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沁染将正廳打掃完,看了看日頭也不早了,于是便将宅子鎖上,溜溜達達去了食肆,卻沒成想見到了昨日晚間在這裏吃飯的兩位。
這兩位正是沈瑾霄和章屏,他們二人依舊是易了容的壯漢模樣。鄭掌櫃見沁染回來,連忙道:“小樓,這二位在這等了快半個時辰了,想吃飯,我也聯系不上你。”
沁染驚訝地看向二人,連忙不好意思地道了歉。
“不妨事不妨事,也是我們二人來的時點早。”沈瑾霄好脾氣道。
章屏在旁邊驚異地看了沈瑾霄一眼,絲毫不敢相信這是剛剛那個在驿所裏督查手下辦事不妥的嚴厲上司。
‘難道是美食的誘惑嗎?’章屏又打量了一下沁染,又在心裏加上‘美□□惑’。
其實真要說沁染有多麽貌美也是不妥,現如今沁染只是個不到十七歲的姑娘,模樣還沒有長開,生活水平變好讓她的臉上終于生出些軟肉,明亮的杏眼與偏向清麗的容貌讓人只覺得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但是她整個人透露出一種對待平常日子的生機勃勃,讓每個看向她眼眸的人都會一愣,在心中某個角落會生出些震動,無論是對這個富有生命力的小姑娘,還是對自己日複一日的生活。
這種純粹可能就是沈瑾霄一直希望的,或許是他太早涉足朝堂,他所面對的每個人都帶着目的或是想法接近,只有沁染不同,當時的郊外一救,他以為那枚玉佩會很快回到他的手上,只是這麽長時間過去,那枚玉佩都沒有再出現過,無論是在當鋪還是蕭氏镖局。
還有路上那一頓飯,那般荒僻的郊外,路遇兩個武力強勁的大漢,照沈瑾霄來看,若是他自己身處沁染的位置,恐怕不會比她做的更好更坦然。
“那我這就去給二位做些飯菜,二位想吃什麽?”沁染問道,掌櫃将菜單呈了上來。
“上次吃的面食,這次吃些烹炒菜色吧。”沈瑾霄和章屏二人看了看,點了菜譜上的三道菜,又點了兩碗粟米飯。
沁染點點頭,回後廚忙活了,現在她只會做三道菜,也是因為之前嘗試過的緣由,待她多嘗試幾道,食肆的菜單就能豐富些了。
沁染先上鍋蒸上粟米飯,再将材料備好洗淨、雞蛋打散、蔥姜時蔬肉片切好備用。鍋中放入油,起鍋燒熱後放入肉片。沁染先炒的是辣椒炒肉,其他兩道菜不費事,等到炒好了辣椒炒肉也不會涼,而她的時間卡得不錯,正好米飯熟了,第一道菜也出過了。
辛辣裹雜着肉香一起迸發,沁染遞給在一旁等着的掌櫃,然後将鍋簡單一洗開始炒雞蛋。
時蔬炒也是同樣快速,等到菜齊上米飯,沈瑾霄二人也不過才等了一會。
待二人吃完,本來也沒什麽其他事情,便現在店內多呆了一會。
不知道是店中有人的緣故還是什麽,不一會又進來兩個人,這兩個人也是要了炒菜和粟米飯,菜一上桌吃了兩口便很是不耐地道:“這菜怎麽這般寡淡,連其他東西都沒有!”
另一人這是想從手裏拿個什麽放到飯菜之中,被在旁邊桌的章屏一手抓住。
“哎哎哎你幹什麽......”那人擡眼一看,看見章屏身材高大面容兇狠看着他,立刻蔫了。
“這菜就叫炒雞蛋,你去哪裏這炒雞蛋中也只會有雞蛋,最多再多些蔥花罷了。”鄭掌櫃道,又沖着被章屏抓住手腕的人道:
“我上一位廚子在時,你也是這麽幹的,上回進官府就把你打了幾板子,怎麽這回又使這惡心人的招數。”
沈瑾霄聞言道:“這麽說這邊食肆稀少是有人刻意作怪?”
那找事兩人看沈瑾霄一言直接将事情點明,便知這次讨不了好,只能灰溜溜交了銀錢走了。
“為何這次不将他們送到官府?”從後廚聽到風波的沁染對掌櫃問道。
掌櫃無奈嘆了口氣,看着也是這麽想的但沒有出聲的沈瑾霄二人解釋道:“不是我不想,這二人受命于他人,前幾次都是這樣,我直接将人送到官府,沒找到背後主使,反而被報複了好些天。”
沁染理解地點了點頭,确實,本來店內生意就不好,若是有人一直報複,那店內本來的生意可能也會消失,而且這邊的官府據掌櫃所說常常敷衍了事,并沒有她一直居住的源城治安好。
沈瑾霄點了點頭,二人也就不再逗留,向沁染和掌櫃道別便出了門,跟上了那二人。
那二人七拐八拐拐進了一家小巷,敲了幾下門,門便打開,一聲叱罵傳出:“你們兩個短命鬼,辦點小事都辦不好!”
沈瑾霄和章屏仔細一看,發現那說話的年輕人居然是上次給他們送飯的天香酒樓小厮之一,卻不知那小厮為何在這小巷深處的宅院中逗留。
只見剛剛在食肆張狂的二人到了這小厮面前,只是一味地彎腰讨好道:“大爺對不住,這回碰上了硬茬子,下回,下回就讓他家幹不下去。”接着又捧了那小厮幾句。
那小厮似是被捧得身心舒暢,便從懷裏掏出一個扁扁荷包扔給二人道:“這是這回賞錢,下次事情辦成剩下的錢再給你們。”
那二人連聲應是,争搶着荷包跑遠了。
章屏被沈瑾霄吩咐去跟着那二人,沈瑾霄則在這邊繼續蹲守,近日太子手下與二皇子黨羽明暗交鋒很多,正巧近日皇帝徹查軍營存在的軍饷克扣一事牽連到了四皇子,這四皇子據他所知是二皇子的擁趸,二皇子不會放任其被查。
若是四皇子想趕快填補上賬目的虧空,就需要大量的財力支持,而如今他與太子最懷疑的經濟支持就是各地富商,除了京城富商與江南富商是鐵杆皇商外,就只有惠城魚龍混雜,有許多外地和本地的富商與此處來往不斷,而且基本上都會牽扯上天香酒樓。
果然不多一會,那天香酒樓的小厮又見了一個帶着帏帽的高個男子,二人便走了進去。
沈瑾霄四處看了一下,正好看到宅子後側有棵大樹,便眼神一厲,腳尖在樹幹使力輕點,身體騰空而起,輕飄飄藏到了大樹上。
那人進入院中也沒有摘下帏帽,只是語調低沉快速道:“主子命你們快些把貨送往目的地,不要再耽誤了。”
那小厮似乎身份也不太平常,只是應聲,語氣敷衍,那戴帏帽之人似是有些生氣:“你馬上就要被你二主子發配去軍營了,你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那小厮被戳到痛處,厲聲道:“也比你好,待事成之後,沒準我大主子能當皇帝,二主子能當皇後,你家主子呢?”
在樹上的沈瑾霄聞言一驚,氣息亂了一瞬,便被底下二人發覺,擡眼看了過來。
“何人?!”那小厮厲聲問道,額上的一道還未痊愈的疤讓他面色更加猙獰,現在他已經來不及想剛剛自己那番話會不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只能快速飛身而去,想要抓住那偷聽之人。
那戴帏帽之人輕嗤一聲,也追了上去,不過嘴上還是不幹不淨地嘲諷道:“你這番話讓人傳出去就完了!你個兩家犬,哪家都不要你!”
那小厮充耳不聞,發現偷聽之人雖然身形健壯,卻身法輕盈,他幾個提氣都追不上人,不由更加慌神。
沈瑾霄則是幾個閃身飛到了一間大院之中,這家宅子似乎沒有人常住,他找了個角落便藏好。
正在院子中打掃的雲菲聽到了聲響,她藏在柱後,正巧看到那日嘲諷沁染的小厮翻牆而來,還帶着一個有帏帽的藏頭露尾的家夥。
因為怕鮮血弄髒院子,雲菲蹙着眉先是沒有出聲,直到這二人到處在院子亂翻,将她已經整理好的後院弄得亂七八糟才忍不住現身道:“你們是何人?擅闖私宅該當何罪。”
那小厮正找不到人在氣頭上,見雲菲一個女子孤身一人,直接上手就是一巴掌。
雲菲輕嗤一聲,右手一擋直接将小厮擰手反擒,再擡腳一踢,青藍色的裙擺蕩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直接将小厮踢得跪下。
手心一道飛镖刺入想要持刀向她刺來的那戴帏帽男子的肩膀,一番動作行雲流水。
而正要起身幫人的沈瑾霄默默蹲了回去,蹙起眉仔細觀察着雲菲的身法。
果然在野外那次不是他看錯,這女子果然有武功。
“現在會不會好好講話?”雲菲輕聲道,将小厮的手捆了起來,那戴帏帽那人被她将帏帽扯下,沈瑾霄在他們的視野盲區仔細觀察了一下,對這人的五官不是很熟悉,只能暫時記住。
小厮格外識眼色,現在眼見暫時逃不出去,于是讨好道:“姑娘,女俠,是我們錯了,我們想找一名小賊,叨擾女俠是我們不對。”
雲菲輕嗤一聲,她可不管那麽多,正想擡手将二人弄死,邊聽見前廳傳來動靜,雲菲眼神一厲,将随手拿的兩塊抹布塞入二人嘴裏,打暈塞到了客房,便走了出去。
看雲菲走遠,一邊躲着的沈瑾霄出來,閃身進入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