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絕對時間
第三十一章：絕對時間
“……”
何雨睜開眼，頭頂老舊的玻璃覆蓋着青苔與灰塵。他正躺在皮制的舊沙發上，身上蓋了一件老舊的灰棕色外套。牆壁的裂縫中透出的一道夕陽正好照在他的臉上，橙色的炫目光線讓他有些睜不開眼。
“這是……？”何雨掙紮着坐起身來，直覺告訴他這裏是一座天文臺類的建築，但四周透露出的年代感和種種細節讓他覺得不太對勁。
透過裂痕和灰跡的牆縫，何雨望向建築的外部。建築的外部仿佛一片一望無際的沙漠，但細看的話，凝固的地面上有着深淺不一的紋路。奇異的、枯死的樹如同複制品般伫立在模糊的遠處。
何雨仰視着那臺巨大而鏽跡斑斑的天文望遠鏡，它的鏡筒指向未知的遠方。藍和橙色的天光如同始于天邊擴散開的色素。
“何雨，你已經拿到了負五層的鑰匙……明明就差一點了。”身後傳來了黑桔梗的聲音，何雨轉過身，它正站在青苔遮住的陰影處。
“這裏到底是……？”
“……何雨，你聽說過莊周夢蝶的故事嗎？”
“嗯，之前聽過。”
“之前在夢裏，你夢見了死去的自己吧。”桔梗花背對着何雨，“而死去的自己也夢見了‘你’。”
“海芋花不在這座廢棄天文館中，這裏只有我存在。”桔梗花說道，“何雨，我們趕緊找到離開這裏的方法吧。”
“……”
我蘇醒了。狹窄的空間讓我動彈不得，目之所及之處盡是黑暗。從神經深處隐隐傳來鈍痛。
“哈……”
艱難地吐出一口氣後，我試圖摸索周圍的環境，控制臺按鈕的凹凸感讓我的記憶燃起一絲微光。憑着肌肉記憶，我啓動了裝置內部的燈光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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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裂痕出現在我的視野中，警報系統閃動着，它提示我的頭盔已經碎裂，有氮氣和氧氣滲入我的防護服。
我望向閃着淡藍色光芒的躍遷坐标，它顯示着地球的坐标。
我……到達地球了？
我好像……被躍遷飛船的緊急逃生裝置彈射出來了。窗外的玻璃被詭異的岩石覆蓋，我無法看清外面的狀況。
那麽，我叫……
……何雨？
神經深處開始劇烈疼痛，一個陌生的名字湧入我的記憶。
我能感受到名字主人的記憶，他是一名人類天文學家……和作為一名物理學家的我相似。
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叫……科芬。我是一名埃可人物理學家。
我能感到那股意識在逐漸融合，它正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和我的本體意識相結合，我是科芬……我也是何雨。
我摸向有着異物感的後背，植物藤蔓的觸感讓我心裏一驚。這些藤蔓是我的一部分神經細胞，由于墜落前的應激反應，它們模仿了周圍的植物，并突破我的背部生長出來。
“頭好疼……”
一只手扶着腦袋，科芬用另一只手操作着碳基生命反應檢測裝置。裝置顯示周圍有3處碳基生命反應，科芬警惕地望着屏幕。待到碳基生命反應為0時，過了好一會兒，取下破碎的頭盔并服用了抗氮和抗氧劑後，科芬才從裝置中傳送出來。
“這裏……是哪？”
雨水穿過破碎的玻璃，滴到科芬身旁的巨大隕石上。科芬後背長出的巨大藤蔓纏到了隕石上，有一部分還延伸向地面遠處。隕石的兩側都被拉上了黃黑相間的警戒線。
一陣眩暈襲來，科芬不由得跪倒在地，他明白這是他神經系統受損嚴重的原因。科芬努力地控制神經系統收回那些神經細胞化成的藤蔓，過了許久，他才勉強恢複到後背殘留着葉片和植物組織的程度。
“維度回溯裝置呢？”科芬想起了什麽，他望向手腕上類似手表的裝置，“呼……還好，它還在逃生艙裏邊。”
“這裏是……”
科芬環顧四周，寂靜的走廊上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展品。瞬間，陌生的記憶湧入，科芬閉上眼抵抗着眩暈感。
“這是一座天文館。”科芬說出了自己也難以置信的陌生名詞，“……外面正下着暴雨。”
「地球（Earth），行星，表面溫度14°C/287K，逃逸速度11.186km/s……」
科芬啓動手腕上的掃描裝置，記錄了地球的大致信息。
“感覺……撐不下去了……”
重新戴上破碎的頭盔，科芬意識模糊地啓動了維度回溯裝置。
“快！進行搶救！”
戴着透明呼吸面罩的科芬被連上了許多管子，許多醫生在他身邊忙碌着。
“科芬他怎麽樣了？”一名物理學家焦急地問醫生，“他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不太好。”醫生搖搖頭，“他的神經系統受損嚴重，且他的意識和地球人發生了融合。”
“意識融合……天啊……”
物理學家的表情很是驚恐。埃可人的弱點便是活躍增生和分化潛能的神經細胞，而意識融合可謂是最糟糕的結果。
科芬睜開眼，自己正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微風拂過病房的透明窗簾。
何雨……
科芬拿起了一旁的方鏡，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了鏡子裏。他微微眯起漆黑的雙眸。
不能休息太久了，我只有三天的時間。科芬閉上眼。
上次向地球躍遷時，躍遷飛船突然受到了猛烈的衰亡粒子風暴幹擾，緊急逃生艙将科芬彈射進A市的一所天文館內。落入地球大氣的過程中，逃生艙裹上了冰與岩漿，冷卻後的岩漿把逃生艙包裹成了一顆隕石。
“下次去地球應該就有經驗了。”
設置好鬧鐘後，科芬裹上被子沉沉睡去。
“……”
何雨睜開眼。眼前是傍晚的藍紫色天空，不知何處的夕陽透過牆縫照在地板的青苔上。
“給。”
何雨抓住了眼前的蘋果，蘋果的背後是桔梗花的身影。聽到肚子裏傳來的咕嚕聲後，何雨也沒有對蘋果客氣。
“說起來……”桔梗花猶豫道，“這座廢棄的天文館讓我有種熟悉感。”
“熟悉？”
“沒錯。”桔梗花答道，“我好像……來過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