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病裝病
沒病裝病
傅錦玉走到半道上,年冬便小跑着來了,小臉白白的:“小姐,老爺先去桃花菀找你,發現沒人後要去大殿,但剛走出院門就聽見你幫六殿下說話的事,他大發雷霆,如今在桃花菀裏等你,你……你要不要先躲躲?”
傅錦玉倒是面不改色的,竟還有心思嘀咕別的:“這麽說,年春沒問題?那就可能是別的什麽人看見我晚歸了。”
“小姐,”見傅錦玉不上心,年冬比她還着急,“您先去躲躲吧,老爺如今正在氣頭上,您要是現在去了,指定會被罰的。”
傅錦玉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晚些去,就不受罰了麽?躲得初一,我也躲不過十五啊,還不如趁着太子殿下他們都在長明觀,爹有所顧忌,不敢重罰呢。”
說罷,她坦然地朝桃花菀走去。
年冬雖然無奈,但也只好跟上去。
甫一進桃花菀,便見傅明旭冷着臉站在院子中,臉色陰沉地吩咐道:“年冬,去關院門。”
年冬看了看傅錦玉,見自家小姐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咬咬牙,還是去關了門。
傅明旭瞪了傅錦玉一眼,轉身道:“你随我回屋。”
哦,這大概是要罰跪。
傅錦玉心中有了猜測,故而也不怕,給了年冬一個安撫的眼神,随後跟了上去。
“跪下!”
果不其然,傅錦玉剛進去關上門,傅明旭冷冷的聲音就響起了。
傅錦玉面不改色地跪了下來。
“你可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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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玉乖巧地點頭:“知錯了,我保證不會有下次。”
她這副乖巧的樣子讓傅明旭心中一梗,原先要說的話也噎在了喉中,頓了一會兒,他怒聲責問:“既然知道錯了,你為什麽還要去犯?!”
“就是犯了才知道錯了啊。”
傅明旭如鲠在喉。
“你……我說了多少次,不要和皇子們有牽連,可你是怎麽做的?你不僅跑去大殿看祈福,你還不知天高地厚地幫六皇子說話!”
果然,傅明旭并不在乎她亂跑,只是在意她和皇子們有交集。
傅錦玉垂首,一副認錯的樣子,眸子卻閃過微光:“爹,可是六殿下幫過我,我……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被人陷害。”
傅明旭嘆了口氣,壓下內心的怒火,坐在椅子上,緩緩開口:“她雖然不受寵,但畢竟是皇子,這件事對她而言影響不大,反倒是對你……你可猜到這是誰做的?”
傅錦玉沒吭聲,伸出三根手指。
傅明旭冷哼:“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去幫六殿下出頭?你可知道,你幫了六殿下,卻也得罪了他。”
為了幫一個不受寵的,去得罪一個雖不算太受寵,但地位高的,這怎麽看怎麽不劃算。
傅錦玉低聲道:“當時沒想到。”
傅明旭可不信她的鬼話,他知道自家女兒有多聰明:“錦玉,你畢竟是個女兒家,有些事情,不該輪到你來做的,你……你莫要強行摻和進來。”
“爹教訓的是。”傅錦玉乖順地應着。
傅明旭乜她一眼,他可不認為女兒聽進去多少了,只能一嘆,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跪一個時辰。”
“啊?”
“小懲大誡。”
這哪兒算小懲了?
傅錦玉不服氣,但是傅明旭根本不管,兀自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年冬就進來了,瞧見她跪在地上,當即眼淚汪汪的:“小姐,你沒事吧?”
傅錦玉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能有什麽事?我都這麽大了,他總不可能打我吧。”
傅明旭雖說為人嚴厲,可從小到大倒真沒打過傅錦玉,倒不是心疼舍不得,而是有人護着她。
小時候是她母親祁敏,傅明旭對這位長公主倒不一定愛,但敬是一定的,只要祁敏擋在前面,他揚起的鞭子就不敢落下來。
祁敏死後就是傅楓護着她,許是先前有祁敏在,所以傅錦玉對祖父的疼愛沒什麽感覺,祁敏死後,她才意識到祖父對自己到底有多疼愛。
傅明旭挺怕傅楓的,哪怕每次傅明旭氣得要動手,但只要傅楓呵斥幾句,他就不敢了。
後來傅錦玉大了,傅明旭顧及她的臉面,也就不動手了——但罰肯定是少不了的。
傅錦玉看了一眼小丫頭,無奈道:“我這跪着的都沒哭,你哭什麽?把眼淚擦擦,免的不知情的看見了,還以為我要死了呢。”
年冬胡亂擦擦眼淚:“小姐不許亂講,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也是,”傅錦玉挑挑眉,“禍害遺千年嘛。”
年冬:“……”
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她沒忍住笑了一下,随後又覺得不妥,連忙捂住了嘴。
傅錦玉并未生氣,她本來就是逗這小丫頭開心的。
年冬朝門外看了看,而後關上門,小聲道:“小姐,老爺眼下不在了,你要不要歇歇?放心,我給你守着門,老爺來了我馬上通知你。”
傅錦玉聞言立馬起身。
“你可看仔細了。”
年冬點點頭,把門虛開一條縫,瞬也不瞬地盯着外頭。
傅錦玉拿出藏好的吃食,往椅子上一坐,大快朵頤起來。
為了去幫六殿下,她還沒吃飯呢。
傅錦玉想到了什麽,嘴角一揚,低低地自語道:“六殿下,欠了我這麽大一個人情,你該怎麽還呢?……”
——
年冬拉開紗帳,仔細挂在兩側,而後恭敬地彙報:“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不久前來看望您,但都被老爺擋了回去。”
傅錦玉可是跪了一個時辰的人,好吧,雖然特別水,但樣子要裝夠,所以今天她理該走不動道。
傅明旭也懶得管她是不是真走不動,只是對外稱她生病了,需要在房裏休養,不宜外出。
倒也是遂了他的心願,将傅錦玉變相的禁足了。
傅錦玉坐起身來,神情慵懶:“除了他們,還有別的什麽人來過沒有?”
“別的什麽人?”年冬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愣愣地搖頭,“沒有別人了,只有太子殿下和三殿下。”
瞧見傅錦玉霎時冷下來的臉,她又斟酌着補充:“許是,許是被老爺攔下了,我,我沒注意到。”
傅錦玉冷笑:“攔下?來都未來,談何攔下!”
她眼下心情糟透了,被禁足也就罷了,偏偏她昨夜冒着那麽大的風險為她脫險,那人卻半點表示都沒有,就算這病是假的,可那人的态度也實在是讓人心寒。
“白眼狼!”傅錦玉暗暗地罵一句。
年冬這下明白自家小姐說的是誰了,她想了想,寬慰道:“許是六殿下不知道。”
這倒不是為祁君奕說好話,而是年冬不希望自家小姐冷着個臉。
不過她這麽一說,倒是提醒傅錦玉了,那人也許是真不知道的。她這病是假的,傅明旭自然不會大張旗鼓的宣揚,但為了讓她和太子他們保持距離,他定會透露給太子他們,免得他們來打擾傅錦玉“養病”。
但傅明旭未必會透露給祁君奕,畢竟在他眼裏,她和祁君奕不熟,而且祁君奕是個安分性子,不會主動來招惹她的。
想到這一點後,傅錦玉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許,她道:“你找個機會,把我病了的消息透露給六殿下身邊的人。”
“她的侍女麽?”
傅錦玉想了一下,搖頭:“別告訴她的侍女,她雖然是個笨的,但她身邊的侍女卻似乎挺機靈的,難免會起疑心。”
年冬茫然了:“那我告訴誰?”
傅錦玉沉吟道:“她那院子裏總該有些小道去打掃吧,畢竟她只帶了一個侍女來,難免人手不夠。你想法子透露給打掃她院子的小道們,他們總會傳到她耳朵裏去的。”
“是。”
——
祁君奕從書房出來時,已經是黃昏了。她得了本蠻有意思的閑書,是講白澤的,看得入迷了,連午飯都是在書房吃的。
她擡頭望了眼天邊的夕陽,不禁有些詫異,自己竟然看了一天。
不過眼下不是在宮中,倒沒人說她。
祁君奕正準備去吃晚飯,走到庭院時,卻聽見那兩個打掃庭院的小道嘀嘀咕咕說着什麽,她也沒管,正要離開,卻聽得一句“傅小姐病了”。
她停下腳步,忍不住發問:“誰病了?”
一個小道開口:“暫住在桃花菀的傅小姐病了,聽說是昨夜看祈福吹了風,得了風寒。”
小道們已經掃完了,見祁君奕沒什麽問的後,就行了拱手禮,拿着掃帚離開了。
祁君奕站在原地,看着院中粉白的桃花,被夕陽染出一抹赤紅,風一吹來,便灑落幾瓣,在灰白色的地磚上格外顯眼。
“殿下站在這兒做什麽?怎麽不去吃飯?”時風走過來,瞧着祁君奕出神的樣子,有些疑惑。
“殿下在想什麽?”
祁君奕動了動唇:“我聽說,傅小姐病了。”
時風并不驚訝,似乎早已經知曉了:“聽說了,怎麽了?”
“你怎麽不告訴我?”
時風一板一眼道:“殿下看書看的入迷,奴婢不敢打擾。”
祁君奕确實有這個習慣,看書時最忌別人打擾,就連楚岚夕打擾,她都會皺眉,更何況時風呢。
祁君奕沒言語了。
時風定定地瞧着她,半晌問:“殿下是想去看望她?”
祁君奕颔首,低聲道:“她幫了我,我想去看看。”
時風道:“聽聞傅丞相不許傅小姐見客,太子殿下和三殿下都被他擋了回去,殿下去看望大約見不到人的。”
“去看看再說吧。”
反正她去了,能不能看見就不是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