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奧古斯都（二）
奧古斯都（二）
August 一愣，随後發現了楚檸眼底那一閃而過的不安，不自覺輕笑了一聲：“你怕什麽，小玫瑰？”
她不知道要怎麽去和他形容心裏的那種感覺，只能胡亂搖搖頭：“沒什麽，你先走。”
他擡手掩了掩唇，笑意不減半分：“好吧，那你可要跟緊我。”
“嗯。”
出了電梯，楚檸始終保持着高度警惕跟在August 的背後，她這樣緊張兮兮，他反倒和個沒事人一樣，邁開了步子就朝走廊盡頭信步走去。
“小玫瑰，玫瑰花茶好喝嗎？”楚檸不斷左右張望，一下子聽見前方August 毫無厘頭的問題。
她張嘴剛要說“好喝”，突然想到了什麽：“你沒喝嗎？”
他實話說：“看你沒喝，我也就沒動了。”
原來如此，她之前心猿意馬，并沒有發現。
想了想，楚檸認真地答：“很好喝，我奶奶會釀茶葉，也會煮玫瑰花茶，我基本從小喝到大的。”
難怪，先前在一樓大廳裏看見玫瑰花茶時她會露出那樣驚訝的神色。
August 這時已經走到了盡頭的那間房，一下子停住了腳步，楚檸光顧着回想在家鄉的奶奶了壓根沒注意到腳下的路，冷不丁鼻尖就撞上了他堅硬的後背，疼得她“嘶”了一聲。
她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發紅的鼻子，聽到他慢慢悠悠的聲音又在說：“有機會一定要去嘗嘗奶奶的手藝。”
楚檸就怔住了，因為他脫口而出那句自然無比的“奶奶。”
意思是……她的奶奶也是他的了嗎？她不傻，再一深想大概也就明白過來了什麽，于是耳根子突然紅了紅，卻嘴硬孩子氣地說：“那是我奶奶，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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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ust 并不在意這些，低低一笑，擡手就敲響了面前厚重精致的房門，楚檸在他身後也豎起了耳朵試圖聽聽房間裏的動靜。
沒有任何聲音。
他又耐心地敲了敲，這回用了些力氣，卻突然聽見一聲細小的“吱呀”聲，門輕微動了動，露出了一條細小的門縫。
房門竟然沒有關。
August 有些不敢相信，回頭對上楚檸同樣震驚的眼神，兩個人相視看了一會兒，他又率先走上前去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裏沒有開燈，似乎連窗簾都死死拉了起來，否則又怎麽會青天白日的卻黑得一絲光線都看不到。
“夏澤，你在嗎？”August 一邊摸索着往裏面走一邊開口喊，他的手指朝牆上摸去，不多時就找到了吊燈的開關，打開，漆黑的房間一瞬間亮堂了起來。
楚檸也擡腳走了進去，環顧了四周一下，這間房間并沒有很大，但裝修布局十分豪華，空氣裏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藥味。
正中央柔軟的大床上并沒有人，而且床鋪看起來非常整齊，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
楚檸清了清嗓子，也開了口輕聲喊：“夏澤？”
她其實感受得到屋子裏是有人的氣息的。
August 回頭看了看她，眸色幽深。
大床後邊的角落裏這時傳來輕微的聲響，走近了一些才聽見是有人在說話。
或者說自言自語。
楚檸深吸了口氣，擡腳慢慢走過去。
一臉蒼白的夏澤靠坐在床邊，臉龐消瘦，眼神空洞，怔怔然地望着前方的虛空，口中輕聲念念有詞：“世間有唯二真神，白絲琦，奧古斯都，白絲琦，奧古斯都……”
他身上的衣服很整齊，看得出來有定期更換，只是臉色太慘白，唇色也很淡，搭配一室出奇的寧靜，這點微小的聲音顯得格外詭異。
楚檸擡頭和August 對視了一眼，就在夏澤的面前蹲下了身體，靜靜打量着他。
夏澤的目光有一刻落在了她身上，視線茫然，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已經透過她看到了更遠的地方去。
瘦弱的少年嘴唇不斷翕動着，仍舊在不斷重複着嘴裏的話：“白絲琦……奧古斯都……白絲琦……奧古斯都……”
楚檸的眼睛轉了轉，擡手很輕地撫上了夏澤的肩膀拍了拍，輕聲開口：“夏澤，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楚檸。”
以前在班上她找他說過話，雖然沒有得到過回應，但多多少少其實也算是有點交集。
見夏澤沒有理她，低着頭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麽，楚檸上前湊近了他一些：“夏澤？你在說什麽？”
“白絲琦……奧古斯都……”
這回離得近，楚檸聽清了夏澤的話，不由得疑惑起來：“你怎麽知道白絲琦？奧古斯都又是誰？”
夏澤的身體一僵，這回總算是有了點反應，擡頭看着楚檸，張開了嘴，一字一句非常清晰的說：“世間有唯二真神，白絲琦和奧古斯都，前者為守護女神，守護世界和平與寧靜，後者為黑暗化身，由世間極惡之地滋養，視為不祥的象征。”
楚檸聽得愣了愣：“什麽意思？”夏澤一個高中生，怎麽會知道這些東西？
她曾經在August 口中聽說過白絲琦，但奧古斯都又是誰？唯二真神？這個國家不是從很早以前就不再信奉有神論了嗎？
夏澤就不再看她了，重新低下了頭，繼續重複着念叨：“白絲琦……奧古斯都……白絲琦……奧古斯都……”
楚檸按住了夏澤的肩膀，稍微用了些力氣：“夏澤，你看着我，和我說話，告訴我是誰和你說的這些？”
“楚檸，”August 走了過來，看着這幅模樣怪異的夏澤，眉頭也深深皺起，“他說了什麽？”
楚檸放開夏澤站了起來，疑惑地問：“你知道，奧古斯都是誰嗎？”
奧古斯都？August 仔細回憶了一番：“不知道，怎麽了？”
“夏澤他說，世界上有兩個真神，一是白絲琦，二是奧古斯都。”
“他怎麽會說這些？”
楚檸苦惱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一直靠在床邊上的夏澤突然毫無預兆地站起了身來，仍舊是那個沒有表情，目光呆滞的樣子。他一邊慢慢走着一邊說：“白絲琦死于邪惡，奧古斯都死于真善，從此世間再無神明。”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房間裏所有的人都聽見。
正當楚檸想轉身問個清楚的時候，夏澤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深深看了她很久，然後語氣沉重，好似嘆息一般說：“世人不知，邪惡代表真善，真善代表邪惡，藍色玫瑰與血色紅瞳終将融為一體。”
藍色玫瑰……
楚檸的臉陡然變得煞白：“你說什麽？”
她的安魂屬系，藍玫瑰。
August 也清楚的聽見了，這時沖過來抓住夏澤單薄的衣領，語氣有些重：“夏澤，你在說什麽？你最好說明白，什麽奧古斯都，什麽血色紅瞳，到底是什麽意思？”
楚檸的腦海裏有些空白，卻還是很快走上前去抓住August 泛白的手：“理事長，你先放開他，別沖動。”
沒想到夏澤閉了閉眼，忽然身體一軟就倒了下去，不偏不倚剛好躺在了床鋪的正中央。
究竟怎麽回事？
變故來得太快，不僅是楚檸，August 也呆了呆，破天荒地結巴了一下：“我……我沒有動他……”
“不是你的問題，”楚檸回過神來走過去翻了翻夏澤的眼皮，轉過身說，“他沒事了。”
“什麽？”August 沒聽明白她說的話。
她定了定心神，說：“身體裏異魂留下的後遺症已經消失了，等夏澤這次醒過來就沒事了。”
所以剛才，他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是因為被異魂俯身而帶來的後遺症？
楚檸解釋着：“應該是原異魂的思想，寄存在他身體裏也就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了他，所以才會說出那些。”
但她的神情還是有點凝重：“但我還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意思。”
“能等夏澤醒來再問他嗎？”August 問。
楚檸無力地搖了下頭：“等他醒來就不會再記得這些了。”
她長嘆了一口氣，打開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銀環搭扣，從裏面摸出了一顆小小的白色藥丸，然後塞進了夏澤的嘴裏。
August 邊看邊疑惑地問：“這是什麽？”
“安眠藥，能讓他睡得好一些，醒來精神也會很好。”
“你就是随身帶着安眠藥嗎？”
楚檸自然地點頭：“對啊，安撫用的。”
August 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問：“楚檸，你還記得一個叫瑞格蘭卡的人嗎？”
王宮裏的人，楚檸印象十分深刻：“記得。”
August 頓了頓，接着問：“他當時……真的是腹瀉嗎？”
楚檸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而後才反應過來，他曾經不就是在王宮當職嗎？知道這些事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他實話：“其實……那個瑞格蘭卡……沒有任何事，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可惜，他的夫人威脅我，如果敢把實話說出去她就要我好看，國王陛下又一直問我，所以我就只能撒謊說他是腹瀉，然後把給他的那顆安眠藥說成了是治療腹瀉的藥。”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瑞格蘭卡為什麽要撒謊，後來回了家，奶奶告訴我，王宮裏的人深不可測，詭計多端，興許，這只是一種挑起紛争的手段而已。”
原來竟然是這個版本，August 恍然大悟。
“你知不知道，他後來被革職了。”
楚檸驚訝：“怎麽會？”只是撒個慌而已，竟然有這麽嚴重的後果嗎？
August 說：“那段時間他正在聯合元老院的其他大臣密謀策反，後來被國王陛下的親信發現，國王陛下震怒，就革職流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