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失幻象
失幻象
“無妨。”銀發男子眼底閃過一絲急切。“雖說你的金明滅未成,但我看你算是修了個七七八八,定能劈開虛境。”
許千度遲疑了一瞬,思來想去都覺得無甚破綻。
那冊子上的法術,自己已經盡數修成,只是這金明滅還有些磕磕絆絆,若硬要破境,也不是沒有勝算。
自己和陵明暫時待着農舍裏,也是為了修法術出虛境,眼下憑風崖已現,還是盡快出去才行。
一念至此,許千度拉着陵明走到門邊,正要邁過去,誰料陵明卻忽然攔住了她,轉身對那銀發男子道:“臨行之前,我有一句話想說。”
銀發男子眉頭緊皺:“什麽話?”
陵明神色自若,拱手道:“多謝造境人用《七竅經》告知我秘術閣之事,否則眼下千度只怕也得不到劈開虛境的法術。”
銀發男子松了口氣:“我既然做了這造境人,自然得讓你們知曉如何破境。這是小事,不必言謝,快去罷。”
陵明回頭看了許千度一眼,兩人突然左右一躍!
不過一瞬,許千度便聚出盈虛二劍,右手一送,猛地刺向那銀發男子!
銀發男子面色大驚,忙揮劍來擋,只聽“铮铮”兩聲,他的長劍被許千度的雙劍接連擊中,當即缺了口!
他後退三步站穩身子,面色狠戾:“許千度!你這是做什麽!”
“敢問造境人,《七竅經》裏都寫了些什麽?”許千度冷笑。
銀發男子一愣,沒明白她的意思。
“藏書閣裏從來沒有什麽《七竅經》!陵明也從來不知秘術閣裏的法術能助我破境!你這個假冒的造境人,哄我們去南郊跳崖,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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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發男子神色一變,眼看許千度又要提劍朝自己攻來,倏地從袖中抖出一物。
“刷——”
許千度只覺眼前一黑,仿佛被無盡的濃黑煙霧迷住了身心,揮劍猛砍了一陣,卻根本我不準那銀發男子的方向。
那黑霧死死纏住了她,不住地往她口鼻裏鑽,她咳了兩聲,腦中一下恍惚起來。迷離間她忽然想起離火,忙凝聚神思聚出一團,不多時便将那團黑霧燒了個幹淨。
眼前漸漸恢複如常,她的目光不停地掃着院子,銀發男子已然消失不見,陵明也失了蹤影。
“陵明!陵明!”
“我在這。”陵明從院外進來。
許千度趕緊拉住他,左看右看,生怕他受傷:“你去哪了?”
“我去追那假扮的造境人了。”
許千度急了:“你已經失了靈力,追他幹嘛!”
陵明苦笑:“我追出去的時候才想起來,現下我沒法保護你了,抱歉。”
許千度心裏酸澀,一把抱住他:“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被他傷着……金明滅眼看就要成了,我們馬上就能出虛境,不許你出事!”
“好,我以後一定乖乖躲在你身後,不會讓自己出事的。”陵明柔聲道。
許千度昂起頭,眼裏浮了些淚,雙手緊緊纏着他不肯放:“說到做到啊!”
“放心。”陵明嘴角彎了彎,擡手理着她額間的亂發。“那銀發人已經跑了,我本以為他困住了你後,會對我下手,但他卻沒那麽做。”
許千度疑惑:“這個我也想不通……不管他了,總之你沒受傷就行,這幾日我抓緊一些,盡快修成金明滅,免得有心人鑽了空子。”
她想了想又道:“今日門對面的憑風崖你可瞧見了?”
陵明點頭:“看見了,所以我才懷疑銀發人的真實身份。若我推測得不假,你才是這個虛境的境主,因為只有你能讀到無題冊子,也只有你能看見雲門鎮四郊的景致變換。”
“可《經絡大典》是怎麽回事?”
“這個,我也想不通。”陵明皺眉。“許是真正的造境人知道我對你有情,想助你聚攏神魂情,故意給我看的?”
許千度苦思片刻,搖頭道:“眼下我們想得再多也沒用,說不定出去後就知道了。我看那造境人應該是在暗中幫我,否則他/她完全可以任由我在這裏自生自滅,也不需要特意把《經絡大典》放到你跟前去。”
陵明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不如你用盾天術探一探四郊,按照無題冊子所言,你法術未成應該是看不見憑風崖的。”
許千度恍然,松了抱住陵明的手,推他進屋:“那你先進去,若你在,恐怕四郊的景致就要恢複如常了。”
陵明快步回了屋子,許千度捏出盾天訣,在半空畫出可連通不同地域的盾天影,朝東西南北四郊探看一回,果然是一無所獲。
她收了法術,飛也似的跑進屋內,對陵明搖頭道:“什麽都沒有。”
“好,那便等你修成金明滅後再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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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元盛宮內室。
孟章坐在桌案前,怔怔瞧着手裏那只剔透玲珑的小圓珠,裏面裝着莫生煙被斬斷的七情身。
“神君!不、不好了!”一名小仙侍飛也似的跑來,喘氣如牛:“前院、前院裏吵起來了!”
孟章眉頭一皺,收了圓珠:“怎麽回事?”
小仙侍順着胸口道:“入夜前,混沌虛境突然成了個黑咕隆咚的大圓盤,衆位仙家瞧不見裏面的場景,氣得把桌子都掀了!”
孟章立即出了門,邊走邊問:“虛境變黑之前,可有什麽異象?”
“沒有,裏頭的小魔尊練了一日的金明滅,她和仙君住的院子十分隐蔽,還被仙君布了法陣,雲門宗裏的人尋不見他們。”
孟章神情嚴肅。
他想知道的自然不是這個,許千度的法術即将大成,破境之日就在眼前,若那故意把虛境真相透露給許千度的邪仙知曉此事,定然不會讓他們順利出境,必得故意做出些什麽事來,破壞一場。
虛境幻象在自己宮中兩年,一向安穩,今日突然沒了,多半就是那邪仙動的手。
“……這都快一盞茶了,怎的還不能看虛境幻象?!”
“孟章神君何在?出來!”
吵鬧聲傳來,孟章快步轉入前院,見那些原本端坐的仙家叉腰站着,急得紅了臉。
他們中的幾個是善于開動腦筋的,站在那烏黑一片的虛境幻象前,舉高了手使勁地拍,“砰砰”一陣亂響,似乎如此這般便能将那幻象拍出來。
望見孟章來,素來穩重持方的風君一下跳過去,扯住他的衣袖:“神君,幻象怎會變得如此?我本想等看完小魔尊和陵明甜甜蜜蜜地用過晚飯,再家去安歇。可還沒到黃昏,這混沌虛境竟烏黑得連絲光亮也無了!”
風君一開口,其他仙家也忍不住了:“神君!我等前幾日才交過新一年的觀看費,今日過來為何只能瞧見個大黑盤?!”
孟章忙拱手道:“仙友稍安!此事我已知了,混沌虛境在帝君的靈寶閣裏落了幾十萬年的灰,難免出岔子。今日諸位先回去,我保證明日這幻象定能恢複如常。左右魔尊不多時便要出境,今歲的觀看費便免了,待我今夜整理一番,明日一一退回,如何?”
衆仙聽他說得誠懇,還能不費一錢繼續觀看,心中自然滿意得很,登時端出笑臉來,客套兩句“這怎麽好意思”,歡歡喜喜地各自家去。
等前院一空,孟章卻沉了臉,走到混沌虛境前使出啓境訣,将那幻象關閉又展開。
境中重新現出許千度和陵明居住的那處農舍。
此刻天色已暗,兩人已然用過晚膳,正坐在屋子裏閑談。
孟章觀察許久,并未瞧出異樣,暗道那邪仙還真是有些手段,不由地為身在歸墟的莫生煙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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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外。
九禹跌跌撞撞地落下雲頭,撲倒在衡央面前:“屬下辦事不力,請主上責罰!”
衡央正望着歸墟下不見底色的深淵,回憶從前種種,一見他來,皺了眉道:“你又有何事沒辦成?”
“屬下變做顧風閑的樣子去尋許千度,想逼她快些跳崖,卻被她識破,不得已現了本相,充作造境人。可她和天市還是看破了屬下的計策……”
“我不是叫你看着他們,有事立即回禀嗎!你好端端地跑到她面前去做什麽!竟還露了本相,生怕天界找不到你?!”
衡央勃然大怒,右掌凝出靈力,一下鎖住九禹的喉頭!
“主、主上息怒……”九禹艱難開口。“實在是……許千度得了天市的靈力後,不過、不過十幾日的功夫,就修為大成……只怕再有三日,便能修、修成金明滅,破境而出了……”
“什麽!”衡央大驚失色。“不是說至少還有一月麽?!你日日在虛境中,怎的今日才發現!”
九禹紫漲了臉:“屬下、屬下昨日才……才入虛境……”
衡央登時明白過來,冷笑一聲:“好啊,我叫你日夜監看他們,你卻私自歸家同妻兒團聚,要你這般下屬有何用!”
他的眉間怒氣噴張,右手五指一下收緊,九禹的雙眼當即開始上翻。
“主上……主上,屬下已、已經回旋……”
衡央的手松了些許:“如何回旋?”
九禹猛咳幾聲:“屬下給許千度種了、種了星河夢……咳咳,只要主上催動夢境,她便能瞧見主上想讓她看到的幻象,還會以為它是真的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