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分享會總共兩個小時的時間，顧緩準備得滿滿當當，等結束時已經到中午了。
不過大家好不容易為了同一件事聚在一起，自然還有許多話要聊，有人提議說要出去吃一頓。
只是他們十來個人好不容易來得這麽齊，又有人說出去吃太浪費時間了，最後便直接點了外賣，大家就坐在開分享會的私人書店裏舉着相機分享自己最近的收獲。
在談論自己喜歡的事情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有人反應過來已經是晚飯飯點了，十來個人裏有一半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不如小年輕自由。
迎着落日與晚霞，衆人匆匆告別。
這家私人書店的主人是今天來參加分享會的某個攝影人的朋友，此時分享會結束，工作人員便開始收拾活動場地，顧緩無心打擾但卻有意想放空一會兒，她環顧了一圈，舒适的皮質沙發位置已經人滿為患，她只能在角落找到一把塑料椅子坐下，然後揉了揉發酸的脖子。
在忙碌了一天之後，她也終于有時間看一眼手機。
有四條未讀信息。
【丁嘉以：[位置信息]】
【丁嘉以：朋友跟我說又貴又好吃就這裏吧】
顧緩點進去看了眼，這家餐廳她有印象，是一家中式餐廳，前兩天似乎在哪個本地的公衆號上看到過推薦，而給的推薦語就是——
富婆們入股不虧。
看樣子丁嘉以真的打算坑自己十頓火鍋的錢了，顧緩心疼了自己錢包一秒鐘然後回複她。
【顧緩：半小時後到】
然後她點了返回鍵，去看另外兩條未讀消息。
因為工作性質，她加了許多的群也關注了很多公衆號，手指往下一撥才看到代表未讀消息的紅點，是約莫午餐時間發來的。
【徐觀哥：先放你那裏吧】
【徐觀哥：這麽晚睡？在修圖？】
顧緩心說不是。
昨晚房間的紗簾拂過了桌上的U盤又掃了下邊上的椅子，借着月光，顧緩看見徐觀的那件外套就挂在椅背上。
本來倆人分別的時候顧緩打算脫下來還給他的，但徐觀卻執意讓她穿着上樓，半夜失眠睡不着，她也沒看具體時間，摸了手機就給徐觀發了條消息說要找時間還他衣服，此時一看，發送信息的時間是淩晨兩點半。
顧緩思忖着待會兒一定要把昨天只睡了四個小時并且今天忙了一天但是卻依舊堅持和丁嘉以共進晚餐的事情告訴她，免得她再說自己重色輕友。
想着，她便打開打車軟件打算出發，正在調定位的間隙，邊上的塑料椅子上坐下個人擋住了邊上暖黃的燈光。
“今天你講的真好，我都後悔沒跟着你們一起出國了。”
顧緩擡起頭一看，是陳傾。
今天陳傾也來參加了分享會，只是上午她在主講，下午讨論的時候倆人又坐得遠，到結束了也沒怎麽說上話。
顧緩放下手機問他：“你怎麽還沒走？”
陳傾笑了聲，不由得抱怨：“幹嘛，就這麽想趕我走？”
顧緩連忙否認：“怎麽會，就是結束有一會兒了，奇怪你怎麽還在這裏。”
陳傾倒也不惱，解釋道：“我剛去後面書架看了看，之前導師給我推薦了套Carle的攝影書，還說一定要看英文原版，我網上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想在這裏碰碰運氣。”
“《All about Photographs》？”
陳傾一愣，有些激動：“對！”
Carle那幾本攝影書的中文版幾乎每個攝影資深愛好者都有買來閱讀，不過當時顧緩已經決定要出國，便托人找到了英文原版，一來啃一啃提升下英文水平，二來也打算做個收藏。
顧緩點點頭：“恭喜你，我有，不過忘記放在我家裏還是我爸媽家了，到時候找到了給你。”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說：“是借給你，要還的！”
“會還的，放心”，找不到書的問題被解決了，陳傾有些興奮，想起什麽又問她：“下個月采風真的不去？。”
顧緩搖了搖頭：“之前出門一個月快累死了，還有一堆片子要修，再說吧。”
陳傾點點頭：“行。”
時間不早了，顧緩打了輛車直奔和丁嘉以的晚餐地點。
好在那餐廳離書店不算遠，盡管是傍晚的高峰期，顧緩依舊在半小時裏趕到了，但這也不妨礙包廂裏已經有人在等自己。
丁嘉以見着人就調侃：“你要再不來我還以為你要逃單了。”
顧緩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在你眼裏我就這麽小氣？這麽多年朋友白做了。”
丁嘉以：“之前覺得你跟我眼裏那個溫柔乖巧的咕咕還挺像的，就是這段時間的表現，感覺你就是個重色輕友的大渣女。”
聽了她的話，顧緩把昨晚只睡了四個小時卻依舊出現在她眼前的理論搬了出來，可最後依舊沒能說動對面的人。
不過這話題也就過去了，點的菜也陸續上來，倆人便邊吃邊聊。
顧緩好奇昨晚倆人的相親結果，提起此，丁嘉以倒是有很多話聊。
“別說了，不可能。”
“就那麽木的人，我根本不可能看上他。”
“我跟你講，最好笑的事情是在你走之後這大直男竟然跟我坦白說他有個從學生時代就暗戀的人，可惜人家一直把他當作哥哥。”
“那女生前兩年結婚了，他就只能跟那段感情拜拜了。”
“你說說，這種人我可能會喜歡麽，我臉上是寫着脾氣好的接盤俠這七個大字麽？”
丁嘉以一口氣說了許多，等說完了，卻發現對面的人似乎在發呆。
她擡起手在顧緩眼前晃了晃：“怎麽了？”
顧緩回過神，可思緒卻依舊被丁嘉以剛剛的話不斷拉扯着。
她搖搖頭：“沒有，那後來呢？”
丁嘉以夾了塊肉放進嘴裏，說得悠閑：“沒然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呗。”
她說完，卻見對面的顧緩似乎依舊再神游，倆人認識了這麽長時間，一個眼神就能領會對方的心思，現在她見顧緩這樣，自然能看出她心裏有事。
“怎麽了？魂不守舍的。”
顧緩終于回神。
自高中以來，她和丁嘉以之間分享了大大小小的秘密，今天顧緩也不打算瞞着她。
顧緩撇了撇嘴角，終是開口：“我覺得，徐觀也只是把我當做妹妹。”
丁嘉以聽到顧緩這個“也”字明白了她剛剛失神的原因。
“你表白了？”
顧緩否認：“那倒沒有。”
“那怎麽了？難不成他感受到了你的心思直接拒絕你了？”
顧緩把昨天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說給丁嘉以聽，可對方聽完了卻似乎看起來挺淡定的，仰頭喝完了碗裏的湯才有回應。
“他這态度，好像也不算吧”，頓了頓，丁嘉以繼續說：“我覺得，既然你喜歡人家就主動點，是死是活不也就只是你問人家要不要跟你處，就這個事兒你糾結這麽久，一點也不像你。”
丁嘉以說完之後就把話題引到了其他事情上，有些事情點到為止，顧緩也不是什麽拎不清的人，說話要留些餘地讓她自己想想。
好在這家店确實也配得上入股不虧四個字，兩個人五個菜，顧緩覺得自己的肚子都快要爆炸了。
本來就困，現在吃飽了眼皮更是要合起來了，她付了錢，然後站起身打算去洗手間沾個水清醒一下。
只是對于一個只睡了四個小時的人來說實在有些犯困，顧緩從洗手間出來就反應過來自己忘記了來時的路，此刻只能憑着記憶走回去。
一邊走，一邊還要關注每間包廂微微打開的窗縫往裏瞧一瞧。
這家餐廳用的是中式的百葉窗，每間包廂的門窗造型都不同，但風格保持統一，許是為了讓餐廳多些顏色，老板選擇用彩色的玻璃填滿了窗戶中間镂空的部分，有新意又不突兀。
此時大多數人已經結束用餐，也并不是所有的包廂都有客人，顧緩放緩腳步，想要仔細看看百葉窗上的花紋。
只是還不等她掏出手機拍下眼前的門窗造型，卻隔着兩片百葉窗的空隙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下一秒，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徐總，這是家女呂雯希，初中和高中都跟徐總您在同一所學校，今天她聽說我要和您一起吃飯，也想來看看。”
顧緩無意窺探，但最後還是被心底的那一絲好奇打敗，她微微湊近窗縫，看清了包廂裏的場景。
這個包廂不同于她今晚吃飯的小包廂，裏面有一張約莫可以容納十個人的大圓桌，桌上的菜幾乎沒動，而此時，徐觀正背對着門窗而坐，只能看清個背影。
只見他依舊穿着周正熨帖的西裝外套，想必是剛進包廂不久。
邊上的呂雯希和她的父親呂朔則同徐觀隔着兩個位置，從顧緩這個角度看去，還能從側面看清他們的表情。
父女倆皆是帶着笑，而呂朔臉上的笑意更甚，像是有求于人。
顧緩覺得方才洗的那把臉一點兒用都沒有，混着周圍美食的香味和若有若無的人聲，倦意與難以言說的混沌感襲來。
想起昨晚丁嘉以的信息，莫非今天報應就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