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路念對這個新朋友自然是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張以堃是獨一無二的。
每個人都喜歡美麗的事物，好看的人在路念那裏會得到很多優待，而對張以堃的偏愛卻是獨一份的。
當然，她自認為不是這麽膚淺的人，或許是告訴他的事情太多，分享的故事太多，他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好多回，路念記在心中，印象自然深刻。
要是這之後，張以堃和她們四個走在一起，她也不會覺得奇怪，當然，前提是如果路人不以大量的目光看向她們。
朋友，當然是朋友啦！
路念才新交這個朋友，但是卻能将以前的聽聞貫串着聯系起來。
張茉也愛吹她弟，那個不常見面卻十分厲害的弟弟，自然要顯擺啦！
不過別的好像沒有多麽聽說，只聽說了他在學習上的成就，天才少年，天天參加只是問答、競賽，學得廣而多，天生是要子承父業搞科研的。
不過，聽了這麽多成就，卻沒有聽到他的生活方面的事情，張茉也沒怎麽說。或許連她都不怎麽了解，他是怎麽生活的。
娛樂方面嘛，不知道他是怎麽打發閑餘時間的。
路念還去學了一點現代舞，如果他有興趣，可以一起。她還會彈琴，可以陪他陶冶情操，不要一門心思紮進學習了。人不是機器，又不能不停運轉，更何況，機器都是要充電的呢，他也需要充電。
她還知道很多好玩兒的地方，知名的不知名的都有，哪裏的美食正宗，哪兒的好吃，她也知道，她說可以陪他一起去嘗嘗，不是自己貪吃，是真的樂意分享。
她馬上就高三了，對這個學校不要太熟悉，所以，如果他三個月後開學有什麽不适應的都可以麻煩她。她說，自己是怕麻煩的，但是看在他幫過自己很多的份上，她不介意。
可是，路念給他發了很多消息，他都沒回……一開始還回複過，甚至路念發的沒他回複的消息多，可是突然某一次之後，路念發出去的問題、笑話、故事通通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了。
她還覺得是不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仔細看看發現沒什麽不妥，她就自顧自以為是張以堃小氣。
但心中總是像是梗了個什麽東西似的，說不上來得不舒服。
不過，樂天派的路念是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兒的。
她只好旁敲側擊地詢問張茉。
張茉倒是習慣了似的，她不以為意，“哦，他回去考試啦，那邊我爸也在，還是封閉式管理，初中比我們高中都嚴格呢！他好辛苦…”
“哦，原來是這樣。”她也不管張茉的愁眉苦臉，反正她是心裏舒暢了。
路念自認為善解人意極了，既然這樣，就不應該打擾別人，人家可是要成為國之棟梁的！與有榮焉這個字，路念覺得有一天會用在自己身上，她很高興，暗戳戳期待了，很慶幸有個争氣的朋友。
“你弟高中就一直待在這兒了嗎？”路念突然想到這個，于是趁熱打鐵開口問。
“不知道啊，起碼這一整年都是吧，後面就不清楚了。”
“啊，為什麽啊？”
“看我爸呗，看他會不會讓我弟轉學。”
“啊，為什麽要這麽折騰啊。”
“我家就這樣呗。”張茉的語氣輕佻，透着一大股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無可奈何的感覺，“我家是我爺爺和我爸的一言堂。”
“我弟轉學就說明爺爺想我弟了呗，所以我爸在最新的争吵中勝出了，那臉上的得意好明顯，肆意又張揚，都人到中年了，還能有一種年少輕狂的感覺，把我爺爺氣夠嗆。”她搖搖頭，表示不理解這些大人的幼稚行為。
“他們太幼稚了，我能為我弟考慮到的不多，反正，只要有我一份就有他一份，我帶着他玩兒，他催我學。”
“你對你弟弟真的很好呢，沒想到你是弟控呢！”徐皎皎感慨地說。
“什麽呀，我對他好嗎？”張茉表情黯淡，好想想起什麽，“還遠遠不夠呢，他早慧，盡管我比他大兩歲，可是他卻遠比我懂事。家裏大人吵架，他得先護着我，他那時候那麽小，小小一只，我卻永生難忘，倔強又勇敢，像小小勇士。他從那麽小就懂得愛護、保護了，後來他學會了妥協、忍讓。”
“什麽意思？”
“我爸是我爺爺最喜歡的小兒子，因為我爸最像他，脾氣也最差。他們肆無忌憚地爆發脾氣，像是仇人，而每次吵架的終止，必然是我弟弟的妥協。怎麽做能讓他們舒心、消氣，能為這個家裏換取和平，他就去做什麽，從小就有着超強的耐心和毅力，學什麽又都很快，天才兒童、天才少年，說的就是他。企業家在意名聲，反正我爺爺看重成績，看重孩子是否有個好腦子，因此相對而言，我爸是有個好腦子的。我弟更加了，所以他能為爺爺賺取好名聲，又被我爸看作事業的接班人。他是利益與名譽紛争中的調和，我家唯一的調和。”
路念心漲漲的，她之前還說他像個小老頭，可是誰不想無憂無慮，誰不想被人保護着長大。路念有爸媽護着，有哥哥寵着。可是張以堃呢？他要在這樣的家裏被迫成長，在加壓下還要保護着他的姐姐。
“他真的很懂事，起碼比我那大男子主義的爺爺和爸爸懂事，他們都不肯低頭，卻要我弟為他們搭臺階，可是誰敢忤逆呢？我太懦弱了，我不敢。”
“茉茉，這不是懦弱，這是不得已，是無可奈何啊！你所彌補的已經是你能做的最好的了......”
她這樣勸着安慰着張茉，可心裏卻也和她一樣心疼起張以堃來。
而對于張以堃回不了消息這件事，路念只是小小地急切過，而他本人可比路念着急多了。
他以前渾不在意，因為覺得也沒什麽人惦念他，除了張茉，會時不時分享一些身邊事給他，他只需要有空時一起回複。
路念不一樣，很不一樣，她在和你要好時，就會不厭其煩來講述她的日常和心事，瑣碎的也有，嚴肅的也有。
張以堃回複得很認真的，他朋友很少，他喜歡聽路念講故事，很有趣，很生動的故事，他也發現原來自己能給予這麽多的反饋。
雖然不同頻道，雖然理解力不大相同，但仍能溝通。
他怕自己拿不到手機，路念就再也不同他講那些有趣的故事了，那些他用來滋養枯燥生活的營養補充劑。
他甚至想登錄學校的電腦，或者是借借老師或者同學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不是會不會被發現的問題，是一定瞞不過的問題，他只好打消了這些年頭。倒不是因為自己，怕牽扯到路念。
氣餒、無力，他還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不然，他以為他是無情無義呢。畢竟聽到家裏長輩的争吵，比起張茉的哭鬧，張以堃總是要麽以偏激的方式逃避，要麽以更狂躁的脾氣來應對。他雖然聽話，但更多的是因為不在乎，不在乎這輩子成為怎麽樣的人，既然有人要安排他，他也無所謂。
他将草稿紙塗得黑漆漆一片，墨水暈染開一小塊一小塊。
她又會忘了我。
相比于惱怒和生氣，他只是平靜地想着，很冷靜，他知道的。他或許真的還挺了解路念，沒來由的，就是能預測她的某些心理。
天氣晴朗，心情下雨。
鋼筆裏的墨水像是他的心情，被重重地暈染在薄紙上，他固執地看着，不肯提起筆來，也不肯認真寫出一個好字。
浪費了這支好筆。
而這樣的心情在他終于有時間一條一條回複路念的消息時，更沉重了。因為路念不再細細發一長串的文字或者是一條條整齊的語音來講述她的瑣事了。
路念：好的，你好好忙！
便沒有下文了。
好吧，他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本來也挺好的，本來他覺得也行吧。但是他突然覺得有朋友也很好，他開始反思他孤僻的十幾年，他拒絕的那些好意。
可是，同學大多數都是埋頭苦學的，他也不例外，他沒有時間、心情去理會其他的。
重複重複，才是他的生活。
烏雲籠罩在天上，壓得人沉沉的，他卻開始想寫題了。思路、公式、原理都變得很清晰，他又能好好思考，好好運算了。他關了手機，打開書本，随手抽出一張A4紙，邊看變算，手速飛快。
路念：期末加油！
不過路念也是冤枉，她是真的意識到張以堃是大忙人，怕打擾了人家，又怕他不好意思不回消息，就幹脆不再發一些有的沒的。
當然了，如果是新朋友，長時間不溝通不聊天的話，就會從熟絡變得陌生拘束。
這一點在假期時便有所體現。
路念玩兒瘋了。
在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那一瞬間，她開心得要死！
門口等着的是坐在車裏的路父路母，路念和路亦澤一出校門，就往車裏鑽。
他們要去旅游，還有徐皎皎一家一起。
飛機起飛，路念忘光光了考試，忘光光了期末的忙碌，同時，也忘了她的新朋友也放假了。她被假期的愉快帶跑，暫時忘記了還心疼過的那個新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