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修心史：渡己

第67章 殺

第六十七章殺

勻巷閣招攬齊文先。

齊文先只一個條件：勻巷閣停止對齊靖瀾的追殺。

據齊文先說，他有追蹤器可以監視齊靖瀾，保證齊靖瀾不再犯。晉楚卿根據追蹤位置，裝神弄鬼在地面寫下恐吓詞，齊文先把追蹤目标移至別處，讓晉楚卿适可而止。

別處是胡标與蘭兒。

——

蝶玉是四大神器器靈裏唯一的自然之靈，自然之靈一天十二時辰都能吸收和釋放靈力，蝶玉被羲吾制成靈源。

那些人的記憶都儲存在蝶玉這裏，信息過載，導致蝶玉意識混亂。

他一會兒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一會兒是懦弱窩囊的莊稼漢，一會兒是好色成性的風流鬼，一會兒是搖曳生姿的勾欄女，昨天還是頑劣不堪的七齡童，今天又變成了多愁善感的臆想家。

主動提出照顧他的韓忻被七齡童整得頭發斷半截，躲在房間哭。晉楚卿下午帶檀香過來，被鎖靈鏈鎖住的蝶玉問他們為何如此沉重。

晉楚卿問檀香怎麽才能盡快恢複他。

“……乾坤囊的器靈地陰有仁慈之力，可以分離靈力與精神力。”

“恢複？”蝶玉，“我是他，也是你（檀香），是你（晉楚卿）。那窮困潦倒是我，萬人之上是我，一敗塗地是我，功成名就是我。世界上，只我一個人。”

“你們在苦惱什麽？尋找什麽？囿于皮囊的我在壓迫我，關心我。”

“……瘋子。”檀香。

“愚昧的我不敢接受不同的我，說我瘋了。”

蝶玉用鎖靈鏈勒住自己的脖子。晉楚卿點了他幾個穴，他昏過去。

檀香：“……要麽找地陰，要麽找羲吾。”

晉楚卿待韓忻的不同有目共睹，人們都說他是對韓忻有好感。

不老堂資源分配是勻巷閣和林家共同進行。雲峥鐵青的臉色，搞得來交接的林九以為是自己哪裏得罪他了，思來想去想不到，林九決定擺個宴席跟他解開誤會，別莫名多個仇人。

宴席定的跟韓忻、晉楚卿約定的酒樓是一個。

“我是按照我們的約定分的，雖然有一點出入，那也在所難免，泉豐門、飄曉閣、花之谷那些人都不好對付。”

包間臨窗，雲峥：“我知道。”

“真的嗎？我還以為是我哪裏做的讓閣主不滿意，擔心閣主因此對我有誤會和成見，所以特設宴解釋和賠罪。”

勻巷閣與林家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林九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與你無關。”雲峥，“一些私事。”

“……”

既是私事也不好再問了。

跟雲峥也沒什麽好聊的，林九悶頭喝酒，酒過三巡，林九有些醉意：“最近似乎沒怎麽見晉楚卿。”

“……”雲峥沉默。

“原來是忙着照顧青娥。”林九笑着指向下面。

雲峥看過去，只見韓忻拿着不知是什麽的食物喂向晉楚卿，晉楚卿搖頭，韓忻繼續在他眼前晃，晉楚卿把她的食物奪過舉高，韓忻在下面蹦，一邊蹦一邊說自己錯了，讓晉楚卿還給她。

林九明顯感到周圍溫度陡降。

“……”他有些覺得奇怪，想了想，道：“本以為做了靈會有長進，沒想到還是不務正業。”

“……”

“這韓忻雖然傻傻呆呆的，倒也不失可愛，如果不是韓榮的妹妹，估計他就出手了。”林九，“不知道是不是人總喜歡跟自己相反類型的人的緣故，他最容易被這種看起來無害，又單純善良的人吸引了。”

“……你很了解他？”

“這點了解還是有的。”林九一邊觀察雲峥的臉色，一邊又酌了一杯酒。

晉楚卿與韓忻進了酒樓。

“……閣主，喜歡韓忻？”林九。

雲峥皺眉，冷道：“怎可能——”

“……”

不是？

那他這反應……該不會……

“是兩情相悅吧……”林九喃喃，雲峥沒聽清，林九提起酒杯，眼中浮現興味的光芒，“閣主大人，想聽秘密嗎？”

“……”

一夜冬來，勻巷閣弟子都加了棉衣。

韓忻也該添衣服了，她要自己挑，醒來的蝶玉是位少女，鬧着一起，韓忻怕他再變，求晉楚卿陪同。

趕上雲峥過來，一起去了。

韓忻和蝶玉在成衣坊挑衣服，雲峥讓晉楚卿跟他來。

“……”

與雲峥到一間靈器鋪，掌櫃的拿出一件低調典雅的冬衣，冬衣配黑色腰帶，腰帶上有緊扣的兩個銀色的圓環，環內碎金流淌。

“靈衣。”雲峥，“試試。”

“……”

老板娘拿出另外一套給雲峥，風格相似，只是腰帶不同。雲峥的是銀色腰帶，黑色雙環，其內同樣有流動的碎金。

雲峥換好出來，晉楚卿還沒換。

他拿起給晉楚卿準備的衣服給他披上，束到腰帶的時候，晉楚卿握住他的手，淡淡地看着他。

“不喜歡？”雲峥。

“……”

銀環從雲峥手腕移到晉楚卿手腕上，雲峥笑：“看來并非如此。”

圓環和銀環中流動的，是虛墨簪的靈力。

虛墨簪其實并不能控制現在的晉楚卿，雲峥的做法令他不快，但他轉念想換成自己做的未必比雲峥好，又釋然。

雲峥臉上笑意慢慢消失，笑意轉移到晉楚卿臉上。

“繼續吧。”晉楚卿。

“……”雲峥用腰帶用力勒緊晉楚卿的腰。

——

雲霧渺渺，龍谷冰洞中，晉楚卿全身濕透，從頭到腳散發着兩種靈氣，周身墨色文字飛快交替，晉楚卿表情晦暗不明。

——

通過賈潛從林九手裏盜的書，宗嘯恢複人形。

他猜測自己身上晉楚卿的靈力，是晉楚卿為了給他續命才會輸入。認定造成這一切的都是修仙者，追到烏國報仇。

梨季、李湘君一行人與羲吾将宗嘯制伏。

不多久，宗嘯從牢中脫逃。

去羲吾住的靈轉堂找他報仇時，宗嘯遇見晉楚卿。

雖相貌一樣，但宗嘯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不是李湘君。

等晉楚卿獨處，宗嘯從他背後出現，問他怎會在這兒。

宗嘯出逃晉楚卿知道，靈轉堂有人進他也有察覺，但他不知是宗嘯。

勻巷閣屏障立好後，晉楚卿去了龍谷。龍谷出來，晉楚卿先去沸高族，又來烏國。在烏國，他找到海游與李仕保存下來的木長者的殘卷，最後晉楚卿到神族，請羲吾治療蝶玉。

麒麟國進攻烏國，羲吾讓他在不見血的情況下，退敗麒麟國。晉楚卿與羲吾合作降下天罰。

所謂天罰跟他在胥宿國通過追蹤器做的差不多，只是範圍更廣。

羲吾踐行諾言，蝶玉恢複許多。

晉楚卿以為再見，宗嘯一定會大打出手，沒想到他還是一無所知的樣子。

宗嘯問晉楚卿和他的契約為什麽解除了，是不是有人對晉楚卿做了什麽，還是他跟別人契約了。

他說他因禍得福，不僅所有的傷都好了，而且功力大增。

晉楚卿：“……”

宗嘯洋洋灑灑一大段，自顧自說晉楚卿只要未簽主仆契約，他還可以給晉楚卿追随他的機會。

晉楚卿問他是否還記得宛芮。

宗嘯一愣。

晉楚卿講起桃源曦城的往事。

晉楚卿說的，跟宗嘯的夢境無二。

宗雅曾說，修仙者修到一定的境地，可以夢到外世的自己。

“——你想說什麽？”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靈冰固定住宗嘯的手腳。

“比如，把你害成這樣的并不是神族。”門外冷空氣摩擦，晉楚卿。

宗嘯一愕：“……是你！”

“你該為你傷的人，做的事付出代價了。”盡管這不是最好的時機。

“……我殺了你在意的人嗎？”宗嘯抓住晉楚卿的話，從中汲取慰藉，并企圖反擊，“是誰？源城、塘琉還是北城？你曾經問過我北城，是北城——”

冰刀揮向宗嘯，穿過梨季的抵擋斷裂後重新彙聚，羲吾的靈器為宗嘯張開屏障，晉楚卿的攻擊被攔下，屏障破裂。

晉楚卿再起勢，羲吾：“他還有別的用處。”

“——比如成為你穩固四界結界的養品？”

宗嘯眼神閃過狠毒。

“沒有他，你也有別的辦法穩固四界吧？”

羲吾：“……”

“如果需要，我可以幫你。”

“……”

羲吾不為所動，他的靈器對晉楚卿處處壓制，靈器中攜帶實體制劑，潑到晉楚卿身上，晉楚卿實體化，羲吾将其困在蜘蛛網中。宗嘯破冰攻擊羲吾。羲吾早料到他不識好歹，躲在護盾之下。

另一只蜘蛛織網收向宗嘯，晉楚卿破網，宗嘯躲開蛛網：“還想故技重施？”

“還不快走？”羲吾。

“你是什麽東西，也配管我？”宗嘯對晉楚卿，“我先殺了他，再找你算賬。”

“怕死在我手裏，帶不走他？”晉楚卿。

“——近墨者黑，連你也開始沒有自知之明了。”

羲吾再啓靈器，晉楚卿靈柱打中他，羲吾受到沖擊，抹了抹嘴角的血跡。

“找個安靜的地方吧。”晉楚卿。

“……我接受你的挑戰。”

彌煙滾滾，人影消散。

晉楚卿宗嘯不見。

羲吾：“……你為什麽不阻止他？”

“一切自有定數。”

蓮白關的石碑旁，宗嘯陷在青石中。

碎石被站起的宗嘯帶起來又稀散地落回地上。

“——我很好奇，北城死的到底是你什麽人，讓你這麽大費周章。可惜我只折磨了一個，讓其他人死得太便宜痛快，早知道，我就每一個都将他們碎屍萬段了。”

“……”

白刃亮光閃過，切入宗嘯的身體。

“……”

宗嘯是那種無法正視自己的錯誤與別人批判的人，一方面他渴望人完全的關注，希望得到人全部的崇拜與信任，但同時又看不起那種只會諾諾稱是的人。

晉楚卿不同。

他本可以拿捏他的生死，卻與他簽下平等契約。

他沒有不分青紅皂白，認定他殺了村民。

他說他比言赫厲害。

他收留了作為灰狼的他，從羲吾手裏救下他。

他以為他們棋逢對手，又相知相惜。

狼體靈壓直沖晉楚卿，晉楚卿斬破靈面，劍再次穿過宗嘯的身體。宗嘯化形為人，手伸向晉楚卿。

晉楚卿旁觀他的落魄，看他垂死之時還能掙紮出怎樣的醜态。

劍越插越深，宗嘯撲向晉楚卿。

“……？！”

如香浮樓遇奉沢一般，晉楚卿看到宗嘯充滿痛苦和傷痕的一生。

化為灰狼後，他如晉楚卿所願地受人欺淩。

人們嫌惡、戲弄、虐待他，用棍棒驅逐他。他與惡狗搶食，被人用燒鐵烙燙，在土街的垃圾堆扒拉食物，被逼到荒野受鳥獸叼啄。

千年前如此，千年後還是如此。

人會變，人族卻始終不變。

宗嘯被拍在地上，化為灰狼奄奄一息。

“……”

晉楚卿手心牽情輪的刻印若有若無，他擡起沉重的手臂，伸出手掌對準宗嘯。

灰狼連同屍體被燒成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