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傾君

第47章 告白

告白

正在收拾水杯的黎一，看了沈君天一眼，說：“回酒店吧。”

“那走吧，”何小雨說，“小劉和大壯已經在外面等了。”

黎一本想拒絕，卻被唐樂揚搶了先：“走吧走吧，我餓壞了，今天劇組的盒飯太難吃了，我留着肚子晚上多吃點。”

他推着黎一往前走，黎一沒動沒動，他已經和沈君天鬧掰，沒理由再搭他車，他擔心沈君天當場翻臉，不着痕跡地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

沈君天神色淡淡，什麽也沒說，只是轉身走了，算是默認。

唐樂揚見黎一還在原地立着，半拉半架着把他帶走了。

黎一暗自揣測，沈君天不反感和自己坐一輛車，或許是礙于人多不好拒絕，又或許是真的不介意，至少他沒有從對方那一眼中，看到生氣或厭惡。

黎一就這樣順理成章地上了沈君天的車，沈君天依然坐在往常的位置上，明明什麽都沒變，卻又什麽都變了。

黎一猶豫片刻，邁開腳步，打算在離沈君天稍遠的地方坐下，就見沈君天起身坐到了沙發盡頭。他心裏産生了一絲酸澀，很快又消失，他在沙發另一頭坐下，默不作聲，氣氛一時間很是尴尬。

明明是可以容納四五人的沙發，兩人分別坐到了沙發盡頭，中間如隔溝壑。

在桌子旁落座的唐樂揚和何小雨，再次無聲地對視，他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問：他們之間發生什麽事了？

然而并沒有人為這個問題買單。

黎一和沈君天都不說話，兩個助理也不敢出聲，于是整個車廂就陷入了沉默。

兩個主子之間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暗流湧動，有的，只是荒蕪的靜默，像參天古樹林裏的陰影，深沉而不見光，壓抑而無邊際，安靜到葉落聞聲的程度。

何小雨的唐樂揚下意識放緩了呼吸聲，偷偷打量兩人。

只見沈君天雙目輕阖，腦袋微微仰起，靠在車壁上，雙手環抱，長腿交疊，猶如一尊冷酷的戰神，仿佛只要一睜眼，就會吓得敵人節節敗退。

而黎一正襟危坐于沙發間，臉上似笑非笑，眼眸低垂，看着地面，一只手随意搭在沙發扶手上，一只手自然垂落，猶如遺世獨立的神明，俯瞰着芸芸衆生。看似和善，實則威嚴。

兩個助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不容易捱到酒店，黎一先下了車，兩個助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各自腹诽怎麽這麽熱的天氣，也會覺得後背冷汗涔涔的！

等唐樂揚跟着黎一下了車，何小雨才怯怯地喚了聲自己主子：“天哥……到了。”

沈君天緩緩睜開眼睛，目光犀利，他掃了一眼何小雨：“嗯。”何小雨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沈君天站起身來，但他走了幾步又停下。

何小雨緊張兮兮地看着他，不怪她膽子小，是沈君天太不按常理出牌，今天和黎一之間又不太正常，她擔心沈君天發火，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幸好，沈君天只是俯身撿了一個東西，把它裝進了褲兜裏，就繼續往前走了。

幾人一前一後進了酒店，黎一和唐樂揚往餐廳走去，後面的沈君天說他不餓，讓何小雨等人去吃，自己獨自往住宿區的方向走去。

黎一心說這人又跟以前一樣，不注意自己的胃了，剛想轉身數落他幾句，想起自己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又硬生生把話咽下。

到了餐廳，看到沈君天喜歡吃的食物，他會情不自禁想起沈君天，想起他一邊嫌棄又一口吞下糖油果子，鼓起腮幫的樣子，也會想起他第一次吃涼糕，兩眼放光的樣子，還會想起他飯前喜歡吃兩個蟹黃餃的習慣，還有他最喜歡吃的一道菜是糖醋排骨，最喜歡的水果是山竹……

很多很多，黎一竟不知道，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對沈君天飲食的喜好和習慣記得如此清楚。

他心不在焉地吃完飯，離開時再一次經過餐區，看到了色澤鮮潤的糖醋排骨，一時挪不開腳步。

服務員見他盯着那道菜，好心地問他是不是要打包一份，他回過神來，謝絕了。可是等他走到門口，又折返回去，找服務員要了一個打包盒，自己打包了一份餐食。

到了房門口，他看着手上的盒飯，突然有些後悔，他這是做什麽？人家都已經說不吃了，自己還要上趕着送飯，是想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沈君天一天都沒理他，明顯是在回避自己，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他不應該再做一些惹人誤會的事情。

他看到邊上的垃圾桶，思索片刻後，走過去，把盒飯舉到了垃圾桶入口處，但始終放不開手扔下去。

為什麽目的明明達到了，他并沒有那麽開心，反而總是想起沈君天來？

他緊了緊塑料袋，不管怎麽樣，食物是沒有錯的，他當初還忽悠沈君天說浪費糧食有損福報，是可恥的，轉眼他就要浪費糧食……算了，大不了就當宵夜吧，先拿進去再說。

他又把盒飯收了回來。

随後他打開門，進了屋，沈君天一貫開着的房門緊閉，不知在裏面幹什麽，他走到廚房，将盒飯放到餐桌上。

突然，他瞳孔一縮，猛地拉起衣袖，發現自己一直戴在右手腕上的銅錢手繩不見了，他臉色一白，挽起袖子反複确認。

什麽時候掉的？他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匆匆返回餐廳尋找，拉着工作人員一番詢問，又打電話給助理幫忙找，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唐樂揚讓他不要着急，先回房間休息，他自己再找小劉他們問問。

黎一也說自己再回房間看看，可回來找了一圈還是不見蹤影，他就把自己鎖在了屋裏。

半個小時後，沈君天從房間裏出來了，他的發型有些淩亂，襯衣領口微微張開，像是剛睡醒，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形象，反而多了一種慵懶痞帥的美。

有些人，天生就長着一張驚豔四座的臉，随便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散發着無與倫比的魅力，沈君天就是其中之一。

與黎一溫潤無害的長相不同，沈君天的長相本身就帶有攻擊性，尤其是一雙內尖外闊的丹鳳眼，看人的時候極具壓迫感，而黎一生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媚而不俗，只要他不嚴肅的時候，看上去都十分和善。

沈君天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走到廚房裏，想先找點東西墊墊肚子，他剛剛吩咐何小雨去幫他弄點吃的上來，但估計還要幾分鐘。

才進廚房，就看見放在桌子上的盒飯，他愣了一下，何小雨動作這麽快？怎麽也不叫自己一聲？

他打開盒飯，還有餘溫，而且全是他愛吃的菜，心情瞬間好了不少，他開始大快朵頤。

吃到一半的時候，聽到玄關處傳來了動靜，他以為是黎一，正打算把盒飯扔了回房，誰知是何小雨，她從牆邊探出個頭，欣喜地說：“天哥，你醒了？”

“怎麽是你？”

何小雨笑容凝固在臉上：“不是你叫我……”她舉起了手裏的盒飯，在看到沈君天面前的盒飯時，愣住了。

沈君天見狀，也怔愣了一下，他盯着面前快吃完的飯菜：“這不是你送的？”

“不是啊。你不是幾分鐘前才給我發信息的嗎，我哪有那麽快？”

“那這怎麽回事兒？”沈君天心中隐隐有了個猜測，但是不敢肯定。

何小雨更是一問三不知：“我也不知道啊，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你們大門的房卡，唐樂揚也有，不過我之前是和他一起上來的，沒見他打包。”

“那他……他也是和你們一起上來的嗎？”沈君天語氣不自覺溫柔不少。

“誰？”何小雨話一出口就反應過來，除了黎一，沒人能讓高高在上的沈君天将态度軟下來，她回答：“沒，我們離開的時候遇到白老師，黎老師說他想去找白老師聊會兒天，讓我和小唐、小劉他們先上來，不過我剛剛下去也沒見到他跟白老師在一起，他應該早就回來了吧。”

“嗯，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這？”何小雨指指手裏的盒飯，她下去的時候，沒剩多少菜了，挑了幾個沈君天不那麽挑剔的口味打了包。

“你吃吧。”

“可是我……”看到沈君天掃過來的眼神，何小雨慫了，她怕再多說一句，沈少爺就把盒飯扣到她頭上，她不得不屈從于沈君天的淫威：“好……好的。”說完就趕緊換鞋走人。

出了門，她才想起忘記告訴沈君天，唐樂揚說黎老師在找五帝銅錢的事，不過轉念一想，沈君天就和他住一起，應該早就問過了吧，自己不用操那個心。

黎一郁悶了一會兒，又仔細想了想，打算親自找小劉要一下車鑰匙，去看看會不會落在了車上。

他才打開房門，就看到沈君天在客廳徘徊，那人一見他出來，眼裏更是閃過一抹亮光。

黎一狐疑，只見沈君天停下了腳步，點墨如漆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鎖定在他身上。黎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臉上有什麽髒東西。

他本想直接擦身而過，但又沒法忽略沈君天那灼熱的目光，仿佛不立刻說點什麽，他們的關系将更加萬劫不複。

黎一：“你……”

沈君天：“你……”

兩人同時開口。

黎一：“你先說。”

沈君天：“你先。”

幾乎是同時，兩人又說了同樣的話。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這一笑，中間仿佛有什麽冰封的東西逐漸化開。

黎一沉悶的心情輕松起來：“那，我先說吧。”

沈君天點頭。

“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銅錢手繩？”黎一揚起手腕指了指。本來他也沒抱多大希望，自己都不記得怎麽弄丢了，沈君天怎麽可能知道，所以他只是随口一問。

誰知沈君天從褲兜裏掏出兩串黑繩，問：“是這個嗎？”

黎一上前接過，大大松了一口氣，帶着一種失而複得的口吻，問道：“你在哪兒找到的？”

“落在車上，我就撿起來了。”見黎一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自己，沈君天心潮澎湃，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淨。

黎一道了謝，摩挲着銅錢，說：“你剛剛想說什麽？”

沈君天望着黎一：“盒飯……是你帶的？”既是疑問也是肯定。

黎一手一頓：“是。”他沒有解釋更多，也無法解釋更多，說是自己特意給他帶的？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昨天早上才黑着臉讓人家滾，今天晚上就忙着獻殷勤，不知道的以為他是欲擒故縱，想故意吸引沈君天的注意。

沈君天卻不打算放過他：“給我帶的？”語氣帶着十二分的肯定。

黎一沉默，能不能不要這麽直接戳穿？至少給他留點面子。

不過無論他內心如何咆哮，面上依舊穩如老狗，他漫不經心道：“你說是就是吧。”一想到沈君天才剛把丢失的東西還給自己，自己卻擺出一副不耐煩的姿态，似乎過于狼心狗肺，他繼續補充說：“就當你幫我找到銅錢的報酬。”

他話音剛落，沈君天就笑了出來。

黎一一頭霧水，他沒說錯什麽吧？

沈君天卻看着他越笑越誇張，都快笑彎了腰。

黎一靜靜地看着他表演，心裏卻疑窦叢生，別是演個戲把人給演傻了吧？

終于，等沈君天笑夠了，他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黎老師，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

“什麽意思？”黎一終于忍不住出聲。

然而，沈君天笑而不語，答非所問：“所以，黎老師是不生我的氣了嗎？”

是嗎？黎一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不和沈君天嬉鬧的日子很難熬，他心裏堵堵的，尤其是沈君天把自己當成陌生人的時候，他更加不好受。

或許真的如唐樂揚所說，他喜歡上了沈君天，只是一直不肯承認。他二十多年的正常性取向，就這樣被一個比自己小七歲的男孩給掰彎了！

真是可怕！

黎一的反應落在沈君天眼裏，就變成了不想承認已經原諒自己了，沈君天決定乘勝追擊，他上前一步，忐忑又大膽地說：“黎哥，我喜歡你，不是開完笑。”

又來？黎一猛地擡頭，就對上了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眸，頃刻間他思緒又亂了，仿佛夢回昨天早上。

沈君天卻不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繼續把昨天沒來得及說的話說完：“不管你原不原諒我，我都喜歡你，也會一直喜歡你。我之前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是擔心給你帶來困擾。可是這兩天我想了很多，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大膽說出來，無論結果如何，你都有知情權，而且馬上就要殺青了，我怕再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昨天一時沒控制住自己，是我不好，可是我不後悔，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之前暗戀也好，現在明戀也罷，都是我自願的，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我不奢望你回應我，更不要求你喜歡我，只希望你不要不理我。你不知道，你不理我的這兩天，我太難受了，心裏總是一抽一抽地疼，只有見到你才好一些，可是見你之後，你假裝沒看見我，我也不敢自作主張靠近你，只能遠遠地、偷偷地看你。”

沈君天說話間，眼睛鎖定着黎一，并趁他消化之際，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一點。

他試探性地執起黎一的手，緩緩放到了自己胸口處，含情脈脈，薄唇輕啓：“感受到了嗎？這顆心正在以180次每分鐘的速度在跳動，我沒有心髒病，也沒有進行過劇烈運動，僅僅是看到你，就能讓我的心狂跳不已，你覺得我還在騙你嗎？”

黎一感受到那蓬勃有力的、獨屬于青春少年的心跳，慌慌張張地抽回手，避開沈君天對視，對方的眼神太灼熱、太深情，還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仿佛只要多看一眼，他就會被吸進去。

他承認他慌了，二十多年來收到過數不清告白的他，第一次因為沈君天的告白而呼吸急促、氣血上湧。可惡的運動手表數據還顯示，他心跳的速度絲毫不亞于沈君天。一種粉嫩又可愛的顏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攀上了他的耳根，又迅速竄到他白皙的臉上。

他推了沈君天一把，讓對方遠離自己一點，呼吸才慢慢恢複正常。

見黎一沒有說話，沈君天也不急，他打算再下一劑猛藥：“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喜歡吃糖醋排骨、糖油果子和涼糕，就連只喝過一次的蟲草花雞湯都記得，我很開心。我記得你說過，你會記住喜歡的人的喜好，這麽說的話，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啊，黎哥？”

黎一是說過喜歡一個人會記得她所有的喜好，但他那時說的是女性，誰會對號入座到一個男性身上？

沈君天說着，又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手指輕輕扣住黎一的下巴，強迫他面對自己：“承認喜歡我就這麽難嗎？黎哥。”

黎一被沈君天這一聲聲“黎哥”“黎哥”叫得心神不寧，再對上那雙情意綿綿的眸子，差點就迷失在沈君天的美色中。

他強迫自己冷靜，沈君天只有二十歲，充其量就是他弟弟，怎麽能被比自己小七歲的人撩得爹媽都不認識了，他艱難地移開目光。

沈君天見他身體沒有反抗，越發得寸進尺，另一只手落到黎一腰際，游蛇似的反複摩擦，聲音有些沙啞：“黎哥，你不是一直讓我叫你哥嗎，我現在叫了，你怎麽不答應呢？”

我是讓你叫我哥，但也沒想讓你摟着我的腰、摸着我的臉叫我哥啊，這也太那啥了！

眼看沈君天馬上就要親上來，黎一猛推了他一把，沈君天一時不防，差點摔倒。

沈君天并不生氣，只是覺得有些可惜，就差一點。

黎一穩了穩心神，說：“你不是說喜歡是你一個人的事，不要求我喜歡你嗎？你現在又是做什麽？”

“我……我只是情難自抑，而且黎哥也沒有拒絕，不是嗎？”沈君天有些委屈，目光不自覺下移。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黎一黑色休閑褲下，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有了新奇的變化。

他迅速轉過身，側目警惕地看着沈君天。

沈君天輕笑一聲：“黎哥，需要我幫忙嗎？”說完緩慢地舔了舔嘴唇，眼神放肆又挑逗，他的每個動作都放大在黎一眼裏，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黎一沒理他，兀自走進了浴室，裏面很快響起了若有似無的水聲。

他從浴室出來時，沈君天還在等他，大有“你不正面回應，我就不睡”的架勢。

黎一從來都不是個喜歡逃避現實的人，他很善于解決問題，半個小時的涼水澡足以讓他冷靜下來，他再次看到沈君天的時候，已沒有了之前的慌亂。

他舉步上前，主動說：“沈君天，從你親我到和我告白，我人生的信念都在不斷崩塌，我曾經以為我厭惡所有的同性戀，但是對你卻恨不起來，我承認你是我遇到所有人中最有趣、最合拍的，但這不代表我對你有那樣的感情，我希望你不要再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我們就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好好拍戲，好好當朋友。”

“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沈君天臉色一變，篤定道，“否則你為什麽會有反應？”

這該怎麽解釋？他剛剛想了半個小時，結合這段時間的種種，确認了自己的心意，他确實對沈君天有着不一樣的感情。

可是這又能改變什麽呢？

他不會去當一個連他自己都厭惡的同性戀，更不會将有着大好青春的沈君天拖下水，就算有那份感情，他也會将它深埋心底。

他知道，只要一殺青，兩人就會斷了聯系，沈君天也會把他忘了，何必要惹是生非呢？

早在浴室裏，他就把所有的利害關系分析的清清楚楚。

“正常的反應罷了，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黎一說得雲淡風輕。

這可惹怒了沈君天，明明黎一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前一秒還手足無措，後一秒突然像變了個人，又嘴硬又無情。

他站起身，霸道地扯過黎一，快速吻了上去，又在黎一發飙之際，立刻分開，他看着黎一，認真地說：“我沒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黎一也很認真。沈君天怎麽就不懂呢？在這個三分俗世的世界裏，兩個男的是不可能有未來的，他不可能喜歡沈君天，更不能喜歡沈君天。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沈君天垂了垂眼眸，再擡眼時已是十分堅定，“你覺得同性之間的愛無法被世俗所接受，覺得我是一時興起，圖一時新鮮，覺得我年紀小，不懂什麽是愛，你怕害了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