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利箭襲來
利箭襲來
但凡楚岚夕她們在這兒,都得罵祁君奕缺心眼,怎麽能那麽輕易就相信祁闵昭說的話了呢?
但祁君奕并不是傻,一來她覺得祁闵昭不可能大膽到在林鐘節害自己,二來她看過地圖,上面寫着那兒鹿多。
就算遇不上白虎,多獵些鹿也是好的,她本來就已經決定再轉轉就去半鬼坡的,只是突然遇到了祁闵昭,就順勢把計劃提前了而已。
祁君奕騎着馬,沿着一條荒蕪的小徑往前走,周圍的樹木越發茂盛,雜草叢生,甚至都快蓋住馬的小腿了。
哪怕知道半鬼坡這兒的鹿多,但也鮮少有人來,畢竟路不好走,草又茂盛,楓樹枝上還纏着粗壯的藤蔓,将此地遮得嚴嚴實實的,看着陰森又危險。
能來落秋山狩獵的,要麽是皇子,要麽是大臣的公子,皆是些養尊處優的人,就算要博得皇帝青睐,也不會讓自己吃太多苦的。
祁君奕行了大約兩炷香的時間,眼前出現一條長長的陡坡,往下一看,坡上密密麻麻地長滿了野草,茂密的樹枝胡亂交疊着,将半鬼坡底下擋的嚴嚴實實,只能隐隐約約瞧見幾點光斑。
身下的烏耳突然跺了跺腳,似乎很煩躁的樣子,不停地抖動着耳朵。
祁君奕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摸了摸烏耳頭,輕聲安撫幾句,随後道:“那我們回去吧。”
她一拉缰繩,就要掉頭離開,突然一支利箭射來,跟先前的兩次不同,這支箭是沖着她的心口來的。
祁君奕眸色一凜,拔劍一撥,“铮”的一聲,利箭偏了方向,定進一旁的楓樹裏。
祁君奕就是再傻也知道祁闵昭是真的想殺她,她一面對他的膽大感到驚訝,一面拉起缰繩就要跑。
然而下一刻,一道奇特的哨子聲突然響起,哪怕在利箭射來時都安安靜靜的烏耳突然嘶鳴一聲,仿佛很痛苦一樣,猛地一下揚起身子。
“烏耳……”
祁君奕還來不及安撫馬兒,那箭又如急雨般射來,她只能被迫松了缰繩,騰身而起,手腕翻動,舞着劍花擋下射來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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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耳被吓得竄了出去。
她落在半鬼坡的邊上,這坡實在太陡了,就光是這麽站着,竟有種立于懸崖之上的感覺。
“我乃是六皇子,死在林鐘節狩獵之時,陛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們主子難道能全身而退嗎?!”
祁君奕大聲喊着,手下的動作絲毫不敢停止,只是哪怕防得再嚴密,也依舊有一支利箭擦過了她的左臂,劃出了一道口子。
她能感覺到鮮血流出來時的疼痛,那只手臂隐隐還有些發麻,顯然是箭上塗了毒。
話音落下,箭雨停下了。
但祁君奕絲毫不敢放松警惕,握緊長劍,死死盯着羽箭飛來的地方。
須臾,幾個黑衣人從遠處的樹上一躍而下,從頭到尾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看過來時,眼神冷漠得宛如死物。
可事實上,祁君奕才快要成死物了。
祁君奕能感覺到,這幾人都是武功高強的主,随便挑出一個,她都不是對手。而且他們敢現身,估計也是存了不留她活口的心思。
祁君奕剛剛的那番話雖然讓他們放棄了射箭——怕事後被發現的屍體上有箭傷或者此處有很多羽箭射過的痕跡。
但同時,也暴露了祁君奕知道他們身後之人是誰了,所以肯定是不能留她活口的。
祁君奕突然拔了幾支箭射過去,動作快如疾風,可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拂袖運氣,竟只靠內力就打偏了。
難怪敢只背弓箭就前來刺殺,這內力也太深厚了吧?
祁闵昭還真是看得起她。
祁君奕臉上滑落一滴冷汗,下意識退了一下,但随即就感覺到了腳後跟懸空了,身後是陡坡啊……
她抿了下唇,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突然轉身一躍而下。
這五個黑衣人也是夠狠的,竟是也提氣追了上來。
樹枝密密麻麻地伸展着,祁君奕根本跑不快,還要時不時提劍砍掉攔路的枝條。
黑衣人很快就追上她了,其中一個一掌襲來,祁君奕察覺到了,趕忙側身躲過,反手一劍掃去。
幾名黑衣被逼退了幾步,但随即一擁而上,祁君奕吃力的應付着,既要注意腳下,也要避開枝條,可謂是夠難的。
但黑衣人顯然是想速戰速決,其中兩人竟是直面劍鋒而來,祁君奕被驚了一下,但随即意識到了什麽,握劍的手就要躲開,卻還是慢了一步。
那最右側的黑衣人直接劈向了她的手腕,祁君奕吃痛,長劍落在地上。
黑衣人趁機一掌襲來,哪怕祁君奕盡力避開,卻也還是被拍中了肩膀,向後仰去。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頭撞在了一塊石頭上,随後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坡下滾去,眼前的一切都旋轉,最後一幕,是那黑衣人運起十足內力拍來的一掌……
可那一掌并未落在祁君奕身上,而是被一顆破空而來的石子打斷了。
五名黑衣人站在原地,先是一驚,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麽,眸色變得深邃。
“楚歸舟,”為首的黑衣人緩緩吐出幾字,看向石子飛來的方向,語氣冰冷,“你不敢出來會會嗎?”
并沒有人回答,只是不遠處的一棵楓樹晃了晃枝丫,而後一人落下,穿着洗得發白的道袍,背着把桃木劍,一副寒酸道士的模樣,臉上還蒙着塊布,瞧着像是從衣服上胡亂撕下來的一樣。
為首的人皺了下眉頭:“你不是楚歸舟,你到底是誰?”
來人不語,只是把桃木劍拎在手裏,懶懶散散地看着他們。
那閑适的樣子,倒與楚歸舟有幾分相似。
但幾人很清楚,楚歸舟分明已經瘸了,是用不了輕功的,尤其還是這般蜻蜓點水似的飄逸身法。
可……若不是楚歸舟,僅憑一顆石子就能打斷黑衣人的那一掌,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黑衣人們盯着來人,目光帶着審視,但僅僅過了一瞬,他們便動了,三人朝着那人攻去,另外兩人則是去追祁君奕。
來人并不打算和他們硬碰硬,在三人攻來時,竟是腳下一移,詭谲地閃開了,朝着另外兩人追去。
而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楚歸舟被人扶着坐在大樹上,指尖還撚着幾顆石子。
他看準時機,兩枚石子如箭似的射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打在最前面的兩名黑衣人腳踝處,兩人踉跄一下,急忙穩住身形後看過去。
可隔着層層疊疊的楓樹葉,他們怎麽可能看見呢?
就是看見了也無妨。
楚歸舟面色冷漠地看着他們被那道士追上,而後收回目光,眸色冰冷,可卻依舊是溫溫柔柔的聲音。
“阿未,你去幫幫阿卯。”
扶着他的人依舊是道士打扮,只是沒那麽破舊,他樂呵呵地道:“公子莫要擔心,阿午和阿申已經快來了。”
他剛說完不久,便有兩個蒙面人自坡下而來。
一個穿着袈裟,拿着根長棍,眼角有道疤痕,長得孔武有力,分明是個武僧。
另一個是位女子,身姿纖細,瞧着斯斯文文的,手裏拿着個鞭子,直接甩過去打開了要偷襲阿卯的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們被逼的不由自主退了幾步,為首的看着他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驚訝道:“十二時人?”
和尚念了聲佛號,不置可否,手中棍子一輪,直接掃了過去,黑衣人們面色陰沉地開始接招。
內力卷起的風吹折了樹枝,驚飛大片鳥雀。
阿未見楚歸舟一直看着,以為他是擔心,便是寬慰道:“公子不必憂心,他們三個武功極好,哪怕不一定能完全勝過衛家影人,但也完全能攔着他們去追殿下。”
楚歸舟摩挲了一下指尖的一顆石子,緩緩道:“他們不會戀戰的。”
“啊?”
楚歸舟看向某一處,近乎呢喃道:“有黃雀。”
阿未沒聽清,正想繼續問,可楚歸舟沒給他這個機會,轉而道:“阿未,麻煩帶我去看看奕兒。”
“好嘞。”人高馬大的漢子直接将他輕輕松松背起來,足尖一點,輕盈地往坡下越去。
半鬼坡的底下依舊雜草叢生,只是相較于坡上要好很多了。
此刻,昏迷的祁君奕被放在一處平地上,邊上站着兩個蒙面的女子,一位斯文秀氣的姑娘正檢查着她的傷口。
阿未将楚歸舟放下,他連忙問:“聶先生,奕兒怎麽樣了?”
難得能看見沉穩的楚公子如此慌張,那兩個蒙面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聶以水檢查着祁君奕手臂上的傷口,慢條斯理道:“殿下額頭上的傷我已經止住血了,別的都是小擦傷,只是這手臂上……”
她仔細把了把脈,終是松了口氣:“雖然箭上有劇毒,不過好在傷口不深,殿下又是泡在藥罐子裏長大的,是以毒性對她而言不算太強。”
她說完,從布包裏拿出一把小刀,直接将那發黑的傷口割開,待鮮血流成正常的顏色後,她又立馬拿出藥瓶,倒上白色的粉末。
她倒得急,血很快就止住了,只是白色的粉末也落滿了衣服,為了避免被殿下醒後發覺,她又很有耐心地拿着手絹擦幹淨了。
雖然聶以水說沒事,但楚歸舟看着祁君奕毫無血色的臉,依舊很擔心:“奕兒什麽時候能醒來?”
“我不敢用太多藥,所以得過一會兒才能醒。”
聶以水說着,又拿出個裝水的竹筒,小心翼翼地扶了祁君奕起來,仔細喂了她幾口水,不過祁君奕昏迷着,所以沒喂進去多少,大多都灑在她衣服上了。
聶以水将她放下,看着她被沾濕的衣服,有些苦惱,可也擦不幹了,只能希望殿下醒的時候,這衣服已經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