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港城的結婚登記需要在結婚通知書公示後的15天至3個月內,備齊材料再約時間,雙方各自的見證人一同帶上證件簽字作證,新人才能完成登記。
蘇清河拿着屬于自己的“一紙婚書”确認自己确實就這麽“不合規矩”地嫁給了孟恂初。
從中環大會堂出來。
孟恂初親自開車把蘇清河送到中環廣場泰豐集團樓下,吳助理開了另外一輛跟在後頭。
到了目的地,孟恂初下車替蘇清河開車門,溫聲告訴她他有個會要趕去上海,不能送她上樓了。
臨走前,從吳助理手中把車鑰匙轉交給她,叮囑道,“你的車還在檢修,這兩天如果需要外出可以先開着這輛,要是不喜歡,可以把讓車行的人送目錄過來,換一輛合你心意的。”
“謝謝!”
蘇清河發現他真的很細心,總是能提前預判出她的需求,然後以最舒服的方式給予幫助。
價值兩千萬的帕加尼車鑰匙拿在手裏,蘇清河盯着高出自己半個頭的男人,意識到從昨晚路邊遇見再到此刻,他從來都沒有流露過對這樁婚姻的一絲猶豫和尴尬。
他進入角色的速度甚至比tvb那些老影帝還要快速。
光是給她一串車鑰匙,蘇清河就有種兩人是老夫老妻,他和她之間,像是丈夫出遠門前不放心妻子自己在家,耐心交代注意事項。
“一路平安!”
蘇清河做不到像他一樣快速進入妻子的角色,只能客套地來上一句朋友之間,合作夥伴之間,甚至陌生人之間都适用的說辭。
吳助理擡眼看了眼手表。
意思不言而喻。
他們趕時間,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了。
目送走孟恂初,蘇清河上樓,電梯門剛打開,財務部總監就抱着文件夾迎了上來。
秘書眼神閃躲,不敢看她。
蘇清河走出電梯,擡手示辦公室的方向,“入我房再傾(進我辦公室說)。”
總監等蘇清河在辦公桌前坐定,打開文件夾遞上去說道,“蘇總,天誠金融一個鐘頭前已經将45億的資金轉入了泰豐集團的公戶。”
“一個鐘頭前?”
那不就是她在孟恂初客廳簽字前後。
“是的!”
蘇清河低頭看了眼文件上的劃賬時間,确實是那個時候,“知道了!”
在文件上簽字确認自己已經知曉這份集團大額資金往來報備,蘇清河把文件還給總監,“配合各分公司的項目需求做出合理安排,必要的話可以請示我爹地做主持。”
蘇清河眼下雖暫代父親的位置管理集團的業務,說到底,并沒有父親的能力和實力。
“明白!”
“嗯!”蘇清河點頭,“先去忙吧,幫我叫秘書進來。”
“好的。”
總監出去沒多久,秘書敲門請示,在得到蘇清河“進來”的口令之後,踩着高跟鞋走到辦公桌前,“Vince你找我!”
蘇清河瞥了辦公桌上左邊還未來得及處理的次緊急文件,又看回秘書身上。
秘書拘謹着。
蘇清河不動聲色收回視線,拿過手中的筆和便簽紙,寫下一串地址交給她,“幫我挑選一套休閑一點的珠寶叫人送到這個地址。”
秘書上前一步雙手接過便簽紙,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對這個地址肅然起敬,開口向蘇清河确認道,“戒指也要嗎?”
一套首飾包含戒指,手镯,項鏈,耳環。
“嗯!”蘇清河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交待到,“挑适合食指佩戴的款式,戒圈15號。”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秘書接下任務轉身離開,走到距離辦公室門口半米處又被身後的蘇清河叫住了。
秘書放下附在朱紅色門把手上的雙手,轉身正面面向蘇清河,雙手交叉在腹前,一臉忐忑等待她的下文。
蘇清河看着她,語氣四平八穩,“換一套适合出席商務活動的!”
秘書聞言欲言又止。
NORMAN休閑系列一套首飾下來可以控制在十萬以內,商務系列可就無上限了。
蘇清河懂她欲言又止的背後是什麽意思,沉思片刻,開口道,“20左右吧!”
太貴重了對方也不見得會收。
安排好公司的事情,蘇清河驅車回了趟家。
天氣放晴,處于手術痊愈療養期的父親正坐在院子的躺椅曬太陽,見蘇清河回來,氣鼓鼓的盯着她看了會,怄氣把臉轉過去。
蘇清河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他了。
蹲在躺椅扶手邊上,拿起已經滑到腿上的毛毯重新将脖子往下全部蓋住,輕聲道,“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院子裏濕氣重,別着涼了。”
蘇父哼了句,不情不願的接受蘇清河的關心,可到底心裏還是有氣,忍了又忍還是從毯子底下伸出手來,輕輕的打了一下蘇清河的手背。
“個女長大咗,仲學識咗講大話添(女兒長大了,翅膀硬了,都學會撒謊了)夜不歸宿,哼!”
蘇清河吃驚,想到自己出電梯時秘書閃閃縮縮不敢看自己的模樣,起身坐到躺椅一旁的戶外椅,翹起二郎腿,雙手環抱在胸,雙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家老爹,有樣學樣,“系自己個女身邊安針,為老不尊,哼!”
蘇夫人端着一杯溫水手裏拿着藥盒從屋裏出來,“你又做什麽惹女兒生氣了,病了就好好養身體,工作的事既然已經交給清河你就該放手讓她去做。”
蘇父扁着嘴,心不甘情不願的當着這輩子最愛的兩個女人把已經吃到膩的藥吞下。
蘇清河抓着父親的手,沖母親笑了笑,“恐怕還是要爹地多幫襯。”
蘇夫人詫異。
蘇父也看了過來。
蘇清河盯着父女兩交握手,嘴角勾起,“我和孟恂初領證了,公示書會在下午兩點發出。”
“什麽?”
“公示書還沒發出去怎麽就領證了?”
“不是說好的下周一公示,下個月12號領?”
“婚書沒公示,公證人也沒到位,怎麽就領了呢?”
父母一人一句,将蘇清河問得一時不知先回哪一句好!
泰豐集團的年利潤在港城的排名中上,蘇父是新港民,從小接受內地謙恭禮教的教育,即便到了港城事業有一番作為,也從沒有使用特權的習慣。
說好聽點是守規矩,往深裏說就還是傳統觀念根深蒂固。
在他的認知裏,結婚該走的流程一個不能少,都得按規矩一項一項落實了才算是圓滿。
蘇清河也不清楚孟恂初是怎麽做到的,她拇指摩挲着父親的手背,避重就輕道,“天誠的資金已經到賬了,泰豐的危機已經解決,只是資金分配還需要爹地幫忙把把關!我想争取NORMAN今年能夠出現在戛納電影節上,接下來的重心可能會更多傾向于NORMAN的設計!”
夫妻兩聽聞天誠的資金已經到賬,互相對視了眼。如果不是為了泰豐,清河的婚事也不用這麽急。夫妻兩一致覺得這樁婚姻的促成是處于下風的泰豐集團更迫切,剛才問題突然就問不下去了。
蘇夫人摸着蘇清河側臉,眼裏泛着淚光,“你受委屈了!”
“沒有,我們談好條件了的!”
投資礦場的事,蘇清河沒敢和他們說,只叮囑了父親,集團的事只能兼顧,不能像以前一樣事事躬身力行。
蘇夫人看了眼別墅大門,小心翼翼道,“那…恂初沒跟你一起回來?還是你今晚要去孟家?”
蘇清河怔住。
結婚本就匆忙,要不要一起見家長,先見哪邊的家長,她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孟恂初應該也沒有想過。
“他去上海開會了。”
回來時間沒說,蘇清河也不知道下次和孟恂初見面是什麽時候。
蘇夫人聽完臉色一變,眼中的淚花再次浮現。
蘇清河趕緊起身給她一個擁抱,輕聲安撫,“慢慢來,不着急。”
等孟恂初回來,她找機會問問他是怎麽想的。
蘇夫人擦了擦眼角,拉着蘇清河的手進屋,“你跟媽媽來一趟。”
蘇父坐在院子裏,等母女兩走遠才敢放任自己的嘆息宣之于口,都怪他身體不争氣,沒能護住女兒的品牌,在泰豐最難的時候也什麽都做不了。
母女結伴來到房間,蘇夫人從衣帽間的保險櫃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到蘇清河手裏,“這是你十八歲的時候你爸給你存的嫁妝,一共一億兩千萬,存進去之後就沒再動過,這些年的利息也都在裏頭,媽媽今天正式交給你。”
“不管将來發生什麽,你永遠有退路!”
蘇清河眼眶發燙,最終什麽也沒說,把卡撰在手裏,點頭道,“知道了!”
為了這場危機,這個家每個人都在犧牲。
父親沒了健康的身體,母親整日憂愁,可是他們誰都沒有埋怨引起這場風波的她,在泰豐最難的時候也沒想過動用存給她的嫁妝。
大家都在付出,她也加油才行。
從家裏出來,蘇清河動手定了張飛往北京的機票直奔機場。
北京的寶石展已經快接近尾聲了,之前因為泰豐的事情她一直沒心思去關注。
眼下事情往着好的方面發展,她對NORMAN也有了新的打算,她想過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合适她新設計的綠寶石原料。
是夜,從香港飛往北京首都國際機場的飛機降落在跑道上。
蘇清河帶着行李攔了輛機場出租車順利趕到酒店,可到了酒店前臺辦理入住登記卻翻遍了随身的包包也沒能找到自己的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