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戶樞不蠹
戶樞不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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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字估計是過年的時候，站在板凳上拿着漿糊與毛筆的小孩，不小心貼反了，而過年向來是有很多忌諱的，即使碗碎掉了，本來是一樁壞事，大人也要拉下青白色的面孔，彎起詭異的嘴角說出“歲歲平平，碎碎平安”。
死神不懂，以前帶走的一個小姑娘，對他的到來既好奇又生氣。六七歲的年紀，已經沒有了頭發，這不符合死神對于“小孩”這個群體的認知，他們的細胞還非常活躍。老人因為細胞分裂生長速度減弱，分泌的激素變少，所以“老人”群體的頭發都是白的，且發量很稀少。
死神的鐮刀基本上派不出什麽用場，拿着本子對上人的名字，帶人走，這是全部的流程。他見過很多人，大部分意識到自己是死神，又乖乖跟着走的，有不甘心想多活幾年的，也有解脫了的。
小孩葡萄大小的眼睛看着死神，她有些生氣“你進別人家都不敲門的嘛！”。她嘟起嘴吧，在床上打滾。“我媽和我爸出去上班了，我喜歡醫院的小朋友，但是他們不讓我出去，電視裏面每天看的東西我都看膩啦！你來陪我玩吧！”
死神站在那裏不說話。
小孩拉起他的衣角，說，“我們來玩捉迷藏，我數到十”
“十”
死神站在那看着本子上的名字，“□□彤，七歲，白血病，剩餘壽命：1h”
“九”
死神走到了櫃子前面，看到了發黃的一家三口的照片還有一張黃色的存折
“八”
存款(+)/取款(-)金額 D/W AMOUNT
100000.00
58020.00
3025.00
300.00
25.00
“七”
桌子上一堆藥片，堆的和山一樣高，很多瓶蓋子都沒有合上，有的瓶蓋子倒了，地上撒了幾個白色藥片
“五四三二一”
“我來找你了！”
“櫃子裏面，沒有！沙發後面，沒有！廚房也沒有！”
“你贏啦，出來吧！”
死神出現在她的身後，她抱住他，她很矮，只能到他的大腿，不，腿骨的位置。紅撲撲的臉蛋喘着粗氣。這也不符合他對“孩子”這個群體的認知。從生物學的角度考慮，正常8歲孩童的肺活量在1500ml左右。
“我贏啦，詐降，知不知道，嘻嘻，咳咳”
他帶走她。小小的手牽着他的黑鬥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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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敲了敲門，等待這戶人家開門。
他低頭看了看，唐雅瑜，78歲，壽終正寝，剩餘壽命：10min
顯然今天東城區的車禍，對他的業務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他不願意拿鏈子帶一批人走，雖然有別的死神會偷懶遮掩做，他更偏向于一個一個送。
“誰啊？”老人打開門，“真奇怪了，沒人啊”
死神已經進到了屋子裏面，靜悄悄的站在那
“汪汪汪——”一只老奶金毛犬沖着死神狂吠起來
“珍珠啊，別叫啦”
“嗚——”
“老婆子我沒用啦，孫子孫女都讀大學啦，大學生，我都識不了幾個字啦！咳咳，人老了，腿腳就不好使了，我最近總做夢夢見你”老人拿起桌子上的相框自顧自的說道“你看孫子孫女長得多好看啊，太好啦，前些日子，摔斷了腿，還給我送補品呢！人都說老了，好像就知道自己的壽命什麽時候到了”
她躺在椅子上，吱呀吱呀的搖晃了起來，“我好像看見一個穿着黑衣服帶鐮刀的影子，現在孩子都可愛玩了，舉辦了什麽扣死屁嘞？一幫小孩穿着五顏六色奇形怪狀的衣服，你還別說真怪精神的嘞”
“旺財！”
金毛走到了她的跟前，舔她的手，發出嗚嗚的聲音。
“有你真好啊，老婆子我動彈不了了，每次都打電話讓樓下的小姑娘來給你洗澡，十多年了，你也老了啊。臉都白了，跑起來也慢了，前幾個月我還看見你牙齒掉了一顆，走路也和老婆子我一樣慢了起來。”
“老頭子，我們那年一起養的土狗死了，你也走了。後來丫頭就給我帶了只小狗來，那麽小一只，還告訴我這是只大狗，這麽小的狗，我也沒想到能長這麽大。真好啊”老人如同幹裂河床的手，伸入金毛的毛發裏面。
“呼嚕呼嚕——”金毛迷上了眼睛
“真好啊。”
廚房的玻璃上貼了老財神泛黃海報，夕陽的餘晖從廚房透射了進來，好像是偏偏對這棟樓情有獨鐘一樣，灑在了一個窩在躺椅裏面的老人身上，它旁邊的金毛搖着尾巴。
死神拉着老人走了，他準備起身的時候，自己的袍子被什麽東西扯住了。回頭，看見狗咬着他的袍子不放。
“嗚——”金毛叫着
“旺財，你要和我走嗎？”
“嗚——”
老太太望向死神，他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