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也許并沒有完全遺忘，路念想到要給朋友發消息時，就會自然得想起張以堃，順帶着聊兩句。
不過，那個時候張以堃已經落寞很久了。
契機是路念履行期間拍了很多風景照和自拍，自拍她發給姐妹，風景照發給張以堃，希望他能緩解一下壓力，甚至還錄了一個鼓勵他的視頻。
她帶着墨鏡，梳着一個很可愛的發型，兩邊紮起魚骨辮，蓬松的頭發顯得臉很小。
“我和家人在旅游，這幾天在海邊！好曬但好好玩！希望你也開心，假期愉快！”
哦，原來沒有完全忘記我。
他看着視頻中的路念，還是笑容燦爛，還是活潑俏皮，隔着屏幕都能被感染。
“以堃，收拾收拾東西，我帶你去實驗室。”
“嗯。”他随口應了一下，開始收拾東西。
張以堃的父親可不想他浪費很多時間在玩樂上，正好他新開了一個項目，關于合成，帶他去實驗室熟悉熟悉儀器。
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在拔苗助長，在他的教育理念裏面，年紀小記性好就應該多看多聽多學，不遺餘力地努力。
畢竟他一直認為張以堃的優秀是自己教導有方，而不是他天生聰明，也不是他努力。
“要是我不催你，你也不知道用功！”
這樣的話，他聽了很多。
他懶得反駁，但是他也曾反抗過。他和他父親一樣嘶吼，不管不顧，吼叫着：“那有怎樣！我不想！誰敢逼我！”
驚天動地，把家裏鬧得雞飛狗跳。
最後冷靜下來，他又覺得這樣和他的父親沒有兩樣，他不想，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那是個反例。
以至于現在的他，變成了沉默寡言的人，不管別人說什麽，他都敷衍，他不想多說話，他不知道怎麽正常和人溝通。
但是路念不一樣，可能是聽過太多她的事，對她有一定的印象，接觸了發現她真的很好親近。至少，他是這樣覺得的。他覺得這世上沒人比路念還好脾氣了。
“阿啾！阿啾！”路念忍不住打噴嚏，心想不會要感冒吧！
徐皎皎戴着同款墨鏡正舒适地躺着呢，正好看見從岸邊走回來的路念打噴嚏這一幕，立馬坐起來關切地問：“念念怎麽了？海水太涼了？”
“沒事兒，可能身上濕着，風一吹有點兒涼了。”
“好吧，那你過來和我一起躺躺！”她拍了拍隔壁緊挨着的沙灘椅，招呼着。
路念聽話地過去坐着，還是陰涼處舒适，她還是有點怕曬黑了。不然，到時候一見面，直接換了個顏色，這可不行。
“你怎麽在這躺着，不去找我哥啊？”她看着又舒适躺倒玩手機的徐皎皎。
“他說有點曬，怕我曬傷了。不過，晚上帶我來搭小城堡，還有拍照！”徐皎皎害羞地說。
“哦～哦～哦～”路念語氣誇張，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徐皎皎臉一紅，“路念！”
“好了好了，逗你呢，你倆約好了晚上出來玩，留我一個人陪家長BBQ是吧？！哇～好無情！”路念嘴巴長得大大的，那架勢好似受了什麽大委屈。
“嗯…委屈你了。”徐皎皎已經很了解她了，再說了，好姐妹就是應該幫朋友兩肋插刀，路念做這點事不算什麽。
“無情！”路念鬥不過她，只好拿起手機看看消息，順便将路亦澤傳來的照片發到群裏，試試彙報一下自己的動向。
發送完畢，自己是越看越滿意。
*不知名人氣組合*
下午15：35
【念：有幾分姿色罷了。】
【橙雙：寶貝，好漂亮！】
【茉：你就慣着她…】
【皎：好啊！你居然敢把我裁掉！啊啊啊啊啊…】
【念：好了，別激動別激動，留點面子。哪裏是裁掉的，我是把你扣圖扣出去的，背景有點好看，我舍不得。】
【皎：啊啊啊啊，你敢不敢擡頭看我！】
【念：不敢，躺着回你消息呢！墨鏡一戴，誰都不愛。裝酷gif.】
【茉：別過分快樂了，馬上獎勵張家發瘋式教育小孩一整套流程！】
【橙雙：啊？茉茉你放假在幹什麽呀？怎麽聽起來慘兮兮的…】
【茉：聽我爺爺吹牛呢，等我爸從實驗室回來，還得吹。】
【念：和好啦？】
【茉：對，這是顯然，不然就得聽吵架了，搞得我聽力都下降了，心煩！】
【橙雙：茉茉受苦啦…抱抱(ω)】
【茉：還是寶寶愛我！】
路念将墨鏡往腦袋上一提，點開了和張以堃的聊天界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在這個時候想起他來，但是聽着張茉的描述，她又想起了之前說得那些可憐兮兮的事。
同理心是個讓人不自覺替人憂慮的古怪感情，她想說點什麽，但是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她顧着自己的快樂，但是好像忘記了有的人好像連假期都很少有快樂。
想着想着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發的視頻祝他假期愉快，他會不會覺得心裏更難受了，那該怎麽辦？
不能打擾忙碌的人，又怕自己不小心傷害了他，給他脆弱的心靈補刀，這可不行！
這回輪到路念惆悵了，她實在想不通怎麽會有家裏這麽不照顧小孩，給這麽多壓力。
可能是因為她從來沒什麽壓力，還有點壞脾氣，她就覺得大家應該都這樣。
原來有所不同啊…
她的愧疚從張以堃延伸到路亦澤身上，原來哪有那麽多歲月靜好，是我哥在替我負重前行。
那怎麽辦？
路念才發現，原來大人之所以是大人，就是能解決現階段小孩子解決不了的事情，路念發現自己還不是個大人。
路念思來想去，最後還是給他發了個消息。
路念：emmm…如果你有什麽難處的話，可以給我說，我雖然勢單力薄，可能還沒你努力聰明，但是有什麽我能做的，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她任憑這消息石沉大海，想着等他忙完了總會回複的，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說。
這樣的愁緒讓她又把墨鏡戴回了臉上，外面還是太明亮了，閃得她不舒服。
果然，一個不曾為如何快樂憂心過的人，在幫助別人感受快樂這件事上能無師自通，可是在排憂解難這件事情上，她還是略顯生疏。主要那是好朋友啊！她可以不為別人擔憂，甚至無法替陌生人感同身受，但是她沒法不為朋友考量。
徐皎皎哪裏知道躺在邊上的路念又在胡思亂想，反正她總是覺得路念只會奇思妙想，還會操心一些奇怪的事兒，殊不知她是在為那個新朋友憂心。
她和路亦澤都沒感受到路念周身散發的愁緒，反而看到她乖乖地待在兩家家長身邊，感到很欣慰。
“路念懂事了～”徐皎皎這欣慰感不知何處起。
“嗯。”路亦澤在旁邊點點頭。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沙子，感覺自己是不是幼稚了些。
又看到徐皎皎笑得很開心，皎皎明月，今天又剛好有月亮，一切都是那麽剛好。又覺得，沒關系，開心嘛！
“快看，我挖的這個坑真的很圓！我真有天分！”她又很激動地舉起髒手往路亦澤幹淨短袖上抹，毫不留情面，然後側着身子，伸直一條腿，費勁兒地在那掏手機，好不容易從褲兜拿出手機，對着自己的傑作就是一頓拍攝。
*不知名人氣組合*
晚上19：42
【皎：輕點兒誇，我怕自己驕傲！】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徐皎皎的自戀。
【茉：搭得不錯】
但是把路念的注意力倒是吸引過去了，本來還有點悶悶的，轉頭又對着手機傻樂，對徐皎皎進行譴責。
【念：好啊！就你們玩兒得開心，不管我了！我要鬧了我要鬧了～】
【皎：別鬧。】
【茉：別鬧。】
【橙雙：別鬧。】
【念：……】
【念：無人愛我。】
【皎：爸爸愛你！】
【茉：+1】
【橙雙：+1】
【念：……】
路念受大委屈，但是她因為好朋友又忘記了自己前幾分鐘還在難過的事情。
甚至還能操心起徐皎皎。
晚上和她一起躺在酒店海景房的床上時，她看着徐皎皎炫耀路亦澤給她拍的照片。
“不愧是專門學過的！就是比你們拍得好看！”
“那也不能白花錢啊，可不得有所獲。”路念無語，她雖然也覺得她哥挺好的，但是徐皎皎這着迷樣子，不免想把她拉回來。
滿腦子情情愛愛，像什麽話嘛。
“他今天誇我好看來着～”徐皎皎魂飄了，語氣也飄了。
“嗯，你今天确實挺好看的啊！再說了，你哪天變醜過嗎？我們也沒少誇你好嘛。”
“那哪裏能一樣呢！”
“是是是，果然物以稀為貴，沒想到誇贊也能同理可得。啧啧啧，這世道，越來越複雜了。”
“你不懂。”
“對對對，他誇起來就是比我們要好聽，還不懂你嗎？你的心思，昭然若揭。”路念露出一個大家都懂的表情，還賤兮兮地戳徐皎皎側邊的癢癢肉。
她一邊躲，渾身扭曲起來，一邊嘀咕着：“怎麽可能這麽明顯，我明明就很小心，除了你們都看不出來，哼哼。”身體在閃躲，但是下巴還是固執地揚着，只有這樣才能顯出她的氣勢。
“是嗎？”
“對啊，你哥就看不出來！”
“笨，他當然知道。”
“你說的？”徐皎皎瞪大眼睛，人僵住了，不可思議地看向路念 。
“怎麽可能！”
“那怎麽會，他根本就看不出來嘛，我其實倒想他能看出來。”
“你真矛盾，不過，在這件事情上，我和我哥可沒溝通。他只會讓我小小年紀，別管這些，他就比我大幾秒鐘。”路念毫不留情地吐槽着這個替她負重前行的哥哥。
“你別這麽說他，他很辛苦的…”
“還是你護犢子。我覺得他就是知道，既然他比我聰明，怎麽會看不出來。而且他陪你玩兒，就說明他也喜歡你。”路念平淡地吐出這一連串。就像往平靜湖水裏投小石頭，攪得徐皎皎心裏一陣兒一陣兒的。
“他肯定不知道吧…”知道我喜歡他，他也沒有表示啊。
她一直以為之前路念說得是她哥肯定會喜歡上自己，結果發現理解錯了路念意思，那可不妙。
“念念，抱抱…”
徐皎皎突然撒嬌，路念抵擋不住，順着倒下來的徐皎皎抱住了她。
落地窗很大，隔着一個陽臺，一個圍欄助，一個小草坪還有一個沙灘，路念的視線終于落在了那波瀾壯闊的海上，月光下，湖面蕩漾着，泛起波光粼粼，銀白色的反光，像珠寶。
她知道徐皎皎在想什麽。
少女的憂慮總是來得突如其來，一個可能的猜想就會打破之前所有的自信，戚戚然怕所思是自作多情，怕所想是自以為是。
“好了好了，別太愛了，寶貝。”路念這樣勸着。
“好了，念念，就單抱我，別說話了。”
“那不行，我還得抱其他小寶貝的。”路念的反駁指的是“單”這個字。
徐皎皎無語了，路念太不正經了，她在她的懷中擡起頭來望着她，眼神裏充滿了譴責。
路念被看得心發慌，将她腦袋按下了，緊緊按着不松手，輕輕拍拍安撫着說：“好了好了，不難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