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狗村怪談(下)
狗村怪談(下)
她抽回手的動作快到無從定睛。李憑腦子嗡的一聲,找補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搶了先。
“你是不是又昏頭了?”她被吻過的手放背到後面扶着牆,總之整個人都在閃避。
“上次也是,你別總這樣。”秦陌桑故作不在意,明明東西還放在裏面,他卻明顯感覺她的狀态變了。
變得警惕,膽怯,随時準備逃跑。
“幸好是我,換個人一定誤會你喜歡人家。你們在國外待過的是不是都這樣?高興了就親別人,獻愛心不分對象。”她說得輕飄飄,馬上打算要把這篇揭過去。甚至腰肢開始配合他,想讓他提前繳械。
但他抓住那個稍縱即逝的落寞眼神。
“我不是昏頭。”他頂得嚴絲合縫。掙紮讓包裹感劇烈很多,其實已經到極限了。
但不能現在繳械,話沒講完。但他甚至沒想到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嚴肅講道理的場合。
“啊?”她擡眼,被吻過的唇還有水色。在這幅場景面前,他覺得自己現在說什麽都像見色起意的謊言。
“想親,就親了。”聲音沙啞低沉得像重感冒,熱氣噴在她耳邊。
“什麽叫想……”她心裏有個熱騰騰的兔子上蹿下跳。
李憑他什麽意思,什麽叫他想親就親?這不跟耍流氓一樣的嗎,他又不喜歡她!
“那你上次……”她試圖另起個話頭,又半路緊急剎車,心亂得平原跑馬收都收不住。
照他這句話的意思,上次she過之後在她腿上寫名字,也是想寫就寫了。
艹,李憑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我不做了你放我下去。”她掙紮着要跑,被牢牢扣在原地。
“去哪。”他有點生氣,因為預判了她的反應。“老實呆着。外面正在抓人,你想被掃huang?”
“掃什麽,掃……”她低頭看了兩人現在的情狀一眼,聲音低下去:“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有什麽好掃的。”
“你進門是不是抵押證件了。”他嘆息一聲,扶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
“我沒啊我抵押的假……那确實不能出去。”她想起南浔給兩人做的假證,照片倒是真的,現在出去那就真說不清了。
“虧你還想得起來。”他握着腿折起,姿勢娴熟。“扶着,我盡快解決。”
攻守之勢調轉得有點突然,她腦子沒轉過來,但身體反應比腦子快…
她強忍着還是逸出一聲。
他動作暫停,眼睫低垂。
突然的停滞讓她被煎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裏蓄着淚,瞧着可憐兮兮。但最要命的還不是這個,是剛剛她頓悟的那個念頭。
假如像他這種看起來沒什麽七情六欲的,要是喜歡人了,會是哪種喜歡?
覺得她挺好玩,像個小貓小狗,而且覺得她有點可憐,想帶回家養着,的那種喜歡?
她努力揣摩他的心思,覺得在窺探一個黑洞,馬上就累了。這無措的感覺漫上心頭,就變成淚水,啪嗒啪嗒砸在他手上。
李憑顫了一下,食指抵住她下颌把臉擡起來。
四目相對,她覺得丢臉,卻更想哭了。眼淚模糊視線,她就把側臉上的淚全往他手上蹭。
他一個激靈,忽地大力撻伐。
…
結束後,他抱着她簡單收拾之後就打開門,整層樓都空無一人。
她昏沉,無力到手指都擡不起來,但還是細微絮叨着什麽。
他湊近,聽到她在耳語。“下次要戴tao。我外婆說情蠱可以避yun但也有萬一。”
後知後覺地他耳根發紅,扶着門的手頓了頓,回答她。
“我在吃藥。”
“什麽?”
“男的也有那什麽的,藥。”他言簡意赅,生怕她聽懂。
其實為了準備這件事他還花了些功夫。在被種了情蠱之後他就在搜什麽藥有用,拿到就開始按劑量服,出家人心态作祟,他不好意思說其實tao也有帶,無奈情蠱發作時換了道袍。
撲哧。她沒忍住笑出聲,笑得在他懷裏抖。
“怎麽。”他被她笑得開始自我懷疑。是她理解錯了,理解成了什麽?
“不是,你也太……”她張了張嘴,沒形容得出這種感覺。
太在意,太正經,太拿她當回事。
但這句話不說就成了臆想,說了,又太重。挂在心口上,墜得她向下沉。
他懷抱很穩,徑直走到內部電梯。這裏不和其他客梯聯通,她是從員工通道上來的所以根本沒注意。兩人身上的東西已經被他盡量收拾整齊,但仔細看又有很多破綻。比如兩人汗濕的發,比如兩人暧昧至極又不敢多碰一下的肢體語言。
如果誰現在撞見兩人,只要不瞎,都會看出來這是對剛茍且完的狗男女。
但這時電梯恰停在一樓,進來兩人。男人身姿挺拔穿制服,懷裏的女孩被他外套蓋着,像安睡的雛鳥。
是羅凫,懷裏的是南浔。
秦陌桑注意到了異狀,李憑立即朝她使眼色,她就頭藏在他胸膛裏假寐。朦胧中她聽見電梯裏尴尬寂靜了幾秒,接着羅凫先開了口。
“你們是‘無相’,對嗎。”
秦陌桑心中一凜。
“別緊張。我是羅家的人,我看着南浔長大的。她在哪做什麽,我都知道。”
羅凫額前的頭發散亂,和那天陽光俊朗的形象相比,顯得有點頹唐。
“本來我從不過問她的事。但今天這事,牽涉很多人。我擔心她犯傻,就冒昧插手一次。”他眼睛擡起,十二萬分的誠懇,嘴角上揚的苦笑又是自嘲。
“我信‘無相’不會害她。但你們跟我說實話,南浔她……”說到這裏,他沒能再說下去。電梯就停在原地,不上不下。
“她是不是,沒有幾天了。”
黑暗裏,紅繩繞在兩人手上。只有秦陌桑和李憑能看到,那跨越生死的線,搖搖晃晃,像命運殘忍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