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訓哭

第46章 初吻

初吻

再次返回節目組時，段錦榮成了組裏頭號悲慘人物。大家已經都知道了，他不僅前些時日剛得急病差點死掉，甚至連最親近的奶奶也剛剛去世了。大家或同情或避嫌，都不敢來招惹他，盡量給他一些方便，遇事也不再去計較。

因此，直到楊珉的部分拍攝結束，他們兩人在節目組的日子都相當好過。

段錦榮雖行事便宜，但整個人也似乎變了個樣子，性情相比之前內斂、沉澱了不少，不再輕易沖人大吼大叫了，做事情也不再急吼吼的，學會了享受當下。

楊珉的部分結束的前一天晚上，段錦榮、楊珉和謝宇鳴正在吃晚飯，包導演來找，說道。

“段經紀，有事麽？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聊聊。”

段錦榮急忙放下筷子，兩人來到海灘上，段錦榮問道。

“包導，有事麽？”

包導演望着起風呈波的海面許久，這才開口，說道。

“段經紀，我先向你和楊珉道個歉。當初你來找我，我不信任你們，這是我的偏見，我向你們道歉。楊珉确實很謙虛、很努力，在某些方面，比那些當紅巨星做得還要好。”

“謝謝您的肯定。”段錦榮雙手揣兜，望着星海，平靜道：“接下來您還想說，楊珉雖然努力，但他不适合在這行發展，他沒有鏡頭感，也沒有表演天賦，對不對？”

“段經紀果然通透，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我就直說了。今天我們是朋友聊天，我現在不是什麽導演，我只是個母親。我也有孩子，如果我的孩子一直在走彎路，我會心疼的。楊珉的年紀也不小了，不應該這麽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他的天賦也不該被浪費。他……其實很擅長做料理，有沒有考慮過開飯館？或者進軍料理界？烹饪也是一門藝術。”

“這……”段錦榮皺眉，為難道：“做飯算什麽工作，不合适吧。”

“你這樣說，是會被廚師們圈踢群毆的。”包導演笑道：“很多明星賺錢後，不也是投資開飯館麽？中國人能吃、會吃、愛吃，民以食為天，其他行業難做，餐飲業也不會垮掉。”

段錦榮想了想，也笑道：“包導演，我怎麽感覺您話裏有話？您該不會也想投資飯館，想要拉一個合夥人進來吧？”

包導演再次沉默，忽然，她嘆了口氣，語氣難過地說道。

“這次拍攝，是這檔節目的最後一期了，以後這檔節目就會被電視臺取消，不會再做了。”

段錦榮愣道：“怎麽回事？那楊珉呢，他的部分還算數麽？不會不給播出吧。”

“這倒不會。我以前之所以不想要楊珉，也是因為這是最後一期，我想有個完美的收官之作。你知道的，我國的娛樂行業受政策影響很嚴重，上面要求去流量化，所以這種由流量明星撐場子的節目，會被慢慢收縮掉的。這也是市場趨勢，觀衆的審美逐漸提高，那些被捧起來但沒有實力的流量明星，終究會被市場淘汰，只不過這個過程需要時間罷了。段經紀，聽我一句勸，讓楊珉趁早轉行吧，否則到時候他将會是第一批被拍死在沙灘上的浪潮。謝宇鳴我倒是不太擔心，他有實力、有天賦，只是需要時間沉澱，尋找合适的機遇。”

段錦榮望着越來越洶湧的海面，沉思許久，說道。

“不瞞您說，我也在考慮讓楊珉轉行的事情。我想讓他……”

段錦榮說了想讓楊珉轉行做編劇的事情，包導演耐心聽完後，說道。

“我沒有看過小楊的作品，不好評價他在這方面的潛力。但如果你的判斷沒錯，将來我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我的老本行是紀錄片導演，不做這檔節目後，我打算重新去拍攝紀錄片，這需要用到大量的解說詞，屆時可以讓小楊給我的節目配解說詞。如果效果好，以後有什麽劇本項目，我也可以推薦他試試。”

段錦榮驚喜道：“我的判斷從來不會錯。謝謝您，我替楊弟感謝您的賞識。”

包導演笑道：“不必客氣，是金子，在合适的地方總會發光的。我先回去了，有空帶着楊珉來我家作客，記得多買一點巧克力。”

包導演擺擺手，笑着離開，與過來找段錦榮的楊珉剛好打了個照面。楊珉走過來，問道。

“段哥，你們剛才在聊什麽？包導笑得很開心。”

段錦榮把事情的經過給楊珉說了，楊珉興奮道。

“紀錄片？！我也很喜歡看的。段哥，太謝謝你了！多虧有你幫我。”

海風逐漸變大，有些冷，楊珉瑟瑟發抖起來。段錦榮抖開風衣，張開雙臂，說道。

“過來，我抱着你。”

兩人貼在一起抱着，段錦榮望着波瀾起伏的海面，認真道。

“楊弟，這條路我也沒有走過，哥心中沒有底氣，我也需要摸索着前進，不停探索方向。我不确定最終能不能達到你預想中的目标。”

“我已經達成目标了呀，每天都比昨天的自己更好一點。段哥，我發現自從跟你在一起後，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很充實，認識了不少好朋友，也增長了許多見識。以前我在家裏，只能跟網友聊天，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現在我知道我可以寫作，還可以幫助別人。”

段錦榮胸膛火熱，他揉了揉鼻尖，輕聲道。

“你知道什麽叫做在一起麽？不知道就敢亂說。”

風浪聲很大，他的呢喃很小，楊珉什麽都沒聽見，疑惑道。

“段哥，你說什麽？”

“哦，沒說什麽。回去了。”

“等等，好像快要漲潮了。觀潮非常有意境，我想看看。”

段錦榮不再說了，默默地摟緊楊珉，兩人一起看着波濤洶湧的浪潮。

海浪将一些蝦蟹貝螺推上沙灘，一枚五彩斑斓的海螺沉澱在不遠處，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楊珉眼前一亮，下意識地向前沖去，說道。

“段哥你看！那個海螺好漂亮，我撿過來送給你。”

“哎？！你等——啊！”

楊珉光顧着跑去撿海螺，全然忘記自己正被段錦榮的衣服裹着，結果兩人被風衣一扯，雙雙滾倒在了沙灘上。一個浪花打來，兩人大聲尖叫，浪花褪去，露出濕透狼狽的他們來。

段錦榮怒道：“你——”

楊珉渾身濕透，瑟瑟發抖，臉上卻洋溢着歡快地笑容，獻寶似地舉起海螺來，說道。

“撿到了！我聽說在海邊撿到海螺，會交好運的。”

段錦榮呼吸一滞，胸口一緊，心跳瞬間加快，大聲道。

“你給我過來！不怕感冒麽！”

楊珉站起身來，打算往這邊走，又一個浪花打來，再次将二人撲倒在地，淹沒頭頂。

段錦榮：“……”

楊珉連滾帶爬地起身，段錦榮則将濕透的風衣脫下，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說道。

“我靠！誰怕誰，我也玩！”

段錦榮撲過去，将楊珉再次撲倒在沙灘上，兩人你追我趕，在浪潮中捧起海水潑向對方，他們追逐着、玩鬧着、大笑着，似乎之前的種種不快，全部都被海浪帶走，快樂與心動則如那枚美麗的海螺般，最終被沉澱下來。

海灘管理員跑過來，不斷地用手電筒晃他們，大喊道。

“你們在幹什麽！今晚有風浪，快回去！不要靠近海邊，很危險！”

兩人連忙停止嬉鬧，段錦榮擦了把臉上的水，笑道。

“不好意思，我們這就回去了。”

楊珉抖着頭發上的水，段錦榮撿起風衣挂在胳膊上，忽然他的動作一頓，緊張道。

“糟了！手表不見了！”

古董手表的扣環本就松動了，再加上他剛才脫衣服太過用力，竟然将其給扯掉了。

楊珉也緊張道：“怎麽辦？那是你奶奶的東西！快找找——段哥！你看，在那裏！”

兩人向海岸線望去，在月光下，一枚亮閃閃的東西被半掩埋在沙子裏，一個浪頭打來，直接将它卷起，向遠方漂去了。

段錦榮惋惜道：“……算了，已經被卷走了，我們……楊珉！哎！你他媽的要幹什麽？！”

不等段錦榮說完，只見楊珉快步跑向海岸邊，雙臂前伸，一個猛子紮入到無邊海水當中！

“楊珉——”

段錦榮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沖回到海邊，面前茫茫無際的海面中，哪裏還有楊珉的身影。

“楊珉！你回來！你他媽的快給我回來！”

段錦榮瞬間淚水狂飙，慌忙從口袋裏拿手機出來，打算撥打救援電話。

但他這命途多舛的手機，前幾天被摔了一次，今天又被海水打濕，已經徹底報廢了。

段錦榮嘗試幾次，開機未果，他咆哮着将手機砸入海水中，不管不顧地也向海中跑去。

海水冰冷刺骨，段錦榮站在裏面搖搖欲墜，雙手在水裏亂刨着，企圖将楊珉挖出來。

如果、如果楊珉出事……那他真的也不活了！

“段、段哥……咳咳咳——”

段錦榮猛地扭頭，發現楊珉在距離他十米遠的地方，剛被浪花沖上岸，正趴在那裏不斷地咳嗽。段錦榮拔腿跑過去，一把将對方從沙灘上提起，憤怒地咆哮道。

“你瘋了！你幹什麽？！起風了都敢往海裏面跑，你是浪啊？！”

楊珉面色蒼白，渾身上下都在往下淌水，他雙手捧起那只勞力士，傻乎乎地笑道。

“我、我去撿它了……嘿嘿，還好我身手矯捷，差一點就被沖跑了……”

“你——”

段錦榮心跳持續加快，後怕的、驚訝的、感動的情緒輪番沖擊着他的心房。

這種複雜的情緒，仿佛積蓄已久的火山，即将噴發出來。

段錦榮又說道：“你為什麽總是擅作主張！我讓你去撿了麽？！東西重要，還是命重要！還有上次那件事，你憑什麽幫我支付那五十萬？！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替我做主！”

楊珉臉色一白，意識到事情已經敗露，忙扯住他的衣袖解釋道。

“段哥，你生氣了？對不起。上次的事情……對方是晚上打來的，你睡得正香，我不想打擾你。對方說要錢就能解決，我覺得只要給他就好了，就……還有、還有這次，我讓你擔心了，但是這只手表是你奶奶的遺物，對你來說很重要，如果就這樣丢了，實在是太可惜了。你不要擔心，我學過游泳，游得還算可以，得過獎的……”

楊珉喋喋不休，那兩片粉紅濕潤的唇瓣不住地開開合合。

段錦榮卻什麽都聽不下去了，濤聲咆哮，在他聽來卻虛弱無比；星辰璀璨，在他看來絲毫不及眼前之人的半分美麗。他的胸膛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填滿，這種東西叫□□情。

忽然，段錦榮頭腦一熱，用雙手捧起面前之人的臉頰，狠狠地吻了上去。

楊珉一愣，說話聲戛然而止，睜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正在熱烈親吻自己的人。

片刻後，二人忽然分開，段錦榮脖頸通紅，喘着粗氣，目光閃爍地看着楊珉。

他這才慌了，他剛才都幹了什麽？！怎麽忽然就親上去了！這下怎麽辦？怎麽解釋？

楊珉也呆住了，臉蛋紅得厲害，他擡手擦擦嘴唇，茫然而小聲地說道。

“段哥，我、我沒有溺水……你其實不用給我做人工呼吸的。”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