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麽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

第5章 一節課挪一小點，一上午挪一大點

要的，他什麽都不缺，什麽都有，唯一要說缺的話，那就是那些豪門争鬥局裏炮灰少爺經常說的，父母的愛了，哦，有些矯情。

這話楚聞歌可說不出，也其實沒這麽想過。

他其實坦然接受了，這世界上過的像他這般模樣的人，其實到處都是，沒啥奇怪的。

他沒這麽矯情。

“沒什麽想要的，不然送我一套房子什麽的？”楚聞歌完全是在開玩笑。

王子寧看了他一眼。

“怎麽？這個房子你住不慣？這麽快就要自立門戶了？”

“有點大，不太舒服，而且這個也不是我的，我說的是，以我的名字，買個房子，免得你們以後真的離婚了，沒人想養我，我沒地方去。”

楚聞歌那個時候并沒有想過，一語成谶這個詞會如此靈驗地應驗在他身上，他那個時候真的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兩個大人的臉色頓了頓，不露痕跡，楚聞歌向來心大，此刻正夾着一粒花生米往嘴裏送，一臉有恃無恐。

“真想要的話，我會給你辦，但不是現在，先吃飯。”

王子寧朝着廚房喊了聲，“周姨，過來把蛋糕切一下。”

“來了。”

周姨動作很娴熟，蛋糕切的很好看，切口難得地相當平整，模樣好看地躺在盤子裏，遞到了楚聞歌的面前，一看就讓人很有胃口，但是楚聞歌心裏卻苦笑，別的口味還好，只是這抹茶，他實在吃不得。

王子寧看他半天沒動蛋糕，一直在吃飯吃菜。

“怎麽？不喜歡吃蛋糕？我記得你小時候很是喜歡。”

“跟小時候不一樣。”楚聞歌也懶得跟她解釋自己不喜歡抹茶

王子寧也沒管他了。

三個人相安無事，他兩象征性地問了些學校裏的事情，無非是現在的學校怎麽樣之類的，有沒有再惹事什麽的。

楚聞歌一一如實回答，抛開那張大的過分的餐桌不說的話，這其實真的有一種其樂融融的感覺。

很是奇妙。

“你兩待會就走嗎？”

“嗯，公司還有事，你把那邊也有點事情。”

不就是不想待在家裏跟對方面對面呗？楚聞歌明白。

王子寧看了看鐘，說了句，“時間差不多了。”

楚聞歌擡頭看了她一眼。

“待會會有記者過來采訪一下你，大概就是報道一下今天給你過生日這個事情，你一向知道怎麽應付這種事情的吧？我們家的和諧美滿向來已經成為一種無聲的宣傳了，成了一種品牌，你爸能從這裏得到好處，我的企業也能從這裏得到好處。”

楚聞歌放下碗筷。

心裏暗暗苦笑，我就說嘛，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情，繞來繞去還是打個廣告而已。

但是他今天不太想聽話。

不知道什麽原因，可能是想起剛剛徐垚和他的母親，也可能是因為今天是他生日。

是啊，今天是他生日呢。

“今天我能不去嗎？你兩應付一下不就行了嗎？”

“主角是你，你來，宣傳的效果最好，可行度最高。”

“不要。”

“什麽？”

“我特麽說我不要！！”

王子寧顯然驚了一下。

他沒想到一直以來都乖乖聽話的兒子突然反抗了。

“你們特麽惡不惡心啊？這事有什麽好宣傳的？反正都特麽是假的？別的市都不像你們這麽能折騰？你看看哪個地方跟我們這一樣的？市長的家庭天天上報紙，整的跟娛樂圈新聞一樣？最重要的是，這特麽這特麽這特麽都是假的！！！”

他一連說了三個這特麽，一聲比一聲大。

“你們不想過就趕緊離了，為什麽非要守着這層關系呢？就因為能賺錢嗎？一個有權，一個有錢？天作之合嗎？”楚聞歌冷笑一聲。“算了，退一萬步，實在想折騰我也沒辦法，到那會能特麽別帶上我嗎？我特麽膈應的慌！！”

“楚聞歌！”王子寧終于恢複了平常的樣子，臉上表情淩厲。“你發什麽瘋？”

“老子不想幹了！！你們連我小時候吃抹茶吃吐過這事都忘了，今天還特地買個抹茶蛋糕？你們到底什麽時候當我是你們的兒子過了？”

王子寧的表情有了一絲絲細微的變化。

她想起來，八歲的時候，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

兩個人面面相觑，另一邊的父親依舊不緩不慢地吃着東西。

楚聞歌最後鼻孔出了個“靠！”字，便一把拽開凳子，起身離開了。

“這麽晚了你去哪？”

“你管我？”

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市長終于在這個時候放下碗筷。

“我早就說過早一點告訴他，你偏偏不。”

“這樣對我對你，對他都是好事，我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抵觸？”

“對我們兩确實是好事，對他……”

楚天雄沒把下邊的話說下去。

王子寧冷靜地坐了下來。

“算了，今天就不讓記者過來了。我吃飽了，先走了。”

楚聞歌一個人在外邊瞎轉悠，他家邊上是鬧市區，所以出來沒走幾步就走到了市中心，邊上此時的繁華和皺着眉頭一身戾氣的楚聞歌有些格格不入

剛才沖出來完全是一時沖動，他身上甚至還穿着校服。

這麽晚了他也确實不知道該去哪。

好像哪哪都可以去，但是哪哪都容不下他。

楚聞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也許打個電話出去唱個歌吃個飯蹦個迪這樣的朋友有，但是可以跑人家家裏去睡覺甚至睡一張床的朋友，好像沒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不管是第一所學校的還是第二所學校的還是現在的。

苦惱，頭疼。

他雖然知道自己的父母待會就走了，他完全可以在外邊逛到十一點然後悄咪咪地回去，但是他今天顯然不太想回去，多了一點賭氣的成分

我特麽就是不想回去。

心裏有個這樣的聲音告訴他。

正當尋思許久，苦于沒有結果的時候，突然靈光一現。

他今天好像剛租了個房子？負責人說明天就可以搬進去了，明天？明天其實沒個準頭，比如十二點過了是不是就是明天了？他打算問問負責人看能不能讓他今天就住進去。

負責人猶豫了好一會，才嘆了口氣道，也行吧。

楚聞歌跟人家說了一連串的謝謝，覺得這個負責人這般為難的語氣完全是因為手續上不允許什麽的，他是破戒給自己開的門。

但是當他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麽不可以今天就搬進去的時候。

負責人一臉不明所以，“可以啊，完全可以，只要住戶願意。”

“那您剛才？”

“拜托，這個點平時我正和老婆造小孩了。”

……

負責人把鑰匙給楚聞歌之後就離開了。

楚聞歌一個人在屋裏坐了會，本來打算先随便找個地方将就一夜，明天再好好去買床單被套習俗用品啥的。

但是當他站起身看着手上的一把灰之後，讓他今天在這個地方将就一個晚上是決計不可能了。他寧願在肯德基趴一晚上也不想再這裏待一個晚上。

心裏煩躁不已。

剛從市中心那邊過來的時候，就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現在鬧了半天，其實已經接近十點了，但是楚聞歌依舊沒有找好落腳的地方。

在外邊瞎晃蕩，也不知道到底為個啥，這附近很亂，所以他們學校也這麽亂，和市中心的繁華不同，這邊也很熱鬧，只是多了一些腌臜粗俗的人聲。

楚聞歌靠在欄杆上，心裏想着今天是不是真的要流露街頭了？旁邊幾個黃毛白毛藍毛湊在一起不停地噴雲吐霧，談論的是附近幾所職高的幾個有名的妹子，以及他們共同看不順眼的一些男生，估計就是平時經常被他們欺負的人。

他聽到一個名字，“胡倩”

之所以記住了，是因為他們說這是他那個學校的，所以留了個心眼。

之後說的就比較不入耳了，楚聞歌聽不下去，轉身進了便利店。

說起來，他這個問題少年當的實在不太夠格，長這麽大連煙都沒抽過。

順手拿了一包煙，去付錢的時候，硬是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

“楚聞歌？”

☆、第 12 章

轉身就看見手上拿着些早餐面包等等一系列東西的徐垚。

對方對于自己此時此刻在這個地方的出現好像有些意外。

“巧啊。”這話是楚聞歌說的。

“呦，抽煙呢？”徐垚看見他手上拿的煙。

“給你試試不？”

“不抽，嗆。”

“啧，一點不爺們。”

徐垚沒理會他，跟着他一起出了超市。

“說起來大半夜的跑到這麽大老遠的地方，找這麽個小超市買這麽包破煙，也就你能做的出來。”徐垚話裏的意思很清楚，其實就是在問楚聞歌這麽晚了跑這邊來幹什麽。

“閑着沒事幹，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閑的發慌。”

“這倒是實話。”徐垚提了提自己手上的東西，“那你繼續晃蕩吧，我回家了。”

“就不能多待一會陪你後桌說說話？你這麽聰明怎麽不想想他可能是因為被趕出家門了所以無家可歸了呢？這不電視劇裏面經常演的嗎？”

徐垚笑了，“不好意思，跟你不一樣，不看電視。忙。”

“啧。”

楚聞歌打開那個煙盒，正準備點一支試試，才發現，，媽的打火機忘了買……

徐垚看出來了他的窘迫，更覺好笑。

這顯然不是個經常抽煙的人，可能今天是第一次也說不定。

“去買個打火機吧，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楚聞歌也沒說其他的，“去吧。”

他和徐垚此時的關系，其實這樣的對話才是最自然的，可以說上幾句話，打趣的，客套的，但是還算不上朋友，比如并不想跟對方說自己心裏的事。

道了別。

徐垚轉身步入夜色，昏黃的路燈下徐垚的身影逐漸模糊，其實才走出去五步都不到，楚聞歌怔怔的看着那個背影，下意識地喊了一句，“徐垚。”

徐垚自然是聽到了的。

“嗯？”

“陪我一會吧，今天我生日。”楚聞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力，似乎有些不确定。

徐垚的臉上先是很細微的驚愕，但是片刻之後就恢複了正常，嘴角慢慢勾起，勾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走吧。”

楚聞歌本來只是想徐垚站那在和他聊會天什麽的，聊什麽都好，天馬行空，鬥鬥嘴也行，他就是不太想一個人待着。

但是徐垚一句“走吧”，兩個人便一前一後地走了。

這是楚聞歌始料未及的。

前邊拐了個彎，然後走上了另一條大街，說繁華也可以說是繁華，但是和市中心比起來還是差的很遠。但這些其實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這條路楚聞歌認得，他今天就曾經經過這裏了。

“你要帶我去你家？”

本來一直在前邊走着的徐垚突然轉過身。

挑挑眉，“你怎麽知道這是去我家？”

！！

“我……我那什麽吧，我有天吧，就是偶然，不小心撞見了……真的就是不小心……”

一段話說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在撒謊。

楚聞歌心裏暗暗罵了句草。

怎麽這麽沒腦。

徐垚看了他半晌，楚聞歌因為做了虧心事不太敢看他，但是偏偏徐垚的目光灼熱地可怕。

像是能把他的靈魂看出個洞來。

他以為徐垚當場就要翻臉了。

誰知他只是笑了笑。

“得了，我又不會告你跟蹤罪，再說也沒有這個罪。”

楚聞歌松了一口氣。

“哪天的事？”

“就今天。”

徐垚了然，果然，那會身後開的特別慢的車并不是偶然，他起先以為是黑哥他們，後來想想，他們的車不是這個樣子的，也許只是巧合罷了，所以也沒太在意。

徐垚眯眯眼。

“對我這麽感興趣？”

楚聞歌瞪大了眼睛。

“就是好奇，跟了一會會……偶爾好奇……”

徐垚沒說話，就笑笑。

相處了這麽些天，楚聞歌才發現，徐垚其實很愛笑的，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隐隐約約有一對小小的虎牙，怪好看的。

“都看見了吧？我和我媽在門口那會？我那時候看見那輛車停在外邊還沒走。”

“嗯……”

看見了，正常的不正常的，都看見了。

徐垚沒有半分不自然，反倒是楚聞歌有些不好意思。

“我媽已經睡了，我出去買明天早上的早飯，我自己的可以明天在路上買，但是她的我得提前一個晚上給她準備好。”

“嗯。”

楚聞歌認真地聽徐垚說着他的家長裏短。

“待會進屋的時候動靜輕點，她睡的比較淺。”

“知道的。”

在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徐垚突然停了下來。

“啊，對了，等等。”

說着就拉着楚聞歌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又是拐了幾個彎，然後看到了一家在這邊看起來裝修最精良的店面，是個蛋糕店。

楚聞歌心裏微微一動。

“不是生日嗎？”

“是……”

“我沒這麽多錢，給你随便弄個小的意思一下。反正也沒別人吃。還有啊，別說你來付什麽的，當我送的禮物成不？”

“嗯……”徐垚幾乎把楚聞歌想說的話全說完了，楚聞歌愣是只能說出一個“嗯”字。

“吶，東西拿着。”

楚聞歌的心裏一時之間有點酸酸的，半低着頭看着那個蛋糕，樣子有些滑稽，就像個小孩突然得到了自己想吃的冰激淩一樣。

徐垚又是一笑。

“別在這哭出來啊。”

“……說什麽呢？這有什麽好哭的？當我幾歲小孩啊？”

“你剛看蛋糕的樣子，三歲，不能再多了。”

“……”

“走，回家。”

楚聞歌最後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了？”因為今天的徐垚實在有些反常，不僅帶他回家，跟蹤被發現了也不惱，甚至還帶他來買蛋糕，還說什麽當我送你的禮物，明明他們兩個，真的不算熟。

徐垚噗嗤一笑。

“給你買個蛋糕就是對你好了？你要求可真低。”

“啧，才剛覺得你這人挺暖的，又開始搞事。”

“走了，這還第一次有人說我暖，當給你的特權待遇了。”

說完就往前走了，楚聞歌在後邊跟上。

徐垚坐在楚聞歌對面，看他吃蛋糕，可能是晚上吃的有點少，楚聞歌現在這會是真的有點餓，這個蛋糕來的其實正是時候，徐垚放好東西，忙活完了就走過來坐在他對面。

一臉看着不到五歲的表弟吃蛋糕一樣。

“好吃嗎？”

楚聞歌心裏啊？了一聲。

“你要不要？”

徐垚看了他一眼，然後楚聞歌就看見他張開了嘴，兩只手還抱在肩膀上放在桌子上，湊過來些許，一副等着被人喂的模樣。

……

楚聞歌的腦子一下子有點轉不過來。

這啥意思？喂嗎？用同一個勺子？

照理說我應該會感覺有點膈應才對……

手上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舀了旁邊沒動過的一大勺就往徐垚口中送，徐垚其實還是顧着他的，并沒有碰到勺子，把那塊蛋糕咬到了自己嘴裏。

“唔，挺甜的。”

楚聞歌還沒來得及說話，徐垚又來了一句，“甜嗎？”

“嗯……甜。”

把蛋糕吞下肚子的徐垚依舊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楚聞歌有點不敢看他，埋頭啃着蛋糕。

其實有一個想法，徐垚是跟楚聞歌一樣的，就是楚聞歌今天看起來也不太一樣。

就剛剛，他轉頭的一瞬間，路燈下一米八五的大男孩，輕聲地用一種試探性的語氣跟他說，“陪我一會吧，今天我生日”的時候，徐垚清楚的看到了他臉上的神情。

就像是一條被抛棄的，流浪在外的小狗一樣。

就那一瞬間，徐垚心裏啧了一聲，啧完之後就做了很多決定。

包括把楚聞歌帶回家。

許是徐垚看的實在有點久。

楚聞歌相當的不自在。

“你老看我幹嘛？”

徐垚笑笑，“吶，你有沒有發現，你這會特別像一種動物？”

“嗯？”

“就那種大雨天被主人趕出來的小土狗，渾身濕淋淋地，然後傻不拉幾地就跟着一個給他面包吃的人就走了。都不怕那人其實是想宰了他煲湯喝。”

“……”

楚聞歌表情變幻莫測。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才小土狗。”

有點呆萌，很容易勾起母性。

“喂，你要是天天像今天這個樣子，學校裏追你的女生估計能從我們學校排到火車站去。”

楚聞歌終于不爽了，眉頭微皺。

“你到底想說啥啊？”

“随便聊聊嘛，不是你說的讓我陪你一會嗎？”

“……”

“真的離家出走了？”

楚聞歌搖搖頭，“我哪有這麽大能耐，現在還吃他們用他們這點沒變，我承認，我現在還像個吸血鬼一樣離不開他們，不過就是今天不想回去而已。”

“那你幹嘛跑這邊來？這麽遠？”

“想着我今天剛租了那個房子，結果進去之後全是灰。”

“那就收拾一下啊……”

“懶得動。”

“……所以就出來瞎逛？你不會本來打算在學校旁邊那家24小時營業的肯德基将就一個晚上吧？”

一句話說中，楚聞歌半天沒說話。徐垚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都忘了有酒店這個東西的嗎？”

楚聞歌恍然大悟，是啊，原來還有酒店這個東西的啊。

……

看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市長的兒子，打斷人腿不眨眼的校霸，本質上像個智障一樣。

☆、第 13 章

“不過，你帶身份證了嗎？”

楚聞歌沉默了，徐垚知道他沒帶，心想，算了，連可以住酒店這樣的事情都想不起來，就不要指望他能随身帶身份證什麽的了，可能身上除了一個手機啥都沒有。

“沒事，我待會回去随便收拾一下好了，沙發擦一下還是能睡的。”楚聞歌最終妥協。

但是一臉的不情願。

徐垚端詳了他半晌，“你再折騰一下明天估計起不來了吧？”

楚聞歌很輕地笑了下，仿佛在說，這有什麽好怕的？又不是沒遲到過？就是沒去上課老師估計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

徐垚起身，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背對着身後吃蛋糕的楚聞歌說道。

“你要是……”

“嗯？”

“算了，那吃完了就趕緊回去吧，明天有測試，最好不要遲到。”

“嗯。”

徐垚把接好的水遞給楚聞歌。

這個時候身後的房間傳來一點點動靜，兩個人都聽到了。

一時之間相顧無言，楚聞歌那會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做着偷偷摸摸的事情的感覺，明明他兩都光明正大的。

“沒事，我媽估計渴了出來喝點水。”

果然，只過了一會會，那扇門打開，走出來一個披着外套穿着睡衣的女人，這會楚聞歌才真正看清楚她的長相，很好看 ，即便有些歲月的痕跡也掩蓋不住精致的五官。看來徐垚的長相是随他他母親的。

女人看見家裏出現的陌生人，很自然地浮現出了一絲驚訝疑惑的神色。

徐垚不确定她這會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

因為不同的狀态他需要給出不一樣的解釋。

“垚垚同學嗎？”

呼，是正常的。

“阿姨好。”

“媽，是渴了嗎？”

“嗯，出來倒點水喝。這麽晚了還有同學來啊？”

“和家人吵架了，這會沒地方去，在路上撿的。”徐垚漫不經心地回答。

楚聞歌瞪了他一眼。

徐垚的媽媽笑了笑。

“你好啊，難得見垚垚帶同學回家的，你和垚垚的關系應該挺不錯的吧？是要在這裏住嗎？這麽晚了？”

楚聞歌忙擺擺手，“不麻煩您了，我待會就走。我在這邊其實有個租的房子的。就是現在有點髒，這會過去收拾一下就能住人了。”

“這麽晚了，來來回回跑？多麻煩？還要收拾？不然就先在我們家住下好了？就是沒地方睡，只能跟垚垚擠一下。”

“沒事沒事，不用了。”

看得出來，年輕時候的徐垚媽媽，也是個頂聰明的人，很懂得察言觀色，看到楚聞歌身上穿的那些牌子之後，也知道這個孩子家裏應該挺有錢的。

“哎，也是，可能擠着也不太舒服，你們外邊的孩子可能睡不太習慣我們這種床，那待會出去的時候小心點啊？”

徐垚的媽媽其實就是随便說說，并沒有自卑啊啥的意思。

但是楚聞歌不知道你那會怎麽抽了，總覺得自己要是真的出去了就真的是在表示他嫌棄徐垚家了。

“那啥，阿姨，我其實，不是，我其實什麽床都睡的習慣的。要不我今天真跟你睡？”後邊這句話是朝着徐垚說的。

剛才一直沒說話微笑着靜靜聽兩人對話的徐垚這會突然笑出了聲，一臉戲谑地看着楚聞歌。

徐垚的母親也只是笑了笑，表示同意了，她感覺自己狀态稍微有點不太好了，于是在糊塗起來之前就準備進屋了，徐垚自然也看出來了端倪，于是把母親扶進去。留楚聞歌一個人在外邊風中淩亂。

徐垚應該不會同意跟別人一起睡覺的吧？他這會估計想砍死自己的吧？

總覺得剛才那個笑不是什麽好的征兆。

正準備偷偷摸摸溜了。

那邊徐垚已經出來了。

“不是說了跟我睡了嗎？現在又要走了？”

“你？你習慣跟別人一起睡？”

“我沒這麽多毛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過你要是不行的話，床可以給你睡，我打地鋪就行了。”

“我不是……”楚聞歌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總覺得這麽容忍他的徐垚，真真是相當的不正常。

“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床挺幹淨的，比你那個滿是灰塵的沙發應該會好一點。”

“我不是這個意思。”

徐垚笑笑，他當然知道楚聞歌不是這個意思。

他轉身往另一個房間走去，楚聞歌不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決定要在這邊睡了就趕緊過來，墨跡啥呢？”

楚聞歌猶豫了會還是跟着去了。

徐垚只覺得好笑，他能感覺出來楚聞歌是想住下來的，但是又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較個什麽勁。只覺得愈發地像個小孩。

“哎，別折騰了，我也沒這麽多毛病，你這第一層，大半夜的地上涼吧？睡床吧。我看你這床也不是特別小，一人一床被子可以的。”

“真的可以？”

楚聞歌點點頭。

徐垚也沒再堅持，他其實也沒這麽多屁事，雖然他對男生和別人對男生的感覺不一樣，但是兩個人被子分開睡的話，還是沒啥問題的，就是睡一床被子其實也還好，只要不作出過分親密的動作，他其實不算太敏感。

而像楚聞歌這樣的正常男生，就更不在話下了。

兩陌生男人抱在一起睡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窸窸窣窣兩人都上了床，床其實不太大，兩個人什麽都不蓋躺在一起剛好能保持不碰到，但是因為有兩床被子，所以感覺幾乎是貼着的。

徐垚背對着他躺着。

過了會，徐垚忍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出聲，在楚聞歌第四十次翻身的時候。

“你平時不老實，睡覺也這麽不老實的嗎？”

“你不懂，我睡覺就喜歡抱着個東西，不然睡不着。”

“……果然是小孩。”

“……”

徐垚起身，去櫃子裏又拿了一床被子出來。

“你抱着這個睡吧。”

楚聞歌倒是也沒說什麽，就接過來抱住了，只不過，床本來就小，現在中間又橫着一床被子，就更小了……

“這床也忒小了點吧？”

“愛睡不睡。”

“睡睡睡，明天還考試呢，當然睡。”

徐垚估計是笑了一下，“從語文課睡到數學課的人也會擔心考試？”話裏的揶揄之味明顯。

“好歹不能倒數第一不是？我可不想被人罵沒用的草包。”

徐垚心想：你現在已經是了。

“哎，要不我抱着你吧？這樣還不擠，都是男的，将就一下？”

“……都是男的才奇怪好吧？腦回路怎麽長的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有點擠啊……”楚聞歌喃喃。

也難怪，畢竟從小到大估計都沒跟別人擠過這種小床。

“哎我說真的，男的勾肩搭背很正常的嘛 ，你都留我在這裏睡了，現在又不從了，什麽意思啊？”

“……”

從你個頭啊從。

“來嘛來嘛，我把被子挪走了。”

“你要真敢過來我保證我們兩今天誰都睡不了。”

“啧，無情。”說着還笑了笑。

剛開始楚聞歌确實只是因為埋怨實在有點擠，但是随着對話的進行，他自己也發現了，自己的惡趣味占了更大的比例，後面幾句話不過都是開玩笑的，就是想看看徐垚被逗的樣子，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本能地想逗逗他。

又過了會。

楚聞歌看了看他的背影。

“哎，就這麽睡了？”

“不然呢？”

徐垚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裏傳來，他才發現徐垚睡覺是把半張臉都埋進被子的，像個樹袋熊一樣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就露出半個腦袋，楚聞歌覺得有點想笑。

“你這樣睡不會憋死啊？”

“睡你的覺。”

“你困了？”

“還好。”

“不困就再聊會呗，說起來長這麽大我第一次跟別人一起睡。”

徐垚沒說話，嘴巴裏就哼了一聲，表示回應，楚聞歌這種粗神經的自然沒有發現身邊人的困意。

“哎，話說明天怎麽去學校？走路還是騎車啊？你好像就一輛自行車。”

“不遠，走着去也行，我一般快遲到的時候才會騎自行車。”

“喔。那明天要是快遲到了怎麽辦？”

“那就坐公交，公交也方便的。”

“哎，我記得公交車站離你這挺遠的啊？走路去公交站也要很長時間吧？”

“……”

徐垚沉默了一會，他這會突然相當地後悔把楚聞歌留下來睡覺了，突然轉過身。

“你特麽，話怎麽這麽多？還睡不睡？明天再說！”有點兇，把楚聞歌驚了一驚。

楚聞歌噗嗤一笑。

原來是困了的啊。

“行行行，不吵你了。”

徐垚的脾氣看起來依舊不好，轉了個身把自己裹得更緊，準備睡覺。

楚聞歌愈發的想笑，感覺這會的徐垚和平常又有點不一樣，很久以後楚聞歌才知道，徐垚脾氣一向挺好，但是也有脾氣很不好的時候，而脾氣最不好的時候就是困得不行要睡覺或者早上被人強行吵醒的時候

又過了許久，楚聞歌以為徐垚已經睡過去了，一句清晰可聞的“生日快樂”。從身邊那個被窩傳來。

楚聞歌的心，又酸了酸。

半夜。

徐垚感覺自己有點呼吸不過來，身上像壓了一個秤砣一樣，渾身難受，動都動不了。

艱難睜眼，就看見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一只手橫在徐垚身上，牢牢困住，一只腳架在他兩條腿上，頭就擱在他腦袋邊上，就差埋他肩窩裏去了，睡得跟頭死豬一樣。

……

平穩的呼吸聲就響在耳邊，證明這人真的還睡着。

徐垚動了動。

一點動不了

身上那人估計感覺到了懷裏東西的異動，哼哼了兩聲，突然抱的更緊，頭也湊地更近，好了，這下是真的在肩窩裏了，溫熱的呼吸全吐在徐垚的脖子上。

徐垚抖了一個機靈，一股酥酥麻麻奇奇怪怪的感覺自腳底板傳到頭頂，他翻了個白眼，把那人的手腳拿開了，誰知過了一會又跟個蛇一樣纏了上來，跟剛才的姿勢一模一樣，好像夢到了什麽，眉頭還微微皺着。

徐垚繼續撥開他的手，把他往旁邊推一點。

這麽來來回回了好幾遍。

“我特麽！”

徐垚一腳把楚聞歌踹下了床，甚至還聽到“咚”的一聲脆響。

徐垚起身，想看看有沒有磕到哪？結果那貨把懷裏的被子卷起來抱在懷裏，跟剛才抱他的姿勢一模一樣，繼續睡，睡得跟頭豬一樣

“啧，皮糙肉厚的。”

次日清晨。

在地上茫然醒來的楚聞歌看着四周的環境，有一絲絲的困惑。

徐垚的聲音自上邊傳來。

“睡相可以啊，都能睡地上去？”

楚聞歌有些不好意思，而徐垚奇怪的是，楚聞歌這個意思是同意了他說的話？都不懷疑其實是自己踢他下去的？

後來才終于想明白，難怪昨天對于要不要在這裏留宿猶豫不決，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睡相驚為天人。

去學校的路上，楚聞歌還有些支支吾吾地問他，“我昨天，除了睡着睡着掉到地上去了之外，應該沒做什麽別的事吧？”

徐垚看了他一眼，腦子裏浮現出來的是牢牢把他鎖在懷裏一邊哼哼，一邊吧唧嘴的楚聞歌。

“沒有，除了掉地上去了，啥事都沒有。”

楚聞歌松了口氣。

☆、第 14 章

不過是個小小的周測，不排名，不上榜，但是考試這種東西向來都是學生最害怕的東西，就好比你天生怕蛇，你怕他是因為他有毒，會害死你，但是這并不意味着是條無毒的水蛇你就不怕了，見着的時候照樣蹦的三尺高。

教室裏嘩嘩啦啦的一片鬼哭狼嚎。

尤其是數學課之前，那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男人進來的時候仿佛就是地獄的撒旦，尤其是他還沖着下邊微微一笑。

“不難的，這次真的不難。”

一般這麽說的時候，班級平均分最高只會是80左右。

但是楚聞歌卻雷打不動，事不關己，好像周邊的聲音跟他一點關系都沒。

徐垚把卷子傳給他的時候，他起身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數學啊。”然後慢慢坐直了，看樣子數學卷子是會寫的。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幾乎已經也是一天之中的最後一節課了，一般都安排的是自習。

徐垚和邢揚有個習慣，每次考完試都會一起出去吃一頓好的。

第一次是因為邢揚那次在徐垚的幫助下，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竟然憑着自己的努力做出來了，問了徐垚答案之後，竟然是對了，那次，邢揚這顆其貌不揚的蘑菇頭第一次展現出了自己的熱情，就是要請徐垚吃飯。

徐垚那會才知道，邢揚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其實熟了之後超乎常人的熱情，也會說很多話，本質上就是個話痨，總是讓你有一種他把你捧在手心的感覺。

“走嗎？徐垚？”

“嗯，等我收拾一下東西。”

“你今天不用去酒店吧？”

“要的，不過是夜班，明天剛好周末嘛，我明天可以回家睡覺。”

“唔。”

後邊的楚聞歌看着前邊兩個人的動靜。

“你們要去幹嘛？”

徐垚看了他一眼。

“去外邊吃頓飯，一起走嗎？”

站在一旁等徐垚的邢揚眼睛都瞪大了，啥？要跟他一起嗎？不好吧？

楚聞歌倒是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他一直以來都覺得邢揚對自己有什麽誤解，每次看自己都跟看個兇神一樣

“幹嘛？你不願意啊？”

“沒沒沒，人多剛好熱鬧，以前一般都是我和徐垚兩個人，哈哈哈，人多熱鬧，嗯，熱鬧。”

徐垚只是笑了笑。“那就收拾一下，走了。”

三個人走在一起，徐垚走在中間，邢揚在左邊，楚聞歌在右邊，邢揚一直戰戰兢兢，始終不太明白徐垚幹嘛要叫楚聞歌，兩人之前不是一直很不對付的嗎？這待會要是楚聞歌坐在自己對面，這哪還吃的下去？

最後真正到了飯店裏的時候，徐垚和楚聞歌面對面坐着，邢揚則坐在徐垚邊上，心裏松了一口氣，臉上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那邊楚聞歌和徐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邢揚想着自己今天就安安靜靜坐着吃頓飯好了。

楚聞歌注意到了旁邊安靜如雞的邢揚。

“你這麽安靜的嗎？以前你兩吃飯的時候是不是都自顧自地低頭吃飯的？”

邢揚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沒組織好語言，就沒吃出聲。

徐垚看着他一副要接受上級領導檢驗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以前一般都是他在講話，我靜靜吃東西的，他可能講了。”

楚聞歌挑挑眉。

“那今天呢？怕我啊？怕說錯話？怕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