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鄭辰原本晚上還想組織下活動, 大家唱唱歌喝喝酒，先是在飯桌上就接到營銷部主管的電話，他們下一期的廣告投放在頻道衛視的全部待定。
這種情況在商場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被針對了, 只是目前還不确定是因為什麽原因被人盯了。
鄭辰猶豫了幾分鐘，目前營銷部是他在管，這也是他第一次直管一整個部門，對他而言很重要，而且營銷部對整個長青源都很重要。
但是，姜枝枝這, 鄭辰不太想和家裏人說, 只能硬着頭皮給李書記打電話。
的确有李書記的授意, 但放在鄭辰這, 他還不夠資格直接和李書記對話, 也是因為接了這個差事, 所以他才能直管營銷部, 這個機會對他非常重要。
他想和李海平通話也要先經過李海平的秘書。
鄭辰找了間安靜的辦公室, 鎖上門這才撥通了張鵬的電話。
這個點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但省委.書記的秘書，基本是24小時待命, 他打的張鵬的私人號碼，對方也存有他的聯系方式。
電話響了兩聲, 對方接起電話, 直接問，“小鄭總？”
“張秘書您好, 是我, 不好意思這個點打擾您休息。”
對方背景音比較嘈雜，張鵬道, “您稍等一會。”
等對方到了安靜的環境，“小鄭總，方才有點吵，您說。”
鄭辰這才開口，“不好意思，這麽晚還打擾您休息，确實是出了點緊急問題，我想跟書記彙報一下，您看書記那方便嗎？”
張鵬那邊停頓了一會，長青源和書記關系比較近，但往常來往的，都是鄭吉濤夫婦，張鵬先問了一句，“您方便跟我大概說一下具體什麽事，因為書記這會和領導班子在讨論事，我也不好貿然。”
“嗯，我理解，是關于之前書記侄兒子帶大的那個小女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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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記和長青源的事算不上辛密，因為長青源作為本土大型藥企本就是政府應該給予扶持的企業對象，但書記和他侄兒的，要隐晦很多。
張鵬心裏有了衡量，“好的，小鄭總您稍等，我跟書記彙報一下，如果書記錯不開時間我會先給您回個電話。”
“好的，有勞張秘書。”
“您客氣。”
挂斷電話，鄭辰握着手機在辦公室內踱步，等了可能十多分鐘，來電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張秘書的私人號碼。
鄭辰心裏咯噔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張秘書。”
“是我。”
鄭辰立馬松了口氣卻又緊繃着問好，“書記您好，這個點打擾您……”
那邊打斷他的話，口氣聽起來不太好，“小張說你有事要彙報，什麽事？”
上位者的漠然與不屑，鄭辰心裏罵娘，但口吻更慎重也更卑躬，“書記，跟您彙報一下，之前給您彙報過的綜藝今天到達拍攝地，姜枝枝也在，就是範教授從杉國帶回來的學生，我現在也在這……”
再次被打斷，“現在是什麽進展，你有什麽問題，直接說。”
鄭辰一只手握着手機，一只手扣緊了桌面，“好的，我長話短說，我目前也在拍攝地，我覺得這次接觸的機會比較好，但是公司那邊營銷口出了問題，下一季度要上衛視的廣告案今晚臨時說要重審。”
李海平何止是人精，那是天天在人精中打轉的上位者，不用點明，李海平既聽懂了他要表達的內容，也聽懂了他現在需要給的幫助。
不過，久居高位又是省內一把手，鄭辰來談條件也好，來求幫忙也好，都還不夠格，李海平口氣淡淡的問，“姜枝枝那，進展如何？抓緊時間年底把婚禮辦完，可以先領證或者先生孩子。”
鄭辰梗了半天，張嘴又沒吐出話語，張嘴又閉嘴。
李海平耐心不足，口氣生冷，“怎麽說。”
鄭辰硬着頭皮道，“還沒能更進一步的接觸，之前送過不少東西，好話也說了，送了一套幾百萬的首飾也退回來了，長青源的股份也不感興趣，暫時……”
李海平冷哼一聲，“她是小凱帶大的孩子，跟小凱雖沒辦理領養手續，但也就算小凱的女兒，送幾百萬的首飾，我孫女是缺你們幾百萬的首飾？你們長青源是打發要飯的？”
李海平說這話的時候，是質問，是不屑，但語氣很平靜，這個位置的人，哪怕在動怒，也很平靜的陳述。
鄭辰內心罵這個老匹夫，算計人的是你，這會又是你侄兒你孫女了，怪不得能當這麽大的官，這不要臉的程度真的嘆為觀止。是人是鬼都是你，好賴話都讓你說盡了。
“不是書記，我們絕對真心實意沒有這個意思，您……”
李海平也不想聽他解釋，繼續問他，“之前鄭吉濤請示這件事的時候，保證的程度肝腦塗地都不為過，現在就讓你去胡鬧，怎麽，你們長青源家大業大，瞧不起我孫女也瞧不起我李海平。”
上位者的雷霆之怒，鄭辰心裏再怎麽不滿這會也滿頭冷汗，感覺背脊發緊，要死，如果因為這個事跟李海平鬧不愉快，後果整個長青源都難以承受，“書記您言重，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跟鄭辰這種黃毛小兒實在沒什麽說話的意思，李海平皺眉，“姜枝枝那，你行就趕快，不行讓你爹換個能行的兒子來，你們長青源到底什麽态度讓鄭吉濤自己來跟我說，廣告的事我會讓張鵬給你問。”
說完沒給鄭辰應話的機會直接挂了電話。
“嘟、嘟、嘟……”
鄭辰握着手機，整個人抽了力滑坐在辦公椅中，還在手腳發軟渾身冒汗。
是他想得太簡單了，與虎謀皮，還不一定誰是獵人。
頻道廣告案的事處理了，但涉及到姜枝枝這，鄭辰現在完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原本想以此機會能和李海平搭上話，日後事情辦妥，他在李海平那能說得上話，在集團就更有話語權。
現在……
鄭辰猶豫再三，還是給鄭吉濤打電話，他沒膽子把這件事按下不說，畢竟李海平的身份地位于長青源來說，确實是君要臣死的程度。
換了個說法，只說是李海平對姜枝枝事件進度不滿，他已經賠罪，并且兩人目前都在拍攝基地，他會好好把握機會。
鄭吉濤沉默良久，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開口問他，“李書記提沒提到股權的事。”
鄭辰不知道兩人中間還有什麽協議，老實回答，“書記沒說，只是我說送了一套幾百萬的首飾被退了，書記覺得是看不起他孫女。”
“呵，孫女。”鄭吉濤冷笑，重複了一下這個詞，“可不是個好孫女嘛。”
鄭辰不敢說話。
鄭吉濤陰陽怪氣說了一句之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長青源的底線是3％的股份，明年是他的關鍵時期，咱們現在一條船上。他得道，跟着雞犬升天，他打回原形，我們也難捱。”
人的胃口總是越養越大，一開始，明明大家雙方的出發點是很明确的，都不知道是半途中偏的航還是一開始出發就錯了方向。
鄭吉濤按了按眉心，“那個小姑娘那，你可以提一下股權的事，反正最後都在書記控制之內，先給她些甜頭也無所謂，你自己衡量，抓緊時間，你周圍那些人都會配合你，出了纰漏他會給你兜着，他現在可比我們急。”
“嗯，好，爸，我知道。另外，您是不是給書記打個電話，讓他寬寬心。”
提起來鄭吉濤就煩，但煩也無可奈何，“他都跟你說了，這事打電話都過不去，明天我和你媽準備點東西親自上門去賠罪。”
鄭辰吐了口氣，“是我沒用爸。”
“也怪不得你，哪想到一個小丫頭片子這麽難搞，估計再不成那邊惱羞成怒，先禮要後兵了。”
平心而論，跳出權、商、利，鄭辰還是很欣賞姜枝枝的，長相、氣質，學歷，都可以作為女朋友來談戀愛，不做現在的工作，收斂收斂脾性，改改性格，相處應該也能愉快。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欣賞，但欣賞的分量太輕，經得住雨卻經不住風。
鄭辰挂了電話，整理了一下心情，幹脆在辦公室裏打了份合約。
既然父親說股權都可以先拿出來做誘餌，那就把之前和她說的權利細化，而後又簽了張支票，再加一份實驗室自主研究聘任函。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喜好貪欲，總能把到一個脈。
鄭辰弄完回到拍攝住宿地，這會沒幾個人，繞了一圈沒見到姜枝枝，找了長青源的工作人員問，“姜枝枝呢？”
工作人員指了指娛樂室的位置，“鄭總，姜小姐他們應該都是娛樂室那邊。”
這個綜藝是長青源投資，但拍攝長青源沒這類的團隊和技術人員，所以拍攝是長青源從平臺聘請來的整個團隊。
鄭辰皺了皺眉，點了點頭，一邊往娛樂室的方向走，一邊拉衣襯。
到了娛樂室，才發現确實熱鬧，方才晚餐時還有些藝人團隊未到，這會全部到齊，且看樣子出了現在在準備明天拍攝的，基本都在這。
鄭辰眸色冷凝，做這個綜藝，一方面是他接管營銷部之後想要做點事，自己手頭的資金流也寬裕一些，也拉拉自己在集團的班子，另一方面确實有為接觸姜枝枝的考量。
這會到成了他們圈子裏人的聯誼會了。
他收了神色，帶起笑意往裏面走，一路和衆人友好致意打招呼。
走近了，才看見姜枝枝在坐着打麻将，四個女生坐着打麻将，除了她，鄭辰就對蔣芫還算眼熟，其他兩個不太認識。
蔣芫對着他過來的位置，先看見他，笑着問好，“鄭總好，鄭總親自來監工嘛，您辛苦了。”
鄭辰笑着搖了搖頭，說了兩句客套話，走到姜枝枝旁邊站着，一手撐着她的椅子背，距離很近。
撐着椅背彎腰，眉目含笑，聲線溫柔，話語親昵，“枝枝，出這個。”
這狀态可見的态度不一般，關系不一般，立馬當桌三人都變了臉色，蔣芫倒是比較清楚內情，這會皺着眉單純的擔憂姜枝枝。
姜枝枝蹙眉往後拉遠距離，話語很不客氣，“看牌不說話，鄭總玩別的去。”
鄭辰幹脆從後面拉了個椅子坐下，手還在她的椅子扶手上，好脾氣的笑，似乎一點沒受她口氣的影響，“好，我不說話，我看着你打。”
姜枝枝蹙着眉，滿臉不耐煩。
鄭辰轉頭，看了眼後面的水果桌，起身去拿東西。
他離開，姜枝枝将要脫口的話便沒說，皺着眉，滿臉厭煩的繼續打牌。
一桌人都沒說話，方才輕松愉快的氣氛瞬間冷凝奇怪。
蔣芫想緩和一下氣氛，“哎呀，怎麽碰也碰不上，吃也吃不上，我被屏蔽了嗎？”
一起打牌的人接茬，笑着逗她，“那那麽多你都不要，你要什麽你倒是給我發微信啊。”
蔣芫誇張的表情，“我發了我發了，你快看一下。”
衆人正笑起來，鄭辰又端着果盤過來了，站在桌邊問衆人，“吃點水果？”
“鄭總客氣，不用招呼我們，您自己吃，我們打麻将只想贏牌，顧不上吃。”蔣芫這話說完，另外兩人都笑着說，“對對對，賭徒不配吃水果。”
鄭辰笑了笑，回到姜枝枝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用水果簽戳了一塊桃子，直接朝她喂過來，“枝枝，這桃子甜，你嘗一塊。”
姜枝枝直接躲得老遠，完全想掀桌罵人，顧忌着其他幾個人，鄭辰現在又是甲方，皺着眉能夾死蒼蠅，“過敏，不吃。”
鄭辰一點也不尴尬，笑嘻嘻說了一句，“倒是我之前不夠細心了，都不知道。”換了個葡萄，“枝枝，吃葡萄。”
姜枝枝直接停住動作，往後拉開距離，“鄭總，您有事直說，您直接吩咐。”
鄭辰笑，“我沒事，我就是在這看你玩，照顧你一下。”
姜枝枝擡手示意自己的雙手，“我身體健全，不是殘疾人，用不上，您忙別的，別管我。謝謝。”
鄭辰嘆氣，攤手，一副無奈又縱容的态度，“好好好，我不煩你了，你玩，我就在這，你要吃又叫我拿。”
別說麻将桌，就是旁邊玩的人也感覺太奇怪了，這，怎麽看怎麽像小情侶吵架之後鄭總來哄人的狀态吧，加上，姜枝枝之前娛樂圈幾乎查無此人，接了這個綜藝，立馬就接了宛荷的新系列代言，緊跟着上雜志。
姜枝枝直接氣笑了，合着鄭辰來這就為了來惡心她順帶道德綁架是吧。
姜枝枝站起身，舉手，提高音量，“鄭總，之前多有得罪，我現在鄭重跟您道歉，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放在心上，我這跟我男朋友都快談婚論嫁了，您這話鬧得大家誤會不好。”
鄭辰跟着起身，就是哄鬧脾氣女朋友的的卑微狀态，“枝枝別鬧。”說着準備伸手來拉她。
蔣芫看場面越來越奇怪，只能硬着頭皮沖出來，一個誇張的抱拳行禮朝着鄭辰，“鄭總，抱歉抱歉，之前是我和枝枝姐狗嘴吐不出象牙，多有得罪，您別放心上，為我們兩氣壞身子不值當。”
只有姜枝枝，那就是男女朋友鬧矛盾姜枝枝耍脾氣，但加上蔣芫，那就是鄭辰小肚雞腸故意給人使絆子，畢竟這會鄭辰是東家，蔣芫犯不上上趕子在人家男女朋友關系中惹惱兩邊。
方圓也握着手機沖過來，“枝枝姐，您沒帶電話嗎，還是手機響沒聽見，姐夫打您電話沒接打到我這來了。”
姜枝枝朝鄭辰點頭，“鄭總，我再次道歉，非常抱歉。我先接下電話，他找不到我擔心。”
接過電話，原本嚴肅認真的口吻立馬柔和帶笑，“嗯？我剛才可能沒聽見電話響，怎麽打到方圓這了。”
邊說邊往外走，方圓和蔣芫也朝鄭辰道歉。
鄭辰笑得咬牙，“沒有啊，之前大家也很愉快，被你們說得我都迷茫了，倒是我笨嘴笨舌，不注意說了什麽幾位別在意。”
蔣芫和方圓致意之後也往外走去追姜枝枝。
姜枝枝那，電話那端的女孩子驚喜，卻壓着自己的驚呼，聲音壓得很輕很低，“枝枝姐姐，仙女姐姐，我是方圓的同學，她說了您現在有點不方便要打電話，您什麽都可以和我說，我配合。”
姜枝枝到了外面，呼吸到新鮮空氣，這才吐了口濁氣，帶出笑意，柔和又輕甜，“好的，那就謝謝小可愛啊。”
對面又是一陣壓住的尖叫驚呼，“救命啊！仙女姐姐！”
