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主導約會」
「主導約會」
當晚，白菁睡在了裴輕筠的房裏，一坐靠在床邊，就新建了一個空白備忘錄。
建好後，還特意舉到了裴輕筠的面前。
“裴輕筠，你看。”
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現在的行為，特別像個求大人誇獎的小朋友。
裴輕筠聞言從書裏擡起頭，正看到眼前的備忘錄。
還是空白的。
白菁笑眼彎彎地看着他。
裴輕筠忍不住也跟着輕笑了聲，應道：“嗯。”
白菁收回手機，手指在上面快速打起了字。
「裴輕筠最喜歡的食物，他自己也說不清，不過他比較喜歡吃芒果」
「裴輕筠習慣睡前讀書」
「裴輕筠在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時，不會首先選擇說謊，而是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真的很明顯」
「看起來很正經的裴輕筠，會偷偷學少女漫，意外地，還挺有少女心的嘛」
……
寫着寫着，白菁突然發覺，原來在不經意間，他們之間，竟然有了這樣多的小事。
Advertisement
像是細細而來的涓流，就那樣自然從指尖洩出。
「很喜歡玩偶，櫃子裏竟然有二三十只努」
還沒有寫完，白菁指尖一頓，想到這個她一直很好奇的事情，還一直沒有找時間問。
于是白菁便擡頭問：“所以你為什麽要買那麽多只努努啊？”
裴輕筠聞言一愣。
白菁連忙解釋：“就是前幾天，我晚上不是在你這裏睡的嗎，你一大早就去公司了，鬧鐘還沒響，我就被小時壓醒了。”
“前一天晚上，我整理了會東西，忘記把罐子放回去了，小時應該是聞了貓薄荷，就在你房間裏鬧起來了，然後就砸到你的櫃子。”
“我聽到鐵盒掉到地上的聲音，擔心摔壞了什麽東西。”白菁伸手指了下那格櫃子，“就是那，然後發現了裏面的努努和紙條。”
裴輕筠也順着白菁目光看過去，視線長久定格在了上面。
白菁又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那股類似于無措的神情。
像是青春期的楞頭少年，被撞破了隐秘的心事。
白菁湊近了些，像是開玩笑般地問：“裴輕筠，所以，你是不是我的忠實小粉絲啊？”
“我領青雲獎的那天，還送了我一大束紅玫瑰，還是兩次。”
“而且，你的櫃子裏，我看都有二三十只努努了，你竟然這麽喜歡努努嗎？”
随着距離一點點地湊近，白菁能察覺到裴輕筠的緊張，可他卻沒有一點避開的意思，連腦袋都沒有往後仰半分。
裴輕筠低聲說：“很喜歡。”
那種感覺又來了，白菁想，當裴輕筠每次說起喜歡，卻直視着自己的眼睛。
這種像是被真摯告白的感覺，就再次出現了。
之前白菁還不能完全确定，可如今，答案似乎早已明了。
在裴輕筠眼裏，是這樣明顯。
“那只是句玩笑話。”
“那天你很開心。”
兩道輕聲撞到了一起。
白菁本意是想說，那句小粉絲只是她的玩笑話。
卻沒想到聽到裴輕筠，說了這樣一句話。
不知道為什麽，白菁下意識覺得裴輕筠所說的，并不是前段時間的事情。
緊接着，白菁腦海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随着裴輕筠眼裏再次閃過，類似無措的情緒。
都讓白菁的那股想法，變得越來越确定了起來。
白菁看着他，喃喃道：“原來那天你去了啊。”
裴輕筠聞言應了聲。
所以在那天，白菁跟蔔月杉讨論不知名巧克力同學的時候，裴輕筠原來就站在，某個她并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所以當時裴輕筠，也是像此時這般，這樣靜靜地注視她嗎？
白菁明明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景，可看着眼前的裴輕筠，卻覺得一切都好似很好想象。
話語像是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力，就這樣從她的口裏冒出。
“你沒有想過，在我的面前出現一次嗎？”
“……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白菁并沒有追問的意思，只是她好像很難想象，長久地注視着一個人的背影，會是一條怎樣黯淡無光的道路。
只為了盡頭處，無限趨近于海市蜃樓般，那抹渺茫的光。
這一切光是這樣想一下，都能感受到那遍布的酸楚。
“如果沒有，我就不會寫那兩張卡片了。”
裴輕筠是這樣回答她的。
白菁想，她大概要為裴輕筠的私心而幸運，如果沒有寫下的卡片，如果她沒有發現，如果這件事就此埋藏在了時間的縫隙裏……
如果一切都悄無聲息……
那他們可能不會有這樣，從所未有的能靠近彼此的機會，也不會有這樣，能坐在一張床上，相對着說話的夜晚。
他們可能還在彼此誤會，彼此躲避……
白菁剎時生出一種，無法深想下去的感覺。
夜晚很靜谧，只有彼此對視着的兩個人。
誰一時都沒有開口。
“徐。”
白菁再一次，率先打破了寂靜，問他：“為什麽寫這個？”
“徐徐圖之。”
裴輕筠語調平穩，他念起字來，總是很好聽。
從前高中的時候，白菁就在想，這個人站在高臺上發言的時候，為什麽吐字，會這樣清晰好聽。
關于這一點，白菁從來沒有跟誰說過。
“你不是喜歡這個姓嗎？”
聽到這一句，白菁有些困惑，她什麽時候有說過喜歡這個姓了。
可看着裴輕筠認真的神情，白菁想，大概是她随口說出的話。
她完全能想象出，自己說這話的語氣。
“你有喜歡的姓嗎？”
“有吧，徐姓吧。”
“為什麽啊？”
“徐徐圖之嘛，聽起來就感覺很有意境。”
大概是這樣的對話。
可能在某個課間，某個時刻，很容易發生的一個對話。
白菁問：“因為這個，你就用了這個字？”
裴輕筠說：“一時想到了。”
聽到這句話，白菁真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傻了。
可他又是這樣輕描淡寫，讓白菁不忍細究下去。
餘光瞥到仍舊亮着的手機屏幕，是她剛剛才建的備忘錄，已經寫了不少。
可還有大片大片的空白，等着去慢慢補充。
白菁低頭盯了會屏幕，突然擡頭道：“我們周末去約會吧。”
“我之前看有的綜藝，就是有嘉賓主導約會，明天不是周末嗎，我們也可以試試。”
裴輕筠看着她：“嗯。”
又說：“這次我來安排。”
白菁沒想到裴輕筠會這樣說。
關于周末約會，她也只是想到就說了，其實也沒有任何的打算。
不過看裴輕筠這樣認真地說，白菁還是點了點頭。
她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第二天早上，白菁去了趟Fluffy工作室，跟韻聽的合作方代表，開了個小會。
中午一起吃了頓飯，這才結束了周末突如其來的工作。
午後，白菁來到約定好的地點，是新城新開的一處複古商業街。
裴輕筠站在街頭，赫然入目，白菁遠遠看到，有人向他搭話，他只是很有禮貌地搖了下頭。
等搭話的人離開後，白菁才從繞到大後方的店門前，悄悄走了上去。
幾步并做一步，白菁墊腳，拍了拍裴輕筠的肩膀。
在裴輕筠偏頭而來的時候，白菁笑道：“帥哥，還挺受歡迎的嘛。”
裴輕筠說：“是問路。”
“問路啊。”白菁點了點頭，“那有沒有說加個聯系方式，麻煩你一下，方便順利到地點呢。”
裴輕筠聞言，露出思索的神情，卻是問了句：“你之前經常碰到這種嗎？”
白菁本來只是想打趣一句，看看裴輕筠有趣的反應。
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也沒有吧。”白菁飄忽開了目光，拙劣地轉移起話題，“不是說有驚喜嗎？在哪裏啊？”
耳邊飄來一聲很低的輕笑，白菁聽到裴輕筠說：“往這邊。”
跟着裴輕筠一路拐過街角，周末的街道很熱鬧，到處都有人來來往往的，尤其小孩很多。
白菁走在內側，而裴輕筠走在外側。
跑動的小孩來來去去的，走在內側白菁完全受不到任何影響。
對于裴輕筠默不作聲的關懷，白菁只是微微抿了下唇角，看着前方的路，卻悄悄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
午後有些燥，可觸及的溫度卻是微涼。
裴輕筠沒有說話。
可試探的小指，只不過勾住了幾秒。
很快，掌心就被輕輕握住了，手指穿過指縫，直到十指相扣的模樣。
午後的陽光落下，白菁想，這好像還是他們第一次牽手逛街。
像是同樣走在路邊，他們經過的任何一對普通的情侶。
只是這樣一件很平常的小事，為什麽還是會這樣心動呢。
心髒在不争氣地怦怦直跳。
直到走到一家新開的店鋪，白菁只是看了眼，就知道這是自己會逛的地方。
軟糖、硬糖、瑞士糖、巧克力、棉花糖、麥芽糖、橡皮糖、奶糖、陳皮糖、薄荷糖、跳跳糖……
像是走進了夢幻的糖果王國。
白菁眼睛感覺都看花了，直接拿了個最大號的籃子。
卻被裴輕筠從手裏取了下來，換成了二號小籃子。
“只能挑這些。”
平常都很縱容自己的裴輕筠，第一次态度這樣堅決。
白菁試探性地伸出食指，指了指四號中型籃子。
裴輕筠看了她一眼，無奈地輕笑了下。
還是給她換成了稍微大一號的三號籃子。
想要的太多，可籃子這樣小，牙齒也受不了。
白菁只能含淚看着滿目琳琅，像是挑選寶石一樣，一個個挑起了心儀的糖果。
在店裏走了一圈，三號小籃子已經不堪其負，裏面堆起了一座絢麗的小山丘。
白菁顯然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可又不敢動作太大，只能用目光示意身旁的裴輕筠，快看。
裴輕筠看了眼，從貨架上，取下一顆粉色心形的糖果。
小心地發在了小山堆的頂端。
白菁看到，忍不住笑道：“小夥子，很有少女心嘛。”
裴輕筠卻認真地說：“是喜歡你的形狀。”
突如其來的告白，不僅白菁有被震驚到，就連身邊經過的其他顧客，都正巧聽到了這句話。
白菁聽到了耳邊傳來的笑聲，忍不住有些面熱，都分不清是被旁人打趣，還是被裴輕筠說的。
結完賬，白菁拎着被包裝好的小紙袋，走出門後，才朝着裴輕筠說：“裴同學，你這是犯規。”
裴輕筠看向她，眼裏是不解。
對于這種形态的裴輕筠，白菁也絲毫沒辦法。
只是一本正經地告白……實在是殺傷力太大了。
對此，白菁只能想想，提高阈值的辦法了。
放棄犯規的話題，白菁轉而問今天的主導男友：“所以，接下來我們去哪啊？”
裴輕筠還是說：“往這邊。”
這次的路要更遠些，白菁跟着裴輕筠繞過幾個街角，漸漸遠離了熱鬧的人群。
最後停在一處很偏遠的街尾。
白菁看着眼前的霓彩小燈牌，明明是白天，卻還很倔強地亮起。
這裏是一家小酒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