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都說我是個老六

第32章 時雀的分化能力

第32章 時雀的分化能力

從時雀出生到現在,一共只過去了二十四年。對于一個長壽的人來說，不過堪堪過去四分之一。

可對于時雀來說，二十四年,就已經很長了。長到,他每次回憶過去,都需要耗費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将記憶裏的一切整理清楚。

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站在記憶的大門前,時雀卻猶豫了。

分明還是剛出生不久的景象,第一個抱起他的護士，也還是那個護士。趴在嬰兒床邊看他的人，卻不在活潑過分好動,總是伸手想要捏捏他的臉。而是變得更加溫柔，抱起他的懷抱,也更加溫暖。

命運的骰子在人生節點轉出了不一樣的數字。而時雀的人生也變得不再相同。

父母下葬後的那個下午，時隼最終将時雀送到了另外一個青年的身邊，正是在嬰兒床邊抱起時雀的那位。那個青年，俊美多金，他給了時雀最精致的生活，最優渥的教育。而青年本人,也成為了時雀新的信仰。

他和時雀形影不離，時雀人生的每一步,他都陪伴參與。

“你對我而言，永遠與衆不同。”

時雀大學畢業的那天,青年抱住他,在他耳邊小聲呢喃,“我注視着你，深愛着你。”

“而你仰望着我，需要着我，最終信仰着我。”

他帶着時雀走進一棟溫馨的房子裏，他帶着時雀站在溫暖的壁爐前，“你看，你現在，不孤獨了。”

孤獨，這兩個字就像是一柄利劍，陡然刺穿了時雀的心髒。

黑白色的相框漂浮在他的面前，數不清的眼淚将裏面的照片打濕，時雀看不清裏面人的臉。但是他卻清楚的記得一個數字。

兩千二百九十一天，六年零三個月，每一天，他都活在孤獨裏。

徹骨的疼痛，讓時雀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青年的懷抱盡在咫尺，“所以，只有我愛你。”

“讓我替代他，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時雀無法回應。一幅幅熟悉卻有陌生的畫面一瞬間和眼前的美好重合，時雀睜大眼，幾乎沉溺在這些複雜的情緒裏。

電視臺下，觀麟突然開口道，“精神污染？023那個繼承人已經在嘗試收容【災難級】怪談了？”

他焦急的看向緊急聯系人，“你沒有提醒過他嗎？即便是被動型怪談，在收容的時候也會産生巨大的精神污染。如果負責收容的分化者靈魂強度弱于怪談本身，他會被強制污染！”

“來不及了，他沒有給我和他說這些的機會。”

“艹！”觀麟其實一直在故作冷靜，現在也待不住了，“你們這幫坑貨就沒有一個是靠譜的！我他媽準備了半天，結果全都用不上！”

“再等等，這個【災難級】怪談到現在才開始發難，說明ta剛剛複蘇，能力還沒有達到巅峰。”

“可時雀就是一個e級的新人，除非他具象化能力極其特殊，能夠越級收容。否則……”觀麟突然頓了一下，再看向緊急聯系人，他的表情就變得很焦急了，“完了，污染指數突然升高。”

“百分之六十。”

“六十八。”

“七十一。”短短幾分鐘內，觀麟不停地感知着時雀被污染的指數。

而緊急聯系人也同樣焦急。

“百分之九十。這是要被徹底污染了？”觀麟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精英男更是錯愕不已，“銷毀！不能再等了！”

如同時雀本人所說，他的覺醒能力應該屬于特殊系。特殊系分化者是最無法琢磨的那一波。而歷史民俗研究所多年研究表明，凡是覺醒能力為特殊系的分化者，本身的靈魂強度就遠高于普通分化者。這也是為什麽一直有特殊系分化者會走得更加長遠的說法。

所以，一旦時雀今天被污染同化變成使徒，弄不好會變成真正的災難。

緊急聯系人不肯死心，他擡頭看向天臺。

然而卻看見柏明從後面擁抱住時雀的一幕。時雀低垂着頭，沒有反抗的意思，幾乎整個人都陷入了柏明的懷抱中。

“他失敗了。”觀麟直接說道，語氣卻極為遺憾。

旁邊，特案組的成員紛紛摘下了帽子，就連精英男的臉上也多了些惋惜。

緊急聯系人完全愣住，他沉默了幾秒，突然奔着電視臺大樓的大門沖去。握住大門把手，他竟是想強行撼動領域。

“你瘋了！這特麽看起來再無害也是個【災難級】怪談。如果暴走，咱們死都算了，這個世界都會一起玩完！”觀麟攔住他。

緊急聯系人想要掙脫，然而他胸前挂着的一個吊墜突然從領口掉了出來，落在他胸口的時候，吊墜翻到了另一面。

“咦？”緊急聯系人眼前一亮，突然停止了掙紮。

而觀麟也像是感受到什麽一樣，也震驚的擡頭看向頂樓。

天臺上，柏明還在擁抱着時雀，可那只白隼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天上落了下來，突然用力的撞了時雀一下。

柏明原本抱着時雀的手被動放開。

與此同時，一個特殊的磁場陡然從樓上蔓延開來，正正好好的将電視臺整個包圍。

和時雀乍一看的沉穩不同，這個磁場格外活躍，在經過人的時候，甚至還好奇的繞着人蹭蹭。

這熟悉的無邊界感……

電視臺下的三人同時生出一種無力感。

而那個格外活潑的磁場，也最終收攏，漂浮在時雀身邊，将他保護起來。

周遭的空氣裏，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白隼落在時雀身邊，歪歪扭扭的舉起翅膀，拍了時雀的腦門一下。

并不疼，可羽毛拂過肌膚的溫暖，卻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的浮漂。時雀睜開眼，腦內所有複雜的情緒在一瞬間變得安靜，那些另他爆炸的痛苦也在瞬間平息。

再看向柏明，時雀恍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差點被他污染。

可他和柏明的對抗，也不過短短一瞬。

這就是真正的災難級怪談嗎？

時雀的意識前所未有的冷靜，他在思考應對的辦法。

而樓下，觀麟也在第一時間發現時雀逃離了污染。

反倒是緊急聯系人，他方才還十分緊張，現在卻一點都不擔心了。

觀麟看向他帶着的吊墜，“是他留下的嗎？”

緊急聯系人指了指，“名字叫剛剛好。”

“原來如此。”觀麟也忍不住笑了，“怪不得那麽熟悉。”

“看來，這位023的運氣不錯，是要一鳴驚人了。只是我很好奇，他到底要怎麽收容這個災難級怪談。”觀麟看向頂層，生怕錯過精彩的片段。

精英男聽不懂他們倆的啞謎，自顧自的陷入了沉思當中。

而此時，天臺上的時雀還在和柏明對峙。

在第一次強行污染失敗後，柏明并沒有放棄的意思，反倒像是對時雀産生了巨大的好奇。

他不斷地在時雀身邊打量着，如果不是那個特殊的磁場一直在保護時雀，恐怕他還要再次湊到時雀身邊。

“你還好嗎？”出乎意料，一碟竟然還清醒着。

但是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秦珏一個普通人，竟然絲毫沒有受到柏明的影響。

“艹！你不會也是分化者吧！”一碟驚訝的看向旁邊的秦珏。

然而秦珏根本顧不上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時雀身上，眼裏的擔心根本藏不住。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不受影響，沒有被精神污染。可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不被影響的是時雀。

而時雀也同樣注意到了他們的對話。

是啊！按理說，在場的四個人裏，秦珏是唯一的普通人。可柏明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秦珏。

整個行程中，他不斷地取得蔡琢的信任，一直圍繞着時雀打轉。但他卻從不對秦珏和一碟上心。

不僅如此，一個可以通過網絡來進行污染的怪談，可l市竟然還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存活。這些人為什麽能活下來？

他們為什麽沒有變成柏明的獵豔對象？

單身，離異，情感回應。還有他污染自己時，那個暧昧的擁抱.

最後一塊拼圖陡然拼上，時雀猛地反應過來，只有心裏沒有喜歡對象的人才會成為柏明的獵物。

“真是對單身不友好的怪談啊！”

可即便找到了柏明污染使徒的規則，可時雀仍舊沒有解決辦法。

時雀清楚的記得，之前觀麟告訴他特殊系收容怪談的兩種基礎方式。

一種是破解出他所有的規則。現在明顯時間來不及了。

另外一種，就是永遠不符合怪談的污染條件。

可他要怎麽才能永遠不符合這個怪談的污染條件？

愛情是最不可琢磨的情感，易碎，也容易改變。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被柏明污染，最終成為使徒。

柏明似乎也看出時雀已經沒有辦法，所以他并不着急，反而饒有興致的等待着，想要看看時雀還能如何掙紮。

慢長的對峙中，此消彼長，最終時雀支撐不住，贏得還是柏明。

除非時雀能快速找到深愛的對象。可這裏，肯定不會有。而時雀生活的24年裏，也不存在這樣的對象。

這難道會變成一個死局嗎？時雀不甘心。他快速地搜索着自己的記憶。

一張張熟悉的臉在時雀面前劃過，可最終不是路人，就是朋友，或是同學。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構成戀愛。

旁邊，一碟已經快要絕望了。他雙手握緊，嘀嘀咕咕的仿佛在念叨着什麽。

時雀下意識轉頭看他，發現一碟握着的竟然是他的警官證。

腦內的記憶停留在蔡琢第一次拿出證件的時刻，證件上，有一個被特案組奉為神明的存在。

神明，怪談，信仰。

時雀恍然想起，柏明試圖污染他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你信仰我。”

是了，愛情不夠牢靠。而信仰或許是另一種層面的深愛。

時雀豁然開朗，柏明希望自己信仰他，那如果他信仰了別人，不就永遠都不能符合柏明的污染要求了嗎？

至于信仰的對象，眼前不就有一個現成的？

“一碟，你們特案組的神明叫什麽？”

“啊？”一碟愣了一下，回答道，“神明遺産001命運之輪。”

随着一碟的回答，柏明卻突然産生了劇烈的反應。他意識到了事情開始變得不再受他的控制。

可這一次，時雀的動作遠比他更快。

雖然從未信奉過什麽，但是時雀大概明白這個過程。

所謂神明的信徒，與其說把神明供奉在高高在上的天際，不如藏于內心深處最純淨的土壤中。

而成為信徒時候的誓言，就是鏈接神明于信徒的鎖鏈。

“我願遵從您的腳步，以您的意志為我的意志。”時雀清楚的記得特案組封面上寫下的那句話，“過河悍卒，經百死亦不回頭！”

柏明臉上的表情終于變得扭曲，他憤怒的看着時雀，恨不得立刻生吃了他。

可他不行。因為從這一刻開始，信仰了神明遺産001命運之輪的時雀，已經徹底不在符合ta的獵物條件。

勝利的天平，終于偏向了時雀。

白隼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突然重新回到了時雀手邊具象化實體的封面上。

而那翻開的書頁上終于出現了字跡，竟然是柏明作為怪談之主的全部內容。

無數金色的絲線從書頁中噴湧而出，将柏明緊緊地捆住。而柏明仍舊在抗拒，書頁明明已經寫滿，而柏明的形象也在左邊的頁面上顯示了出來。

但柏明并沒有像之前暴食那樣，最終融入書頁當中。

還差什麽？時雀隐約感覺到具象化實體在催促他。

但時雀并不知道它在催促自己什麽。

八卦周刊，時雀想到他看過的那些新聞報道。很多不方便直接報道的新聞，都會給其中的主角取一個化名。

或許，他也應該給柏明取一個名字？

時雀看向書頁，發現上面的确有空缺的地方。

是名字！

柏明并不是這個怪談的名字，而l市怪談，是大災變前的人們給柏明這個【災難級】怪談籠統的命名。并不符合柏明的特性。

一個吸取人類感情獲得永遠深愛的怪談。時雀瞬間想到了一個“戀人”。

“這個怪談的名字，就叫戀人！”

時雀語氣篤定，而書頁之上，空白之處也瞬間補上了空缺。

書頁完整了。柏明掙紮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半空中，一直籠罩着電視臺的領域終于消散。

時雀站在原地，恍然知道了自己的分化能力。

的确是特殊系。在條件符合的情況下，他可以無視等級收容任何怪談。而他e級的技能就是【命名】。

為他命名的怪談，将被他驅使。

app發出通告，“恭喜研究員023，【災難級】怪談收容成功！”

結束了？

緊急聯系人幾乎是第一時間沖向了天臺。

其他人也緊随其後。

天臺上，時雀耗盡了力氣，差點摔倒在地。秦珏趕緊把他接住。

時雀閉上眼，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疲憊。

“學長，你還好嗎？”

他聽見秦珏和周圍人關切的詢問，想要開口回應，可心口卻傳來一陣極具的心悸。

具象化實體漂浮在他面前，書頁自然翻開。時雀意外看到，戀人名字的旁邊有個括號——殘片。

原來是殘片，怪不得分明是【災難級】怪談，但卻能夠被收容。

時雀喘了口氣，想要把這個消息通過app發給緊急聯系人。

可耳邊秦珏卻突然驚訝道:“你們看！這是什麽？”

時雀強行睜開眼，赫然發現，半空中出現一個巨大的男人的虛影，他似乎剛從睡夢中蘇醒，但視線卻準确的落在時雀的身上。

時雀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而原本已經被順利收容的戀人殘片也開始劇烈的掙紮，似乎想要從具象化實體中逃脫。

他每掙紮一下，都像是在撕扯着時雀的靈魂。

就在時雀要暈倒的時候，半空中那個男人的虛影卻突然散，分成數個星芒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緊急聯系人也到了樓頂，他看向那些星芒去的方向，原本松弛的神情再次繃緊。

“那是什麽？”時雀問他。

緊急聯系人看向時雀:“l市怪談怪談之主全勝時期的樣貌。”

時雀:“那現在咱們怎麽辦？”

“不怎麽辦！”緊急聯系人先是看了一眼app，然後一下就放松下來笑了，語氣也變得幸災樂禍。“我剛接到研究所內部消息，l市怪談其餘的碎片都在國外。”

“現在着急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