話。
裴煙無奈搖頭,把手機放下。
窗外還在下雪,裴煙看着出了會神,随後又拿起手機,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對着外面的夜景,拍了一張照。
終于,又在同一片天空底下。
也許此刻,他們看的還是同一場雪。
裴煙望着夜空笑了笑。
嗯,确實。
是時候準備收網了。
天亮。
在沙發上睡了一夜,霍清寒的酒揮發得差不多,就開車回家換衣服。
自從應承霍文翰回來幫忙,霍清寒就住回了霍家這邊。
平時也算安靜,霍松雨大學開學,一直在住校,幾乎沒回來。
這段時間霍松雨一直在跟霍清寒怄氣。暑假那會兒,他一見到霍清寒就鼓起腮幫子,認定了裴煙突然不見,一定是霍清寒把她氣跑的。
霍清寒懶得理他,自己心裏頭煩,肯定更不想搭理這個“情敵”。
一夜沒歸,霍清寒先上樓進了自己房間,剛脫了外套解開襯衣扣子,霍文翰就過來敲門。
霍清寒回頭看一眼,轉而繼續解扣子,沒太大反應:“什麽事。”
“昨晚又去哪裏過夜了?”
“沒去哪。紀琰生日,喝了點酒。”
“那以後還是記得早點回來。”
面對霍文翰的啰嗦的叮囑,霍清寒略微不耐,皺了眉頭看他:“還有別的事要說麽?”
“有,正經事。”霍文翰瞧出霍清寒心情不好,但也不只限于今天,這麽些日子,他就沒哪天心情好過。
知道內情的霍文翰不敢多嘴,怕自己一說就給說漏了。
“過些天,咱們有場拍賣會,很重要,你來負責。”
“知道了。”霍清寒冷淡應下。
霍文翰多停了幾秒,刻意說:“對方是京市的裴二爺,這回是他女兒過來。也就是……被你退婚的
那位。”
霍清寒聞言,擡眸輕笑一聲,問:“那又怎麽樣?”
是沒怎麽樣。
霍文翰摸摸下巴,別的也不說,能提示的,他也只能提示到這了。
“好好幹,也許這次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霍清寒置若罔聞,脫下襯衣就丢到一旁,轉頭進了浴室。
霍文翰啧啧兩聲。
臭小子,還是得有個人來收拾你。
-
這次裴煙是自己先回來的,助理周權和同行的幾個助手在第二天和藏品同時到達。
因為藏品過于貴重,從京市一路跟過來的安保也有小十人。
裴煙提早在海城安排好一切,等藏品到了,就直接由助理他們送到霍文翰那邊。
對接的人是霍清寒。
整個過程,裴煙一直沒露面,也沒讓人透露自己的信息,所有的事都由助理周權出面。
直到一周後。
霍文翰的亞豐泰裕拍賣行在業內小有名氣,每次競拍,總高朋滿座。
加之這次要進行拍賣的藏品是由京市涵春堂出手的清乾隆時期的一對青花纏枝雙耳六方瓶,造型規整,色澤沉着,紋飾清晰,不少人慕名而來。
就算拍不到,來親眼目睹一下真容,也是值得的。
拍賣會在下午兩點正式舉行。
裴煙大約在兩點半左右才到。
她到的時候,拍賣已經進行到一半,主持人站在臺上敲木錘,一邊報價,所有的燈光都打在那一對珍貴的青花瓶上,臺下黑壓壓一片,光線昏暗。
但是哪怕再昏暗的光,裴煙都能一眼看到站在臺側的那個男人,西服筆挺,規整內斂。
神色永遠都是淡淡的,讓人猜不透情緒。
裴煙看了他一會,才跟周權在後方的位置就近坐下。
這期拍品競價人出價都很高,競價的牌子舉了又舉,當價格又到達一個新的頂峰後,現場突然安靜下來,一些還心癢癢的競價人在琢磨價格,猶豫要不要繼續。
臺上的主持人出聲,第一聲木錘敲下,再第二聲,等到第三聲響起的時候,主持人恭喜那位競價者成功競得拍品。
現場掌聲湧動,主持人邀請競價人上臺。
起身的是一位白發年長的老者,步履蹒跚,由身旁一個年輕人扶着上臺。
裴煙坐在黑暗中,靜靜看着這一幕,周權在旁邊小聲詢問:“小姐,一會是您上臺,還是我替您上?”
裴煙的視線默不作聲又移到了臺側站定如松的那個男人臉上,唇角輕微扯起一點弧度:“我上。”
“好的。”
周權應下,起身去一旁跟工作人員說了聲,工作人員就往臺上主持人那邊走。
一陣的交頭接耳,主持人接收到信息,在恭喜完競價成功的這位老先生後,出聲道:“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委托人,涵春堂的裴煙裴小姐上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往主持人作出手勢邀請的方向看,燈光也投影到了裴煙所在的位置。
掌聲雷動。
一直站在臺邊側的霍清寒卻是滞了幾秒,他不确定自己沒有有聽錯。
這個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會有嗎?
會那麽湊巧嗎?
他緩緩回頭。
燈光映襯下,他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皮膚冷白,一襲黑色絲絨珍珠裙,冷棕調的卷發微微挽在腦後,複古優雅。
她朝他這邊走過來,回應別人掌聲的時候,輕輕擺手打招呼,嘴角抿起的弧度禮貌疏離——
霍清寒在看清的那一瞬間,眼圈發紅,十指緊攥,黑水般的瞳眸緊緊盯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見到啦。
ps:更新時間真的不大确定,什麽時候寫完就什麽時候更,能保證每天都會有更新,最近都會是雙更或者雙更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