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傾君

第53章 謝謝

謝謝

聽完，沈君天将黎一抱在了懷裏，他心疼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你大學專業學了播音，到娛樂圈當明星，都是為了陳淵？”沈君天問。

黎一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只是想把他的夢想延續下去，對我來說，做什麽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要選擇一條能夠走下去，并且能為之堅持的路就行。我記得和你說過，我并沒有很熱愛的東西，畫畫只是興趣，當畫家也只是年少時期的随口一說。”

黎一頓了頓，繼續道：“所以當不當明星，學不學配音，對我自己而言，意義并不大，可是對陳淵來說，卻是意義重大。這也是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事，更是我表達對他思念的一種方式，做這些事情能夠讓我覺得，他一直在我和李澤銳身邊。”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你真的放下了，為什麽還會怕水？”

黎一一愣，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并不是不能沾一點水，只是一提到游泳，他就會心生怯意。

之前參加節目，是因為人多，又有工作人員在身邊，他雖有不适，但還是他說服了自己，所以他從沒往那方面想。

可是沈君天這一次假裝溺水，讓之前的場景重現，他依舊記得水下那緊閉的雙目和刺目的鮮紅，以及白布下了無生氣的面容，而且歷歷在目。

曾經長達兩年的時間裏，他都會夢到那個場景，夢到陳淵突然睜開血紅的雙目，掐着他的脖子問他，為什麽不快一點來救他，他不想死。

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是靠藥物才能入睡，又在夢中猛然驚醒。

直到後來看到了陳淵的日記，他才得以睡一個安穩的覺，之後雖依舊會做夢，但卻鮮少從夢中驚醒了。

他以為他能夠面對自己的內心，可是沈君天的一句話，卻讓他産生了動搖，他是否，從未真正解脫過？

見黎一猶豫，沈君天拭去他臉上的水，輕柔地将遮住他眼睛的濕發撩到一邊：“要不，我們試一下？”

“試什麽？”黎一擡眼，看到沈君天白皙的皮膚透着淡淡的粉色，尤其是關節處，粉嫩粉嫩的，足以見這人氣血充盈。

“你跟我來。”沈君天拉住黎一的手，往泳池邊走去。

意識到沈君天要做什麽之後，黎一抗拒地想要掙脫他的手。

沈君天似乎早有預料，握緊他的手不放，深色的瞳孔訴說着“相信我”三個字，他另一只手撫上黎一的臉頰：“別怕，有我在。”随後拉起了黎一的另一只手。

不知是沈君天的話起到了作用，還是被沈君天堅定的眼神所感染，黎一內心的抗拒減少了不少，他由着沈君天與他十指相扣，倒退着将他一步步拉到泳池邊。

然後在他還來不及呼叫的瞬間，沈君天背對泳池，仰面跌落了下去，将瞪大眼睛的他一起拽了下去。

一瞬間，曾經消失已久的，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又回來了。

他心髒跳得厲害，呼吸也變得紊亂，眼前開始模糊……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被一個柔軟的懷抱裹挾住，緊接着嘴唇被堵住，很快又滑進一個溫軟的物體，給他送來了空氣。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看清了眼前人，而心髒卻更加停不下來了。

沈君天抱着他，将他的手臂環繞在自己肩上，有了水的浮力，兩人腰腹之間沒有一點間隙，腿也互相交叉。

他心跳如擂，每一寸肌膚都格外敏感，沈君天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撩撥着他的心神，以至于他忘記了自己還處于水中。

在他即将淪陷之際，沈君天突然離開他的唇瓣，側身攬着他的腰，浮出了水面，新鮮的空氣一股腦地灌入他的鼻腔，他混沌的大腦逐漸清明。

大口喘着粗氣的沈君天，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問：“怎麽樣？還怕嗎？”沈君天頓了頓，“剛剛至少過去了五分鐘。”

黎一驚覺時間竟過得這麽快，好像才是一兩秒的事情。

這五分鐘內，他完全沒有想起任何關于陳淵死去的畫面：“已經這麽久了嗎？”

要知道，一般人在水裏憋氣最多也就一兩分鐘，可是他們足足堅持了五分鐘。

“當然了，我跟你一樣，對時間有精準的把握，而且我一直有在計數。”沈君天揚起一個笑容。

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出現了裂痕，因為黎一忽然掙脫他的手，再次潛入水中。

沈君天在，肯定不會讓黎一出事，但他的心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黎一寥寥數語就将那些事帶過，可後來經歷了些什麽，黎一沒有明說，沈君天也不敢想象，他怕自己比黎一還要難受。

沈君天跟着黎一再次沒入水中，只見後者閉着眼睛，似乎是在感受什麽，他在一伸手就能夠到黎一的地方，停了下來。

沒多久，黎一突然睜開眼睛，朝他綻放一個溫暖的笑容，并主動伸手将他拉入懷中，他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了黎一腰際，兩人再次一起浮出水面。

“你怎麽突然就下去了？”沈君天幫黎一撩起頭發，擦落臉上的水珠。

“我只是想确認一件事。”黎一冰冷的眉峰終于舒展開來。

沈君天知道自己賭對了：“确認什麽？”

“我想确認，還會不會想起那個畫面。”

“結果呢？”說話間，沈君天的手仍舊停留在黎一腰上。

黎一隔着衣物都感受到了那只充滿安全感的手掌的溫度，他沒有回答，而是抱住了沈君天，将濕漉漉的腦袋埋進沈君天的頸窩，他低聲道：“謝謝。”

話畢，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沈君天。

沈君天心有所感，回抱黎一：“對不起，我會一直在。”

黎一放開他，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我也在。”

兩人都懂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黎一感謝沈君天幫他克服心理障礙，沈君天為自己先前故意吓黎一道歉，也做出了會一直陪在黎一身邊的承諾，黎一也給出了同樣的回應。

“我在”大概就是世間最美的情話了，不是我愛你，不是我想你，而是“我在”。

沒有漂亮華麗的詞藻，沒有山盟海誓的浪漫，有的，只是樸實無華的行動。

你傷心時，我在，你難過時，我在，你害怕時，我依然在……你叫或不叫我，我都在你身邊，和你一起收獲更多的快樂，幫你分擔二分之一的苦楚。

我願意用我的自由，換取你的枷鎖，并甘之如饴，永遠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