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節課挪一小點,一上午挪一大點
歌拉過來了,簡直太牛逼了’‘都別廢話了,你兩都快點過來,班長你說話好磨叽啊。’等等等等。
徐垚不禁有點想笑,挂了電話
看向楚聞歌,“你好像變成英雄了?讓我們過去KTV玩呢。”
楚聞歌不屑地扭了扭頭,看樣子是不太想去。确實,之前,不管是在第一個高中還是第二個高中還是這裏,他從來就沒有參加過所謂的班級活動。
“不想去我幫你找個借口?”
“你去嗎?”楚聞歌問徐垚。
“你去我就去。”徐垚定定地看着楚聞歌。
“那就去吧。”
徐垚笑, “走吧。”
直到這個時候,楚聞歌終于明白,高中啊初中啊大學啊喜歡聚餐喜歡一起出去玩,或者期待運動會期待春游期待元旦文藝彙演等,那完全是因為一起出去的人裏面,有一個自己在乎的人。在大家都在狂歡的時候,可以偷偷摸摸地看着那個自己注意好久的人,可以不動聲色地靠近他。
和那些在看電影時躲在角落裏搞事情的情侶一樣,好像這種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所做的偷偷摸摸的事情,分外誘人。
☆、第 21 章
“你兩也太慢了吧?我們都唱了一輪了,快快快,他們都等着你們了。”班長出來接他們的時候不斷地抱怨“這外邊忒冷了,把我凍得直哆嗦。”
進去之後徐垚已經預料到了,不可避免的一片喧鬧,好像楚聞歌已經不是之前的楚聞歌了一般,他們完全忘了之前那個令他們害怕的校霸形象,轉而把他捧在手心,捧成了英雄。縱使皮厚如楚聞歌都有點不好意思 。
楚聞歌在他們這群體育渣渣中仿佛能發光。
“哎楚哥你咋不早點來我們班呢?去年就來我們也不至于這麽慘啊。”某男生打趣。
“最後一下跳高那會簡直不要太帥。”某女生花癡。
“你以後就是我們班的吉祥物了。”
……
楚聞歌之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一時之間有點慌亂,除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找不到更合适的方法。
那時候他們才覺得,明明和傳聞的,一點都不一樣……
男生心裏想,明明一點都沒攻擊性,看着一點都不難接近。
女生心裏想,明明是個頂帥的校草,到底是哪個跟老娘說他很兇的?
“啊還有徐垚,是我們班考試成績拉分的吉祥物,你兩果然應該一起混啊,天造地設啊。我就說嘛,找不到楚聞歌找到徐垚也一樣的,肯定一起的。”
衆人只是開玩笑,沒有別的意思。
楚聞歌更加地不好意思,他偷偷看了眼旁白的徐垚,發現他一直都是笑着的,毫無波動,從表情看不出來他對這種說法的态度,是厭惡,還是像他一樣,心裏其實暗戳戳開心的。
而更加不好意思地,還有坐在不遠處看着這邊動靜的邢揚,聽到他們的玩笑話,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然後又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人家的事特麽我操什麽心?
徐垚走到邢揚身邊坐下,楚聞歌自然跟過去了。
“你給我發消息我好像沒看到,抱歉啊。”
“沒事,反正班長給你們打電話了。”
楚聞歌右邊坐着的是幾個女生,看到楚聞歌和徐垚一起坐在他們旁邊,又忍不住拿他們開玩笑。
“哎,楚聞歌,你和徐垚千萬不能彎啊。”那時候他們班正盛行着一股腐女之風。
楚聞歌雖然不太涉獵這方面的東西,但是也大概知道彎啊直啊什麽意思。
“你兩彎了我們這些女生怎麽辦?明明好看的小哥哥就少,結果不僅有校花班花這樣的全能型女孩子跟我們搶小哥哥,連小哥哥都開始跟我們搶小哥哥。”
楚聞歌笑笑。
“我倒是想啊,不然你問問徐垚看?”
兩女生眼睛瞪的老大,分不清楚聞歌是開玩笑還是說真話。
但是他們很快就覺得這是玩笑,因為雖然說喜歡看小哥哥一起玩,但是真正彎的其實不多。
于是她兩就真的越過楚聞歌去問那邊正在和邢揚說話的徐垚。
“徐垚,他說想跟你搞基呢,你同不同意?”
徐垚挑挑眉。
“哦?是嗎?我拿你當兄弟你竟然想上我?”徐垚揶揄。
楚聞歌剛喝進去的水一口噴了出來。
那兩女生笑的愈發地花枝亂顫,其實所謂腐女,其實不用真的看小哥哥談戀愛,只是看着兩個看起來長得挺好看的小哥哥互怼,也很有意思的。腐女的樂趣就這麽簡單。
“咳咳,開玩笑的,別聽他們瞎說。我還是比較喜歡膚白貌美大長腿小姐姐。”
那兩女生就嘲諷他,“咦~你也這麽膚淺的嗎?跟那些大豬蹄子一毛一樣,啧啧,徐垚以後別跟他玩了。你兩要真的成了他肯定也是個花心大蘿蔔。”
“我怎麽突然就成大豬蹄子了?”楚聞歌哭笑不得。
徐垚湊過來,“聽到沒,讓我以後別跟你玩了,大豬蹄子。”
“搞得去你不是啊?”
“都說了我比較喜歡笨的,好不好看是其次,哪像你這麽膚淺的啊,直接全沖着顏去了。”
楚聞歌決定不跟他貧嘴
期間好幾次有人話筒遞過來,但是楚聞歌和徐垚都不太唱歌,邢揚倒是唱了一次,唱的還挺好聽。
而且,徐垚最近發現,邢揚的女生緣好像特別好,好像一般這種比較小的男孩子都很容易成為一種生物---婦女之友。
然後大家也發現邢揚其實……特別能說……
兩人打了一會游戲,那邊邢揚正在高談闊論,這邊兩人沉迷于自己的游戲世界。
楚聞歌幾乎啥刺客都擅長,尤其李白,韓信這種的,而徐垚的話,因為花的時間不多,所以只有那麽幾個玩的比較好,玩的最好的應該就是諸葛了。
兩人雙排感覺配合還挺默契,贏了好幾把
這次,楚聞歌用的趙雲,徐垚繼續諸葛,後期楚聞歌等着徐垚打藍并且一直在他身邊待着,防止對面偷襲,被友方那個孫尚香撞見好幾次,那應該是個女孩子,從他之前發的那些文字可以看出來,還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
再一次撞見兩人一起躲在草叢裏打藍一起抓單的時候,孫尚香在他兩身邊停下來了。
“啧啧啧,趙雲你看媳婦也看的太緊了吧?”
楚聞歌噗嗤一下笑出聲。
這把最後也贏了,楚聞歌放下手機,看着有點累。
他扭頭看着徐垚,“你玩吧,我有點困。”
其實身體還有點酸,今天才跳的高跳的遠,剛才不覺得,此刻竟有些酸痛起來,困意襲來擋也擋不住。
“要回去嗎?”
“沒事,等他們都鬧夠了再回去,別掃他們的興了。”
“行吧,随便你。”
然後楚聞歌就真的靠在後邊睡下了,那邊已經開始玩狼人殺啊,真心話啊,反正什麽都開始了,也有那麽幾個還在唱歌的。
徐垚期間去上了一個廁所,在洗手間出口處碰到個熟人,兩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觑了一會
正是那次救下的女生,胡倩。
彼時她正穿着服務員的衣服。
胡倩眨巴着大眼睛,好像是在回憶眼前這個有點熟的男生是誰?
徐垚不禁一陣扶額,心想這人的記憶真不好。
但是很快胡倩就衣服恍然大悟的樣子。“你是那個,邢揚朋友?”
徐垚笑笑。
胡倩眉開眼笑,說起來,其實這姑娘長得挺好看的,看着也很機靈。
“上次你沒來,抱歉了啊,我就只請了他兩了,說起來你家那個,簡直太能吃了。”
徐垚挑挑眉。
我家?
這又是什麽故事?
不出意外他說的是楚聞歌。
“差點把我吃窮了都。”
“确實有時候跟豬一樣。”
“哎,話說,他不是轉學生嗎?我聽邢揚說,你之前就和他關系好一點,怎麽突然跟一個轉學生這麽玩得來了?”
徐垚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他哪裏知道,最開始是誰先靠近的?忘了,反正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這麽近了。
兩人又随便扯了會別的。
“你是在這打工嗎?”
“唔,對的,聽邢揚說你也經常打工?”
“是。”
“我這裏經常找見那種只有男孩子才能做的兼職,還輕松,就很可惜我不是男孩子,下次有機會介紹給你啊,不費時間的,一次兩次的那種。真的,特別輕松。”
“謝了。”
“行了我先去幹活了,待會要被扣工資了。”
兩人告別。
徐垚回來之後,發現楚聞歌頭已經歪的快倒下了,看他表情,似乎睡得并不怎麽舒服。
徐垚感覺過去把他的頭扶正了。
過了一會,感覺楚聞歌好像對自己說了句什麽話。
“嗯?”
“我說,肩膀借一下嗎?”這會是貼着他耳朵講的,怕他又聽不清。和平常不同,軟綿綿的聲音像一只貓一樣撓着徐垚的心。
“不嫌硬你就靠吧。”
楚聞歌就開開心心舒舒服服地靠下了。
沉甸甸的腦袋就擱在自己肩膀上,徐垚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有條不紊地繼續着手上的厮殺,“victory”
很棒,又贏了。
、
紙醉金迷了一個晚上,幾乎所有人的周末都廢了,反正好不容易有那麽一個機會浪一會,他們也并不可惜這點時間,徐垚也是,第二天早上給媽媽做了吃的,然後就又回去繼續睡了。一直睡到下午一點。
運動會之後的星期總是格外忙碌,被擱置了五天的卷子作業像雪花一樣鋪天蓋地地鋪過來,邢揚瞅着桌上亂七八糟的一團,心愁不已,楚聞歌直接眼不見為淨,趴着睡的昏天黑地,徐垚也不叫他,直接把卷子往他頭上蓋,逐漸蓋滿了整個頭。
邊上男生擡頭,“卧槽吓我一跳。楚哥,還活着嗎?”
楚聞歌終于動了動,那層卷子就窸窸窣窣,搖搖欲墜,然後稀裏嘩啦地全掉在地上了
楚聞歌面色茫然地看了看散了一地的卷子。
朝前邊吼了一聲,“徐大爺你就不能幫我整理一下嗎?”
邊上不知哪個女生笑着來了一句,“他又不是你老婆,幹嘛幫你整理。”
“啧啧,要真是我老婆,剛才吼他的時候該過來撕了我了。”
邊上女生又笑了,“看來楚聞歌你以後怕老婆的啊?”
“是啊,我這種一看就是好男人。”
前邊徐垚終于忍不住,噼裏啪啦又扔了一堆作業本下來,“先把作業寫完再琢磨娶老婆行吧?”
☆、第 22 章
時而溫柔時而更年的班主任手上夾着英語書走了進來,看起來今天心情不錯,只見她扶了扶眼鏡,輕咳一聲,“咳咳,同學們,安靜一下,有個事情要宣布一下。”
他們班的人一向有點怕這個班主任,雷厲風行,經常堵得你半句話說不出。教室裏瞬間安靜如雞。
“是這樣,我們學校為了整理一下班級的容貌,特意給你們在後邊弄了個櫃子,一人一間,那些放在地上的堆在桌子上的多餘的書以及其他的一些雜物,以後可以放在後邊櫃子裏,當然現在別轉過去看,人家還沒過來裝呢。”她又推了推眼鏡,“是這樣,之前因為某些同學和同桌關系一直處不好,所以我幹脆全拆開了,單人單桌,但是現在你們也可以看出來,還是這個布局的話,後邊的櫃子是裝不下去的。”
已經有同學隐隐約約猜到了什麽,心裏暗暗興奮。
果然,下一秒,從班主任的口中,聽到了他們特別想聽到的那句話。
“所以,以後恢複同桌制,你們自己湊一下,前後左右,拼一下。”
幾乎半個班都在歡呼,還有四分之一無所謂的,還有四分之一是不願意的。
楚聞歌算是聽明白了,他當即往前數了數桌子,一,二,三,四,五,六……
他是第七個,也就是說 ,要是前後兩個拼一起的話……
楚聞歌起身二話不說就把自己桌子拉到徐垚邊上,椅子前邊一甩,就坐在徐垚邊上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見拖泥帶水。
徐垚微微有些目瞪口呆,随後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之後,忍不住笑了笑。
“你幹嘛?老師還沒說怎麽換呢?”
“剛沒聽她說嗎?自己湊一下,想跟誰坐就跟誰坐。我今天桌子就跟你黏一塊了,你待會往哪移我就往哪移。”
當然還有一些搞不清楚狀況的,比如本來坐在徐垚前邊那個男生,一想到可以跟徐垚同桌其實心裏開心了那麽一會會的。轉身剛叫了一聲“徐垚……”然後就看見了坐在徐垚邊上抱着胳膊,定定地看着他的楚聞歌。
怎麽突然……又變兇了……
“打擾了。”瑟瑟發抖來了句打擾了就轉回去了。
徐垚噗嗤一笑。
“你又吓到別人了。”
楚聞歌哼哼兩聲,“就得從源頭上斷了他這個念想。”
只有我能做你同桌,別人,不可能的,哼!
這邊徐垚正不斷地取笑楚聞歌,那邊邢揚開始哼哧哼哧地搬桌子了。
楚聞歌看見了他,突然有一絲絲危機感,邢揚跟前邊這個人可不一樣,徐垚跟他這麽熟,比他認識徐垚早多了……而且兩人以前還做過同桌……
兩人面面相觑了一陣。
只見邢揚慢悠悠移過來,移到楚聞歌前邊,慢悠悠地放好一切,然後轉過來,又跟楚聞歌對視了一會。
然後……給他鞠了個躬???!
放心放心,不跟你搶……
卧槽這特麽誰敢跟你搶啊?
邢揚一想到要是自己真的跟徐垚同桌了,楚聞歌被趕走了,身後會傳來的死亡凝視,就不禁一陣瑟瑟發抖。
怕了怕了。
徐垚前邊那哥們也是心大,看見邢揚過來也挺高興的。畢竟邢揚其實成績也不錯,當然他也不只是全看成績,他平常好和邢揚也說得來。
楚聞歌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趴在桌子上還是咯咯咯地笑個不停,轉過臉去看徐垚。
“看除了我,都沒人敢跟你同桌了。”
徐垚瞥他一眼。
從這個方向看的徐垚,和之前在後邊看的徐垚又不一樣,之前一般只能看到一個背影,還穿着短袖的時候,能看到稍稍骨感的背部,穿外套的時候,因為外套顏色比較深,所以後脖頸那片白就特別明顯。顯得人更加瘦弱。
偶爾看見前邊人坐的筆直,偶爾有些頹喪地靠在自己的桌子上,偶爾也會趴着睡的不省人事。
而現在,從這個角度看見的徐垚,無疑一張完美無缺的側臉是最大的變化,睫毛是真的長,鼻梁線條很好看,頭發和他差不多長,幹淨利落,可能還沒完全進入寫作業的狀态,此刻正在草稿紙上亂塗亂畫,左手垂着,右手握着一支最普通的黑色簽字筆。
他們校服的袖子一向長,徐垚拿着筆的右手有一半隐在袖子裏 ,更顯露出來的半截手的白皙。
而垂着的左手幾乎全部隐在袖子裏,只露出一點點指尖,楚聞歌不知道為什麽有去牽那只手的沖動。
楚聞歌不動聲色地笑了,就着趴着的姿勢跟徐垚扯淡,“吶,同桌,教教我作業呗?”
好像“同桌”這個稱呼,特別好聽。
“要錢的,一題十塊,兩題打八折,三題七折,以此類推。”
“哇,你怎麽這樣?你教他們怎麽都不收費的?”
“你不一樣,比較笨,比較難教。”
楚聞歌笑了,“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楚聞歌随後又說道,“那這樣吧,講十一題,是不是就免費了?”
徐垚不理會他的投機取巧。
楚聞歌繼續說道,“不然這樣,錢呢,我是沒有,以身相許要不要?”
徐垚的手停了停。
然後,轉過來,微笑,悠悠來了句,“帶把的,不要。”
“……”
前邊偷聽的兩人背都僵直了。
、
徐垚嘴上說不幫楚聞歌,但是楚聞歌睡覺的時候他會敲他,楚聞歌看小說的時候會掐他,就是發個呆也會被冷嘲熱諷一頓。
楚聞歌覺得委屈的同時又有點哭笑不得。
“估計我以後媳婦都不帶這麽管我的?”在一次又被逼着寫英語閱讀的時候,楚聞歌委屈巴巴地說。
“那不正好,以後再沒機會體會這種待遇了。”
楚聞歌啧了一聲,就乖乖寫閱讀去了。
徐垚看了看一邊抖腿一邊叼筆頭的楚聞歌,誰也沒發現他的目光漸漸柔和。
徐垚是發現了,楚聞歌其實不是什麽都不會,就是懶,而且學的挺快的,估計初中小學底子挺好的,就是高中不知道為什麽就開始亂來了,除了數學物理其他都一塌糊塗。但是真的認認真真開始做了之後,徐垚發現,其實很多還是會的。
“吶,寫完了。”
楚聞歌把作業扔給徐垚看。
徐垚也不看,就把它放回去。
“我今天作業寫完了,那種沒啥意義的作業我就不做了,比如寫作文抄寫什麽的。”
徐垚也沒打算逼他做那些,确實沒什麽意義,其實徐垚并不是什麽都逼他做的,就徐垚覺得稍微重要一點的才會逼着他寫。
此刻楚聞歌湊過去,用下巴在徐垚的左手臂上蹭,枕在那裏就是要妨礙他。
“把小說還給我,不然我就在這不走了。”說着又蹭了幾下。
跟條小狗一樣,哦不,不是小狗,是大型金毛犬。
攆都攆不開的那種,很久以後,楚聞歌的這種大型金毛犬潛質發揮到了極致。
徐垚無奈,半是嗔怪半是揶揄,“你好煩啊,這算撒嬌嗎?”
楚聞歌說着還真的眨巴了下無辜的眼睛,“男孩子撒嬌你怕嗎?再不給我用電眼電死你。垚哥哥~還給我嘛~求你了~”
徐垚心裏罵了句傻逼,最終還是把從邢揚那裏借來的小說還給了楚聞歌。
楚聞歌當即就看了起來,嘴角微揚,卻不是因為書裏的內容,而是他突然發現,這樣還挺有意思的,把小說拿回來的過程,顯然比看小說本身有趣的多。
、
那天晚上,兩人照例打打鬧鬧回了家,徐垚發現自己好像越活越回去了,自從跟楚聞歌混久了之後,有時候竟然會傻到和楚聞歌比誰踢的石子比較遠,這簡直,太不像自己了……
到了那個告別的巷子口的時候,徐垚的臉色瞬間來了個180度的翻轉,楚聞歌也看見了,剛剛從那個巷子裏出來的人,幾乎個個黑衣,脖子上手上都是紋身的,還有一些手上拿着棍子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
縱使是楚聞歌也能隐隐約約嗅到了不好的事情的發生。
而這件事情顯然和徐垚有關。
“徐垚……”
徐垚二話不說,三步并作兩步跑了起來,朝着自己家跑去。楚聞歌随即跟上。
越到家徐垚心裏越是焦灼。
果然,不出所料,家裏幾乎又是一片廢墟,本來就破破舊舊的家具此刻皆身首異處,本該在這邊的跑到了那邊躺着,本該在那邊的碎在了這邊,幾乎找不到完整的物件。徐垚呼吸急促。
随後趕到的楚聞歌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他們甚至連門口擺着的一些綠植都沒放過。一起砸了個稀巴爛,客廳中央是碎了的玻璃杯和一灘到處流的水漬。
徐垚只看了一會,當即快步走進了徐母的房間。
“媽?”
沒人回答。
“媽?!!”
徐垚又叫了一聲,把家裏僅有的屋子都找遍了,就是沒有看見自己母親的身影。
楚聞歌第一次看到徐垚如此驚慌失措,不禁也有些着急。
“徐垚,等等,先冷靜,剛才看見的那幫人裏并沒有看見阿姨。她應該沒事的。”
徐垚也想勸自己沒事的,但是他媽媽不可能會出門,這麽多年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隔壁張阿姨家。
張阿姨家?
徐垚拉着楚聞歌就往旁邊張阿姨家趕去。
☆、第 23 章
母親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一副乖巧的模樣,幸好身上沒有半點傷痕,房間門半開着,她可以看到外邊人的談話聲,站在外邊的徐垚和張阿姨也能看見她。
“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剛才買菜回來的時候,就瞅見那一堆人又來了,我一琢磨肯定是來你家的,所以趕緊抄近道跑回來把你媽媽帶出來先,還差點跟他們撞上了。”張阿姨顯然心有餘悸,一邊說着一邊露出憐憫的神色。
“多謝張阿姨了,改天我去您家幫您幹活。”
張阿姨擺擺手,示意不用,眼中的憐憫之意更加明顯。
“你也不容易,你們一家都不容易,也不知道你那個死鬼老爸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楚聞歌注意到,說道父親的時候,徐垚的眸色暗了暗。
他之前不是沒注意到徐垚的父親不在,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發現了,之後和徐垚的相處過程中也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自己的父親,聯想起母親的情況,是個人都大致能猜到一些。不是什麽好聽的故事,當事人不想講,他這個外人其實也沒什麽意思問。
徐垚沉默了會,然後對着張阿姨笑笑,“不回來也沒事。”
張阿姨嘆了口氣,“還有啊,我覺得吧,現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不是每次都能這麽好運地趕在那些人前頭的,你要讀書,又經常不在家,難免哪天你媽在家,如果你媽那時候的狀态正常的話還好說,怕就怕在她跟那些人拼命啊……”
徐垚皺眉
張阿姨說的這些顧慮他都知道。
他也考慮過。
之前有一次,他回來的時候看着一個男人掐着他媽媽的脖子,那個時候他就被吓得手腳冰涼,把家裏僅有的錢都拿出來,還上一部分,那些人才離開。
張阿姨連連說了好幾句“真不容易,可憐你了。”
徐垚送她回去,一路上說了好幾句謝謝。
楚聞歌沒跟着出去,他在家裏幫着把地上那些東西扶起來,一件一件地放好。
盡自己所能地去恢複原樣。
徐垚回來的時候,臉上一陣疲憊。
楚聞歌看着心裏揪揪的。
但是徐垚還是對他笑了下,“抱歉了,給你看了這麽一個爛攤子。”
“你沒不讓我看,我就謝天謝地了。”
徐垚又是一笑,他明白楚聞歌的意思,他其實不怕楚聞歌看到這些,這些原本就是最真實的他,如果楚聞歌真的問起來,關于那些人,關于他爸爸的事,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全部跟他說。
因為是,朋友啊。
“楚哥,我去跟媽媽說幾句話。”
“嗯。”
徐垚走進媽媽的房間,他那個長的很漂亮的媽媽依舊安靜得乖乖地坐在床頭,看着自己的兒子一臉笑意地走進來。
徐垚沒出聲,是徐母先出的聲,“辛苦你了。”
說完眼淚就跟斷了線一般流了出來。
徐垚松了口氣,幸好現在是正常的。
他在母親身前蹲着。
“媽,張阿姨剛才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一個人在家很不安全。”
“我知道,但是沒辦法啊……”母親苦笑了一下。
“有的,就是可能要委屈你了。”
母親隐隐約約想到了一種可能。
目光沉了沉。
之前有一次徐垚就提議過,但是她沒有同意。
“媽,你暫時回鄉下跟姥姥他們一起住吧?我知道你之前為什麽不同意,你怕姥姥姥爺怪你瞎了眼嫁了個沒用的男人,你怕他們知道我們家的事,你擔心他們會牽扯到這個事情裏來。”
母親沒說話,就是閉了閉眼,默認。
在之前,遇見徐垚的父親之前,她是個驕傲的女人,雖然是農村出來的,但是憑着自己的努力,在大城市也混到了一席之地,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對自己的未來做好了完美的規劃,本該一帆風順才是,但是卻不小心出了個變數。
那個變數就是徐垚的父親,好像就是從這裏開始,之後一切都急轉向下。
她後悔年輕的自己被所謂的愛情騙的暈頭轉向,徐垚的父親最開始确實各方面都很優秀,人也長得好看,所以徐垚才繼承着這逆天的基因。
但是人都是會變的,或者說,他其實從來都沒變過,只是她從來沒有看明白他而已。
母親不敢回家,一半的原因是怕連累自己的垂垂老矣的父母,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自尊心作祟。
“媽,聽我的好不好?你在這邊,我是真的怕,我要上學,要賺錢,可能沒法時時刻刻顧着你,我怕你出事啊。”
母親的哭泣聲又明顯了一些。“是我連累你了。”
一句話說的上氣不接下氣,要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可能就是現在蹲在自己面前的親生兒子。幾乎所有的擔子全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自小就沒有享受過父母搭建的溫柔鄉。
徐垚笑笑,搖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媽,聽我的吧,暫時去鄉下跟姥姥他們住一段時間好不好?只要我在這裏,他們就不會花力氣去找你們的。”
徐垚的母親終于輕輕點點頭。
徐垚的笑終于純粹了起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姥姥姥爺雖然也沒什麽錢,但是在鄉下住着,比在這裏好多了,他們兩人随時可以照看着她。
徐垚握着母親的手,“這個周末我陪你過去好不好?”
母親的眼神在這個時候又開始空洞,當她一臉迷茫疑惑地轉過來看着徐垚的時候,徐垚就知道,之後的話估計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他歪頭,在黑暗中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狠狠地吐出了剛才的那口氣。
這一系列的動作在外邊的楚聞歌全看在眼裏。
想要把那個瘦弱的身影摟在懷裏的沖動從來都沒有這麽強烈過。
徐垚擡頭,微笑。
“先睡覺吧,明天你兒子就回來陪你了。我們先睡覺好不好?”
、
徐垚輕手輕腳地把門關上。
出去的時候楚聞歌還在收拾東西,幾乎已經收拾地差不多了,他便跟着楚聞歌一起收拾。
兩人都沒說話,一時安靜得可怕。
楚聞歌是不知道說什麽,有些忐忑,而徐垚,估計是不太想說話。
“楚哥,周末有事嗎?”最後是徐垚突兀地劃破空氣的沉寂。
“我能有什麽事啊?你要幹什麽?我陪你去就是了。”
徐垚把最後一片玻璃撿到塑料袋裏,擡頭起身,“帶你去我姥姥姥爺那邊玩?要不要?”
楚聞歌噗嗤一聲,差點就說,玩屁啊?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呢?
但是他還是說,“啊,好玩嗎?”
“我覺得還好吧?比這裏好玩,鄉下,那邊好像還有農家樂什麽的,就最近一直在搞的美麗鄉村什麽的。你去過嗎?”
楚聞歌搖搖頭,“我怎麽可能去過啊,”說完之後又補了一句,“沒人陪我去。”
徐垚笑他,“那這次我帶你去嘛,感受一下。”
楚聞歌說好。
兩人就這麽看似在瞎扯淡。
最後收拾好之後,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徐垚看着天花板出神。
“我決定把媽媽送到鄉下去。”
“嗯。”
徐垚轉過來,看着楚聞歌的側臉,問他,“你都不問問嗎?不好奇嗎?不問問我爸的事,以及我媽的病啊?”
“你想說就說呗。”
怕問了戳你痛處。
“其實沒啥好說的,反正故事的結果就是我們現在欠着人家幾百萬,也不知道我爸都怎麽借的這些錢。”徐垚停了會繼續說,“我們沒啥辦法,姥姥姥爺那邊也沒辦法,他們也沒這麽多錢,爸爸那邊的親戚……哎,早就斷了聯系了。這些人隔段時間過來鬧一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不一次性把我們全弄死好了,省的這麽麻煩。
後來又想想,我們死了,他們問誰要錢去?
反正吧,有錢就還上一點,沒錢就得挨頓揍,就這麽簡單。
我有時候想,可能死了就沒這麽多事了,但是卻發現我媽比我更想死,我還沒想着自殺她就鬧了好幾次了,直接搞得我自己都沒心情自殺了,還得先安頓好她,後來又想,要是我死了,她自己一個人估計也活不太久,所以偶爾也會想,要不兩人都在屋裏,開着煤氣……”
徐垚沒能把話說完。
因為楚聞歌突然靠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尋死覓活了?我原本以為你很成熟的呢。”
楚聞歌的聲音就這麽輕輕地響在自己的耳邊,一下一下地撓着自己的心,撓的癢癢的。
“不準那樣想,聽到沒?”
徐垚噗嗤一笑,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霸道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你想多了,我就是随便說說,真的那樣想的話,你現在還能見着我嗎?那天你剛進教室還能跟一個被你說‘白的像個姑娘的人’打起來嗎?”
“反正不準那麽想。”
其實楚聞歌說不出什麽特別實在的安慰人的話,因為就憑現在的他,也沒有辦法應付這種局面,他不敢妄自說什麽“我會幫你的”這樣的話,他只能一遍遍地強調,“會有辦法的”
“哎行了,抱的太緊了,松手了,楚哥。”
楚聞歌适時地松開手。
“你回去吧?不早了。明天見。”
“嗯,明天見。”
☆、第 24 章
姥姥姥爺家還是一如既往地模樣,他小時候會在這邊住一段時間,時間不同了,年代不同了,如今其實很多農村比那些城中村混的要舒服的多,起碼不用低頭看人臉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想幹什麽想吃什麽完全自己如意。
幾年不見,村子裏的很多土房子已經被洋房替代,呈現出一片朝氣蓬勃的景象。
現在是十月底,快冬天了,沒什麽人來,但是在夏天的時候,會有很多城裏的客人過來避暑,涼快是真的涼快,就跟城裏的空調房一樣。
姥姥姥爺也在去年蓋了很簡陋的兩層洋房,能住就行。
門口的那顆棗樹倒是一直留着,現在已經高的爬都爬不上去了,他們到的時候,姥姥姥爺正在那裏打棗子。挂在枝頭的幾乎已經熟透了。
遠遠地就看見了自己的女兒和外甥,還有邊上一個和外孫差不多大的男孩,長得挺精致地,走在外孫的旁邊,看着挺和氣。
一行人進了屋子,姥姥忙着去泡茶,其實主要是給楚聞歌倒的。
楚聞歌也是第一次受到這種熱情,有一絲絲的手足無措,都是站起來接那位老人家遞過來的茶水的。
徐垚跟姥爺說了來的目的,姥爺表示明白,嘆了口氣,“我早就讓她回來住了,她偏偏要在那裏,都說了她在那邊你會很累,她就是不聽。”
“沒有,不累,就是怕我不在的時候那些人找上門來會出事。”徐垚幫姥爺點了他的大煙。
姥爺抽了一口,皺了皺眉,表示自己對這個事情也很頭疼。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你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娃,有點辛苦你了,隔壁家王二蛋啊,就是你小時候偶爾會一起玩的那個男孩啊,他爸媽就他一個孩子,現在都把他捧在手心裏慣着,我就是想啊,你也是這個年紀的,給你擔的事情太多了。都怪那個天殺的畜生。”
徐垚沒說話,這話他其實聽過好幾遍了,幾乎每次回來的時候姥爺都會這樣感慨一番,姥姥則是一直握着他的手淚眼婆娑,唠叨個不停,有時候徐垚都有些吃不消。
而此時楚聞歌那邊。
“奶奶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只見姥姥拿着一大把花生啊瓜子啊橘子啊反正就是過年時候走親戚必定會拿出來的那些常規配置往楚聞歌手上塞。見他推辭還以為不好意思就一個勁地堅持,“拿着,這橘子自己種的,可甜了。”
“嗯嗯,我拿着呢。”
“哦還有棗,我們剛摘的,給你洗幾個過來啊?你大老遠的陪垚垚過來,也不容易啊,這一路上這麽颠簸的,你們城裏人肯定坐不慣吧?”
确實坐不慣……楚聞歌心裏暗暗想。
差點把他的胃給颠出來。
徐垚看不下去,讓他靠自己肩膀上,暈車的感覺才不這麽明顯。
正想着那邊老人家已經拿着棗子出來了,又是一大把往楚聞歌手裏塞,生怕不塞在他手裏他就不吃一樣,熱情的可怕。
楚聞歌有點哭笑不得,看了看徐垚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