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玻璃糖果」
「玻璃糖果」
大早上,白菁就接到了蔔月杉的電話。
蔔月杉問:“怎麽樣了?不是說昨天一起去同學聚會了嗎?關系有沒有什麽進展?”
白菁糾正道:“是查案進展,不是關系進展,這位蔔同學,請你注意你的言行,用詞要嚴謹準确。”
“好好好。”蔔月杉順着她問,“那您的查案進度怎麽樣了?怎麽說,終于是揪出了那個綠油油的外星人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說話的背景音,隐隐約約的,像是一男一女。
白菁說:“你大早上就追劇啊,我還以為你會睡到大中午,然後起來點個外賣,癱在床上邊啃邊追劇。”
“白菁菁,那你就太不了解你的蔔尊寶了。”
蔔月杉語氣莫名得意了起來:“我一直奉行健康癱模式,早睡早起,準時一日三餐,跟我的床互為伴侶,任何人和事都不能将我們這對愛侶無情拆散!”
白菁:“……”
蔔月杉說了一大長串話,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還沒被回答,嘟囔道:“怎麽還帶轉移話題的……”
“等下。”她突然靈光一閃,嘿嘿笑道,“該不會是昨晚,發生了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吧。”
一提到昨晚,記憶就不受控制地湧進腦海裏,臉頰又開始發燙。
白菁迅速否認道:“完全沒有,你別瞎說。”
蔔月杉問:“那你急什麽?”
“我哪有急。”白菁說,“都是你自己憑空想象的,是沒有事實依據的。”
Advertisement
蔔月杉說:“是,你說得對,是我憑空想象的。”
“所以你能不能告訴現在好奇得撓心抓肝的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菁:“……”
“就是我昨晚回家的時候,扭到了腳,他晚上幫我上了藥。”
蔔月杉問:“就這樣?”
白菁說:“就這樣。”
雖然省去了很多不太方便說出口的細節。
蔔月杉語氣頓時變得沒勁起來:“那你還支支吾吾了半天,我還以為是怎麽了呢。”
滿滿都是“就這,也太沒有出息了”的感覺。
白菁頓時就不服氣了起來。
那完全是因為蔔月杉沒親身經歷過,才會這麽想。
那語氣那神情那動作……
白菁頓時有些幽怨地說:“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裴輕筠其實根本不是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子,只是看起來正經沒感情,其實他是那種來者不拒的,特別會撩的。”
蔔月杉試探地問:“你确定你說的是裴輕筠嗎?”
白菁聞言長長嘆了口氣,低聲地說:“蔔蔔,裴輕筠他很奇怪。”
“我好像也很……奇怪。”
打鬥的背景音突然激烈起來,蔔月杉問:“你剛剛說什麽?我沒有聽清。”
白菁忽然回過神,忙說:“沒什麽。”
她又語氣愁苦地說:“蔔蔔,我覺得我應該去醫院挂個內科。”
蔔月杉的語氣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你怎麽了,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白菁說:“我覺得我的心髒,最近有點問題。”
蔔月杉問:“心悸嗎?你又連續幾天通宵畫圖了?”
她頓時操起了老母親的心:“白菁菁,我早說了,你也不要太拼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二位數的年紀了,不要把身體熬壞,你說說你,我說了多少次,你都根本不聽。”
“哎呀,不是。”白菁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是我的心髒,最近總是不受我的控制,老在不該的時候,就随便亂跳起來。”
蔔月杉:“……”
她沉默了會,用一種很憐憫的語氣說:“傻孩子,你這是心動了。”
白菁感覺心一突:“不可能,我沒有,你瞎說。”
蔔月杉說:“那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白菁說:“你問。”
蔔月杉問:“那你那個不該的時候,是不是在裴輕筠的面前?”
白菁頓了下。
蔔月杉立即說:“你答應我要老實回答的!”
白菁說:“是。”
蔔月杉只說:“你看。”
白菁說:“那兩個人接觸,總會有些有的沒的,我又不是死人,多少還是會有些心理波動的。”
“嗯嗯。”蔔月杉說,“你說得對,是我狹隘了。”
“那你試探到什麽了嗎?”
兜兜轉轉,話題又轉了回來。
白菁說:“沒什麽吧……”
蔔月杉又問:“那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白菁再次回想起昨天來:“是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就是我那群高中同學,都知道我跟裴輕筠結婚了,可是我明明都沒有聲張過,而且在外從未提過我跟裴輕筠的婚事。”
蔔月杉說:“你當時捂着可嚴實了,你告訴我的那天,我才知道你們已經閃電領證兩個月了。”
“那這樣看來,是有點奇怪,但是你們的朋友範圍,重合度過高,很可能從哪走漏了風聲也不一定。”
“畢竟八卦這種東西,一傳十,十傳百的。”
白菁說:“然後面對八卦,他竟然還主動說,是他主動追我的。”
蔔月杉說:“那他還蠻有擔當的嘛,這個時候,他可能是想解圍。”
雖然白菁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表達什麽,可當蔔月杉這樣一條又一條地否認時,心裏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白菁疑惑地問:“你不是堅信他暗戀我嗎?”
蔔月杉說:“是呀,那我也要實事求是,不能憑空捏造的。”
白菁:“……”
又聊了幾句,手機屏幕插來了一通提示,是臨時發起的會議。
白菁跟蔔月杉說了後,就投入到工作上了。
等處理完工作,白菁伸直身體,扭了扭脖頸。
卻再次接到了蔔月杉的電話。
一接通,蔔月杉聲音很急:“白菁菁,我跟你說,其實我也不是很确定,就是,哎呀!”
很少見到蔔月杉語氣這麽急,白菁說:“你先冷靜些,慢慢說。”
手機那頭,蔔月杉深呼了口氣,才重新開口:“我剛剛碰到裴輕筠和彭紫硯了,就是你說過的,你們高中的校花,跟裴輕筠有過緋聞的那個小美人。”
“我今天看到他們在一起,還看到裴輕筠遞給她幾袋東西。”
“我把照片發你,你看看。”
話音剛落,白菁就收到了一張圖片。
上面的兩個人,的确是裴輕筠和彭紫硯。
蔔月杉說:“把圖片放大了看,好像是糖的樣子。”
目光輕輕落在上面,白菁說:“是糖沒錯,這是我們高中的時候,糖鋪裏賣的糖。”
蔔月杉吃驚道:“你竟然還記得這麽清楚。”
白菁當然記得清楚,彭紫硯開始喜歡吃這家的糖,還是因她而起,但她只是說:“我買過他家一兩次。”
“這樣啊。”蔔月杉說,“一開始,因為你們高中那件事,就把彭紫硯排除了,可是現在想一想,她好像也是符合的。”
說完,蔔月杉又有些慌亂地說:“但我也就是提出一個可能性,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白菁只是“嗯”了聲,說:“知道了,蔔蔔,謝謝你告訴我。”
“我會看着辦的。”
挂完電話,白菁下了樓,給自己簡單做了頓晚飯。
裴輕筠今晚加班,白菁吃着涼拌雞胸肉,想着今天可能估計是碰不上了。
明明白天還在胡思亂想,到了現在,思緒反而變得平靜下來。
晚上九點,白菁坐在床頭,看着新買的偵探小說。
小時依舊是窩在懶人沙發裏,懶懶地舔着自己的毛發。
門被輕輕敲了三下。
白菁從書裏擡起頭,揚聲:“進吧。”
門被打開,是裴輕筠走了進來。
視線落在他手邊的藥膏,白菁說:“那個,昨天謝謝你。”
“我今早醒來的時候,發現腳腕已經上藥了。”
裴輕筠站在幾步之外,問:“還疼嗎?”
白菁搖了搖頭:“好多了。”
裴輕筠說:“再塗一晚上,應該就會好全了。”
白菁起身了一半。
卻聽裴輕筠說了句:“別動。”
白菁看到裴輕筠走到了自己的身邊,率先笑道:“昨天那麽麻煩你,還是我自己來吧。”
裴輕筠應了聲,把藥膏放在了桌上。
白菁說:“這個藥膏味道還挺好聞——”
話說到一半頓住,白菁看到桌上又被放了幾顆糖。
五彩缤紛的玻璃糖紙,在燈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彩。
是裴輕筠剛剛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來的。
白菁捏緊睡裙柔滑衣料,狀似不經意地問:“怎麽想着去買糖?”
裴輕筠語氣平常:“今天下午去談生意,對方代表是彭紫硯,她表哥是我的直系師兄,托我給她帶了幾袋,高中門口老店賣的糖,也給我送了一袋,我沒收,只是拿了幾顆。”
“你不是喜歡吃糖麽?”
白菁仰頭看着裴輕筠。
他朝着自己看過來,問自己喜不喜歡吃糖時,眼裏寫滿了認真,幹淨又真摯。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白菁感覺那種惱人的感覺又回來了。
安靜的房間裏,好像都被她耳邊的心跳聲占滿了。
她有些怕被裴輕筠聽到,會不會被嘲笑,她這樣的沒出息。
心裏越是這樣緊張,白菁嘴裏便開始胡說:“都是些小孩時候才喜歡的東西,又甜又膩,我早就不喜歡了。”
裴輕筠說:“這樣。”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其中的一顆糖果。
裴輕筠聲調很低,像是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在糖果全被取走前,白菁伸手抓住了桌上的最後一顆糖果。
正對上目光,裴輕筠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白菁不自覺握緊了手心的糖果,偏過頭,低聲說:“不過你要是給我的話。”
“……我也不是不能試着吃那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