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了解計劃」
「了解計劃」
這一個月以來，白菁已經不知道，撞破了多少個裴輕筠的秘密。
從江灘回去後，白菁就一直記挂着這件事。
對于裴輕筠這種不言不語的慣性性格，白菁還是第一次遇到，不過既然是慣性，那一時也很難改變。
可白菁又想，其實她并不讨厭裴輕筠這種性格，把自己默默惦記在心裏，是他不動聲色的溫柔。
所以在思來想去之下，白菁默默想了一個辦法。
對此，她特意把它命名為“了解計劃”。
根據白菁的預想，計劃就這樣悄悄地展開了。
新永街新開了家火鍋店，白菁在聽了同事第八遍安利後，聽聞了本周傍晚店裏舉辦的活動，終于動心，決定去試一下。
白菁比約定前早去了三十分鐘，打算提前去店裏踩點。
店裏今天辦活動，特意簡單裝扮了一通，牆上貼滿了夢幻漫畫風的相片，每桌上還有亮彩色的花瓶，盛着一株粉玫瑰。
白菁剛進門，就被店員熱情地迎進去了。
在提前預定好的位置落座，靠在窗邊，能看到窗外熱鬧的街道。
白菁看了會菜單，剛想擡頭問下店員，下午活動的具體事項。
結果擡頭一看，正好看到門前出現的身影。
直到裴輕筠走到眼前，白菁才回神過來，驚訝地問：“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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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輕筠在對面坐下，朝着她看來的一眼，白菁分明看出了“你好像更早些”的意味。
“不早了。”
聽到這句話，白菁看了眼時間，竟然離約定的時間，還有整整二十分鐘。
這還不早，還要多早啊。
白菁覺得很有必要解釋一下，不然她可不想，以後的每次約會，都變成了比賽誰先到的幼稚游戲。
于是她說：“其實，我只是今天順路過來，路上也沒怎麽堵，而且今天下午有活動，我想着閑着也沒事，就提前來踩點了。”
“平常我也只會提前一兩分鐘，才會來的。”
說完後，白菁看着裴輕筠，才問了句：“所以你下次，打算提前多久來啊？”
裴輕筠說：“提前一兩分鐘。”
聽到了滿意的回答，白菁笑道：“裴輕筠同學，那我下次可要好好監督你一下。”
裴輕筠聞言，眼裏露出無奈的笑意：“嗯。”
點餐的時候，白菁把點菜平板遞給了裴輕筠，她之前就點了肥牛，烏雞卷，鮮牛肉，牛舌。
裴輕筠看起了配菜。
“蝦滑要嗎？”
白菁點了點頭。
點完又發覺，肉類點的太多了，有些猶豫地想了想，發覺自己還是很想吃，就沒有說不要了。
“要土豆嗎？”
“要。”
“金針菇呢？”
“要。”
“土豆？”
“要。”
“海帶芽？”
“要。”
……
“油條。”
“要。”
一直都說要，一不小心，白菁都不記得到底點了多少。
他們兩個人到底能吃完這些嗎？
白菁連忙叫停道：“哎，等下，點太多了吧。”
裴輕筠也像是剛剛回神過來，放在平板邊的指尖頓住了。
“好像是。”
白菁嚴重懷疑裴輕筠這是把她當成投食的小倉鼠，朝着裴輕筠看去，卻看到他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那就先這樣。”
看裴輕筠這樣子，大概就是真的這樣想了。
可是白菁完全沒有證據，看了眼他，只能放棄了。
于是白菁接過平板，掃了眼，驚訝地發現了，點的大部分的配菜，都是她喜歡的。
心髒很突然地，被小小地觸動了一下。
白菁沒有在面上表示出來，跟裴輕筠商量了一下，還是去掉了幾個配菜，不然太浪費了。
點完單，店員說：“今天下午店裏舉辦活動，填默契問答表，可以是親人、朋友，也可以是情侶，所有填的顧客，都可以享受九折優惠，如果答案契合度高達70％，還可以解鎖驚喜折扣，享受七折優惠。”
“所以兩位顧客，要不要參加本次活動呢？”
白菁這次來就是為了這個活動，連忙說：“我們參加。”
店員點了下頭，從圍裙裏的大口袋裏，拿出兩張嶄新的表，又拿出兩根水筆，分別遞給了他們。
店員說：“可以等上菜的時候，慢慢填。”
白菁笑道：“謝謝。”
店員笑了笑，又說：“今天還送免費辣湯，可以一直續。”
問到有什麽忌口，裴輕筠說：“她不吃蔥，香菜可以吃一點，盡量不要太辣。”
“我也一樣，來一碗。”
店員微笑道：“兩位顧客稍等，一會就上。”
說完就離開了。
裴輕筠轉頭，卻看到白菁直直盯着自己。
“怎麽了？”
白菁搖了搖頭：“沒什麽。”
她收回目光，看向手邊的表，笑了笑：“我們填表吧。”
填表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店內放着悅耳的音樂，離得不遠，能隐約聽到筆尖在紙張上的唰唰聲。
來之前，白菁就聽過這張默契問答表，不用猜，就知道上面肯定有生日和星座之類基礎的問題。
為此，白菁特意确認了一遍。
可是就算如此，剛寫到第六個問題，白菁就有開始卡殼了。
最喜歡的食物……
這個最喜歡，白菁實在有些想不出來，在印象裏，裴輕筠對于很多東西，都是淡淡的态度，有和沒有都沒有很大的關系。
不太喜歡的，她倒是知道，不太喜歡甜口的食物。
猶豫了半天，白菁擡眼，偷偷朝着裴輕筠看去。
跟她不用的是，裴輕筠一直都在寫着，看題和答題的速度，相間不過一兩秒。
就像是店員剛剛問忌口時，不用她開口，裴輕筠就能準确地說出她的答案。
就好像，他的很多答案都不用思考一樣，會自動從筆尖流出來。
這不由得讓白菁想起，高一數學小測時，她最擅長的立體幾何，當時就是這樣下筆如有神，甚至還斬獲了全班前三的好成績。
好不容易磨完了問答表，白菁看着自己填好的內容，都忍不住心虛起來，簡直像極她填得滿滿當當的文科大題，看起來無懈可擊，一看分數，瞬間醒了。
這真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配菜漸漸上齊，店員看到填的兩張表，笑道：“這麽快就填好了，看來兩位感情真的很好。”
“等到最後結賬的時候，兩位顧客把結論标明，就是右上角那條彩色波浪線那，大致标明百分比就好，到時候拿到前臺，會有前臺的工作人員統計。”
白菁問：“那你們不用檢查嗎？或者走什麽程序？”
店員笑道：“心證就好。”
這個聽起來真的有點稀奇，白菁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只能點了點頭。
只剩下兩人。
白菁下了些肉類下去。
裴輕筠問：“所以，現在是要看嗎？”
白菁放在桌邊的手指一頓，還是點了點頭。
可是看着裴輕筠的表，遞過來的時候，白菁莫名總有種接成績單的感覺。
互換了表之後，白菁首先看到的就是最基礎的幾個問題。
生日和星座都沒填錯，甚至生日還在括號裏标明了農歷生日。
怎麽看怎麽認真。
白菁想，她是提前知道有這個活動，還确定了一遍這些信息。
可裴輕筠卻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準确地寫了出來。
他是真記得很清楚。
再往下看，最喜歡的食物。
裴輕筠寫的只有一個字。
糖。
說到喜歡的食物，白菁想她可以想到很多很多，甚至列一大張紙，都完全寫不完。
可說到最喜歡的食物，的确也是糖。
不得不說，裴輕筠是真的很了解她。
因為習慣随身帶糖的白菁，此時的口袋裏，還放着兩顆夾心糖。
直到看完了整張默契問答表，什麽習慣的小動作啊，什麽覺得可愛的地方啊，什麽興趣愛好啊……
白菁覺得也不是百分百準确的，至少有好幾條，跟她心裏的答案都是完全相反的。
可這樣，白菁還是能感受到他的認真。
明明看着是這樣一個正經的人，為什麽寫下的語句這麽可愛，就像是描述某種小動物一樣。
習慣的小動作：尴尬的時候，會一邊碎碎念，一邊飄忽開目光，說些其他的話題轉移注意力，如果順着她來，就會偷偷低頭，悄悄抿一下嘴唇
本來到了這裏，白菁覺得還沒有什麽，可是裴輕筠卻在最後面，添上一句“很可愛”。
而且，不止這一個問題，幾乎是每個能擴展寫內容的問題，不管跟問題搭邊不搭邊，都要在結尾加上一句“很可愛”。
笑起來很可愛，很可愛，可愛，她很可愛，真的很可愛……
可愛多到，白菁都快不認識這兩個字了。
白菁忍不住有些想笑，本來想問一句“裴輕筠，你對可愛到底有什麽執念啊”，可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另外一句：“裴輕筠，你是不是偷偷建了備忘錄啊？”
裴輕筠聞言，從手裏的默契問答表，擡起頭：“沒有那種東西。”
白菁原本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
可是裴輕筠又說：“我可以從今天開始，建一個。”
“別了，你已經夠了解我了。”白菁左手托着腮，苦惱地說，“我才應該建一個備忘錄，我決定了，我現在……嗯……吃完這頓，我就要開始記錄。”
裴輕筠看着她，應了聲。
結賬的時候，白菁想了想，還是沒辦法寫下一個準确的百分比，跟裴輕筠商量了下，還是按九折支付了。
只是把兩張表一起帶走了。
之後他們在街道走了會，就打算回家了。
窗外不時有燈光透進，落在裴輕筠的側臉，在他的眼底籠上柔和的微光。
明明還是那副靜靜的模樣，可白菁就是能看出來，他此時的心情，真的很好。
于是白菁忍不住問：“裴輕筠，你到底在開心什麽啊？”
裴輕筠說：“你很認真在寫。”
很認真在寫，白菁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裴輕筠的意思。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哪裏有啊……都沒填對幾個啊……”
裴輕筠聞言，眼裏浮出了淺淺笑意。
白菁莫名有一種預感。
果然就在下一秒，裴輕筠仍在看向眼前的道路。
卻是說：“很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