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一
番外一
許千度和陵明從蓬萊山歸來後,滿天界都在傳蓬萊山是個別具一格的福地,能叫七情全無之人,重生七情。
不過,天界中都是七情俱全的仙,便是從歸墟裏飛出來的邪仙也是如此。衆仙暗自咂摸了一回,都覺得自己用不上這般福澤,就只做個笑談。
但那些對風月□□甚是心癢的仙家們,卻對這笑談認了真。
于是,蓬萊山又成了個花好月圓的談情所在。
每逢人間佳節,小仙侶們便攜了手,飛到山腳下,逮上一只猙獸,在它的脖頸處挂把沉甸甸的同心鎖,惹得山上的仙獸們苦不堪言,見了仙便躲。
一時間,蓬萊這座素來鮮有足跡的山,竟把三生石的風頭都蓋了過去。
可那對“始作俑者”卻一無所知,還忙着在人間游賞。
趁着陵明去核對市價,許千度熟門熟路地摸到他的天市仙君廟裏,順來好幾個金燦燦的大元寶。
見路邊的點心鋪子挂上新式甜點的招幌,用朱砂描了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她吞了吞口水,把同陵明在南市街彙合的事忘了個幹淨,拐進店買了碗豆腐腦,悠閑地吃着。
“原來你在這裏,叫我在南市街好等。”
許千度被這聲音驚得嗆了一回,咳到差點收不住。
陵明拍着她的背,替她順了順氣,幽幽道:“果然是做賊心虛……”
“你如今說話怎麽陰陽怪氣的,沒有半點我當初在天界見你時冷面仙君的樣!”
許千度拉他坐下,氣得在他手臂上擰了一把。
陵明掃了眼桌面,不大高興:“怎的只有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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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人來的,當然只買了自己的份。”
陵明點了點頭,覺得這話委實在理,可他的手卻不大講理,把許千度面前的豆腐腦一端,大剌剌地擺在自己身前,拿起勺子便吃。
許千度無奈,長長地嘆了口氣:“哎,家門不幸啊……早知道你會整天和我搶吃的,我就不答應同你成親了。”
陵明看她一眼,嘴角上揚:“明日便要成婚,你後悔也來不及。”
一碗豆腐腦堪堪吃完,陵明滿意道:“我看這辟谷同你不大合襯,我一個沒看住,你就跑來人間吃香喝辣。不如我們換一個修吧。”
許千度唉聲嘆氣:“還能換什麽?都試了七八個了,我是不是沒有正道機緣啊,怎麽一個都不适合……”
“還有一個,定然合适。”
許千度忙湊到他面前:“快說!”
陵明壓低嗓音:“雙修。”
許千度一下紅了臉,推開他道:“登徒子!”
“你我都要成親了,是正經的夫妻,怎可喚你夫君我為‘登徒子’?”
陵明付了豆腐腦的錢,牽了她的手往城外方家村去。
行了一會,見許千度低着頭不言語,陵明笑道:“三百年前,我們剛出虛境那會,是誰将我從天界擄了去,逼着我成親的?今日卻說起後悔的話來。”
許千度故作不知:“何人如此大膽,敢把你這個天市仙君帶走?”
“是啊,此女甚是膽肥。”
陵明揉了揉她的腦袋,進了院子,回到屋內。
寝屋已照着許千度的喜好重新布置過,一進門她便在床榻上歪着,連聲喊着腳酸。陵明替她脫了鞋襪,一下一下揉着她的腿。
不知怎的,許千度腦中忽然閃過今日他說的“雙修”,心裏沒來由地一顫,登時收回了腿,抱住身子縮在床角。
“你,你今日如此賢惠,是不是想對我圖謀不軌!”
陵明一愣:“圖謀……不軌?”
許千度急得紅了臉:“在點心鋪的時候,你還說什麽雙修!”
陵明忍着笑:“我那是為了你好,你連辟谷都忍不住,思來想去,只有這個法子。”
他眸光一閃,脫鞋上床,把許千度拉進自己懷中,貼着她的臉頰道:“那日從蓬萊山回來,我本想立即同你成親的。可帝君非要挑個吉日,叫我苦苦等了三個月。”
陵明的嗓音裏帶了絲缱绻,溫熱的氣息落在許千度的脖頸上,她心裏一陣發癢,扭了兩下想掙脫出來,卻被陵明抱得更緊。
“反正明日便要成親了,今日同我雙修如何?”
許千度吓了一跳,忙推他:“你你你想做什麽!”
陵明親了親她的額頭,雙唇在她臉頰上揉搓着:“我想做什麽,你看不出來?”
“不行!明日才成親,要雙修……也得等到明日!”
陵明把頭埋進她的頸窩,低聲笑道:“遵命。”
許千度一愣。
該死,又着了他的道了!
她無奈地嘆幾聲,心想罷了,左右都要成親,雙修……便雙修吧。
其實她如此抗拒雙修,是有源頭的。
從虛境出來後,她逼着陵明同自己成親,還主動寬衣解帶,卻被陵明推到床角,磕到了後腦勺,疼了許久。
自打那日後,她心裏就生了怪異的陰影,總把“雙修”、“成親”同“後腦勺疼”連在了一塊,一想起來便渾身難受。
好在陵明是個頗為規矩的,定親後從沒提過這個。
可成婚之日就在明朝,無論如何,她還是得面對。
想到此處,她不由地嘆了一嘆,暗道自己這情路也太坎坷了些。
大婚前一晚,許千度回了魔界,獨自躺在床塌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緊張得一顆心直跳。
好不容易挨到天光大盛,修成星君的元琪把她從床上拉起來,瞧見她頂着兩個烏眼圈,吓了一大跳,忙捏出訣來替她遮蓋好,梳洗打扮一番,把她塞進天界的花轎。
陵明帶着迎親的隊伍回到天界,領着她對着四荒拜了拜,得了紫薇帝君的福澤,在衆仙的簇擁下進了浮宇宮。
許千度被送進了新房,獨自坐着。
浮宇宮後院的那處農家小院早就撤了,可此刻,許千度卻恨不能鑽到那院子裏去躲着。
他們的成親禮遵照了凡間習俗,畢竟他們兩個頭一回見面是在人間。
可如此一來,許千度便要在新房內苦等。
莫生煙一早便同孟章一起進了浮宇宮,幫着陵明招待客人,忙裏偷閑地來瞧她一回,見她抖得厲害,只當她是頭一次成親,緊張得很,給她塞了好些點心,哄她先吃着填填肚子。
許千度啞着嗓子應了一聲,坐立不安地等了一刻鐘,陵明才推門進來。
一見着她,陵明就覺得不對勁,掀了她的蓋頭,見她額間全是細汗,忙替她擦了擦:“是不是今日儀禮太多,累着了?”
許千度搖頭:“我,我害怕……”
“為何害怕?”
“我怕你又推我,讓我的腦袋去撞柱子……”
許千度的手握緊又松開,額間不停冒汗,陵明心疼地摟住她:“都是我不好,那日用勁大了。”
他自責了一會,認真道:“不如今日我們先安歇,等你覺得心裏好過些了,我們再圓房,好不好?”
許千度遲疑片刻,忽地扯住他的衣袖,下了莫大的決心:“早晚都要面對,不如就今日吧!”
陵明猶豫道:“千萬別勉強自己,等了這麽久,也不差一日兩日的……”
“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怎麽還……”
許千度氣得推開他,想站起來去桌案邊倒杯水喝,卻被陵明一把拉回來,按在床上。
“我怎麽了?”
她發髻上的釵環飛了出去。
“方才是誰抖得像個篩子?”
她的喜服也沒了,薄衫下隐隐可見鎖骨。
“這會又不怕了?”
床榻上的簾帳落下,遮住屋內龍鳳喜燭的光亮。
陵明單手托住許千度的後腦,輕輕揉着,似乎要将曾經的那次意外從她記憶裏删去。他俯身在她唇間一吻:“夫人安心,我定會溫柔些。”
帳子裏氣息旖旎。
一滴烈酒沿着許千度的脖頸一路往下游走,她分明滴酒未沾,可卻醉得厲害,全身的肌膚都點燃了似的,燒得滾燙。
“好熱……”不知是哪來的沖動,她一下勾住陵明的後頸。“你身上涼快,讓我貼貼……”
陵明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可她似乎并不滿足,非要同他緊緊密密地融在一處才肯罷休。
衣衫盡落,只餘坦誠相見。
陵明艱難地吸了口氣,他本想柔和些,遲緩些,可那道蘭花香卻惹得他再也穩不住。
只想一刻不停地向她索求。
***
天色微朦,許千度卻還沒睡着。
她渾身酸痛!
後悔啊後悔,昨夜真是昏了頭,竟被陵明哄得幾乎不得歇。
她扭頭看着枕邊人,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床去。
可眼下她是半點力氣也沒有。
“你這個大騙子。”她沒好氣道。
陵明眉梢微動,指尖繞着她的發:“夫人何出此言?”
“昨晚你還說什麽自己會溫柔些,你看你把我折騰得!”
陵明吻了吻她的亂發:“為夫錯了,今夜給你賠罪。”
許千度一驚,抓住被子緊緊扣到下巴:“賠賠賠賠罪?你要……如何賠罪?”
“自然是雙手奉上夫人喜歡的點心,我親自下廚給你做。”陵明輕點她的鼻尖。“不然還有什麽?”
許千度松了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又要……”
陵明把她摟到懷裏,胸口貼着她發燙的臉頰:“你啊,整天都在想什麽。”
“想你的美色!哼!”許千度幹脆破罐破摔。“昨晚我就是被你用美□□惑了!”
“看來我這張臉還算有些用處。”陵明漫不經心道。
他天生一副寒冰似的靈力,常年身上冰冰涼涼的,許千度一入冬便時常面燒,此刻貼着他,覺得甚是舒服。
“對了,妖族的新妖王是不是已經選出來了?好像是個才兩百多歲的小狼妖,他有什麽本事,群妖竟服他?”
陵明拉過被子替她蓋好:“據說修為奇高,閉關不過百年,一出來就把衆妖打服了。”
“是個硬茬啊……”許千度喃喃道,打了個哈欠。“等我有空去會會他,你與我同去。”
“好,天南海北我都陪你去。”
“嗯。”
許千度滿足地點了點頭,困倦漸漸湧了上來。
睡意朦胧間,她心想自己同陵明終于在一處了。
從前種種,甘甜也罷,酸苦也罷,一切的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