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贈爾香囊
贈爾香囊
聶以水和時風一大早就來給祁君奕換藥了,可難得的,歷來愛早起的祁君奕竟然還睡着,哪怕身上有傷,卻也睡得很安穩,嘴角還不自覺地翹着,似乎做着什麽好夢。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驚訝不已。
尤其是聶以水,她可是很清楚的,一旦祁君奕退燒,腦子變得清醒了,就會感受到疼痛,畢竟她怕祁君奕受不了藥性,可是只開了很少的止疼藥,一旦藥效過了,她不說疼醒,也會睡得不安穩。
可眼下……
聶以水眉頭緊皺。
不過既然祁君奕還睡着,兩人也舍不得打擾她,便是只好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過了一個時辰,楚岚夕要去赴宴,時風不得不随她去,于是便只有聶以水一個人來了,她來得巧,正好趕上祁君奕把裏衣穿好。
“殿下昨夜睡得好嗎?”聶以水把時風做的粥放到桌上,沖她溫柔一笑。
祁君奕想到昨晚的事,耳尖發燙,但依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道:“還好。”
“是麽?”聶以水沉吟道,“我還以為殿下會因為受傷而睡得不安穩。”
祁君奕一開始的确睡得不怎麽安穩,可是自從被傅錦玉哄睡着後,她似乎就睡得很安穩了,而且鼻尖似乎還萦繞着一股很淡的香味,讓人覺得很舒服。
“還、還好吧。”祁君奕含糊道。
聶以水也不多想了,只當祁君奕是比較能忍,她走過去,柔聲道:“我幫殿下換一下額頭和手臂上的藥。”
“有勞了。”祁君奕點頭,很乖巧的樣子。
果然,只有清醒的祁君奕最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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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以水小心翼翼為她換了藥,囑咐道:“殿下的傷口不能見水,你三天之內不許洗澡。”
祁君奕面露難色:“三天?”
聶以水點頭。
祁君奕商量着:“我洗的時候小心點,盡量不讓傷口沾水行嗎?”
聶以水知道自家殿下喜潔,看着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能稍稍洗一下。”
“好。”
聶以水拿她沒辦法,收拾好紗布便要去端粥,目光一瞥,卻發現祁君奕的枕邊放着一枚香囊,白色的,面上還繡着朵粉色的桃花。
這是……女子的物什。
聶以水疑惑地看向祁君奕,祁君奕也是一臉茫然。
聶以水拿起來聞了聞,有股很淡的香味,像是桃花,又像是梅花,聞起來讓人不由覺得心安。
她擡眸看向祁君奕,輕輕一笑,解釋道:“西戎曾進貢過一種安神的香料,能助眠,且沒有半點副作用,不過量很少,眼下就只有宮裏和傅家有……”
祁君奕愕然地看着她,腦海中突兀地浮現一句輕輕的呢喃。
“殿下,好夢。”
那似乎是在昨夜,女子彎腰貼在她耳邊,輕輕的祝願着,語氣裏不再有往日的調侃,反而多了幾分疼惜。
是夢嗎?
祁君奕還沒反應過來,聶以水就把那枚香囊塞到了她手裏,打趣道:“殿下那位朋友待你可真好,這麽貴重的東西都舍得送,她怕不是喜歡你?”
祁君奕耳尖一紅:“莫要胡說。”
聶以水只是看着她笑,笑得祁君奕的臉越來越紅。
不過好在,聶以水很快就良心發現了,轉身把粥給祁君奕端過來,囑咐道:“殿下先把粥喝了,我去把藥給你端過來。”
“多謝。”祁君奕颔首。
——
楚岚夕是臨近中午才脫身來看祁君奕的,她還帶來了個好消息:“奕兒,你是這次林鐘節狩獵的魁首,那幅畫回宮後會有人給你送來。”
祁君奕聞言揚了下唇角。
楚岚夕的心裏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但是看在祁君奕受了傷的份上,楚岚夕也不好說她什麽,只是揀着些祁君奕感興趣的東西陪她聊了會兒,最後又道:“白虎的虎皮被當做生辰禮,給陛下了。”
“什麽?”祁君奕驚訝地看着她。
楚岚夕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抱歉,事先沒有和你商量過,不過當時情況緊急,我只能出此下策。”
祁君奕也不細問,只是點了下頭,反正她最開始也是打算給楚岚夕的,那麽她如何處置都是可以的。
楚岚夕又陪她說了會兒話,然後囑咐一句:“你好生休息。”
祁君奕點頭,很乖巧的樣子。
楚岚夕輕笑了一聲,似是随意看了聶以水一眼,然後起身離開了,聶以水心領神會地跟在她身後。
走回楚岚夕自己的營帳後,她才開口問:“陛下把那白虎肉分給諸位大臣了,那箭上的藥……”
為了以防萬一,楚岚夕遞給祁君奕的箭上都是抹了藥的,否則祁君奕也不可能一箭就把白虎給射死了。
聶以水輕輕一笑,斯文又秀氣:“娘娘放心,塗在箭上的藥對于白虎是劇毒,可對人來說卻沒什麽用,是可以吃的。”
頓了頓,她又道:“這是我最近才研究出來的,就算是那些太醫,也都絕對不可能查出來。”
楚岚夕松了口氣:“那就好。”
——
祁君奕借口養傷,後面便一直待在營帳裏不出來,但即便是如此,也還是有不少人來探望,甚至其中還有不少女子,看着祁君奕的眼神含羞帶怯的,搞得祁君奕心裏直犯怵。
素來不正經的祁素晩知道這件事後便跑來調侃她,甚至還語不驚死人不休地說要幫她收幾房小妾,吓得祁君奕趕忙将人轟走了。
傅錦玉夜裏又來看了她一次,見她面色好多了,終于放下心來,但是說了沒幾句,她就想到白日裏來看望祁君奕的女子們,面色一變,冷笑道:“殿下當真是生得好看,白日裏來了那麽多漂亮的小姐,殿下可有看上的?”
祁君奕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很生氣的樣子,但說是生氣,卻又不完全是,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可自己做了什麽啊?
祁君奕如實道:“我沒有仔細看。”
傅錦玉面色一緩,但依舊不怎麽開心的樣子,冷哼一聲道:“那我替你辦個宴會,邀請那些小姐來讓殿下仔細看看?”
祁君奕皺了眉頭,依舊沒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道:“你怎麽和五姐一樣?”都那麽喜歡拉皮條。
傅錦玉和祁素晩關系還可以,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若非她和祁君奕是親的,那家夥早就對祁君奕下手了。
她好不容易緩和了的面色頓時又黑了下去,頗有幾分咬牙切齒地問:“你同意了?”
祁君奕越發茫然:“我同意那個做什麽?我又不要小妾。”
傅錦玉冷冷地問:“那你要什麽?”
“我要……”祁君奕突然沒聲了,她愣愣的看着傅錦玉,似是茫然,也似是驚訝,但最終只是沉默。
傅錦玉卻不肯放過她,追問道:“你要什麽?”
祁君奕依舊只是沉默,許久之後,她緩緩道:“我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因為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她腦海裏閃過的竟然是傅錦玉的臉。
她是……想要她嗎?
可是她為什麽要她呢?
祁君奕不明白。
“笨蛋!”傅錦玉低低地嘟囔一句,看着祁君奕的眼神,有點像是恨鐵不成鋼,也有點像是失望。
但祁君奕回應她的卻只有茫然。
傅錦玉嘆了口氣,放棄了繼續追問,轉而問起了別的:“那我跟你白日裏見得那些小姐比起來誰更好看?”
這次祁君奕答得毫不猶豫:“你。”
傅錦玉輕哼一聲,分明是笑了,但嘴上卻依舊不滿地道:“算你過關。”
祁君奕輕輕地彎了下唇角。
傅錦玉先是一愣,而後捏了捏她的臉,警告道:“下回見了那些小姐們,你不許像剛剛那樣笑,聽見沒?”
哪怕是這般無理的要求,祁君奕也半點不生氣,反而是輕輕一笑,似蘭花綻放一樣的清雅。
“好。”
傅錦玉松開了她的臉,心情好了不少。
祁君奕自懷中拿出那個白色的香囊,由衷道:“多謝傅小姐送的香囊。”
傅錦玉掃了一眼她手裏的香囊,撇了撇嘴:“早知道你是這般招人,我才不送香囊給你呢。”
祁君奕知道她說的只是氣話,于是順着她的話道:“那傅小姐現下是後悔了嗎?”
傅錦玉道:“是啊,我後悔死了。”
已經被傅錦玉教壞了的祁君奕眉眼一彎,快速把香囊揣到懷裏,隐隐有些小得意的樣子:“已經晚了。”
傅錦玉愣住了。
她不是沒看祁君奕笑過,甚至她還敢拍着胸脯保證,祁君奕沖自己笑得次數比任何人都多,可剛剛祁君奕的表情實在太靈動了——對于素來面無表情的六殿下來已經夠靈動了。
這是傅錦玉第一次見到祁君奕這麽靈動,仿佛她只是個尋常人家被寵愛的孩子,有點狡黠,有點俏皮。
……可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
傅錦玉莞爾一笑,摸了摸祁君奕的臉,俏皮地沖她眨了下眼睛,道:“我突然不後悔了。”
祁君奕僵住了身子。
傅錦玉覺得她這樣子很好玩,于是順勢捏了捏她的臉。
祁君奕躲開她的“魔掌”,想到一件事,輕聲問道:“傅小姐,你回去之後有空嗎?”
“怎麽了?舍不得我?”傅錦玉沖她挑了下眉。
祁君奕想到了什麽,竟是沒有。
傅錦玉笑道:“本小姐心情不錯,就賞你個約我的法子。還記得落槐巷的青槐府嗎?殿下若是想見我,就提前一日在大門的輔首上系一根自己的發帶,我會派丫鬟日日去查看的,若是看見了,第二日未時,我就在青槐府裏等你。”
“記住了嗎?”
祁君奕點頭,表示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